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2 章 女巫審判
審判庭。</br> 菲比踩著沾滿血的圓頭皮鞋一步一步從教廷的高處的臺階走下來,地面上跪著身上有燃燒痕跡的唐二打和牧四誠,一旁正在燃燒的劉集正捂住自己的中槍的腹部,艱難地要爬起來,地面上惡鬼哀嚎,一片狼藉,顯然是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場惡戰(zhàn)了。</br> “真是稀奇啊。”菲比向右揚起手,微張五指,歪著頭不解地看向跪在地上,勉強地想要再站起來的牧四誠,“你不是以速度著稱的盜賊嗎?”</br> “在這種情況下,從我的手里逃出去和主戰(zhàn)隊會合是很正常的事情吧?”</br> “為什么要一直留在這里,和我們死耗呢?”</br> 菲比眼眸轉(zhuǎn)動,看向另一邊舉槍對準她的唐二打,揚手向上:“我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不想浪費在一個新人盜賊上。”</br> 【系統(tǒng)提示:玩家菲比使用技能(骷髏鎧甲)】</br> 唐二打目光冷厲,抬手扣下扳機,子彈出槍口的一瞬間,地面上爬出層層疊疊的骷髏擋在了菲比的面前,宛如一層堅硬的鎧甲,子彈穿透不知道幾層的骷髏,在即將觸碰到菲比的一瞬間掉落在了地上。</br> 又被擋住了。</br> ——這應(yīng)該是王舜情報里說過的菲比的增防技能。</br> 菲比兩個技能,一個增防一個增傷,實在太適合做主攻輔助了,就算劉集這樣技能并不強勢的主攻手,被菲比的技能抬了之后,都能做到幾乎是壓著他們打。</br> 唐二打咬牙看向藏在骷髏盔甲后的菲比,再次抬起了槍。</br> 觀賞池。</br> 坐在觀眾席最前方的王舜看著唐二打這邊的情況,暗自攥緊了拳頭,觀眾席略后方一些的各大戰(zhàn)隊看著目前這個膠著的形勢,討論聲也不斷,主持人現(xiàn)在的解說也變得謹慎了不少,不再對流浪馬戲團帶有一開始的嘲諷語氣。</br> 能將去年排行第二的國王戰(zhàn)隊為季后賽藏的底牌全都逼出來后,還能打成這樣的看不清走向的局勢,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了。</br> ——這是一支很強勢的新隊伍。</br> 殺手序列隊伍方。</br> 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出現(xiàn)的陸驛站拍了拍廖科的肩膀:“我回來了。”</br> 廖科看陸驛站一眼,給他讓了個位置:“事情都辦妥了?”</br> “嗯,出去和喬治亞溝通了一下,正在處理了。”陸驛站語氣沉穩(wěn),他抬頭看向觀賞池中央的大屏幕,“比賽進行到哪一步了?”</br> “你看吧。”廖科搖頭,“現(xiàn)在這局勢,兩邊的戰(zhàn)術(shù)師每走一步我都看不清楚她們手里還有什么牌,下一步還會做什么。”</br> “是嗎?”陸驛站眉眼彎彎地笑起來,“連你都看不明白,這兩小姑娘打得相當不錯啊。”</br> 廖科無奈地嘆一口氣,拍了一下陸驛站的肩膀:“別取笑我連個比賽都看不懂了,快給分析分析吧,大戰(zhàn)術(shù)師。”</br> 聽到要分析賽事了,另外兩個一直在苦大仇深看比賽的柏嘉木和柏溢不動聲色地靠近了過來——他們也看不懂!</br> 能當解說的逆神總算回來了!</br> 黑桃倒是還是在自己看自己的,臉上沒什么表情,抱著胸,看著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透徹與冷漠,就像是大屏幕里雙方什么詭計他都了然于心一樣,特別能唬人,黑桃看比賽一向這動靜,如果不是做了隊友賽后一起和這家伙做復(fù)盤,沒人知道黑桃在看比賽的時候,其實只是盯著一個地方在走神而已。