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當(dāng)然沒吃成,謝塔爆發(fā)了。</br>　　當(dāng)白柳被摁在床上的時候，當(dāng)了多年鑰匙沒有性生活的邪神大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的信徒要干什么，還在很感興趣地敘舊：“居然都學(xué)會自己生活了,想當(dāng)年我走的時候……唔。”</br>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br>　　白柳睜眼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慢騰騰地起床，剛一動,旁邊的謝塔就迅速地醒了，白柳和蘇醒的謝塔眼神對視兩秒。</br>　　白柳：“……給口飯吃再做吧。”</br>　　謝塔給白柳穿好衣服,壓在床上親了一會兒,問：“吃什么？”</br>　　白柳懶洋洋地抱著謝塔的脖子，半垂眼簾,含笑問：“你會做什么？”</br>　　謝塔當(dāng)然是……什么都不會做。</br>　　他常年就吃異端管理局的食堂,整天出任務(wù)，休息的時候都沒有幾天，回來通常倒頭就睡，偶爾也不會睡，抱著布偶睜眼一整晚,現(xiàn)在白柳這個問題倒是把他問倒了。</br>　　“你要吃什么？”謝塔直勾勾地盯著白柳,“我現(xiàn)在學(xué)。”</br>　　白柳：“……”</br>　　這倒是不必了，等你學(xué)會我可能已經(jīng)餓過頭了。</br>　　在白柳認(rèn)真詢問了謝塔的工資水平，目前存款余額之后，身無分文的邪神頗有些復(fù)雜地感慨：“真沒想到，你現(xiàn)在也算是有車有房,五險一金，月薪過萬了……”</br>　　“你已經(jīng)過上當(dāng)初的我夢寐以求的生活了。”</br>　　謝塔說：“都是你的。”</br>　　白柳一聽這話心懷舒暢,親了謝塔一口,笑瞇瞇的：“出去吃,你請客。”</br>　　“吃火鍋。”</br>　　謝塔并不會開轎車，但他記得白柳喜歡開摩托，于是買了輛，但他自己上下班一般不騎這輛車，因為他自己行動會比開摩托快，所以一直放著，現(xiàn)在見白柳摩拳擦掌地想開來試試，謝塔迅速地就將摩托從車庫里推出來了。</br>　　“哇。”白柳打量了一圈車庫，眼睛發(fā)光，“你連車庫都有了。”</br>　　“陸驛站讓買的。”謝塔解釋，“說房子配一套車庫，住起來更方便，也會更有價值，你會更喜歡，就都買了。”</br>　　白柳上手?jǐn)Q了兩下摩托，真是嶄新的把手，一看謝塔就是真沒用過，他戴上頭盔，把另一個扔給謝塔：“我?guī)悖甙伞！?lt;/br>　　謝塔就像是在腦中思考了千百遍那樣，非常自然地戴上頭盔，然后環(huán)住了白柳的腰，將他往后一拉，雙腿張開環(huán)繞住了白柳，白柳后背都貼到謝塔的胸了，貼得密密實實，他頓了一下。</br>　　“你松開點。”白柳說。</br>　　“為什么？”謝塔沒松手。</br>　　“摩托開起來是震的。”白柳委婉地表示，“會起反應(yīng)。”</br>　　謝塔語氣自然：“對你起反應(yīng)很正常。”</br>　　——意思是起反應(yīng)也不松手，就這么抱著，他不覺得有什么。</br>　　“……”白柳一邊呼氣一邊臉發(fā)熱，他當(dāng)了十年的鑰匙，一下子來到人間，一時之間不太明白這個世界的禮義廉恥是不是和之前不太一樣了。</br>　　白柳發(fā)自內(nèi)心地疑惑，為什么這條蜥蜴，還能這么坦然地說這種東西？</br>　　他不是已經(jīng)當(dāng)了十年人了嗎？</br>　　“不行，影響我開車。”白柳語氣堅決了下去。“你往后面點。”</br>　　謝塔頓了頓，勉強松了一公分：“哦。”</br>　　聽起來語氣淡淡，但就是有種不情不愿的感覺。</br>　　總之，最后終于把摩托車開出了車庫，白柳一邊開車一邊聽到后面抱著他的謝塔路上電話一直在響，但謝塔一直沒接，白柳問了一句：“是誰的電話？”</br>　　他笑容淡了一點：“休息還來找你，一直打了這么多個電話，你們關(guān)系不錯吧？”</br>　　畢竟過去了十年，謝塔有了除他之外的親密關(guān)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br>　　謝塔聲音有點悶：“關(guān)系不錯，但我現(xiàn)在不想理他。”