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第 65 章
李清茹心下冷哼一聲,今日在座的,她是品級最高的大長公主,是齊王的妹妹,做東的齊王世子妃都要喊她一聲姑姑。</br> 上回是有太后為她撐腰,今日總沒人給她撐腰了吧?</br> 想到這里,李清茹陰惻惻的目光,就落到盛長樂身上,而后叫來人,附耳悄聲交代了一句什么。</br> 片刻后,就見有侍女呈上來一壺酒和兩個酒杯,放在兩人面前。</br> 李清茹唇角含笑,親自斟酒,對盛長樂說道:“上回的事情,是本宮一時沖動,后來冷靜下來,在宗廟仔細想了想,都是本宮這個做長輩的不對,應(yīng)該讓著你的,一直都想找機會給你賠禮道歉。</br> “今日既然碰上了,本宮便請熙華郡主飲酒一杯,若是熙華郡主喝了,就當時上回的事情一筆勾銷。</br> “再怎么說也是親戚,往后抬頭不見低頭見,何必積怨……”</br> 李清茹一邊說,一邊斟酒,而后笑吟吟看著盛長樂。</br> 李清茹的性子,盛長樂清楚得很,她根本不像是那種會示弱主動討好她的人。</br> 盛長樂警惕的瞄向那杯酒,含笑道:“熙華身子尚未恢復(fù),實在不宜飲酒。”</br> 李清茹看著酒杯,問道:“怎么,你還怕這酒有問題么?這大庭廣眾之下,本宮再傻也不會給你下毒吧。這可是我方才特意讓人買來的,云雀樓特有的千里醉,喝一杯也不醉人的。”</br> 說著,李清茹就把盛長樂和她的酒杯調(diào)換了位置,只道:“你喝我這杯總行了吧?本宮今日這般低聲下氣的討好你,你還不給面子,是不是要本宮在這么多人面前出糗?”</br> 盛長樂實在也不好再拒絕,于是只好答應(yīng)了。</br> 不過突然看向門口,李清茹還以為她看什么,好奇的也扭過頭去,跟著她看了一眼。</br> 趁著李清茹不注意,盛長樂迅速將兩杯酒再次換了個位置。</br> 盛長樂隨后舉起酒杯,“那熙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李清茹看她總算肯喝了心下暗喜,將酒杯舉起來,便做出表率道:“那我先干為敬。”</br> 眼睜睜看著她用袖子遮住,仰頭將酒喝下去。</br> 盛長樂也笑臉盈盈,大袖掩唇,將酒送到了唇邊,為了謹慎起見,她這杯也沒有喝,而是倒在袖子里,看上去是都喝干凈了。</br> 李清茹看著她喝了酒,笑意更甚,湊上來惡狠狠的說道:“千里醉,味道如何?”</br> 這可不是一般的千里醉,而是李清茹特意下了迷藥的千里醉,準備把盛長樂迷暈,一會兒送到李重熙房間里去,她可是早就知道,李重熙那個色鬼,對盛長樂美色覬覦已久的。</br> 盛長樂想了想,前世李清茹就給她下迷藥之類的,看她模樣,估計也想不出別的手段了。</br> 她扶著額頭,蹙著眉,裝模作樣的說道:“我就說這不能喝吧,才喝一杯就有些頭暈,好像醉了。”</br> 李清茹以為奸計得逞,心下暗暗得意,而后攙扶著盛長樂起來,好心好意的說道:“怎么這般容易就醉了?這樣吧,本宮帶你去客房休息休息。”</br> 盛長樂點頭同意,而后李清茹就攙扶著她起來,帶著她進了船艙。</br> 路上,李清茹還在她耳邊惡狠狠的說道:“小賤人,我看這回還有誰能幫你!”</br> 只是剛走到客房門口,正要推門而入的時候,李清茹突然自己有些頭暈?zāi)垦#瑴喩矸αΓ桨l(fā)難受,使勁搖了搖頭也沒能清醒過來。</br> 反倒盛長樂唇角含著笑意,打起精神,反過來攙扶著李清茹,只問道:“小姨,你這是怎么了,莫非也醉了?”</br> 李清茹看她竟然沒有昏迷,臉上笑容還有些詭異,心下咯噔一聲,這才感覺到不對勁,莫非,自己喝的才是有迷藥那杯?