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玫瑰工廠
另一個玩家皺眉靠近齊一舫打斷了他的暢想。</br> 他就是剛剛那個扛不住攻擊被唐二打救下的玩家,現(xiàn)在開口的語氣里還帶著后怕的喘:“齊哥,我感覺好像不太對勁啊……”</br> 齊一舫是國王三人組里面板實力最強,最有可能進入國王公會核心戰(zhàn)隊的玩家,另外兩個玩家相較于不熟,沉默寡言又強得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唐二打,他們遇到什么事情更傾向于和齊一舫商量。</br> 齊一舫收回落在唐二打那邊的眼神,轉(zhuǎn)向這個玩家這邊,問:“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不對勁的事情了?”</br> “齊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玩家臉色凝重,“我們周圍的玫瑰,在一點一點地變少……”</br> 齊一舫聽著這個話一愣,他身后的唐二打攻擊的背影也是一頓,收槍的手勢停滯了半秒。</br>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玫瑰沒有明顯的減少的跡象。</br> 但這根本不正常!!</br> 因為他們?nèi)齻€小時以來,一直在攻擊流民,玫瑰應該增加才對!</br> 齊一舫的臉色也變了:“有人來偷過玫瑰嗎?白柳來過了?!”</br> 他們在這個空間內(nèi)耐住性子擊殺這些發(fā)瘋的怪物,為的就是等白柳過來偷爆出來的玫瑰!</br> “不可能,除了被香水的味道吸引而來的怪物流民,我沒有看到任何生物靠近過這里。“唐二打一口反駁。</br> 但說完之后,唐二打臉色難看到了一種極點,他一直在注意周圍,如果白六真的出現(xiàn)來偷玫瑰,他是不可能沒看見的。</br> 那到底是誰偷走了玫瑰?</br> 遠處的白柳舉著望遠鏡勾起了嘴角,他周圍已經(jīng)堆積起了,相當高度的干葉玫瑰小山,還在源源不斷地增加,因為正有人往這邊不斷運輸,或者說偷玫瑰過來。</br> 來來往往的正在幫忙運輸干葉玫瑰的,居然是衣衫襤褸,但神志清明的一群流民!</br> 這群流民看臉,正是白天在廢棄工廠進攻白柳的那群流民。</br> 這些流民悄無聲息地潛藏在攻擊唐二打他們的瘋狂流民怪物隊伍里,動靜很小地扒拉【魔術空間】邊緣的玫瑰,盡量不引起唐二打他們的注意,也不進入他們的攻擊范圍。</br> 恢復了神志的流民對香水的氣味可以保持一種相對的清醒,因此不會混亂地去攻擊唐二打他們。</br> 在這四個人被怪物流民吸引注意力的時候,這群恢復了正常的流民在無知無覺之間,把數(shù)量龐大的干葉玫瑰轉(zhuǎn)移到了白柳這邊來。</br> 之前白柳也考慮過直接用花田里的流民幫他去其他采花工哪里偷盜,但后來和工廠那邊的流民交談過之后,白柳自己也實驗過之后,白柳意識到,那群成天待在花田底部的流民已經(jīng)完全無可救藥了。</br> 就算是再高濃度的香水,也無法使他們保持清醒了,香水可以短暫地停下他們的攻擊,是它們的弱點,但沒有辦法讓它們恢復神志了。</br> 那群夜晚出沒的流民,已經(jīng)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干葉玫瑰共生物,失去作為人的靈魂了——已經(jīng)是完全體的怪物,所以才會在《玫瑰工廠》的怪物書上。</br> 但好在白柳在工廠找到的,對香水上癮不深的流民還是可以恢復神志的——白柳和劉佳儀也猜到了這一點,不然【香水=精神漂白劑】這個設定,在游戲里就無用了。</br> 游戲是不會做無用的規(guī)則設定的。</br> “白柳先生,這里已經(jīng)有160kg的干葉玫瑰了,請問我們還要繼續(xù)搬運嗎?”