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第 66 章
盛長樂被掐得險些窒息,腦子缺氧昏迷過去,不知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蘇醒的時候,已經(jīng)身處在家里床榻上,外頭天都已經(jīng)黑透了。</br> 一睜開眼,便看見燈光之下,男人正拿一張俊美好看的臉對著她,鳳眸之中滿目疼惜憐愛。</br> 盛長樂被掐暈之后,是徐孟州把她抱著回府的,一路腳步匆匆,一刻都沒有松手,只有跟在后頭的阿東知道當(dāng)時男人有多焦急如焚。</br> 徐孟州就一直坐在床沿守候,眼也沒舍得眨一下,等著她醒來。</br> 看她總算蘇醒,連忙連忙湊上來,擔(dān)憂的詢問:“昭昭,沒事吧?”</br> 盛長樂看見是徐孟州,感覺到脖子上的疼痛,才想起來先前差點被李清茹那個瘋婆子掐死的事情。</br> 她鼻子一酸,頓時眼眶就濕潤了,眼巴巴看著徐孟州,委屈的解釋道:“夫君,是汝陽,她想把我迷暈,送進(jìn)李重熙房里,我換了酒,結(jié)果她自己被迷暈了,我也不知道會鬧那么大……我是不是闖禍了?”</br> 徐孟州指尖輕撫她的發(fā),輕輕將她摟入懷里,滾燙的唇落到她額上,將她小心翼翼的圈著,好像摟著的是什么寶貝一般不想松手。</br> 男人喘著粗氣,微啞的聲音道:“你沒闖禍,闖禍的是他們。”</br> 他的臉,貼著她的臉蛋,柔聲道:“昭昭,是我的疏忽,明知那李重熙不懷好意,今日應(yīng)該陪你一起回來的。”</br> 盛長樂輕笑,“我不是沒事么?”</br> 徐孟州視線落到她脖子上,就見原本雪白細(xì)嫩的肌膚,如今留下了李清茹血紅的五指印記,男人心疼得快要窒息,眸中閃過一絲陰冷,當(dāng)時已經(jīng)下定決心,這次絕不會放過他們。</br> 男人的指尖,輕輕擦過她脖子上的痕跡,問道:“疼不疼?”</br> 盛長樂其實有一點疼,不過見著他好像很擔(dān)心的模樣,就搖搖頭,強(qiáng)顏歡笑道:“不疼,真的沒事。”</br> 反正她都死過一次了,而且上回中暗器比這更疼呢,她都忍過去了,這點小傷算不得什么。</br> 徐孟州想著想著,有些哭笑不得,道:“昭昭,你知不知道,此番歪打正著,差點把齊王給氣死了。”</br> 齊王,正是他們眼下想要換掉的目標(biāo)。</br> 盛長樂眼前一亮,興致勃勃,連忙詢問怎么回事。</br> 徐孟州便才回答,盛長樂只不過昏迷兩個時辰,這皇室公主和親王世子亂.倫的丑聞已經(jīng)傳得鋪天蓋地,滿城風(fēng)雨。</br> 皇室宗親都被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惡心到了,聯(lián)名上書,要求太后以損害皇室聲譽(yù)罪名,將當(dāng)事者二人除去宗籍,貶為庶人。</br> 齊王聽聞兒子和妹妹搞在一起此等丑聞,受了刺激,當(dāng)場吐血病倒,太醫(yī)說他年事已高,這身子恐怕好不起來了。</br> 原本徐孟州還在想著對策,誰知現(xiàn)在省了。</br> 徐孟州道:“正好借此讓他交權(quán),回封地去頤養(yǎng)天年。”</br> 也就是,這次不僅李清茹涼了,整個齊王府都要涼涼,齊王只能拖家?guī)Э诨胤獾厝ヰB(yǎng)老。</br> 還真是盛長樂歪打正著,沒想到眼看著高高在上的齊王,竟然一瞬間崩塌了。</br> 現(xiàn)在只等著找個借口,讓衛(wèi)王上位即可。</br> 盛長樂還有點擔(dān)心,“夫君,事情怎么說跟我也有些關(guān)系,會不會牽連到我啊?”</br> 徐孟州冷冷道:“怕什么,是她想害你,自食其果,正好再給她加一條蓄意謀害首輔夫人的罪名。”</br> 盛長樂噗嗤一聲,差點笑了出來,當(dāng)時就有些幸災(zāi)樂禍。