</br> 李清茹頓時臉色一白,正準備張嘴叫人。</br> 可是迷藥已經(jīng)起了效果,她一句話說不出來,就已經(jīng)白眼一翻,渾身失力,就此昏迷過去,沒了知覺。</br> 盛長樂連忙扶著她進屋,將她扔在床上,蓋上被子。</br> 她氣喘吁吁的站在床邊,拍了拍手,看著自己濕淋淋的袖口,又看了看床上死魚一樣躺著的李清茹,還不屑的冷嘁了一聲。</br> 來來去去就這點手段,還想跟她斗?</br> 不過,盛長樂轉(zhuǎn)念仔細一想,李清茹不應(yīng)該只把她迷暈才對,說不定還有后招?</br> 她意識到不太對勁,把床帳拉下來,而后趕緊開門,匆匆離去。</br> 因為畫舫上空間有限,除了一些齊王世子準備的伺候吃喝那些仆人,大家都是沒帶隨從上船的。</br> 由于盛長樂想知道李清茹到底還有什么花樣,就在對面的客房等著偷看。</br> 過了片刻,就見齊王世子李重熙鬼鬼祟祟跑了過來,開門進屋去了。</br> 盛長樂當時心里萬馬奔騰,恍然大悟。</br> 這個李清茹,竟然想把她送給李重熙這個色鬼!</br> 等等,那現(xiàn)在,李重熙該不會要把李清茹當成是她,然后……</br> 可是,李清茹是李重熙的親姑姑啊!</br> 想到那兩個人滾在一起,盛長樂差點憋笑憋出內(nèi)傷……</br> 后果嚴重,實在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們姑侄亂.倫,盛長樂趕緊出去,塞些銀子給路邊的奴仆,只道:“我方才瞧見世子和一個女人進客房里去了,你趕緊去告訴世子妃。”</br> 世子妃清楚李重熙風流成性,一聽此事,頓時氣得拍案而起,立馬帶著人找了過來。</br> 盛長樂悄無聲息的混在人群背后,等著看好戲開場。</br> 等到世子妃帶著人,氣勢洶洶破門而入的時候。</br> 床上醉醺醺的李重熙已經(jīng)脫了褲子,正在脫女人的衣裳,急不可耐的想要繼續(xù)下面的事情,畢竟他想這小美人都不知想多久了。</br> “嘭”的一聲巨響。</br> 隨后就傳來世子妃咆哮的聲音,“李重熙,你這混賬東西,家里這么些還不夠你玩的,竟然還在外頭偷吃!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又在睡哪個小賤蹄子!”</br> 李重熙渾身一震,扭頭一看,世子妃已經(jīng)朝著他沖了過來,將沒穿褲子的他一把從女人身上拽下來。</br> 李重熙支支吾吾的上前阻攔,絕對不能讓世子妃看見床上的女人是誰,“你吵什么吵!我睡誰關(guān)你什么事,滾出去!”</br> 世子妃已經(jīng)氣得面紅耳赤,“你敢做不敢當么?藏著捏著見不得人,莫不是在跟誰媾和!”</br> “……”</br> 兩人吵吵嚷嚷的,把躺在床上的李清茹給吵醒了。</br> 李清茹翻身坐起來,低頭看見自己身上亂糟糟的衣裳,再看看床邊吵架的世子夫婦,瞬間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br> 她驚叫一聲,趕忙縮在床角,用被子裹住身子。</br> 當時已經(jīng)驚恐得面色發(fā)白,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一時死的心都有了。</br> 她本來是打算將盛長樂那個小賤人送到李重熙床上的,誰知現(xiàn)在……</br> 聽見聲音,兩夫妻朝著床上看去,才看見床上衣裳凌亂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是汝陽大長公主李清茹!