</br> 看完了以后問這家伙雙方都用了什么戰(zhàn)術(shù),他只會告訴你——【不知道】。</br> 再問他看完比賽之后知道了什么,黑桃會說——【我知道我能贏他們。】</br> 【這對于比賽來說,就足夠了吧?】</br> 所有隊員對黑桃的回答都啞口無言,拿這條腦回路清奇的蜥蜴毫無辦法,直到陸驛站到來之后,黑桃才在陸驛站的各種招式之下,被鎮(zhèn)壓到老老實實參加隊內(nèi)比賽復(fù)盤——雖然還是不會認真復(fù)盤,但至少會意思一下參加復(fù)盤會議了。</br> “不敢當。”陸驛站笑了笑,他看著大屏幕收斂神色,若有所思地用兩指托著下頜,“……雙方都分割了隊伍啊。”</br> “修女的意圖倒是很明顯,她知道國王隊伍的弱點在于無強勢主攻,所以要聯(lián)合送走對方的主攻,所以讓劉集燒生命值,她直接開大技能,爭取速戰(zhàn)速決地送走唐二打這個獵人,后續(xù)就算是劉集在燒生命值的過程當中死亡了,局勢也變得可控了。”</br> “一換一之后,她牽制住可以回復(fù)血量的小女巫,齊一舫這個弱勢的控制選手壓力驟減,只需要和提坦聯(lián)合吊住木柯和牧四誠這組新人就可以了。”</br> “但是這樣……”廖科皺眉反問,“也不能說是穩(wěn)贏吧?她賣了自己戰(zhàn)隊的唯一主攻手,犧牲了整個團隊里所有人的大技能,只是送走了唐二打,但沒有拿到優(yōu)勢地位,還將自己陷入了被動。”</br> “這可不是個高明的戰(zhàn)術(shù)。”</br> 陸驛站略一沉思:“不,這是個不錯的戰(zhàn)術(shù)。”</br> “怎么說?”廖科詢問,“我也覺得這個戰(zhàn)術(shù)里應(yīng)該有優(yōu)越的地方,不然不會和白柳他們打成那樣子,但我想不出到底在什么地方。”</br> 陸驛站答非所問:“你覺得對于一個戰(zhàn)隊來說,最重要的是誰?”</br> 旁邊聽得入迷的柏溢迅速舉手搶答:“當然是戰(zhàn)術(shù)師!”</br> “嗯,謝謝你夸我重要,柏溢。”陸驛站含笑領(lǐng)了柏溢的夸獎,然后繼續(xù)說了下去,“我不否認戰(zhàn)隊里戰(zhàn)術(shù)師的重要和核心位置,但你如果問任何一支隊伍的戰(zhàn)術(shù)師,誰是戰(zhàn)隊里最重要的部分,他大概率不會回答你是戰(zhàn)術(shù)師。”</br> 柏溢有些迷惑地放下手:“那是誰?”</br> “是王牌選手。”陸驛站溫和地解釋,“你忘了嗎?去年黑桃的隊伍里甚至是沒有戰(zhàn)術(shù)師的,只靠他自己一張王牌,贏到了最后。”</br> “對于戰(zhàn)術(shù)師而言,最重要的是場上的王牌選手,這個選手可以是控制,盾,主攻和游走位置,但利用好這張牌,一定能起到破局的效果。”</br> “但是……”柏嘉木蹙眉提問,“國王公會今年的王牌不就是修女嗎?她已經(jīng)把自己的大技能用了,沒起到多大作用啊。”</br> “不。”陸驛站抬眸看向大屏幕,“當戰(zhàn)術(shù)師是紅桃的時候,王牌的確是修女。”</br> “但現(xiàn)在戰(zhàn)術(shù)師是修女了,王牌是戰(zhàn)術(shù)師手中最有作用的一張隊員牌面,所以現(xiàn)在國王公會里的王牌應(yīng)該是紅桃。”</br> “而紅桃在島上。”</br> 陸驛站收回視線看向其他人,他含笑詢問:“你們懂了修女的戰(zhàn)術(shù)嗎?”</br> 柏溢和柏嘉木:“……”</br> 可惡!感覺我應(yīng)該要懂了!