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第 112 章
本來徐孟州還打算,太后駕崩,皇帝弒母,他可以借題發(fā)揮,勸服徐家及各方諸侯,順理成章的反了。</br> 誰知現(xiàn)在徐太后被人救走,還不知道又作何打算。</br> 思來想去,徐孟州當(dāng)真寫了一封和離書,送到盛長樂手上。</br> 盛長樂垂目仔細(xì)一看,氣得眼睛都紅了,雙眸熱淚盈盈的望著他,“你什么意思?”</br> 徐孟州擰眉道:“不是你想和離么?”</br> 盛長樂當(dāng)時蹭的一下就坐了起來,“你們姓徐的就是欺負(fù)人,你姐姐想要我的命也罷,你還要拋棄我!我走就是了,現(xiàn)在就走!”</br> 徐孟州看她氣得,現(xiàn)在就要去收拾東西走人。</br> 他上前抓著她的胳膊,一把拽進(jìn)懷里箍著,垂眸看著她道:“明明是你不要我,是你要跟我和離,我同意了,你還想怎樣?”</br> 盛長樂恨恨看著他,“是你先不信我的!”</br> 徐孟州道:“是我不信任你在先,我姐姐謀害你在后,我也脫不了干系,你若有氣朝著我撒就是了,我毫無怨言,你若想和離,我也沒資格留你。”</br> 盛長樂氣得捶他,“就是你厭棄我了,所以才不留我!”</br> 徐孟州無奈,“我怎么可能厭棄你?我低聲下氣的求你,你不給臺階下,怎么反倒是怪到我頭上來?昭昭,是你不愛我,想借題發(fā)揮,棄我而去是不是?”</br> 盛長樂道:“我沒有!”</br> 徐孟州眸中浮出一絲笑意,“那你還想和離么?”</br> 盛長樂咬著嘴唇不說話,本來就不是真的想和離,她就是被氣的。</br> 徐孟州當(dāng)然是欲擒故縱之計,他將小東西抱著,到一邊坐在他腿上,便小心翼翼捧著她,好聲好氣說道:“昭昭,我發(fā)誓,今后類似的事,絕不會再發(fā)生,你別生氣了可好?”</br> 盛長樂自然生氣,舉著和離書,含著眼淚,委屈道:“你這個都寫了,讓我如何能不生氣?”</br> 徐孟州面上露出些愁容,這才說出了自己的擔(dān)憂,“太后被人救走了。”</br> 盛長樂一聽,頓時驚訝得來了精神,沒心思再鬧了,“什么?”</br> 除了徐家的人,除了宮里的人,還有別人在幫太后么?</br> 太后若是逃走了,不可能就這么善罷甘休的。</br> 她現(xiàn)在,要么就是以瑤妃的身份,抱著孩子去找狗皇帝,要么就是恢復(fù)太后的身份,曝光她是假死。</br> 可是不管怎樣,她想扶持她的孩子上皇位,對于知道真相,并且已經(jīng)關(guān)系決裂的徐孟州,都不會有任何好處。</br> 盛長樂坐直身子,突然有些擔(dān)心,“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br> 徐孟州一本正經(jīng)說道:“我想讓李元璥葬身在金陵,可是,此去兇險萬分,我不能帶著你,把你留在京城又怕還有人再對你不利。</br> “我想讓你帶著和離書,現(xiàn)在就去平?jīng)稣夷愕!?lt;/br> 他不想再坐以待斃了,必須現(xiàn)在,立見分曉,可若是不保證盛長樂安全,他實在無法放開手去干。</br> 盛長樂聽聞徐孟州要送她離開京城,自然是不情愿的,一把將他抱住,兩條胳膊環(huán)著她的腰,道:“夫君,你別攆我走,我不想跟你分開,我不賭氣了還不行么。”</br> 徐孟州垂眸,看著懷里嬌滴滴的美人,對上她濕漉漉的桃花眼,自然也很是不舍,小心捧著她的臉,道:“昭昭,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待我事成之后,你可隨你爹進(jìn)京,若是我出了事,他也能保你周全。”