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7 章 挑戰(zhàn)賽
挑戰(zhàn)賽當(dāng)日。</br> 牧四誠從宿舍里蘇醒,迷迷瞪瞪地穿衣服,給自己擠上牙膏,刷牙洗臉,簡單地清洗過后,牧四誠張開嘴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了一點眼淚,他余光無意中掃向了之前復(fù)習(xí)了一整晚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亂糟糟的桌面。</br> 桌面的角落豎著一個小日歷,這日歷是之前劉懷送給他的。</br> 牧四誠做事大哈哈的,沒有用日歷記事的習(xí)慣,甚至還會把一些關(guān)鍵性的考試忘掉,但劉懷做事一向心細(xì),他在日歷上標(biāo)記了一些重要的實驗報告最后提交時限和各科的考試節(jié)點,然后擺在了牧四誠的課桌角落。</br> 日歷上最后一行被提醒的考試時間早已過去,后面是牧四誠自己加上去的補(bǔ)考日期提醒。</br> 牧四誠望著這個日歷,慢慢地走了上去,他低下頭用紅筆點了點日歷上的日期,口中自言自語:“一,二……七,七天了。”</br> “又有七天沒在現(xiàn)實里偷過東西了。”</br> 牧四誠的筆頓了一下。</br> ……在遇到白柳之后,因為這樣那樣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他在現(xiàn)實里好像再也沒有犯過偷竊癖。</br> 如果她還在,知道他有一個星期沒有偷東西……</br> 多半會很幼稚地又很認(rèn)真地在紀(jì)律本上給他畫一朵小紅花吧。</br> 牧四誠握住紅筆的手緩緩地攥緊,他垂下眼很輕地嗤笑一聲,抬手隨手在今天的日期下面給自己一筆畫了朵小紅花,抬手把外套的帽子穿上,推開宿舍的門走了出去。</br> 風(fēng)從沒有關(guān)嚴(yán)的窗戶縫隙里溜進(jìn)來,將課桌角落擺放的日歷畫了潦草的小紅花的那一頁吹得快要翻過去。</br> 在這朵小紅花下面,還畫了一個臟兮兮的簡筆流浪漢和一個哈哈大笑的囂張猴子,旁邊寫著——【流浪漢與猴】挑戰(zhàn)賽初秀日期!</br> 木柯坐在飯桌上慢條斯理地用瓷勺喝粥,對面是他沉默著,表情又有些忐忑的父母。</br> 最先開口的是木父,他略顯緊繃地握拳咳了一聲:“木柯,是這樣的,你之前要那筆錢我批給你的公司了,爸爸呢,也不在意你能不能做回本,你開心就好。”</br> “今天爸爸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br> 木柯放下了瓷勺,他用紙巾擦好嘴,然后平心靜氣地抬起頭,看向期盼地望著他的父親。</br> 從他記事開始,他的爸爸對他予取予求,幾乎不追究他做任何事情的后果,哪怕是有時候一些事情會游走在灰色邊緣,會將人葬送,他的父親也不在意。</br> 木柯一直以為,能對他這么好,他的父親一定是愛他的,周圍的人也是這樣告訴他的。</br> 但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他的父親本來就不期盼他能做出什么有價值的事情,也早就做好了后手準(zhǔn)備,所以他怎么墮落都可以。</br> 而這是木柯有記憶到如今,他的父親第一次用這種期盼的眼神望著他。</br> “小柯。”他的父親說,“我在外面有個孩子,剛好比你小一歲,想把他接回來。”</br> 木柯輕笑了一聲:“剛好小一歲?”