但其實沒懂啊!真的有人能聽到這一句就懂了的嗎!</br> 廖科恍然頷首。撫掌道:“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br> 柏溢:“……”</br> 柏嘉木:“……”</br> 你們聰明人說話都不需要說到最后一層是嗎!給我解釋到最后一層啊!</br> 介于某種奇異的心理,柏溢不想開口再問陸驛站為什么,當然不是因為不想暴露自己蠢的羞恥!只是單純地不想再問而已!</br> 于是柏溢懷揣著某種惡趣味的心思,用手肘捅了一下旁邊好像在看比賽但肯定是在走神的黑桃:“喂!黑桃,你聽懂了嗎?你肯定聽都沒聽,肯定沒聽懂吧!”</br> 沒懂就再替我們問一句逆神吧!謝謝你了!</br> 柏溢和柏嘉木看向黑桃的眼神里充滿了這種渴望。</br> 黑桃眼神淡漠地掃了這兩個隊友一眼:“聽懂了。”</br> “我就說嘛,你肯定也沒聽懂,逆神你再仔細地說……”柏溢說到一半頓住了,他不可思議地猛轉(zhuǎn)頭看過去,聲音都破音了,“你說啥!!”</br> 柏嘉木臉上也是無法掩飾的驚訝,連廖科都有點驚奇——不光是驚奇于黑桃這家伙會說聽懂了這種話,更是驚奇于黑桃真的會認真聽陸驛站的賽場分析!</br> 這家伙之前在聯(lián)賽場上可都是在打瞌睡!</br> 這次更是不知道從哪里鬼混回來了,回戰(zhàn)隊之后正面朝下趴了一個晚上,整個蜥蜴看起來特別消沉,問他為什么消沉也不說,廖科更是上手給黑桃心里診療了一下,也只問出黑桃消沉的原因是不被允許單獨待在家里,必須回自己戰(zhàn)隊,只有今天來看挑戰(zhàn)賽的時候稍微積極一點。</br> 所有人都以為黑桃會在這場挑戰(zhàn)賽上睡覺,能保持面無表情地睜眼看到現(xiàn)在,說實話,廖科覺得黑桃已經(jīng)很給這兩支隊伍面子了。</br> “你說你聽懂了……”柏嘉木難掩自己臉上的微妙表情,“那你,給我們解釋一下?”</br> 黑桃從頭到尾只在柏溢捅他的時候掃了他一眼,很快又把視線移回了大屏幕,解釋的聲音不快不慢:“紅桃待在島上,修女用計策拖住其他人上島,就可以給王牌紅桃留下足夠的自由行動時間,修女是相信自己的王牌選手紅桃皇后的,她覺得紅桃一定會掙脫島上的監(jiān)獄,所以她在給他擠壓時間。”</br> “紅桃是離任務(wù)完成地點最近的玩家,只要她們拖到紅桃可以移動,優(yōu)勢就會輕易回到她們這邊。”</br> “這就是她戰(zhàn)術(shù)的最終目的。”</br> “是這樣沒錯。”陸驛站含笑點頭。</br> 柏溢聽得一愣一愣的,表情恍惚地回頭看向柏嘉木:“我沒聽錯吧?黑桃居然真的聽懂了。”</br> “……他今天居然有真的在認真看比賽嗎?!”柏嘉木更無法理解的是這個。</br> 這只蜥蜴玩游戲不是一直莽嗎!連npc對話都會跳過的那種武力類型玩家嗎!為什么突然就像是開了竅一樣,居然還會認真分析其他戰(zhàn)隊的戰(zhàn)術(shù)了!</br> 而且還分析得那么到位!</br> “你們表情為什么那么驚訝?”陸驛站笑著攤手,“我說過黑桃其實并不是不懂這些,他只是習慣于更直接的方式,所以不想去理解人類這種彎彎繞繞的戰(zhàn)術(shù)而已。”</br> 柏溢還是很迷惑:“那為什么……突然愿意理解了?”</br> 陸驛站看向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大屏幕看比賽的黑桃的側(cè)臉,微笑著收回視線,嘆息般說道:“可能是想要理解了某個,喜歡用這些彎彎繞繞的戰(zhàn)術(shù)表達自己的人類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