觸舊事神在泣紅亭 聯(lián)新交情深凝翠館(2)
“他果如此,我就不同他談了?!卞\云道:“敢是你辭窮么?”蘭言道:“并非辭窮。</br>
我記得《家語》同那《大戴禮》都說:‘倮蟲三百六十,圣人為之長。’圣人既是眾人之長,他的話定有識見,自然不錯,眾人自應(yīng)從他為是。況師曠言:‘鳳翥鸞舉,百鳥從之?!P為禽之長,所以眾鳥都去從他,你想:畜類尚且知有尊長,何況于人!妹子不去答他者,因他既以圣人為非,自然不是我們倮蟲一類,他自另有介蟲或毛蟲另歸一類,我又何必費唇費舌去理他?!边@一番話,說得眾人齊聲稱快。錦云道:“若非拿王充去駁他,你們那里聽這妙論?!?lt;/br>
紫芝扶著茶幾望史幽探、哀萃芳道:“二位姐姐:你們可記得那論上說的‘以史幽探、哀萃芳冠首者’那句話么?這個坐位已是注定的,不必謙了,請坐罷!我們腿部站酸了!早些吃了飯,還要痛痛頑哩?!庇奶降溃骸凹仁蔷靡炎⒍ǎ覀兘忝酶撚H熱序齒才是。況且即或我同萃芳姐姐坐了首席、二席,只怕沉魚、錦心兩位姐姐也不肯就坐三席、四席罷?”哀萃芳、紀沉魚道:“我們謙認的話也不必再說,如果寶云……七位姐姐,同蘭芝……八位姐姐,也照中式名次坐了,我們無不遵命?!碧m芝道:“諸位姐姐要教寶云……七位姐姐也按名次坐,他是主人,安有比理。這是苦他所難了。至愚姐妹在舅舅家里,既不能僭客,又是奉命陪客的。如四位姐姐坐過,自然該是文錦、蘭言諸位姐姐。何必再讓。”謝文錦道:“這可使不得!妹子年紀甚輕,若這樣坐了,豈不教別位姐姐見怪么!”</br>
蔣春輝道:“諸位姐姐:看來這坐兒也難讓。妹子有個愚見:莫若除了主人,既是蘭芝……八位姐姐在母舅府上不肯僭客,索性也除了。共除一十五位。余者拈鬮何如?</br>
并且不論上下,就以東北第一坐拈起,到西南主席上一位為末席。鬮兒雖按次序,坐位仍無上下;不然,要論席面,又要許多分派。諸位姐姐以為何如?”眾人都道:“如此甚妙。”寶云明知難讓,只好依著眾人。拈過之后,卻是陰若花第一,唐閨臣居末。婉如道:“你看連這鬮兒也來湊趣:若花姐姐本是女兒國儲君,自應(yīng)該他首坐,恰恰就拈了第一?!弊现サ溃骸伴|臣姐姐拈在末席,怎講呢?”婉如道:“閨臣姐姐拈在末席,就如總結(jié)一句的意思,言在坐一百人,無非都是唐朝閨中之臣?!弊现ゲ坏日f完,連忙搖手道:“姐姐留神,莫教聽見,把舌頭割去,那才是個累呢!”說話間,大家挨次坐了。綠云道:“閨臣姐姐為何眼圈通紅,只管滴淚?這是何意?莫非拈了末府,心中委屈么?閨臣忙把眼淚揩了,道:“妹子何嘗落淚!剛才被風(fēng)吹了,所以如此。”原來閨臣因大家談?wù)撈t亭之事,觸動思親之心,不覺鼻酸滴淚,恨不能立時飛到小蓬萊見見父親,才趁心愿;正在傷悲,忽被綠云看見,忙用言詞遮飾,眾人也就忽略過了。</br>
若花道:“幽探阿姐,妹子有句話說:我們都是同門而兼同年,大家理應(yīng)親熱,不該客氣才是。況異姓姐妹相聚百人之多,是古今有一無二的佳話。剛才諸位阿姐都不肯上坐,也不過因姐妹相聚,那里論得客套;所以此刻按鬮而坐,無分上下,真是親熱之中更加親熱。但既如此,還要阿姐向?qū)氃浦T位姐姐說聲,送酒上菜一切繁文,也都免了,才更見親熱哩。”史幽探道:“姐姐所言極是?!庇谑谴蠹叶枷?qū)氃奇⒚谜f過。</br>
不多時,丫環(huán)送了酒,又上了幾道菜。紫芝叫道:“若花姐姐!你說異姓姐姐相聚百人之多,是古今有一無二的,這話我就不信!天地之大,何所不有,難道自古至今,就只我們聚過?這話不要說滿了!”掌紅珠道:“若花姐姐這話親非無槽之談。妹妹不妨去查,無論古今正史、野史,以及說部之類,如能指出姐妹百人們聚的,愚姐情愿就在對面戲臺罰戲三本。”紫芝道:“我不信。我要查不出也罰三本?!北娙说溃骸昂昧耍?lt;/br>
無論那位輸贏,我們總有戲看了!”紫芝想了半日,因走至卞濱五車樓上把各種書籍翻了一陣,那里有個影兒,只得掃興而回。蔣春輝道:“妹妹!我勸你不必查了,認個輸罷。莫講百十人,就是打個對折也少的。我倒有哩,不但百十人,就是二三百人我也找得出。你如請我三本戲,我就告訴你。”紫芝道:“與其請你三本戲,倒不如認輸了。(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