</br>　　“他給我發(fā)工資。”</br>　　白柳一頓，語氣變得真誠了不少：“接吧，你還要養(yǎng)我，你不能丟工作。”</br>　　謝塔接了電話，對面?zhèn)鱽黻戵A站歇斯底里的崩潰聲音：“黑桃，白柳是不是在你那里！！”</br>　　謝塔頓了一下，把電話拿遠(yuǎn)了一點，云淡風(fēng)輕地扯謊：“不在。”</br>　　“絕對在吧！！”陸驛站幾乎是在吼了，“四局和我說你今天都沒有打電話過去問白柳的事情，你肯定找到白柳了，把白柳給我交出來你這個蜥蜴！”</br>　　“我跟你說，我們這邊有很多事情要找他協(xié)商，都是很重要的正事，你不準(zhǔn)偷偷一個人把他給霸占……嘟嘟……”</br>　　謝塔面無表情地掛了電話，點出陸驛站的身份名片，拉黑，頓了頓，又把手機關(guān)機了，才放心地把手機揣回了兜里。</br>　　白柳正在開摩托，頭盔里都是呼呼的風(fēng)聲，他沒怎么聽清謝塔正在說什么，聽到謝塔掛了電話之后，白柳隨口問了一句：“你老板怎么和你說的？”</br>　　“我和他說我愛人回來了。”謝塔淺淡地說，“他說給我多放兩天假，讓我好好和你在一起，暫時不用管工作的事情。”</br>　　白柳詭異地沉默了兩分鐘。</br>　　這個世界上還有這么好心的老板？</br>　　他怎么從來沒有遇到過？</br>　　白柳將摩托車停在店外面，把頭盔取下來，鎖好，轉(zhuǎn)頭看向謝塔，臉上又帶出笑來：“那就先好好休息兩天，我再出去找工作吧。”</br>　　正將頭盔取下來的謝塔聞言一頓：“……找工作？”</br>　　“對啊。”白柳理所當(dāng)然，“我現(xiàn)在沒錢，以后也要吃飯啊，當(dāng)然要找工作了。”</br>　　“不過也不知道能找到什么合適的工作了。”</br>　　白柳說到這里倒是有些發(fā)自內(nèi)心地苦惱起來：“雖然世界線融合了，但我大部分的痕跡還是被抹除了，我沒有學(xué)歷，沒有工作經(jīng)歷，能干的工作不多。”</br>　　雖然是個邪神，擁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能力，但這些能力也不能當(dāng)飯吃，白柳也不想拿這些能力來掙錢。</br>　　“還要麻煩你先養(yǎng)我一陣子了。”白柳笑起來，他很輕地湊過去，垂眸在謝塔的耳邊輕聲說，“養(yǎng)我的錢，我可以肉償?shù)摹！?lt;/br>　　謝塔：“！！！”</br>　　這是什么好事……不是，謝塔深吸一口氣，搖搖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子，目光直直地看向白柳：“你不去看看他們嗎？”</br>　　這是他覺得奇怪的地方，白柳回來只找了他，目前為止連陸驛站都沒有聯(lián)系，而且兩天后就去找工作，中間也和他待在一起……</br>　　這是不準(zhǔn)備去見那些人了嗎？</br>　　白柳放下頭盔的動作一頓，他背對著謝塔，聲音很平靜：“也沒必要去見吧。”</br>　　“他們都不記得我了。”</br>　　謝塔一怔，他剛想說方點和陸驛站還記得你，就看到白柳笑著轉(zhuǎn)過頭，對他說：“而且認(rèn)識我而言，對這些人來說，都能算得上是一場無妄之災(zāi)吧？”</br>　　“之前的我認(rèn)識他們，也沒給他們帶來什么好的東西，現(xiàn)在的我再去認(rèn)識他們，似乎除了干擾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美好平靜的生活，也帶不來什么別的東西。”</br>　　“所以還是……”白柳抬眸，他語帶笑意，“就這樣就可以了。”</br>　　“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可以了。”</br>　　謝塔解釋的話到了嘴邊，被白柳的最后一句話打斷，停在了嘴邊，他盯著白柳，緩慢地重復(fù)他的話：“……只和我，在一起嗎？”</br>　　白柳態(tài)度無比自然地點頭，他對著謝塔，幾乎是有些溫情地笑了一下：“對啊，和你就可以了。”</br>　　謝塔的目光直了：“好。”</br>　　“那就只和我在一起。”</br>　　他們走進了火鍋店，與此同時，謝塔的房子外面。</br>　　牧四誠臉色陰沉地一錘房門：“人不在這里。”