</br> 汝陽這叫自食惡果,當(dāng)時若中招的是盛長樂,現(xiàn)在生不如死的就是盛長樂了,她只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br> 徐孟州唇角勾起一絲好看的弧度,捏捏她的小鼻子,又問道:“小機(jī)靈鬼,這回幫了大忙,你說該如何獎勵你才好?”</br> 盛長樂想了想,提了個簡單的要求,“我想吃葡萄,要最甜的。”</br> 徐孟州本來想讓人現(xiàn)在就去給她找葡萄回來的,不過盛長樂竟然乖巧又懂事的說明天再吃就行,對于總是提無理要求的她,徐孟州還稍微有些不習(xí)慣。</br> 因為盛長樂也算是受了點輕傷,徐孟州一直陪著她,到她困乏想睡覺了。</br> 徐孟州今日很識相的,說要回自己房間睡。</br> 盛長樂紅唇嬌艷,媚眼如絲的,朝著男人勾了勾手指,含著笑意問道:“夫君不想跟昭昭一起睡么?”</br> 她那根手指,好似勾在徐孟州心坎上,把他一顆心都勾得癢癢的。</br> 他都已經(jīng)好多天沒碰過她,晚上挨著她睡的時候,聞著她的醉人芳香,碰著她的酥軟香甜,都忍不住在她身上偷偷蹭蹭,壓抑已久的火焰都已經(jīng)快把他吞噬干凈。</br> 被她這么一勾,男人哪里受得了。</br> 徐孟州詢問她,“你可還生氣?”</br> 盛長樂含著嬌媚動人的笑意,“你說呢?”</br> “……”</br> 本來徐孟州看她受了傷,本來不忍心下手的,可是小妖精主動送在懷里來,差點要了他的命,干脆就不忍了。</br> 自從兩人坦白之后,這幾天盛長樂一看見徐孟州都有些畏首畏尾,小心翼翼的,好像有些怕他,怕他改變主意,或者怕他信不過她。</br> 徐孟州還以為她離他越來越遠(yuǎn),今日她受了傷,在脆弱的時候,一如往常一樣在他懷里撒嬌。</br> 那顆久久懸著的心才總算放了下來。</br> 夜里,滾燙急促的呼吸纏繞在一起,男人將懷里的柔若無物的她壓著,像握著糯米團(tuán)子,好似能捏成任何形狀。</br> 他動情的時候不停喚她,“昭昭……”</br> 盛長樂也喚他夫君,可是男人撕扯她的唇瓣,要她喚小舅舅。</br> 她頓覺羞恥,卻受不住他百般催促,只能乖乖聽話,喚,“小舅舅……”</br> 天氣實在太熱,男人背上汗水都漸漸凝結(jié)成了晶瑩汗珠,順著背脊一滴一滴滑下。</br> 女子白皙如玉的手,蓋在他背脊梁上,彎曲成好看的弧度,干凈精致的指甲,在白凈的肌膚留下一道道紅痕,像是被貓爪撓出來似的。</br> 美人臉上汗水順著臉頰滑落,發(fā)際的碎發(fā)都已經(jīng)浸透了,黛發(fā)粘連在泛紅的肌膚上,也粘連在雪白修長的頸子上。</br> 男人的大手,捧著她的臉蛋,鼻間就碰著她的鼻間,口中好聞的熱氣撲面而來,啞著聲音問她,“昭昭以前不是說喜歡夫君,現(xiàn)在還喜歡么?”</br>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到底對他是什么心思,可是又怕知道了會大失所望。</br> 盛長樂一雙眼中霧蒙蒙的,臉頰霞暈陣陣,成熟果實般的紅唇好似都要滴出血來,卻是久久鶯聲燕語,沒回答。</br> 她不回答,男人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小心翼翼的捧著,像是抱著陶瓷娃娃,一不小心都會輕易捏碎。</br> 徐孟州心里更急了,逼問她,“為何你讓我喜歡上你,你卻不喜歡我了?”</br> 盛長樂面對他的逼問,只能不停流著淚,哭聲回答,“喜歡,喜歡夫君……”</br> 男人雖然知道是逼問出來的,卻也好像心滿意足了。</br> 她身子還很虛弱,男人也克制著,適可而止,不敢肆意妄為。</br> 后來,他依舊跟以前一樣,小心將她抱起來,抱進(jìn)浴房里輕易,看見她脖子上今日留下的掐痕,還有些來氣。