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2 章 喬木私立高中(補)
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山上的大鐵門外。</br> 鮑康樂拿著鑰匙開門的手都在抖,明知道校長早就已經(jīng)把看門的保安打發(fā)走了,他卻還是忍不住地左顧右盼,鑰匙捅好幾次才捅進大鎖,推開鎖桿。</br> “嘎達。”</br> 大鎖落地的一瞬間,鮑康樂被嚇得跳了一下,才顫著聲音回頭看向跟在他身后的白柳:“打,打開了。”</br> “那進去吧。”白柳倒是十分冷靜,他干脆利落地推開鐵門,順著階梯往山路上走去。</br> 鮑康樂從來沒有來過這里,他有些膽怯地跟在白柳身后,跌跌撞撞地往前走。</br> 山上的綠化極好,到處都是密布的樹蔭,各式各樣的陰影攢動,時不時就會把鮑康樂嚇一跳,還沒等走到高考湖,這人的臉色就已經(jīng)煞白了。</br> 白柳沒管縮在他身后的鮑康樂,他按照指示標走了一會兒,很快視野就開闊起來,一面平靜的湖泊出現(xiàn)在了兩人面前。</br> 月亮晃亮地倒映在潔凈溫和的湖面上,微涼的夜風吹過,拂動湖面上掉落的枯葉,泛起層層漣漪,月暈就那么柔和地被吹碎,如果沒有那個恐怖的高考湖傳說,這分明是一副靜謐如畫的好風景,該引來的是情侶成群結(jié)隊,而非一個又一個執(zhí)念妄生的高三生。</br> 一想到這湖底可能藏著什么可怕的東西,鮑康樂就咽了口唾沫,他藏在了白柳的身后,不敢直面這美麗的湖面。</br> 白柳語氣平靜如這湖面:“到了。”</br> “你要和我打賭的內(nèi)容是什么?”</br> “打,打賭。”鮑康樂看著那湖仿佛深不見底的水,話都開始磕巴了,“等十二點的月亮照在這湖正中央的時候,賭我們誰能先看到和完成湖底這份高考試卷。”</br> 白柳臉上神色無波無瀾:“好。”</br> 與此同時,特優(yōu)等生男生宿舍樓。</br> 陸驛站小心翼翼地從自己的宿舍里貼著墻走了出來,他熟門熟路地避開走廊上的幾個監(jiān)控位置,從宿舍一樓的后廚房里翻墻跑了出來。</br> 他今晚準備再次潛入高考湖底看看,看能不能收容那個高考卷道具。</br> 當陸驛站成功翻墻“越獄”,從門鎖緊閉的宿舍樓里逃出來落地那一刻,他剛要喜形于色地長出一口氣,轉(zhuǎn)頭的一瞬間,他的表情就在臉上凝固了。</br> 月色下,有一個身批異端管理局制服,一只眼蒙著繃帶的男人緩步走了出來,他望著表情凝固的陸驛站,未語先笑:“師兄,沒想到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br> “居然在高中校園里玩起了這種翻墻的戲碼。”</br> 陸驛站收斂了臉上所有身前,他語氣凝重下來:“岑不明,來調(diào)查喬木私立高中高考湖異端的異端管理局隊長,怎么會是你?”</br> “為什么不能是我?”岑不明臉上的笑意越發(fā)明顯,幾乎明顯到近似于虛假,“哦,我想起來了,師兄把暗中把舉報信遞給的三隊隊長唐二打,最后來得怎么會是我這個二隊隊長呢?”</br> “那當然是我中途發(fā)現(xiàn)了師兄的信,攔截下來,讓二隊過來練練手,出外勤了。”</br> 岑不明抱著胸,他似笑非笑:“畢竟這里可是有整個世界最大的異端——白六,作為優(yōu)先捕殺異端的外勤二組,我們怎么能錯過呢,你說對嗎,師兄?”</br> 陸驛站臉上的神色完全沉了下去:“岑不明,你已經(jīng)不再是獵人了,白六和我的游戲與你無關(guān),你不能干涉白柳的路徑。”</br> “不再是獵人了?不能干涉白柳的路徑?”岑不明臉上的神色開始變得陰晴不定,他掩飾不住自己的恨意,用那一只澄黃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陸驛站,“陸驛站,你知不知這是最后一個世界線了?”</br>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嗎?”</br> “你瞞著我,瞞著唐二打,瞞著異端處理局的所有人在四年前偷偷登陸了這個世界線,你沒有通知任何人,你遇到了一個還沒來及進入游戲的白柳。”</br> “但你卻沒有殺了他。”</br> “你居然和他朝夕相處了四年,都沒有殺了他!”</br> 岑不明的表情幾乎是殘暴的,他抓住了陸驛站的領(lǐng)口,將他懟在了后廚的墻面上,逼問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br> “你把這個殺了董隊,殺了喻隊,逼得十字審判軍所有人進入輪回一個一個出賣靈魂,逼得方隊被困在那個地方永遠逃不出來。”</br> “——逼得你輪回了658條世界線,逼得我和唐二打發(fā)瘋的人養(yǎng)大了!”</br> “現(xiàn)在你居然和我說。”岑不明幾乎是猙獰地冷笑起來,“我不再是獵人,他和我無關(guān),還試圖讓更溫和的二代獵人唐二打過來,把這個白柳從異端的危機里拯救出來。”