</br> 他的父親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小柯,你不要誤會,我真的不是看你出生之后有先天性心臟病才有意去生的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只是一個意外,當(dāng)時我喝多了……”</br> “媽媽也知道。”他的父親看向旁邊他的母親,“我一回來就向你媽媽承認(rèn)了錯誤,媽媽生了我很長時間的氣,一度想和我離婚,但最終還是原諒了我,也沒讓對方打了孩子。”</br> “畢竟孩子是無辜的,最終媽媽決定和我一起養(yǎng),所以這個孩子是媽媽和我一起養(yǎng)在外面的。”</br> 他的母親抬起頭,眼神復(fù)雜地望了木柯一眼,最終緩緩地點了點頭:“那個孩子也很懂事可愛,和你差不多大,媽媽實在是狠不下心。”</br> 木柯的眼皮很輕地落了一下:“喜歡小我一歲的孩子,你們完全可以自己再生。”</br> 他笑著抬眸:“是因為害怕你們兩個生第二個還是我這種殘次品,所以找了別人是嗎?”</br> 整個飯桌都是一靜。</br> 木父深吸一口氣:“小柯,你是我們第一個孩子,我們對你感情很深,一直以來也待你不薄,這么多年一直把那個孩子養(yǎng)在外面,從來沒有讓你知道過,就是怕你知道了心臟難受,會出事。”</br> “現(xiàn)在是看你情況好轉(zhuǎn)了,才告訴你。”</br> “你要錢給錢,你要做什么我就大力支持,這么多年了,從來沒有對你說一個不字,有多少我這個地位的人能做到我這樣?”木父深深地望著木柯的眼睛,“你知道多少得了你這個病的人早就死了嗎?”m.</br> 木柯臉上的笑意變大:“如果你們想對我說不,一定是最開始我出生的時候吧?”</br> “你們肯定不少次想過,我要是那些得了病的人一樣,死得早一點就好了。”</br> “木柯——!”木父震怒拍桌而起,一巴掌狠狠扇了過去,“說什么混賬話!”</br> 木柯被扇得臉偏向一邊,嘴角有血緩緩滑落,側(cè)臉?biāo)查g就紅腫了起來,他低聲笑了起來,伸出舌尖舔去自己嘴角的血跡,轉(zhuǎn)過頭正對木父,笑得溫文爾雅:“但是偏偏我又那么優(yōu)秀,死了又那么可惜。”</br> “爸爸,你一定不少次地想過,要是你的私生子和我一樣出類拔萃就好了,你就不用這么痛苦地在我們之間抉擇了。”</br> “可惜他比不上我。”木柯慢慢地推開椅子站起來,他平視著語塞的木父,輕笑起來,“活得長的那個只是個資質(zhì)平庸的廢物,活得短的那個天賦高到不可再求。”</br> “但就算這樣,你現(xiàn)在也終于作出了選擇。”</br> 木柯垂下輕顫了一下的眼睫,語氣平緩:“還是活得長比較重要啊。”</br> “你把他接回來吧。”木柯得體地對他的父母微微欠身,然后向外走去。</br> “小柯。”木父突然出聲,他語調(diào)遲緩疲憊,“剛剛是爸爸的錯,我……不該打你下那么重的手。”</br> “但你要知道,你也不知道哪天就走了,我和你媽媽,不敢,也不能把所有的東西和感情都壓在你這么一個將死之人的身上,換任何一個人,他也不敢在你身上壓過多籌碼。”</br> “我們總得為自己的以后做點打算。”</br> 木父的聲音沉重下去,他說:</br> “你該知足了,小柯。”</br> 木柯的背影一頓,他平靜地嗯了一聲,推開門走了:“我會去找愿意在我身上壓籌碼的人的。”</br> 唐二打是最先到會議室的。</br> 后面過來的是劉佳儀,她整個人被收拾得很精神,頭頂扎了一個很緊的馬尾,一看就是用足了手勁的,扯得劉佳儀的眼睛都往兩邊飛成吊梢眼了,她看了唐二打指了指自己的頭頂:“能給我松松嗎?