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愛心福利院
白柳被小木柯掛了電話之后出神了一兩秒。</br> 似乎這些小孩子都不怎么喜歡他啊……他好像從小到大都不怎么招小孩喜歡。</br> 門外突然響起了護士們倉促的高跟鞋鞋跟點在地面上的清脆腳步聲,這些護士是往電梯走的,很明顯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她們集聚了。</br> 白柳眸光微沉:“有病人醒了。”</br> “不會這么巧吧……”木柯臉色凝固,偏頭看向白柳,“不會是苗飛齒他們醒了吧?”</br> 早上七點三十,二樓,重癥監(jiān)護病房。</br> 苗高僵身上都是紅黑交錯的燒傷,他嗆咳著被護士攙扶起來,轉(zhuǎn)頭看向另一張床上的還在昏迷當中的苗飛齒,暗暗咬了咬牙——就算是他替苗飛齒擋了大部分的攻擊,他這個脆皮兒子的生命值損耗肯定還是比他高的。</br> 并且他的生命值損耗也不低。</br> 苗高僵艱難地挪動著身體靠在了枕頭上,他眸光陰沉地看著自己的生命值面板:</br> 【系統(tǒng)提示:玩家苗高僵生命值23】</br> 白柳這一波直接帶走了他一半以上的生命值,就算是在聯(lián)賽比賽里,苗高僵仗著自己的高防屬性,也極少一次吃過這么大的傷害。</br> 他咬著體力恢復劑和精神漂白劑頭痛欲裂地大口喝著,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他生命值都只剩23點,苗飛齒的生命值只會比他更低。</br> 這讓苗高僵的神色終于冷肅了起來。</br> 白柳這個瘋子,這人完全就是不要命地在賺他們血量,能賺一滴血就是一滴。</br> 很明顯白柳已經(jīng)放棄了投資人通關(guān)這條路徑,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了小孩身上,現(xiàn)在正面對決弄死白柳這些人除了繼續(xù)消耗他的血量可以說是毫無意義,當務之急是搞到足夠的血通關(guān)和弄死白柳他們的小孩。</br> 在理清思路之后,苗高僵用積分買了幾個防護綁帶把自己身上還在滲血的傷口包好,又起來給苗飛齒包好,然后動作很輕地搖醒了苗飛齒,苗飛齒齜牙咧嘴地醒了過來,他一陣頭暈目眩地扶住柵欄,被護士和苗高僵扶起來。</br> 苗飛齒在意識不清的時候被他爹塞了一管精神漂白劑和一管體力恢復劑,醒來之后大量的液體攝入讓苗飛齒扶著病床邊干嘔了幾下,他才擦著嘴巴意識清醒了過來。</br> “飛齒,你生命值多少?”苗高僵見苗飛齒一清醒了,就立馬皺眉問道。</br> 苗飛齒點開了自己的屬性面板,沒忍住操了一聲,臉色黑沉:“媽的,只剩十一點了。”</br> “……有點太低了。”苗高僵的眉毛都快擰成一塊了,“我本來還想如果你生命值夠高弄死白柳我們再過兒童福利院,但你要是在對戰(zhàn)中掉兩點生命值就下十了,這已經(jīng)是【死亡預知】生命值了。”</br> 【死亡預知】是聯(lián)賽內(nèi)的觀眾的說法,又叫做【死亡閾值】,指的是在聯(lián)賽對抗中,其中一個玩家的生命值掉下了某個數(shù)值,系統(tǒng)就會給該玩家發(fā)送一個【死亡閾值】通知,告訴你這個現(xiàn)在生命線很危險了,這基本就屬于那種在團戰(zhàn)或者圍攻中可以被一波帶走的生命值。</br> 掉下了這個閾值生命值的玩家一定會被集火,很快就會從場上被帶走,所以掉到了這個生命值也算是被觀眾預知了死亡,所以系統(tǒng)發(fā)的這個【死亡閾值】通知又被稱之為【死亡預知】。