</br> “陸驛站,你腦袋里裝得是糞嗎?”</br> “可能真的是糞吧。”陸驛站握住岑不明的手腕,他單手用力,用力到青筋暴起地移開了岑不明提起他領(lǐng)口的手,然后抬起頭直視岑不明,那目光里也帶著一種兇性,“但我在,你就不能動他。”</br> 岑不明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停止了一秒,他太陽穴突突猛跳了兩下,然后岑不明閉了閉眼睛,他松開了手,和陸驛站并排地靠在墻上,他從自己的胸口的制服口袋抽出一包煙,抖了兩下,從開口咬住一根,然后很自然地遞給旁邊的陸驛站:</br> “這條世界線的你成年了沒,能抽嗎?”</br> 陸驛站頓了一下,接過了,但沒點,只是叼著:“戒煙了。”</br> 岑不明嗤笑一聲,自己點了。</br> 兩個人無聲地靠著墻抽煙,漆黑的夜色里,只一個猩紅的煙點在猛烈地燃燒。</br> “我聽說你在培養(yǎng)三代獵人,作用是監(jiān)管白柳。”岑不明在煙熏火燎的煙霧里嗤笑了一聲,“怎么,唐二打這個二代獵人你也用廢了?不要了?”</br> “沒有。”陸驛站聽岑不明夾槍帶棍的話聽得頭疼,他扶住額頭,“他有別的用處。”</br> “那看來獵人隊伍里只剩我一個沒用處的廢品了。”岑不明語氣淡淡道。</br> 陸驛站牙齒咬破了煙嘴,一種煙草的苦味在他嘴里彌漫開,他幾乎可以想象到岑不明下一句話是什么。</br> “那你不如殺了……”</br> 陸驛站深吸一口氣,打斷了岑不明的話:“按照白六和我的游戲規(guī)則,已經(jīng)退役的獵人不能再插手雙方的游戲事宜,你不能破壞游戲規(guī)則。”</br> “那賤人要我當觀眾,要我知道一切又什么都不能干。”岑不明不冷不熱地懟了回去,“你也要我當觀眾嗎陸驛站?”</br> 陸驛站覺得自己說什么在岑不明眼里都是蒼白的,于是他又痛苦地沉默了下去。</br> 和自己觀點不同的同事吵架真是一件傷筋動骨的事。</br> 岑不明兩指捏滅了煙點,他眼底晦暗不明地回望了陸驛站一眼:“前面的世界線,為了讓游戲可以進行下去,我可以被迫做你們游戲的觀眾,但最后一條世界線不行。”</br> “陸驛站,你最好給我一個把白柳這小畜生養(yǎng)到這么大的合理解釋,不然我今晚就一槍崩了他。”</br> 陸驛站沉默了很久很久:“白柳……和其他的白六不一樣。”</br> “他不是個壞孩子,他不想進入游戲。”</br> “上一個這么想的吳瑞書死的時候還是你幫他收的尸。”岑不明冷冷地打斷陸驛站的話,“這說服不了我。”</br> “而且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相信你也發(fā)現(xiàn)了。”</br> 岑不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這學校里有一部分老師,和那個頂頭的校長是玩家。”</br> “你知道這些蠢貨干了什么事情嗎?”</br> 岑不明掀開眼皮,冷淡地掃了陸驛站一眼:“他們覺得賣了他們的學生也是玩家,盡管你做的那么明顯了,但這群蠢貨還是因為你的表面特征而排除了你的嫌疑。”</br> “所以他們在除了你之外的學生當中篩出了一份疑似玩家的學生名單。”</br> “你知道排名第一的嫌疑玩家是誰嗎?”</br> 岑不明望著陸驛站瞬間凝固的表情,他帶著一種嘲諷的笑說出了那個名字:</br> “——是白柳。”</br> “陸驛站,人好人壞不是看他在平穩(wěn)的環(huán)境里會做什么樣的事情,而是看他在惡劣和極端的環(huán)境里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br> “你讓這個在你竭力營造的安穩(wěn)環(huán)境里長大的白柳來說服我,告訴我他的本質(zhì)是個好孩子,你覺得我會信嗎?”</br> “如果你真的相信這個白柳是個好孩子,那你敢讓他進入游戲嗎?”</br> “你敢讓這個白柳進入游戲,敢讓他在那個他握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和欲望的地方里站到頂端,然后篤定他不會做任何壞事嗎?”</br> “你不敢的。”</br> 岑不明聲音徹底冷淡下去:“因為我們都知道,那不可能。”</br> “你斷絕了這個白柳所有獲得地位和金錢的非法渠道,你讓他連反抗所謂的校園霸凌的能力都沒有,他現(xiàn)在只是一團軟弱又脆弱的未成形體,根本沒有長成,也根本沒有做壞事的能力。”</br> “但你敢讓他成形嗎?”</br> 陸驛站垂在身體的手慢慢攥緊,攥緊到指節(jié)發(fā)白。</br> 岑不明頓了一下:“我讓二隊的人跟在白柳周圍,他們剛剛通報我,白柳和另一個學生上到了高考湖附近,看樣子應(yīng)該是準備往湖里走。”</br> “如果白柳接觸到異端,有進入游戲的任何征兆,我就會立即擊斃。”</br> 陸驛站猛地抬起了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