為首的一個流民畢恭畢敬地彎下腰,他的臉上依舊是劇烈枯萎的紋路,但眼神卻清澈了許多。</br> 白柳點點頭,旁邊的劉佳儀正在給一些在搬運中受傷了的流民療傷——這些偷玫瑰的流民一般沒有進入作戰(zhàn)的中心地帶,所以傷勢都比較輕微,基本劉佳儀一滴解藥就解決了。</br> 倒是這些被治療的流民誠惶誠恐的,對于自己能被治療這件事感到不知所措——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被當做人對待過了,工廠里的人都喊他們賤民。</br> 給白柳匯報干葉玫瑰情況的流民遲疑了一會兒,臉色虛弱又滿懷希望地抬起了頭,看向了白柳:</br> “很感謝您的好心,白天在廢棄工廠的時候,愿意免費給我們這種因為沒有香水而發(fā)瘋的賤民分發(fā)珍貴的香水,讓我們得以短暫地以人類的心智與您對話。”</br> 他抿嘴,向前一步,忐忑又緊張地輕聲詢問:“請您原來我的唐突和啰嗦,我想再次真誠地詢問,您說的可以讓我們流亡的流民都用上香水,是真的嗎?”</br> “當然是真的。”白柳放下望遠鏡,不疾不徐地轉(zhuǎn)身。</br> 白柳臉上帶著那種會讓劉佳儀看了起雞皮疙瘩的微笑,真摯許諾,“只要你們愿意和我一直合作,支持我當上了廠長,我保證讓流民都不再淪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br> “明天我也會繼續(xù)把我掙到的香水分發(fā)給你們,你們到老地點等我就行。”白柳說。</br> 這種做夢般允諾讓正在搬運玫瑰的流民們騷動了一陣,但很快他們就在白柳的眼神示意下乖巧地靜了下來,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眼巴巴地瞅著白柳。</br> “當然還要麻煩你們一件事。”白柳說,“請你們明天盡量聚集周圍的流民,把他們吸引過來。”</br> 白柳笑著伸出手:“我也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幫助他們也恢復神智,然后大家一起合作。”</br> 為首的那個流民看著白柳伸出來的手,眼睛里的玫瑰花幾欲枯萎,他皮開肉綻的眼眶旁包裹住劫后余生的淚意。</br> 他在自己破爛的衣服上反復擦了好幾下手,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干枯的手,去握住白柳的手。</br> “我們相信您!”他含淚哽咽,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我們愿意為您這樣無私救助我們的好心人,做我們能做的一切,我們可以獻上生命!”</br> 白柳笑得圣光普照:“不用感謝我,我們是合作關系,這是我應該做的。”</br> 這個流民握住白柳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不,您,您也只有這么多香水,還是您自己辛辛苦苦努力掙來的,還全拿來接濟我們了,這真的,您真是個大好人!”</br> 劉佳儀默默地看著眼前被流民冒著生命危險搬運過來的160kg玫瑰,然后又遠遠地望了一眼遠處被【魔術空間】困在原地,還在奮戰(zhàn)的四個玩家。</br> 最終她麻木的眼神落到了笑得春風拂面,但今晚啥也沒做的白柳身上。</br> “也沒有很辛苦。”白柳揮揮手,仿佛和流民們同病相憐地嘆息,“給資本家打工,被資本家吸血,在哪里都是這樣的,也沒有時間享受,不如把掙來的香水拿來做好事。”</br> 被感動到無以復加的流民們:“嗚嗚嗚!白柳先生,大好人!”</br> 劉佳儀:“……”</br> 白柳,真的好可怕。</br> ————————</br> 天色將明,花田里的玫瑰收攏花瓣,一波又一波不斷進攻的流民終于停止了源源不斷的涌現(xiàn),那面看不見的透明墻壁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消失了。