</br> 李重熙當時驚得目瞪口呆,嘴唇半張半合,久久沒反應(yīng)過來。</br> 明明是李清茹讓人給他傳消息,說是來這個房間,盛長樂在這里等他。</br> 怎么躺床上的會是李清茹!</br> 那他們豈不是差點……</br> 世子妃先是震驚,隨后喉中作嘔,“啪”的一巴掌扇在李重熙臉上,氣得渾身發(fā)抖,含著淚道:“畜生,李重熙,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你里里外外多少女人我都可以忍,連自己姑姑都不放過,你們,你們竟然姑侄亂.倫!</br> 世子妃已經(jīng)氣得崩潰,嚎啕大哭起來,“我怎么嫁了你這種骯臟惡心的畜生!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br> 說著世子妃一頭沖了出去,翻欄桿,撲通一聲的落水,是要跳水自盡。</br> 仆人接二連三的跳水前去營救。</br> 屋外已經(jīng)圍滿了今日畫舫上的客人,大家正在人口相傳,暗暗議論,說著汝陽大長公主和齊王世子姑侄亂.倫,被捉奸在床的事情。</br> 李清茹面對著那么多雙眼睛,一時受了刺激,好半晌才想起來爭辯,“我沒有,我沒有……都是盛長樂,是她要害我的!”</br> 李清茹整個人已經(jīng)精神恍惚,流著淚,翻身下床,都來不及整理衣裳,一眼就找到后頭盛長樂的位置。</br> 她顫抖的手指著盛長樂,“是她,都是她要害我的!是她!”</br> 李清茹沖到盛長樂面前,一把抓著盛長樂的胳膊,把她拉到眾人面前,“你快跟她們說清楚,是你,都是你給我下了迷藥,把我送到這里來了,我沒有,我沒有……”</br> 她的手太用力,捏得盛長樂胳膊都有些生疼。</br> 盛長樂蹙著眉,一臉無辜,掙扎道:“小姨,你別血口噴人,分明是你自己喝酒頭暈,讓我把你扶過來的,我送你過來就走了,怎么可能給你下迷藥?誰知小姑姑竟然還約了人……”</br> 李清茹知道,是盛長樂,都是這個小賤人害的!</br> 看著眾人對她指指點點,說她姑侄亂.倫,今日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她今后一切都毀了,還哪有臉見人?</br> 都是這個賤人害的她!</br> 氣得李清茹腦子一熱,一頭撲上去,就精準的掐住盛長樂白皙細嫩的脖子。</br> 她雙目猩紅,力氣太大,手背上青筋冒出,惡狠狠的道:“你敢謀害本宮,本宮今日就掐死你!掐死你這小賤人!”</br> 盛長樂因為傷勢初愈,本來就虛弱無力,被她扼住喉嚨,頓時無力反抗,喘不過氣來。</br> 她用手用力去摳李清茹掐著她脖子的手,卻是根本摳不下來,一時胡亂掙扎,雙腿發(fā)軟摔倒在了地上。</br> 見這架勢,周圍驚叫慌亂成一團,大家都圍過來,卻礙于身份,根本沒人敢阻攔,只眼睜睜看著。</br> 李清茹騎在她身上,已經(jīng)是完全失控,滿腦子只想掐死她。反正今日事已至此,說也說不清楚了,大不了玉石俱焚!她死也要拉一個墊背!</br> 盛長樂只覺得窒息的感覺鋪天蓋地襲來,脖子上的手好像隨時都要取走她的性命。</br> 直到一個高挑修長的男人身影,剝開人群沖出來,一腳將李清茹給踹飛出去。</br> 他眼中只有一人,趕忙過來蹲下,將她癱軟的身子抱起,喘著粗氣,喚了一聲,“昭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