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第67章
陳典順著葉承的視線望過去,看見了那個被身旁女生驚呼“好帥”的身影。
說來也奇怪,明明那人周圍簇?fù)碇S多人,但他就是可以確定,女生和葉承看的是他。
大概是……有人身上自帶在人群中吸引人眼球的光源?
不過女生看帥哥就算了,葉承看是什么意思?
他正好奇著,一扭頭,身側(cè)的人已經(jīng)長腿一邁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而他也終于在那個“好帥”的人身旁,看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和小時候幾乎沒什么區(qū)別,沙雕和帥氣并存,分不清哪個占比多一點(diǎn)的陸言昭。
有陸言昭在的話,那個人,就是傳說中的……江遇?
……
江遇剛和保安交涉完情況。
酒吧里放著一首R&B的慢搖滾歌曲,中心鯨魚形狀的舞池里,戴著面具的男男女女隨著旋律搖晃身體。
燈光變得曖昧迷離,一個對視間就有不知名的荷爾蒙燃燒。
江遇收回視線,剛想再度看向酒吧門口,就和一道目光相接。
吊頂?shù)墓馐械剿{(lán)色,打在來人暗金色的瞳孔中,混合出一種朦朧的迷幻的色彩。
兩年的時間究竟有多久?
江遇一直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二十多個月、六七百天。
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分開也不過是一眨眼的事。
兩年前那個雨夾雪的夜里,他和葉承撐一把傘,葉承將臉埋在他頸側(cè)說“哥哥,不要忘了我”時的場景,還清晰到仿佛就在眼前。
交流不會被地域阻隔,他和葉承之間也從來沒有斷開過聯(lián)系。
但這些都和面對面的見面不一樣。
他們之前最長分開的時間不過是半年,就已經(jīng)久到讓他覺得小朋友長大到有些陌生的地步了。
更何況兩年。
所有在平凡的日子里無限累積的細(xì)小想念在這一刻如山洪奔涌。
葉承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他頭發(fā)剪得更短,越發(fā)顯得眉眼深深。五官完全褪去青澀和稚嫩的痕跡,是刀削斧鑿般利落的英俊。
臉上沒有戴面具,整張臉暴露在外,甫一進(jìn)門途徑的每一桌都有人將目光投向他。
他卻渾然不覺。
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乎。
江遇手心忽然冒了點(diǎn)兒汗。
是這里太熱了。
熱到血液肆意奔流,四肢百骸都跟著燃燒。
可他原本應(yīng)該起身也朝葉承走去,身體卻像被葉承的目光定在這里,一動也不能動。
陸言昭也已經(jīng)看見了門口剛進(jìn)來的這行人,他兩步跑過去伸出右手想狠狠跟兩年沒見的兄弟對個拳,就眼睜睜看著人跟他擦肩而過。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
……這他香蕉個巴拉的應(yīng)該不是隱身衣吧???
坐在江遇前面的沙發(fā)上同樣被忽視的邢然和阿姚:“……”
你就不必看見我們:)
而江遇心里那股莫名的滯澀感終于消失了,四肢不再被束縛,站起身才發(fā)覺葉承又長高了許多。
以前是抬眸就能對上他的眼睛。
現(xiàn)在則是要抬起點(diǎn)兒頭來了。
小朋友或許真的不能再被稱之為小朋友了。
半米的距離,葉承腳步停在那里,叫他:“哥哥。”
背景音樂放得很吵,不遠(yuǎn)處還有一桌人在肆無忌憚大聲笑鬧。
葉承的音量不高,卻偏偏能越過重重喧囂,直直地傳進(jìn)他的耳朵里。
江遇聽他叫過很多聲哥哥。
可還是覺得這時隔兩年久違的一聲……和以前都完全不一樣。
聲線更加低沉。
語調(diào)平平,但又像是藏著什么濃重的不能訴之于口的情緒。
江遇頓了一下,摘掉臉上的面具,細(xì)小的絨毛從他臉頰刷過,他微微彎了一下眼睛,笑著說:“這樣也能認(rèn)得出我啊?本來還想給你一個驚喜……”
葉承打斷他道:“已經(jīng)收到了?!?br/>
“……什么?”