</br> 在最后一個流民被唐二打一槍崩開的時候,齊一航虛脫地跪在了地面上。</br> 他手腳都在痙攣了,根本做不到直立站立——歷經(jīng)好幾個小時不間斷快節(jié)奏進攻之后,肌肉和精神上劇烈疲憊是再好的體力恢復劑也無法緩解的。</br> 哪怕是齊一航已經(jīng)在【游戲池】里被紅桃魔鬼特訓了一段時間了,這種強度的連夜作戰(zhàn),他抗下來也十分吃力。</br> 另外兩個玩家也是一臉菜色地癱軟在泥地里。</br> 只有唐二打收回槍之后,還能穩(wěn)穩(wěn)站在地上,似乎對這種高強度的車輪戰(zhàn)習以為常。</br> 唐二打低下頭來收撿了一些玫瑰,用幾個麻袋裝好之后單手抗在肩上,冷聲道:“我?guī)ё哌@些,剩下的玫瑰你們均分,計算我玫瑰的廠工在那邊的花田等我。”</br> 然后就頭也不回地走了。</br> 齊一舫呆滯地看著唐二打離開的背影,他伸手想要挽留對方,但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br> 他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對保護了他們一整晚的這位厲害的獵人先生說句謝謝,但唐二打冷淡離去的事實已經(jīng)明顯表露了他不需要“齊一航的道謝”這種東西。</br> 這位神秘獵人先生對他們的徹夜保護,似乎只是出于一種習慣性的,對周圍一同作戰(zhàn)的隊友的保護。</br> 旁邊的玩家看見唐二打帶走了一部分玫瑰,于是迅速地爬起來數(shù)了數(shù)玫瑰的數(shù)量。</br> 結(jié)果數(shù)到一半,這人有點怔愣地轉(zhuǎn)頭看向齊一航:“齊哥,我們昨晚打的玫瑰數(shù)量,沒有到每個人八十千克吧?”</br> “……沒有,中途我數(shù)過,還差的遠。”齊一舫撐著地面坐直身體,揉著太陽穴疲憊反問,“怎么了?那個獵人帶走了很多玫瑰嗎?”</br> “但昨晚的確也是人家打的最多,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兵線都是他抗的,人家拿走可以完成任務的玫瑰重量也是應該的……”</br> 齊一舫想的是,昨晚他們?nèi)齻€人可能打的玫瑰數(shù)量不夠八十千克,再加上玫瑰還在莫名其妙地失蹤,最后算下來他們國王公會這邊三個人打了一晚上的干葉玫瑰加在一起,也就80kg。</br> 所以齊一航覺得可能可以完成任務的,應該也就是那獵人一個人。</br> “齊哥。”這個玩家舉著玫瑰,呆呆地打斷了齊一航的話,“……那個獵人,好像給我們每個人都留夠了八十千克的干葉玫瑰,我們?nèi)伎梢酝瓿山裉斓娜蝿樟恕!?lt;/br> 齊一舫:“?!”</br> 這下齊一舫是真的驚了,他坐直了身體,神情愕然:“在不斷有玫瑰消失的情況下,這個獵人還給我們每個人都留夠了80kg玫瑰?!”</br> 那個玩家有點恍惚地回答齊一舫:“是,是的。”</br> “這個獵人,到底一個人打了多少怪物啊……”齊一舫無法置信地喃喃自語。</br> 在這三個人從白柳的花田里離開,回到自己的花田結(jié)算,白柳才姍姍來遲地帶著劉佳儀從暗處走了出來。</br> 雖然昨晚他們兩個人遠離花田降低了精神值被污染的速度,但因為都把香水分發(fā)了出去,白柳和劉佳儀昨晚也沒有噴香水回復精神值,這讓他們的精神值現(xiàn)在都偏低了。</br> 但這個問題很快就不成問題了。</br> 來白柳花田結(jié)算的加工員被白柳推出來的玫瑰驚掉了下巴。</br> 他繞著這一大堆玫瑰匪夷所思地稱重了三次,又用一種狐疑的目光在站得筆直,表情無辜的白柳和劉佳儀身上反復打量。</br> “200kg的干葉玫瑰?!”加工員一臉不信,他挑高了一邊的眉毛質(zhì)疑道,“你們一晚上就摘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