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美人為將
兩人自那日親密過后也不再拘束,仿佛成了彼此生命中最珍視的人。蕭霄無時無刻不想與她在一起,每日處理完公務,若是還有精神,免不了要折騰她一番,即便累了也一定要抱著她一起入睡。而明溟也是越學越壞,天天跑去擼貓,他不叫她就死活不回來,故意吃了辣跑去抱著他親,讓他眼淚直流,這幾日親戚來了,偏故意在他身上蹭來蹭去,撩撥得他心神蕩漾卻又不能放縱,只能是屏息凝神、運氣調息,數(shù)次想生氣罵她,但她一看情況不對,便佯裝痛經躺在他懷里,蕭霄心一軟又不忍了。明溟覺得好笑又無奈,但總之看他這么在乎,放棄所謂的復國與他廝守倒也值得。
過了幾日,兩人從蕭澈口中得知唐柒尋也已平安產下一女,雖還在襁褓之中,卻已能看出她精致的五官,長大后必也是如她母親一般絕色傾城。蕭霄從此格外關注明溟的肚子,每天非要趴在她肚子上聽一聽動靜,某天深夜見她突然爬起來熬酸辣湯喝,立刻召了御醫(yī)給她把脈,但也沒把出個所以然,躺在床上生無可戀,從此每日更加努力。
如此又過了半月,蕭霄那日正在御書房批閱奏章,國師蘇墨成卻突然造訪。原來煉火珠的禁制近日已有松動的跡象,須得加緊封印。而此次妖界也不知從何得到的消息,早就集結軍隊,要來搶奪煉火珠。摘星殿作為當今修仙門派之首,又是九燁皇室御用的宗教集團,煉火珠歷來是由摘星殿保管,此番自是要擔上這退敵重任。
歷屆摘星殿掌門都由弟子中的佼佼者擔任,唐烈乃是其中集大成者,武功、法術、醫(yī)術無不精通,但奈何壽元有限,一年前便已仙逝,他的弟子都未能學全他的一身本事,唯有蕭霄稍微爭點氣,但卻要繼承大統(tǒng),自是不能接管摘星殿,而這掌門之位只能傳于男子,遂落到了大弟子蘇墨成頭上。摘星殿此時可謂是青黃不接,妖界如今又虎視眈眈,所以之前九燁才大范圍召集仙士。
“師兄的意思是,讓朕一同封印煉火珠?”蕭霄雖已登基,但念及與蘇墨成的同門之誼,與他交談也不太擺出平日里那帝王的風范。
蘇墨成拱手道:“皇上與微臣自幼在摘星殿修行,如今又修得仙身,摘星殿又人才凋敝,是以微臣才斗膽相邀。”
蕭霄與蘇墨成兩人始終因為唐柒尋,關系多少有些微妙,此事雖已過了數(shù)年之久,但那心里的隔閡始終存在,不過在這大是大非面前,蕭霄也不糊涂,便點頭道:“師兄放心,煉火珠封印刻不容緩,朕自會出手相助。”
蘇墨成道:“微臣斗膽,還想向皇上借一個人。”
蕭霄問道:“師兄說的可是明溟?”如今他身邊法術修為較高的也就只有明溟,她現(xiàn)在的實力乃是今非昔比,若能得她相助倒也不錯,況且蘇墨成若不是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是絕不會向蕭霄求助的。
蘇墨成點頭,蕭霄當即應允,兩人又商議了些細節(jié),直到夜幕降臨,蘇墨成方才離去。
“......啊所以我再也不能摸魚了是吧?”明溟得知此事時,先是一臉痛苦,但一想自己當初也是以仙士的身份進的宮,而且煉火珠的神威她也聽姬良說過,如果萬一真的出了點什么事,她是不太想看到別人跟她一樣家破人亡,便說道,“我會去的啦,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說就是。”
蕭霄全然沒想到她答應得這么爽快,臉上微微露出錯愕之色,明溟朗笑道:“你不用擔心啊,反正只有你知道我不是人,現(xiàn)在我也能掩藏自己的氣息,兩方對戰(zhàn),我一定不會露陷的啦。”
蕭霄搖頭道:“這我倒是不擔心。我且問你,此次妖界來犯,你認為雪狼族可在其中?”