</br> 苗飛齒的【死亡閾值】一般是9,苗高僵的一般是1,因為他防御更高,沒那么容易被一波帶走。</br> 苗飛齒碰了碰自己臉上血淋淋的傷口,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又痛又氣:“去他媽的死亡預知,白柳就一個非聯(lián)賽f面板玩家,老子死亡閾值一般都是針對聯(lián)賽內(nèi)高玩的,他怎么配和我提……”</br> “他還沒有進過聯(lián)賽,面板也才f級別,也能在一次攻擊里把你的生命線壓到閾值附近,同時把我的生命值壓下半。”苗高僵很冷靜地打斷了苗飛齒喋喋不休的辱罵,“你不覺得他更可怕嗎?”</br> 苗飛齒齜牙的表情一愣。</br> 苗高僵深吸一口氣:“我們找錯宣傳用來祭旗對象了,你點開系統(tǒng)面板看看吧,我們要放棄用白柳祭旗快點通關(guān)了,不然我兩都會折在這游戲里。”</br> 苗飛齒擰眉點開系統(tǒng)面板,他在他系統(tǒng)面板上看到了一條鮮紅的系統(tǒng)通知:</br> 【系統(tǒng)溫馨提醒:明日周四,周四為病重日,還未得到血靈芝及時治愈絕癥的投資人玩家在0點一過,會被附加一個(病重)buff,病重(buff)會讓玩家血條緩慢下降,請玩家加快通關(guān)速度】</br> 苗高僵神色凝重:“這個【病重】是要吃我們生命值的一個強制削弱的【debuff】,按照歌謠,【周五】我們就要【病死】,這意味著這個【debuff】很有可能在周五的時候就會吃完我們的生命值,這個時候生命值對于我們來說很寶貴,但是對于白柳這群已經(jīng)放棄投資人通關(guān)路線的家伙來說,生命值對他們來說是無所謂的,是可以隨意浪費的。”</br> 苗高僵身體前傾,他半蹲下來盯著還在發(fā)怔的苗飛齒:“因為他們根本不指望走投資人這條路通關(guān)你懂嗎,飛齒?他們?nèi)浚▌讯歼x擇了犧牲自己,保護孩子。”</br> “而我們選擇了自己,我們殺了他們對我們毫無意義,因為他們的希望和欲望在另一個自己的身上。”</br> 他的眼神漸漸變得黑沉陰暗:“而殺死這些小孩吸掉他們的血活下來,才是我們?yōu)榱送P(guān)首先要做的事情,懂嗎飛齒?別再和白柳過不去了,先做正事。”</br> 苗飛齒不甘心地咬了咬牙,他最終點了點頭。</br> 苗高僵松了一口氣,苗飛齒是很沖動易怒的性格,但好在在這種關(guān)乎他們父子二人存活的事情上還是很聽他的話的,或者這也是他忍不住一直溺愛苗飛齒,甚至幫助他為非作歹的原因——他的確是個很聽爸爸話的乖小孩。</br> 就是不怎么聽媽媽的話就是了。</br> 但他真的很聽爸爸的話——在看到爸爸因為病重的媽媽日益痛苦的時候,在爸爸想要殺死這個拖累全家的女人的時候,在爸爸想要結(jié)束這種生活去找其他更好的女人,但是又害怕被媽媽發(fā)現(xiàn)反抗尖叫他拿不到這個女人的遺產(chǎn)和房子的時候,小苗飛齒挺身而出做了爸爸的英雄,替爸爸結(jié)束了這種煎熬的生活。</br> “這次我們也要活下去,知道嗎,飛齒?”苗高僵撫摸著靠在自己腰腹部的苗飛齒的臉輕聲說,精神值下降到20以下又強制回復讓苗高僵的狀態(tài)隱隱有些不正常——這是精神值下降爆發(fā)的后遺癥。</br> 苗高僵呼吸就像是在自我調(diào)節(jié)般,他吸氣吐氣都很深,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暗藏著恐懼,暴虐,與癲狂,吐詞有種扭曲的神經(jīng)質(zhì):“我們連你媽媽那種東西都能戰(zhàn)勝,沒有什么是我們不能戰(zhàn)勝的。”</br> 苗飛齒纏滿繃帶,臉色蒼白地抬頭看向苗高僵,虛弱讓他看起來柔順不少。