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0 章 如何擁有五棟樓
三個小時后,十二點,e區(qū)公墓。</br> 濃郁的夜色當(dāng)中能聽到寂靜的公墓里從地底傳來詭異的呼吸聲,骨肉撕扯和廝殺的聲音,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向下尋覓,抵達(dá)0812單元公墓,穿過正安謐熟睡在自己26墓碑下的17少年,穿過狼藉一片的,地上遍布尸塊,墻上涂滿血腥碎末的1-14層,來到白柳他們中場休息的15層。</br> 唐二打一只手臂的袖子被撕爛了,上半身半邊衣服都濺滿了血沫,他赤/裸著單臂,后腰抵著一個半開不開的房門,或者說“焚化爐”推拉門,微垂著頭,站在離白柳最遠(yuǎn)的地方,他一只手握著發(fā)熱的左輪,另一只手兩指夾著煙,神色不明地低頭抽著。</br> 猩紅的煙頭在晦暗的幽藍(lán)色燈光里明明滅滅。</br> 劉佳儀斜靠在門上,身上披著木柯的外套,歪著頭抱著身體靠在木柯身上睡著了,木柯頭一點一點地瞇著眼睛,但他睡覺的時候背也是筆直的,姿態(tài)端方,牧四誠不怎么講究,直接大大咧咧地拉了一個焚化爐式的推拉門躺在上面四仰八叉地睡了。</br> 白柳握著沾滿血的鞭子,垂眸平靜地審視著這一切。</br> 游戲里禁止用體力恢復(fù)劑,精神漂白劑,那么充足合適的睡眠對于所有人保持一個精力充沛的狀態(tài)都是必須的。</br> 他們一路向下清掃到這棟公墓樓14樓,到了地面有一段距離,余下怪物也不多的15層,白柳認(rèn)為這是一個相對安全的壞境,于是一聲令下,開始交替守班睡覺。</br> 在這種極端疲憊的情況下,白柳通常會讓戰(zhàn)斗力和素質(zhì)更優(yōu)的他和唐二打守上半夜,讓其他三個新人隊員休息充足了之后,再讓他們守下半夜。</br> 在長期的團(tuán)賽訓(xùn)練下,牧四誠,木柯和劉佳儀早已養(yǎng)成了只要有白柳和唐二打守夜,無論多惡劣的游戲環(huán)境,都能迅速地倒頭就睡,迅速恢復(fù)精力的優(yōu)秀習(xí)慣,現(xiàn)在三個人只需要白柳下令說休息,不到五分鐘就能全體睡熟。</br> 但今天守夜的主攻手明顯有些心不在焉。</br> “唐隊長,在想什么?”白柳輕聲開口。</br> 唐二打一頓,他點了一下系統(tǒng)面板,開了觀賞池靜音才緩慢轉(zhuǎn)頭定定看向白柳:“在想,這個副本會以一種什么樣的形式登陸現(xiàn)實。”</br> 白柳從善如流地點開系統(tǒng)面板也點了靜音,然后抬眸微笑地看著唐二打:“唐隊長是在懷疑登陸方式會和我有關(guān)?”</br> “我不知道。”唐二打背對白柳呼出一口煙,“但根據(jù)蘇恙和我說的信息,你走過的副本,要么就是已經(jīng)登陸現(xiàn)實的,要么就是未來會登陸現(xiàn)實的。”</br> “我不知道這是一種偶然的規(guī)律,還是一種必然的……”唐二打一頓,“安排。”</br> 唐二打猛吸一口煙:“如果陽光城真的會登陸現(xiàn)實,那實在是……”</br> “登陸也沒關(guān)系,在這個副本里找出癥結(jié),在現(xiàn)實里提前解決就可以了。”白柳輕描淡寫地帶過,他平視著唐二打,“但讓唐隊長煩憂的應(yīng)該不只是這個吧?你從進(jìn)副本開始就好像一直在想什么,可以和我說說嗎?”</br> “我在想,我們對手所在的陽光樓盤會不會和這個陽光城有關(guān)……”唐二打神色一點一點變得凝重起來,“那塊地方異端處理局之前去探測過,當(dāng)時機(jī)器和我們都沒有檢測到任何異端。”</br> “但現(xiàn)在我們都知道那個地方住的拉塞爾公墓里的人,基本全是游戲里的玩家,出于保險,我在進(jìn)游戲之前讓蘇恙再去檢測了一次陽光樓盤那里的異端數(shù)值。”</br> 唐二打的目光變得凌厲:“這次異端數(shù)值變得特別異常。”</br> “蘇恙已經(jīng)在調(diào)查了,但在我進(jìn)游戲之前,他們還沒有排查出這個地方的異端,這是很奇怪的事情。”</br> 唐二打眉頭緊皺:“異端靠影響人而存在,一般都會有很顯眼的特征,比如玫瑰香水的氣味,愛心福利院血靈芝的膨脹形體,但陽光樓盤這里的異端一開始沒有檢測到,現(xiàn)在檢測到了也排查不出來。”</br> “最讓我擔(dān)憂的事情還不是這個。”唐二打抬頭直視白柳,深吸一口氣,“昨晚蘇恙他們?yōu)榱苏{(diào)查陽光樓盤的事情,把里面居住的居民轉(zhuǎn)遷了出來,還借這件事情向上級打了報告給這群居民申請臨時安居屋,說爛尾樓是異端需要收容,想讓異端處理局出面調(diào)用資金來解決爛尾樓的問題。”</br> “但被轉(zhuǎn)遷出來的居民,只要簽署了愿意將爛尾樓的房子承包給異端處理局的同意書,不到兩三個小時,全都發(fā)生了一定程度不明原因的臟器衰竭情況。”