明溟驚道:“啊是哦,之前你說過,妖界最為強大的就是雪狼族了,這次他們大軍攻來,雪狼族十有八九在里面,搞不好還是領導,那豈不是說我們很可能會遇上小藍?”如果到時候真的遇上藍漪,那場面當真是十分尷尬了,此時明溟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三人從前那患難與共的經歷,一時百感交集。
蕭霄早在女兒國時就已有此擔憂,三人立場不同,今后難免會兵戎相見,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天竟會來得這么突然。
兩人沉默許久,明溟方道:“其實也不用太擔心啦,畢竟雪狼族不一定在其中,就算真的在,小藍也不一定會來,就算他來了,我們也不一定會碰上,即便我們真的碰上了,那也沒有辦法啊......”
蕭霄垂首問道:“若真遇著他,你該如何?”
明溟苦笑道:“那也只能戰(zhàn)了啊。總不能因為我們三個個人的交情,就拿這種大事開玩笑吧?先不要想這些了,你先跟我說說,需要我做什么吧。”
蕭霄道:“按師兄推算,三日后乃封印煉火珠的絕佳時機,這封印儀式又容不得半點閃失,屆時你須得與其他仙士一同守住摘星殿,莫要讓眾妖攻到望月臺。”
明溟仰頭道:“我明白了,但我有個問題想問,煉火珠封印應該是隔幾年就有一次吧?”
“嗯,不錯。”
“那之前妖界就沒有來搶過?”
“你這么一問,倒真是從未發(fā)生過。”
“是啊,所以早不搶晚不搶,偏偏這個時候來,我怕他們肯定是另有所圖了。”
蕭霄聞言點頭,如明溟所問,煉火珠極不穩(wěn)定,數(shù)年便要封印一次,否則其神力難以壓制,后果不堪設想。但封印途中正是煉火珠法力最弱、最易被奪之時,若是妖界有意爭奪,之前就有無數(shù)次機會,但為何偏在這個時候來?蕭霄也隱約有些不安,但無論如何,當務之急是把這難關渡過。
一夜無話,蕭霄次日便把近日所有的奏章盡數(shù)批閱完畢,將朝中大小事務交予蕭澈,立即換了常服攜明溟趕往摘星殿。
眾仙士見明溟那吊兒郎當?shù)哪樱莻饶慷暎娛捪鰯y著她手上來,蘇墨成立刻出門相迎,便不敢再多說什么。
蘇墨成將兩人迎到殿內,殿內還有另一個白衣青年,正是三人年屆雙十的師弟張寒柏。明溟四下張望,只見唐柒尋外罩一件長及腳踝的紅色斗篷,俏立于殿外。此時春寒料峭,她又剛生完孩子沒多久,站在寒風中當真是令人心焦。想來定是此戰(zhàn)缺不得她。唐柒尋進殿行禮,蕭霄欲上前將她扶起,明溟卻搶先一步,抬頭一望,蘇墨成眼中似有不悅之色,明溟大翻白眼,大敵當前吃個捷豹的醋哦。
大戰(zhàn)在即,眾人如坐針氈。沒有太多寒暄,眾人便開始商討這御敵之策,先前明溟還能聽個大概,但說到陣法她卻是一竅不通了,這些陣法結合陰陽八卦、奇門五行,她在天闌這兩年雖有巽骨教授,但始終也只能窺得皮毛,個中精妙的變化卻是捉摸不透。而唐柒尋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在眾人說完后還加以修正,因為這正是她的強項。
四人討論得熱烈,明溟就站在一旁發(fā)呆,此時她才知道,為什么蕭霄會對唐柒尋念念不忘了,相貌絕世無雙,舉止大方,談吐謙和,精于布陣之道,若明溟是男子,恐怕也會傾心于她。
四人就這么討論到了深夜,終是定了這大陣的變幻與排布,唐柒尋臉上也露出些許倦意,蘇墨成上去扶著她,柔聲道:“柒尋,這陣已布下,其余的事就交由我們,你且安心休養(yǎng)身體,莫要再出來了。”唐柒尋點頭,隨他進了里屋。張寒柏也出門透了個氣。
明溟看周圍沒了旁人,終于敢放肆的葛優(yōu)癱,蕭霄看她面帶倦意,嘆道:“你累了怎么不告訴我?”