</br> 一瞬間苗高僵的眼前閃現(xiàn)出電視的雪花點,坐在病床上的苗飛齒的臉,開始以黑白的方式閃現(xiàn)出另一個,死氣沉沉,死不瞑目的女人的臉相重合。</br> 女人張著不肯閉合的眼睛,凝滯地看著窗前柜臺上的放著的那杯冷掉的水,她躺在床上扭曲地大張著嘴巴,下頜一直張大到胸前,露出黑漆漆的喉嚨口——里面沒有舌頭。</br> 舌頭被苗飛齒割下來吃掉了。</br> 被這個聽爸爸話的乖兒子給吃掉了。</br> 小苗飛齒站在媽媽的床邊,隱晦地探頭前伸用那種垂涎的目光看著他媽媽喝開水的時候伸到杯子里的舌頭,輕輕地在水杯中打出美味的漣漪,而這個小男孩就隨著這杯中漣漪眼神波動著,吞咽著口水,而這眼神漸漸又和現(xiàn)在病床上的苗飛齒重疊綿和。</br> 苗高僵心口一悸,猛得推開了靠在他身上的苗飛齒,苗飛齒被推得一痛,不解又不耐煩地看向苗高僵:“爹,你干什么呢?!”</br> 苗高僵勉強擠出一個笑:“沒,沒什么,我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br> 轉(zhuǎn)身苗高僵又仰頭一飲而盡喝下了一瓶精神漂白劑,他的精神值因為后遺癥極其不穩(wěn)定,忽上忽下地跳躍著。</br> 現(xiàn)在苗高僵無比清楚自己遇到了精神值下降到20以下的后遺癥,但是他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他開始有點分不清現(xiàn)實和虛幻的界限了,潛意識的恐懼正在侵蝕他的大腦,這是瘋掉的前奏。</br> 要盡快離開這個游戲才行,苗高僵咬牙,額頭上冷汗?jié)B出,他抬手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強制自己冷靜下來。</br> 苗高僵轉(zhuǎn)身看向護士:“我們今天什么時候過福利院進行領養(yǎng)?”</br> 護士有些為難地說道:“因為私人醫(yī)院這邊爆炸傷到了很多投資人,今天和福利院的配對本來是取消的。”</br> 苗高僵臉色一沉:“但我們明天就要【病重】了,可以單獨給我們做一個配對嗎?”</br> “……可以倒是可以,但只有與你們兩個過去的話,為了避免兒童出逃福利院不會開門,你們?nèi)绻欢ㄒ^去,只能走醫(yī)院這邊的一條直達福利院教堂的地道過去。”護士解釋道,她眼神有些閃躲。</br> “之前在教堂里被洗禮過的孩子會通過這條地道被直接送到醫(yī)院這邊來,但最近病重的投資人越來越多了,才有了【配對】這個的挑選環(huán)節(jié),不過你們已經(jīng)匹配好了自己的兒童,倒是可以通過這條地道直接過去領取。”</br> 苗高僵松了一口氣:“這條地道入口在什么地方?”</br> 護士詭異地沉默了兩秒:“安全通道正下方。”</br> ————————</br> “白柳,你怎么確定地道的出口是在安全通道的正下方的?”木柯有些迷惑和害怕地問道,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看了一眼掛在病房里的掛鐘的時間,小心翼翼地說,“現(xiàn)在是早上八點多,那些安全通道的畸形小孩怪物要九點多才會徹底消失,它們應該還在安全出口附近徘徊,我們就這樣過去嗎?”</br> 木柯的眼神從劉懷斷掉的雙臂,和白柳還在染血的一邊袖口上不忍地劃過,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他還是誠實地開了口:“我沒有任何戰(zhàn)斗力,你們的狀態(tài)也很不好,如果就這樣過去,和那些小孩怪物正面起沖突很容易死亡,而且如果你的猜測出了錯誤,地道出口不在安全通道下面,我們完全就是過去送人頭。”