</br> 他摟著她在懷里,悉心擦拭。</br> 美人只穿著單薄的絲綢睡裙,兩條蓮藕般的手臂掛在他脖子上,享受著他只有這個時候獨有的伺候。</br> 她貼在他耳邊,嗓音酥軟無力的,突然開口說道:“昭昭也喜歡夫君。”</br> 徐孟州垂目看著她羞紅的臉,目中卻變得迷離,只問,“你只是喜歡被我這樣吧?”</br> 盛長樂突然抬眸,又羞又惱的瞪著他,抓了一把水,就甩到他臉上,“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滿腦子這些東西!我,我還懷疑你只喜歡我的身子呢!”</br> 徐孟州勾了勾唇,“不用懷疑,本來就是。”</br> 盛長樂一聽,這回真生氣了……氣得想走。</br> 可是她轉(zhuǎn)身爬起來,卻是腿一軟,腳下踩滑,差點摔倒在浴池邊上。</br> 還是徐孟州眼疾手快,立馬在下頭接住,簡直冷汗都嚇出來了。</br> 盛長樂扭動肩膀,不想要他抱,甚至想錘他。</br> 就知道這狗男人只是喜歡她的美色,只是貪圖她的身子!或許前世那五年也是一樣。</br> 前世她就覺得,徐孟州只喜歡她的美色,總有膩了的時候,等她美色不在,他肯定會厭棄她,到時候就跟他爹一個德性,換三任妻子,數(shù)不清的妾侍,她要是認(rèn)真她就輸了。</br> 果不其然!這些臭男人都是一個德性,誰認(rèn)真誰就輸!</br> 徐孟州將她拉回來,箍進(jìn)懷里,道:“昭昭,我說笑的,你怎么還當(dāng)真了?”</br> 盛長樂癟著嘴,臉色特別難看,甚至都要氣哭了。</br> 徐孟州把她的臉捧回來,面對面看著她,道:“你又沒把我放在心上,何必在意這些?”</br> 盛長樂冷哼一聲,已經(jīng)不想再跟這個狗男人說話了!</br> 徐孟州剛剛隨口回答那句,是只喜歡她的身子,本來以為她會毫不在意的,誰知她反應(yīng)這么激烈。</br> 他突然就有些后悔,為什么要那么嘴欠……結(jié)果大半夜被她從房里攆出去,讓滾回自己房間去睡。</br> 從天上掉到地上的感覺,摔得徐孟州有點疼。</br> *</br> 次日,便傳來汝陽大長公主懸梁自盡的消息。</br> 當(dāng)然,說不準(zhǔn)是她懸梁自盡,還是皇室將她秘密處死,或者是徐孟州有過什么動作。</br> 因為剛剛傳出丑聞,也沒有葬禮,只匆匆下葬,更不得葬在皇陵。</br> 盛長樂聽聞李清茹就這么死了,還稍微有些惋惜……</br> 不過自作自受,怪不得她就是了。</br> 又是一日,風(fēng)月閣書房之內(nèi),徐孟州剛剛自外頭回來。</br> 他正琢磨著,應(yīng)該怎么哄盛長樂才好。</br> 他因為那日惹她生氣,都已經(jīng)兩天沒進(jìn)過她的屋了,解釋都解釋不清楚那種。</br> 阿西急匆匆?guī)Щ貋硪粋€消息。</br> 阿西平常是負(fù)責(zé)跟外頭那些探子和暗線聯(lián)絡(luò)的,今日帶回來的,是靖安侯府柳姨娘送來的消息。</br> 他湊到徐孟州耳邊,悄聲說道:“盛儼一日喝得爛醉如泥,被柳氏套了話,說是當(dāng)年他從來都沒碰過昌平公主……”</br> 昌平公主,是盛長樂的母親。</br> 從來沒碰過,便生下盛長樂,這意思已經(jīng)顯而易見。</br> 徐孟州聽聞這消息,不免有些驚訝,“可信么?”</br> 阿西回答,“他酒醒之后不承認(rèn),說是柳氏聽錯了,他只是不愿意碰昌平公主。”</br> 徐孟州想了想,覺得事有蹊蹺,還是查一下為好,萬一真有其事,萬一,盛長樂當(dāng)真不是盛儼親生的呢?</br> 那他們就什么都不用再顧慮了。</br> 他吩咐下去,“我要知道十五年前昌平公主的所有事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