明溟打了個哈欠:“柒尋姐姐才生完孩子都沒說累呢。”
蕭霄正要說話,卻突見那望月臺上紅光大起。蕭霄大叫不妙,急忙往望月臺趕去,煉火珠封印的大震蕩竟比蘇墨成所推算的提前了一日,全然打亂了先前的計劃,這紅光方圓百里內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群妖必會馬不停蹄地趕來。
到得望月臺,蘇墨成已在等候,神色同樣是有些不好看,蘇墨成三言兩語交代了事宜,吩咐師弟張寒柏暫且?guī)ьI眾人按計劃備戰(zhàn),便要與蕭霄進入望月臺。
蕭霄轉身道:“千萬保護好自己。”
明溟連連點頭:“嗯,你放心,快去吧。”
蕭霄輕輕擁了她一下,便與蘇墨成進入望月臺,望月臺大門一閉,張寒柏忙叫上明溟一同走到前山,敲響殿內大鐘,召集眾人,提前安排布陣御敵。數(shù)千名仙士紛紛帶上法器走到各自的方位,同時念決,此時青烏山周圍大陣紛紛啟動,一時間山上金光大盛,符文閃爍。
明溟同兩百名仙士守在西邊,在二十余名符修仙士的合作下,此時結界已成。只聽一聲呼哨,天空中突然出現(xiàn)密密麻麻的妖,諸多法器、法術打在結界上,只覺周圍氣流微微不平,空中憑空出現(xiàn)水波般的透明小圈,再無任何異樣。明溟同其余劍修、法修仙士對空與眾妖相斗,率先攻擊其法器,使其不能滯空,一些修為不夠的小妖紛紛落到結界上,瞬間化作灰燼。但這一面的妖族數(shù)量少說也有上千,且余下眾妖仍堅持不懈,結界上竟出現(xiàn)了細小的裂隙,只聽得一聲清脆的碎裂之聲,結界已然崩裂,二十名符修仙士同時脫力倒下,眾妖歡呼擁上。
明溟暗道不好,回身大叫道:“你們趕緊守住心神調息!”
只見她手中不知何時已多出一根通體純黑的長簫,纖長的手指撫上小孔,半天卻沒有一個音符出來,但這世界仿佛聽到了某種察覺不到的聲音,自覺合著某種奇怪的曲調。
伴隨著一聲綿柔如水的簫聲驟然瀉出,眼前眾妖渾身血脈竟沉靜下來,甚是受用。此時的曲調有如夏夜和風,輕輕劃過眾妖的心田。他們眼前仿佛出現(xiàn)一幅悠遠綿長的畫面,霎時間戰(zhàn)意全無,眾人受簫聲指引,臉上竟不自覺浮現(xiàn)出一抹微笑。正在他們沉浸于這樂曲中時,簫聲猛然變得急促起來,沉靜悠遠的青山綠水間竟驟然被一片鮮紅所染,猶如煉獄般殘酷血腥。眾妖此時只覺心臟被簫聲給死死攫住,隨時有可能被捏碎,但覺心跳加速,經脈急速運行,心頭滾熱,難以逃脫。一時間哀叫之聲不絕于耳。
這些小妖大多性情暴虐,易受精神攻擊的侵襲,明溟這才討了個巧。
突然,又聽得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方才眼前的環(huán)境驟然消失,只見明溟持簫擋在面前,黑簫之上是一把長劍,對方勁力甚是驚人,且明溟之前毫無準備,頓時被擊退數(shù)米,這時她才看清,與她對陣的乃是一名身材偉岸的男子,白衣勝雪,眉目如畫,哪里像是妖。她隱約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是誰。
男子收了劍,笑道:“我說姑娘,剛才過了幾招,我也知道你的道行了。我看你們也莫要苦苦支撐了,不如我們做筆交易,你們讓路,我們絕不傷你們一分一毫,如何?”
明溟抱臂笑道:“我說先生,你要是真的有把握打贏我,也不會跟我談廢這么多話。我實話跟你講,我這個水準在這里只能排第三百五十九,你從我們這兒過去了,前面還有比我厲害的三百五十八個高手候著吶。”此時旁邊已有仙士以傳音之法偷偷告訴明溟,這男子名為司辰,雪狼族,近年頗受重用。明溟此時才想起,這人就是當時在鈞山那尋找藍漪的白袍男子,但對方似乎并未認出是她。
司辰道:“看來姑娘是執(zhí)意不肯放我們過去了?”
