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第 70 章
因為今日被拒絕,李月容正失落的獨自坐在九州湖邊的亭子處,唉聲嘆息。</br> 盛長樂在宮宴上半晌都沒看見她的身影,便出大殿找了過來,好不容易才在亭子里找到她。</br> 盛長樂過來坐在李月容對面坐下,拉著她的手,安慰道:“表姐,他不愿意,是他眼瞎,你怎么還當真了?我看他年紀比我爹還大,看起來也很兇,你不會當真看上他了吧?”</br> 其實,聽見沈歸不接受賜婚,盛長樂簡直松了一口氣,她才不想讓李月容嫁給沈歸呢,畢竟在她看來,李月容跟謝世安才應該是一對。</br> 李月容卻愁眉不展,嘆息道:“我只是想為五哥做點事情。”</br> 盛長樂道:“肯定還有別的法子,也不一定要賠上自己一輩子……”</br> 李月容還理直氣壯的模樣,道:“嫁給誰對我來說沒什么區(qū)別,這怎么能算是賠上一輩子呢?你先前嫁給徐孟州的時候,情況比這還差,怎么沒覺得會賠上一輩子?”</br> 盛長樂頓時就被她問得無言以對了,也只能安慰道:“你別想那么多了,反正他也不情愿。”</br> 不知想到什么,盛長樂又趕忙轉(zhuǎn)移話題,“這樣吧,我看徐孟州那個表侄子謝世安還不錯,長得好看,性子也溫柔,改日帶你跟他見一見,你看如何?”</br> 盛長樂覺得,他還是趕緊撮合李月容和謝世安為好,免得出什么岔子。</br> 可是李月容好像完全沒聽進去,自顧自若有所思,片刻后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眼前一亮。</br> 她一把捏著盛長樂的胳膊,眼巴巴看著她,眼中仿佛星光璀璨,連忙詢問,“昭昭,你一定要教我!”</br> 盛長樂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警惕的看著她詢問,“又教你什么?”</br> 李月容湊到盛長樂耳邊,悄聲說了一句話,“你教我怎么勾.引沈歸,我要讓他拜倒在我石榴裙下,主動來求娶我!”</br> 當時就把盛長樂雷得外焦里嫩,滿目驚愕的看著李月容,“你鬼迷心竅了吧?”</br> 竟然還不死心,還想著那個沈歸,甚至還想放下公主的身段,主動去勾引沈歸?</br> 李月容眼巴巴看著她,癟著嘴,一瞬間就紅了眼,眼淚好似隨時都會掉下來,只撒嬌懇求道:“昭昭,你就幫幫我吧,不僅是因為我想幫五哥,也是因為今日他拒絕我,讓我在那么多人面前顏面無存,我想讓他后悔莫及!</br> “更何況,他的確生得也好看,還是鼎鼎大名的英雄,我能嫁給他,細數(shù)起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唯一的缺憾就是年紀大了些,不過我也不在乎。</br> “昭昭,你肯定有辦法的,你看今日在大殿上,他都不看我一眼,就知道盯著你看,還說你像他母親……”</br> 李月容那樣子,看似是因為被沈歸拒絕,很不甘心。</br> 盛長樂實在拗不過她,思來想去,既然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也只好答應下來。</br> *</br> 當天,從宮里回去的時候,天色已晚。</br> 盛長樂跟阿東一左一右,一路攙扶著喝得酩酊大醉的徐孟州回房,好不容易才回屋,扶著他在軟榻上躺下。</br> 盛長樂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額上浮出一層汗,坐在他旁邊。</br> 她真的,兩輩子還頭一回見徐孟州喝醉成這樣,害得她被這一身的酒氣熏得頭疼欲裂,“夫君,你怎么喝這么多啊?”</br> 徐孟州抬起袖子,一巴掌掐著盛長樂的胳膊,就將她拽了過去,美人纖軟的身子就這么輕易跌倒進他懷里。</br> 他將她摁在自己胸口上,垂目下來,眸光朦朧的看著她,嘴里含糊說著,“那個姓沈的,太能喝了……”</br> 徐孟州和衛(wèi)王兩個人都被喝趴下了,那沈歸竟然毫無醉意,喝酒跟喝白開水似的。</br> 后來徐孟州才反應過來,他跟這種軍營里的糙漢子比酒量,簡直蠢到家了。</br> 盛長樂一時哭笑不得,扭動身子,想從男人懷里出來,“我先替你更衣。”</br> 本來盛長樂是想伺候他換了衣裳,再給他洗洗腳擦擦身子的。</br> 誰知徐孟州拽著她就不肯松手,將她摁在懷里,捏著她的下巴,閉著眼,便貼上了她的唇。</br> 那般細膩香甜的味道,使得男人心下愈發(fā)獸血沸騰,當即將強行將她拽到軟榻上,胳膊圈在懷里。</br> 盛長樂被他堵住嘴,讓那般酒氣熏得差點窒息,本來是想趁著間隙,將他往外推的,她道:“夫君,你喝醉了。”</br> 可那般嬌媚動人的嗓音鉆進耳朵里,仿佛能蠱惑人心,直讓男人根本把持不住,一時間急不可耐。</br> 他喘出的粗氣越來越炙熱,一手扶著她的腿,滾燙的唇瓣貼在她耳廓,“昭昭不許拒絕我。”</br> 他是真的,醉得有些意識模糊,想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阻止。