</br> 唐二打幽藍(lán)的雙眸在公墓里仿佛在一簇奇異的藍(lán)色火光:“陽光樓盤的居民,就像是陽光城里的居民一樣,被房子生生地困在了原地,死也不能離開。”</br> 現(xiàn)實,陽光樓盤,早上九點。</br> 黃色的塑布膠帶上寫著【警戒線】將廢棄的樓盤層層圍起,一向冷清的爛尾樓盤周圍圍起不少看熱鬧的人,穿著制服的處理局人員將人群和爛尾樓緊張地分開,扯著嗓子吼:</br> “請勿靠近!”</br> “里面有危險物品正在處理!請各位保持距離!”</br> 蘇恙神色疲憊,風(fēng)塵仆仆地大步快走,旁邊的人語速飛快地向他匯報:</br> “那邊說可以批資金下來處理爛尾樓,但是資金可能吞不下,這樓成交價格太高了,上百億了,就算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爛尾樓,管理局也拿不出這么多錢收容。”</br> 這人面露難色:“蘇隊,這只是一個異端,近百億多的錢實在是太……”</br> 徹夜未眠的蘇恙摁住太陽穴使勁地捏了兩下,吐出一口胸腔里的濁氣:“異端處理局不要是修四局和五局嗎?可以拿出那筆錢吃下這個爛尾樓,然后用來改造成四局和五局,正好可以一口氣收容這個爛尾樓里的異端和建新局,一舉兩得。”</br> 這人猶豫了一下:“修新局的錢啊……”</br> “去年我們?nèi)ш犠ゲ赌切┊惗四銈冐斦块T拿來租賃外借,盈利不少吧?”蘇恙的淺色的眼珠平日里看著溫和,但這樣不后退地正視人的時候有種不怒自威的質(zhì)問感。</br> “四局和五局的修建費用都是一局自己盈利攢出來的,唐隊在的時候,三支隊抓捕是一局當(dāng)中抓捕異端最多的支隊,一直是盈利大頭,現(xiàn)在我要調(diào)這筆費用來收容異端,怎么,你們財政部門要用的錢太多作為借口來敷衍我這個現(xiàn)任三支隊隊長嗎?”</br> 這人被蘇恙用氣勢一壓,臉上的心虛就壓不住地顯現(xiàn)了出來,他撓撓臉,略顯討好:“……蘇隊,這種幾百億的大額資金調(diào)用,也就是你打報告所以我們才認(rèn)真考慮的。”</br> “比如你說要用修四局五局的錢,但這里可是市中心周圍,你把異端處理局修到這里,這一個,保密工作就不好做。”</br> 蘇恙打斷他的話,神色上已經(jīng)帶了點冷出來:“不在這里修你們想在哪里修?異端處理的本職工作是收容異端,這里有異端聚集在人口密集的地段,危害周圍的市民的生命安全需要收容,那么目前就應(yīng)該優(yōu)先考慮解決問題,把四局修在這個地段。”</br> “三局重建的時候修在那么繁榮的地方,在修的時候也沒見你們說過什么,不過就是錢的問題罷了,重建三局是三局隊長喬治亞自己掏的錢,你們就一個字的意見都沒有了。”</br> 蘇恙冷聲道:“地點不過是你們的托詞罷了。”</br> “地點的確都是其次考慮的問題,修在這里其實也不是不行……”這人一頓,“那也要蘇隊你們能收容了這個爛尾樓里的異端,再說這個話吧。”</br> “在搞不清異端收容方式的情況下,這么多錢,無論如何我們是不會批的。”</br> 蘇恙深吸一口氣,把【這錢難道不是我們?nèi)ш爳甑膯帷窟@種一出口就會吵起來的話給咽了下去,冷靜下來準(zhǔn)備繼續(xù)扯皮:“這個異端已經(jīng)導(dǎo)致了這么多人自殺,現(xiàn)在還在持續(xù)死人,你們也不批這個錢,后續(xù)出了問題你能擔(dān)得起責(zé)任嗎?”</br> 旁邊跑來一個隊員,氣喘吁吁地打斷了蘇恙的話:“蘇,蘇隊!”</br> 蘇恙揉著鼻根,抬手:“有什么事,直接說。”</br> 隊員神色凝重:“蘇隊,這異端的影響范圍好像在擴(kuò)大。”</br> 蘇恙猛地轉(zhuǎn)頭過去:“什么意思?”</br> “一開始只有陽光樓盤的居民遷出會受到影響,剛剛有個附近的小區(qū)的人冒充陽光樓盤的居民,想讓我們給他辦理房屋拆遷拿補(bǔ)償款。”這隊員苦笑一聲,“因為實在是太亂了,辦理人員沒看清楚,就給他辦了。”</br> “之前也沒問題,但剛剛,他突然干癟了下去,就像是軀體里面的肉和脂肪好像被什么東西吸空了一樣,只剩一張掛在骨頭上的人皮。”</br> “人還活著嗎?”蘇恙迅速追問。</br> 隊員深呼吸一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送醫(yī)院了,但人還活著。”</br> 蘇恙陡然意識到了什么,他目光一厲:“他住在什么地方?”</br> “離陽光樓盤300米左右的的一個老小區(qū)里。”隊員剛剛說完,他通訊器就響了,他接起快速說了幾句,臉色難看地望向蘇恙,“剛剛有個五百米小區(qū)里來騙賠償款的遷出的人也干癟了。”</br> “蘇隊,這異端的影響范圍還在持續(xù)擴(kuò)張!只要把房子遷出這里的人全都干癟了!”</br> 蘇恙吐出一口濁氣,飛快下令:“先把他們的房子全部遷回來看看能不能緩解,速度要快!”</br> 然后他回頭,目光冰冷地看向那個略顯呆愣的財政部人員:“十五分鐘,我要看到錢批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