明溟微笑道:“恐怕是的。”
“那就莫要怪在下不客氣了。”
司辰長劍靈動狠辣,招招致命,而明溟身法雖不太好看,卻是能有效避開殺招,一時間劍芒激射四散。司辰雖說不上是妖界頂尖的高手,可卻也沒想到自己這數(shù)招竟盡數(shù)被這不過二十來歲的女孩一一化開,說什么也不相信人界竟有如此年輕的高手。他自是想不到他的對手是魔族公主。兩人過了數(shù)百招仍是難分高下,司臣提議道:“姑娘,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不如聽在下一言,我與姑娘單獨比試些別的,三局兩勝,若我輸了,便下山,但若我勝了,請姑娘讓路。”
明溟假意收招,笑道:“好,你說比什么?”
司辰料想明溟年紀輕,臨敵經驗尚淺,這番比試他動動手腳便可得勝,且只要拖住她,其余眾妖便可趁機溜上山去,此時見她一口應允,喜不自禁,不經意間對上她一雙清澈的眸子,竟有些于心不忍。只見少女微微一笑,眸中突然騰升起一股冷意,司辰只覺腦中一空,身形一滯,直挺挺倒下地去,再恢復知覺時,已被明溟五花大綁。
明溟破口大罵道:“比尼瑪嗨哦老子怎么知道你會不會講信用?”說完還不忘堵上司辰的嘴。
一旁的仙士看得目瞪口呆,明溟拍手笑道:“兵不厭詐。”
眾妖一時間失了領導,明溟又以司辰性命相挾,立即下了山去。眾仙士拍手稱快,正要偷閑片刻,突然只覺腳下地面顫抖,山間大陣同時亮了起來,一時間整個青烏山亮如白晝,但只一瞬,大陣一齊暗了下去,竟已盡數(shù)崩塌,山間突然生出許多黑霧。
原來剛才對方強攻是虛,破陣為實,剛才眾人打斗時,防御大陣已破,對方甚至暗中派人結陣,摘星殿反倒被困于陣中。諸多符修仙士此時識出這一點,但一時間難有御敵之策,只能各自結陣抵御,拖延對方陣法的完成時間。明溟見狀,安排其余人看好司辰,仗著自己修為高腳程快,立刻趕到山頂報信。
此時,唐柒尋已起身到了摘星殿前,明溟老遠看見她,只覺她身形單薄,在這寒風中搖搖欲墜,而神色卻是堅定沉穩(wěn)。張寒柏雖不愿讓這身體還有些虛弱的師姐出手相助,但奈何對方布下的陣法,在場無一人能解,只能依靠唐柒尋的幫助。
四個方向均有人上前稟報情況,但唐柒尋似乎已然知曉,道:“此乃地煞七十二陣,陣法精妙,變化多端,但結陣不易,消耗極大,可一旦陣成,這黑霧布滿青烏山,我們所有人都會成為甕中之鱉。”
眾人一聽,登時臉色煞白,唐柒尋明眸流轉,朱唇輕啟:“諸位莫要灰心,此陣也有破解之法。”只見她凌空畫了幾道符箓,那姿態(tài)宛若神妃仙子,剎那的工夫,四周黑霧的蔓延速度顯然慢了許多。
而眾人還在癡癡望她,唐柒尋拂袖道:“大敵當前,諸位還是專心御敵為好。”她雙手在胸前一晃,一副透明的地圖憑空出現(xiàn),正是摘星殿之前的布防圖,她雙手在圖上點了幾下,道:“如今僅余地魁星、地正星、地幽星三處未成,這三處也正是此陣的關鍵所在,只要破得其中一處,此陣便成不了。守陣之人必是妖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現(xiàn)如今或許只有張師弟、徐師弟、明姑娘可與之一戰(zhàn)。此戰(zhàn)兇險,你們千萬小心。”
三人點頭領命,唐柒尋又道:“其他人速以傳信紙鶴把人叫回來,聽我調遣。”
余下的仙士也領命下山,唐柒尋又交代了諸多事宜。明溟此刻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長得好看還有才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