</br> 說道這里,木柯的眼神和語氣都嚴肅了起來,他并攏雙腿坐在上面,雙手用力握住衣角身體前傾逼視白柳:“小白六已經(jīng)死了,你現(xiàn)在不能隨便賭了白柳,我們不能做任何冒險的決策,因為如果決策有差錯,你一定是我們當中第一個死的人,你的生命值只有0.5了。”</br> “我無法百分百確認。”白柳的神情依舊很平靜,“但我大概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就是那個地方。”</br> 白柳掃了一眼木柯:“我推斷出這個結(jié)論大概有兩個理由,第一,如果存在這種私人醫(yī)院和福利院之間的地道,那么地道功能多半是為了運輸小孩,而小木柯也是這樣告訴我們的——來回于這個地道的是被抽了血的小孩怪物,而醫(yī)院小孩怪物最多的地方就是安全通道。”</br> 他淡淡地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木柯,你還記得我們現(xiàn)實里去過的那個福利院嗎?”</br> 木柯一怔,他點了點頭。</br> 白柳繼續(xù)說了下去:“那個老師不是告訴我們福利院后來縮小了很多規(guī)模嗎,回去之后我查了一下這個福利院原來的建筑地圖和現(xiàn)在的建筑地圖的三維立體對比,這個福利院之前也是有教堂的,后來福利院縮減,教堂這個地方就被從福利院里劃了出來,改成了醫(yī)院,你猜猜這個改建醫(yī)院的一樓的安全出口建在什么地方?”</br> 木柯屏住呼吸看向白柳,白柳無比平和地說出了答案:“建在福利院原來教堂的神像位置,和游戲內(nèi)的這個地道的出入口是完全一致的。”</br> “我們不能九點之后去嗎?”木柯皺眉,“九點之后對你會安全得多。”</br> “對我來說是這樣。”白柳站了起來,他拿起了長長的骨鞭抖動手腕甩了一下,簡單做了一下戰(zhàn)斗前的熱身。</br> 白柳臉色蒼白,眼神毫無波動地斜眼看向還跪坐在地上的木柯:“但對另一個你來說,可就不是這樣了,苗高僵和苗飛齒應該已經(jīng)醒了,他們應該不會來追擊我們,因為我們這群不準備通關(guān)的【投資人】只會浪費他們的血量,殺死我們一點價值都沒有,如果我是苗高僵,我一定會立馬去福利院抽兒童的血。”</br> “而小木柯剛剛打電話告訴過我們福利院的大門沒有開,那么說明苗高僵他們不太可能走正門進去,而這家醫(yī)院的護士一定是知道這個運輸兒童的地道的,如果護士告訴了苗高僵他們這個地道,那么苗高僵他們很有可能走地道去福利院。”</br> 白柳眼神繼續(xù)往下垂落,落在了木柯握緊的手上:“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不快點過去,小木柯就會被埋伏,那你也就和我一樣危險了,你應該是知道這一點的吧?”</br> 木柯抿了抿嘴,他低下頭很輕地反駁了一聲:“那也沒關(guān)系的吧,我覺得還是應該首要確保你的生命值,你只有0.5了,我還有六點生命值。”</br> “直視我的眼睛說話木柯。”白柳神情淡到幾乎沒有,“你的手在抖,竟然害怕那就不要多說廢話,起來我們走吧,先去了再說,我們現(xiàn)在的確是處于劣勢——”</br> 白柳低下頭用鞭子的柄杵了一點木柯的額頭,木柯怔怔地摸看著白柳,而白柳眼神很寧靜地對他說:“——但木柯,這不代表我們一定會輸,尤其是輸了會讓我會付出很大代價的時候,我一定會不擇手段地贏下這場游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