</br> 盛長樂搖頭晃腦,流下了眼淚,“我不,我不跟你分開,你要死也想跟你死在一起。”</br> “……”徐孟州唇角不自覺流露出笑意,雖然不知盛長樂是不是哄他的,但是這輩子,能得到昭昭這句話,他已經(jīng)死而無憾了。</br> 他現(xiàn)在要做的事太危險,必須先保證盛長樂的安全。</br> 唯一放心的,只有送到沈歸手里去,就算這回不慎失敗,沈歸也有能耐保護(hù)她。</br> 徐孟州將她圈進(jìn)懷里,小心抱住,道:“昭昭,這次你必須聽話,乖乖去平?jīng)龅任摇!?lt;/br> 盛長樂鼻子一酸,都流下了眼淚,眼前模糊一片,微微搖頭。</br> 男人湊上來,滾燙的唇瓣,輕輕將她眼角的淚吻去,從眼角挪到臉蛋,又帶著灼燙的氣息,貼上了她的唇,細(xì)膩溫柔的品嘗。</br> “昭昭,我愛你。”</br> 一夜春雨般的滋潤,一室春光旖.旎。</br> 次日,都沒跟家里那些人道別,徐孟州便把盛長樂匆匆送上馬車,將她送出了城,二人依依惜別。</br> 盛長樂含著眼淚,拉著徐孟州還不肯走。</br> 徐孟州狠心之下,將她塞進(jìn)了馬車?yán)铮罢颜眩阋膊幌胛矣泻箢欀畱n吧?”</br> 盛長樂不想做個累贅,拖累徐孟州,可是也不舍的離開他,真怕此去一別,就一輩子不能再見了。</br> 隨后,盛長樂還是坐上了馬車,北上前去平?jīng)觯烀现輨t騎馬南下,帶著人前去金陵,似乎一場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br> *</br> 另一邊,某個僻靜的小院屋內(nèi),正傳出嬰兒陣陣啼哭聲音。</br> 徐太后坐在床榻上,周身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臉色也有些蒼白虛弱。</br> 她將孩子抱進(jìn)懷里,哄著說道:“麟兒乖,是不是餓了?”</br> 而后她便解開衣懷,親自給孩子喂奶。</br> 旁邊黑衣男人久久坐在那里,眼睜睜看著她懷里巴掌那么大的小嬰兒,不禁開口詢問,“他當(dāng)真是李元璥的孩子么?”</br> 徐太后瞥他一眼,眼中帶著些許柔媚,輕笑道:“我怎么可能真給那個狗皇帝生孩子,當(dāng)然是你的。”</br> 她白皙指尖撫過粉紅粉紅的嬰兒臉蛋,唇角還不禁流露出一絲笑意,吶吶說道:“你看這小眉毛,多像你。”</br> 男人臉上漸漸浮出笑容,而后詢問,“接下來怎么辦?”</br> 徐太后呼出一口濁氣,目中流露出一絲寒意,“徐孟州容不得我,容不得我的孩子,不顧血肉親情,竟為了個女人要跟我這親姐姐決裂。</br> “他既不顧這么多年的姐弟之情,就別怪我翻臉不認(rèn)人!”</br> 想了想,徐太后冷笑,示意道:“把我大哥徐定州找過來,他不是早就想頂替徐孟州的位置了么?”</br> “……”</br> 不過半日,徐定州便被帶到了徐太后藏匿的別院之內(nèi),見到了躺在床榻上,神色不太好的徐太后。</br> 徐定州先前才聽說了太后的死訊,現(xiàn)在竟然看見太后還活著,頓時大驚失色,顫抖的手指著她,“太后娘娘,你,你不是……”</br> 徐太后閉著眼,回答道:“你沒看錯,哀家還活著,哀家早就知道會有人趁我病要我命,所以根本沒去金陵,一直就留在京城養(yǎng)病。”</br> 徐定州恍然大悟,估計金陵死的只是個替身,他連忙道:“那茂之知道此事么?”</br> 徐太后冷笑,“現(xiàn)在哀家已經(jīng)誰也信不過了,連茂之也被人給蠱惑了心智,唯有大哥你,人憨厚老實,明辨是非。</br> “我從小就知道大哥有本事,靠得住,現(xiàn)在事到臨頭,也只有找大哥你了。”