</br> 他一時放飛自我,昂首挺胸,閉著眼直面前方,如同正坐在馬背上,拉著韁繩,在一片茫茫大草原上策馬飛奔,前方好似永遠也沒有盡頭。</br> 次日醒來,徐孟州頭疼欲裂,捏著眉心揉了揉,睜開眼就見,懷里睡得正香甜的小嬌妻。</br> 視線落在她那紅腫破皮的唇瓣上,再撩開錦被看了看她身上,徐孟州漸漸皺緊眉,感覺好像又闖禍了……</br> 盛長樂似乎感覺到動靜,蘇醒過來時候,正對上男人一雙清亮好看的眼眸。</br> 想到昨晚上的事,她臉頰頓時浮出一抹霞暈,嬌羞得美艷絕倫,咬著紅唇低下了頭。</br> 徐孟州想了想昨夜的事,捧著她的臉,小心的詢問,“昭昭,我喝醉了,沒對你做什么吧?”</br> 盛長樂紅著臉,搖搖頭,將腦袋埋進他腋窩里,啞著嗓子道:“不記得就算了。”</br> 徐孟州有點擔心會不會說漏嘴,又有點擔心是不是又怎么泯滅人性的折騰她了。</br> 盛長樂才不想告訴他,這個禽獸,逼她說了一千遍愛他,給她聲音都說啞了。</br> *</br> 五日后是衛(wèi)王和徐寶珠大婚。</br> 盛長樂先在寧國公府送嫁,后來又跟著徐孟州去了衛(wèi)王府。</br> 主要是,李月容打算趁著今日這機會,在衛(wèi)王府實行她勾引沈歸的計劃,盛長樂必須去看著點。</br> 李月容抽了個空,拉著盛長樂悄悄躲在房間里換衣裳,準備打扮得美艷妖嬈一些,到時候一定要把那個沈歸勾得眼珠子都掉下來。</br> 盛長樂大概能理解李月容心下不甘,可是……總有點放心不下。</br> 她又問道:“表姐,你可想好了?”</br> 李月容都計劃好了,到時候找個地方等著他,再派人去將他叫過來,然后使用盛長樂教她的投懷送抱,最后拉著他要他負責。</br> 她的計劃一切都挺順利。</br> 李月容派人去叫沈歸,自己則躲在衛(wèi)王府后花園假山背后等候,心下緊張局促的,來回踱步,腦子里一直重復著一會兒如何勾引沈歸的步驟,只怕等見了他會忘得一干二凈。</br> 直到等了不多久,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朝著假山這邊走了過來。</br> 看這牛高馬大,虎背熊腰的熟悉模樣,肯定是沈歸不錯了,李月容屏住呼吸,往假山后頭躲了躲,根本不敢冒出頭去。</br> 不過她轉(zhuǎn)念一想,辛辛苦苦準備這么幾日,怎么能事到臨頭突然退縮呢?</br> 于是,她終究是硬著頭皮,大著膽子,從假山后頭邁步走出來,叫住男人的背影,“大都護,請留步。”</br> 男人聽聞這清脆悅耳女子的嗓音,頓住腳步,緩緩轉(zhuǎn)過身,還未來得及說話。</br> 就見面前少女埋頭朝他走過來,突然腳下一滑,就一頭往他身上栽上來。</br> 男人也沒多想,下意識上前一把就將攔腰扶住。</br> 纖軟柳腰落入掌心的時候,男人渾身一震,當時就定住,手心都跟著顫了顫,當時都屏住了呼吸,手上都不敢用力。</br> 他自幼生在軍營里,這還是頭一回碰女人的身子,從未想過,女子腰肢竟然會那般盈軟柔若無骨,好似掌心稍微一用力都能把她折斷。</br> 他埋下頭看著懷中少女,杏臉桃腮,朱唇皓齒,如花似月的,看上去嬌美不可方物,只讓男人目光呆滯,久久看著她都挪不開眼。</br> 李月容手臂掛在男人身上,臉上帶著嬌羞笑意,一時心跳如鼓,好半晌才想起來說第一句話,“淮安一直想找大都護拿個說法,那日大殿上,大都護為何要當眾拒絕娶淮安,讓我顏面掃地……可是瞧不上淮安么?”</br> 說著李月容眼睫輕抬,媚眼如絲的,看向面前的男人。</br> 只是視線落到他臉上的一瞬間,笑容霎時凝固,瞪大眼驚愕的看著他。</br> 男人體型跟沈歸很像,衣裳顏色也差不多,臉上生得英俊爽朗,可是沒有長胡渣,明顯年輕很多,估計還不到二十……</br> 他分明就不是沈歸!</br> 男人對上她錯愕不驚的視線,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久久說道:“在下剛想說,姑娘是不是認錯人了……”</br> 羞赧之感鋪天蓋地而來,李月容這次是真的顏面掃地,無地自容,一時死的心都有了。</br> 當即將男人一把推開,李月容扭頭轉(zhuǎn)身,倉惶掩面而逃。</br> 逃到一半,路上還撞見她派去的人,正帶著沈歸迎面走來,這個才是沈歸本人。</br> 李月容更是無顏直視,與他擦肩而過,直接頭也不回的逃離現(xiàn)場。m.</br> 盛長樂看著李月容突然面紅耳赤的跑回來,還一臉狐疑,“怎么了,沒成功?”</br> 李月容這輩子再也不想提這件事了!她到底多蠢,勾引竟然還能勾錯人!她……真是沒臉見人了。</br> 后花園里,眼看著少女倉皇逃離現(xiàn)場,男人還站在原地,那軟玉溫香的感覺,久久殘留在他懷里,揮之不去。</br> 直到看著沈歸迎面走上前來,他才猛然回過神來,喚了一聲,“爹。”</br> 沈歸負手背后,一頭霧水的看著李月容離去的方向,詢問,“怎么了?”</br> 沈寂支支吾吾回答,“沒,沒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