</br>　　“我打了之前白柳的電話，沒有打通，他應(yīng)該是才來到這個世界線，還沒有置辦手機。”木柯推了一下自己金絲眼鏡，上面白光一閃，他語調(diào)溫和地解釋，“不排除黑桃那條蜥蜴不想我們接觸白柳，想要獨占他，所以故意不給白柳辦手機的可能性。”</br>　　“不是排除這種可能性。”劉佳儀戴著墨鏡，她現(xiàn)在是名人了，出行都會戴著墨鏡，她抱著胸，語氣冰冷，“是多半就是。”</br>　　“你們先不要給黑桃定罪啊。”唐二打一邊給謝塔打電話，一邊深呼吸安撫這群人，“我和他是同事，他做事沉穩(wěn)，不像是這種人，等會我打通他電話，問一問就知道了……”</br>　　“嘟嘟——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請稍后再撥……”</br>　　一群人直勾勾地盯著唐二打。</br>　　唐二打：“……”</br>　　黑桃，你這個狗蜥蜴！</br>　　白柳吃完了火鍋，他走出了火鍋店，撲面而來的是黯淡的路燈光和天邊落下的小雪。</br>　　這些東西讓他恍然了一下。</br>　　在門里，是察覺不到時間流逝的，他都已經(jīng)忘了，這個世界居然還有季節(jié)這種東西。</br>　　謝塔脫下了外套搭在白柳的肩膀上，白柳怔了一下，他攏住著外套，發(fā)現(xiàn)上面有些溫?zé)岬挠鄿兀骸澳恪?lt;/br>　　“有體溫了。”</br>　　“嗯。”謝塔很安靜地看著白柳，聲音輕得就像是落雪，就像是生怕驚走了他，“在你把門關(guān)掉之后，我就有了。”</br>　　“我還有心跳。”</br>　　謝塔將白柳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抬眸專注又認(rèn)真地望著他：“現(xiàn)在跳得很快。”</br>　　白柳落雪的長睫顫了一下，他望著路燈下謝塔英俊到有一絲不真實的臉，傾身過去，緩慢地閉上了眼睛。</br>　　——現(xiàn)在這個場景，太適合接吻了。</br>　　謝塔也擁住了白柳的肩膀，他俯下身，垂眸要吻下去。</br>　　一個凌厲的雪球從二十米開外狠狠砸來，謝塔瞬間伸出右手握住，目光一冽，轉(zhuǎn)手就要丟回去。</br>　　“黑桃，這個狗蜥蜴！！”牧四誠罵罵咧咧地趕來，他看著路燈下神色愕然，穿著單薄的白柳，眼眶一下就紅了，張嘴就罵，“白柳，你也不是個東西！”</br>　　“回來居然不告訴我們！是不是不把我們當(dāng)朋友！”</br>　　白柳一時之間，言語凝澀，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我……”</br>　　牧四誠猛地沖了過去，他一邊沖過去，一邊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你這個畜生！”</br>　　他一邊哭一邊狂錘白柳：“你就是樂意折磨我們！看我們?yōu)槟汶y受是吧！”</br>　　“新邪神套路是吧！”</br>　　“別打白柳。”木柯迅速地來勸架了，他看著白柳眼睛也是發(fā)紅的，深呼吸了兩下，才艱澀地開了口，“但你這次真的做的不對，白柳。”</br>　　以為木柯會站在自己這邊的白柳：“……”</br>　　他從善如流地道歉，臉上還是帶出了點笑意：“嗯，我錯了。”</br>　　“你真?zhèn)€大畜生！”劉佳儀抬手就是一個雪球，她一邊哭一邊砸白柳，“給我買一輩子的紅豆餅！”</br>　　白柳臉上的笑越來越明顯，他抬手擋了一下劉佳儀砸過來的雪球，佯裝求饒：“我現(xiàn)在可是失業(yè)狀態(tài)，這要求我要完成有點難。”</br>　　“誰管你！”劉佳儀哭著吼他，“給我買！”</br>　　“好了好了。”唐二打見白柳嘴唇都被凍白了，他迅速地脫下衣服要給白柳搭一下，結(jié)果脫下來才看到白柳肩膀上已經(jīng)批了一件，唐二打看也不看地皺眉拿起，“誰給你披的外套，這么薄？”</br>　　“披我的吧。”</br>　　謝塔在旁邊冷冷地凝視著唐二打的外套。</br>　　但也沒有阻止。</br>　　他一向?qū)囟雀兄懿睿砸路己茌p便，他的外套對于現(xiàn)在的白柳來說，的確有些薄了。</br>　　但沒關(guān)系，這個冬天一定是溫暖且熱鬧的。</br>　　“白柳，去買外套吧。”謝塔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