</br> 徐定州被夸了兩句,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得意,連忙道:“娘娘信得過臣,是臣榮幸之至!”</br> 徐太后咳了兩聲,側(cè)目看他,道:“大哥,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若是這回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能保證,父親立馬就讓你襲爵,今后由你接替茂之,掌管徐家大權(quán),你又是當(dāng)朝國丈,到時候可就是權(quán)傾朝野,無人能及。”</br> 徐定州自然做夢想把徐孟州踹下去,頂替徐孟州,成為太后的一把手,只是他一直沒有那個膽量,也沒有那個能力,若是有太后扶持,那就不可同日而語了!</br> 他立即單膝跪地,恭恭敬敬,道:“娘娘有何吩咐,臣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 要不是盛長樂礙事,徐太后哪能淪落到今日這般地步,所以她對盛長樂簡直恨之入骨,恨不得讓她死,自然要頭一個拿她開刀。</br> 說是盛長樂死了,說不定徐孟州還有救。</br> 她道:“你先把盛長樂這妖女給除掉,以表忠心,她對茂之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就是皇帝的美人計,派來蠱惑荼毒茂之的,若是她死了,說不定茂之還會回心轉(zhuǎn)意!”</br> 徐定州臉色微變,有些猶豫,“這……”</br> 誰都知道,那個盛氏是徐孟州的心頭肉,平時皺一皺眉頭,徐孟州都圍著她團團轉(zhuǎn),前些日子突然失憶,徐孟州更是放下手頭的事情,天天陪著她找回記憶。</br> 徐定州還有些畏懼,若是他殺了盛長樂,徐孟州說不定會要他的命,怎么可能回心轉(zhuǎn)意?</br> 徐太后看他畏首畏尾沒出息的樣,頓時就有些失望,“你這點小事都不敢,還指望如何穩(wěn)坐高位?”</br> 徐定州想了想,最后還是一咬牙,下定了決心,答應(yīng)下來,“娘娘放心,臣必定辦妥!”</br> 徐太后輕笑一聲,只望徐定州別再那么廢物了。</br> 回寧國公府之后,徐定州一查才得知,盛長樂已經(jīng)走了!她院子里空蕩蕩的,聽說是回娘家去了。</br> 徐定州連忙回去找他內(nèi)人,世子夫人蔣氏詢問,“六弟妹不是跟娘家決裂了么,還怎么回娘家?”</br> 蔣氏輕笑,“你還不知道啊,人家親爹是沈歸,當(dāng)然是去找沈歸去了!”</br> 徐定州更是疑惑,“沈歸在平?jīng)觯@是去平?jīng)隽耍俊?lt;/br> 蔣氏點頭,“對啊,景明親自送她走的!”</br> “……”</br> 當(dāng)夜便是幾匹快馬,連夜追出了京城。</br> 又是一夜的血雨腥風(fēng)。</br> 次日,徐孟州正在去金陵的路上,突然收到消息,盛長樂在去平?jīng)龅穆飞嫌龅浇俜耍龃躺硗隽恕?lt;/br> 徐孟州心口猛然一撞,大驚失色,還有些難以置信,“什么?不是景明親自送的她么!”</br> “護(hù)送的人,除了大公子身受重傷,其余人等,無一生還……”</br> 徐孟州震驚之余,難以接受,立即就策馬揚鞭,扭頭轉(zhuǎn)身,朝著出事地點而去。</br> 他明明是為了保護(hù)盛長樂安全,才秘密將她送出京城的,怎么可能死了?</br> 不可能,昭昭不會死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