太緊了。”</br> 唐二打稍顯笨拙地扯了兩下。</br> 劉佳儀無語地喊了暫停:“更緊了。”她眼睛都要被扯成兩條細(xì)縫了。</br> 向春華十分鐘愛給她梳這種緊繃的高馬尾,但劉佳儀有點接受不能,但每次對方舉著梳子滿懷期待地過來問需不需要她給她梳頭的時候……</br> 劉佳儀都說不出拒絕的話。</br> 總之比她哥扎得好就是了。</br> 過了三分鐘,牧四誠踹門進(jìn)來了,他一看劉佳儀被扯到一邊的小辮子就開始大聲嘲笑:“好土啊你!什么非主流造型!”</br> 劉佳儀一個白眼過去:“唐二打給我搞成這樣的,快過來幫我搞一下,等下還要上臺陪白柳抽簽。”</br> 牧四誠輕蔑地掃一眼唐二打,然后擼起袖子,摩拳擦掌:“還唐隊長呢,連個小女孩的小辮都綁不好,看我的!”</br> 十五分鐘過后。</br> 劉佳儀面無表情地看著鏡子里自己被扯得像個雞窩一樣的造型,她扯起嘴角:“連個小女孩的小辮都綁不好?”</br> 牧四誠心虛地退出了劉佳儀的鏡子范圍,眼神外移:“任何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領(lǐng)域嘛……”</br> 兩分鐘后,木柯推門走了進(jìn)來。</br> 唐二打和牧四誠的視線求救一般地看向木柯,木柯和坐在椅子上冒著黑氣,滿頭雞窩的劉佳儀對視了一下,頓時心領(lǐng)神會地上前:“我來幫忙吧。”</br> 一個小時后。</br> 劉佳儀心如死灰地看著自己正在一根發(fā)絲一根發(fā)絲仔細(xì)梳理的木柯:“還沒好嗎?”</br> 木柯鄭重地?fù)u頭:“大概還需要三個小時,我正在給你這根分叉的頭發(fā)上發(fā)膜,不然等下綁起來不會順滑的。”</br> “……”劉佳儀雙眼空洞地倒在桌子上,“我只是想綁一個小辮子而已……”</br> 木柯不贊同地?fù)u頭:“你人氣很高,應(yīng)該每一根發(fā)絲都處理妥當(dāng)。”</br> “我還是等白柳過來給我弄吧。”劉佳儀跳上了椅子蹬腿轉(zhuǎn)了一圈,和木柯拉開距離,托著臉復(fù)雜又鄙夷地嘆一口氣,“你們?nèi)齻€平均年齡超過二十五的男人,殺個怪幾秒鐘的事情,怎么連給我這樣的小孩扎個小辮都不會?這很難嗎?”</br> “是男人都這么手腳不協(xié)調(diào)嗎?”</br> 唐二打蹙眉反駁:“蘇恙很擅長這個。”</br> “廢話,他都結(jié)婚生小孩了,當(dāng)然擅長了……”劉佳儀說著說著眼神微妙地頓了一下,“逆神也很擅長這個,他還會扎不同造型的。”</br> “這難道是已婚男性的特殊技能?”</br> 劉佳儀話音剛落,白柳推門走了進(jìn)來,他余光一掃盤腿坐在椅子上的劉佳儀,目光上移看到劉佳儀被唐二打扯到歪到右邊的馬尾,鑲嵌在牧四誠搞出來的雞窩里的馬尾。</br> 他很自然地伸手上去解開這個馬尾,用五指簡單梳理了兩下木柯做到一半的養(yǎng)護(hù)頭發(fā),快速地把周圍的碎發(fā)聚攏,分成三股交疊兩下,松下掛在手腕上的橡皮筋,輕松扎起。</br> 一個簡單快手并且松緊合適的小辮子就扎好了,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鐘。</br> 劉佳儀:“……”</br> 唐二打:“……”</br> 牧四誠:“……”</br> 木柯:“……”</br> 白柳看向這些表情奇怪望著他的隊員,挑眉反問:“為什么用這種我好像是一個賢妻良母的表情看著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