“驚喜?!比~承一字一句,“很大的驚喜?!?br/>
江遇:“……”
他有點(diǎn)兒茫然地看著面前的少年,難能從他臉上找到一點(diǎn)喜色,反而有點(diǎn)像……隱忍?
這樣算是驚喜嗎?
江遇稍稍有點(diǎn)兒無措。
分開太久,幾乎占了他們相識以來的一半時光,他一時不太能很快找到以前的相處模式。
說不清哪兒來的沖動,他伸手把狐貍面具戴在了葉承臉上。
他這個動作做得猝不及防,但葉承不光沒躲,反而在他伸手的第一時間就反應(yīng)過來,微低了點(diǎn)兒頭,方便他動作。
江遇妥帖地給他戴好,收回手,笑了:“我們?nèi)~承小朋友……”
他下意識又叫出這個稱呼才覺得不妥。
但又很快自我開解,還差一點(diǎn)才成年,而且……不管葉承長到多大,在他面前的確是個小朋友。
“……這樣也很好看?!彼f。
……
陳典他們是一行五人過來的,除了葉承外,還有兩個男生兩個女生。
此時都懵了。
“那還是……葉承嗎?”
“……是的吧?”
“我怎么看著……跟學(xué)校那群被女朋友管得死死的男生一樣呢……”
他們幾個還是初次見到葉承在江遇面前令人發(fā)指的兩幅面孔雙標(biāo)行為。
陸言昭三人則是早已習(xí)慣了,只不過時隔兩年,沒能那么快反應(yīng)過來而已。
葉承在被江遇戴上面具后,又重新轉(zhuǎn)過身,垂著眼睛和陸言昭對了拳,淡淡跟邢然阿姚說了聲:“好久不見?!?br/>
三個小朋友:“……”
被尊重了,但又沒完全被尊重。
你是什么把“跟江遇打招呼”設(shè)置為最優(yōu)級任務(wù)的機(jī)器人嗎???
幾分鐘的時間里,陳典總算搞清楚情況了。
他本來以為陸言昭說葉承很聽那個江遇的話是謠傳,現(xiàn)在親眼目睹以后……何止是聽話,簡直就是言聽計從,不需要任何大腦思考,只需要對方的一個指令。
陳典咽了咽口水,艱難地接受了這個事實,跟身旁的三個同學(xué)簡單地說明一下情況。
看見他們像撞鬼一樣的表情,陳典心里有種微妙又詭異的滿足感。
起碼他不是最后一個被嚇到的人!
一共九個人,原本的卡座就有些不夠坐了,好在陸言昭之前還訂了一個包間。
其實他們原本就應(yīng)該坐包間里的。
不說江遇的知名度,陸言昭這兩年在海外也有不小的名氣,不然也不會第一場演唱會就選在這里開。
但大家表面光鮮靚麗,實際在國內(nèi)都是被經(jīng)紀(jì)人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小土狗,根本沒法出入這種聲色場合,所以這會兒才會看什么都新奇,想坐在外面好好感受酒吧的氣氛。
進(jìn)包間前,陸言昭依依不舍道:“其實這也是我第一次來酒吧,還沒上去蹦個迪呢?!?br/>
阿姚跟著發(fā)出一聲嘆息:“我也是,知道要來酒吧以后,我還特地在網(wǎng)上學(xué)了蹦迪的基礎(chǔ)動作,雖然我媽看了說我跟跳廣場舞差不多……”
邢然斜眼看他們,涼涼道:“那要不我把你倆扔上去跳一曲東北二人轉(zhuǎn),艷驚四座為國爭光?”
陸言昭:“……”
阿姚:“……”
其他人都被這段群口相聲逗得笑到不行,除了陳典外,三個C大學(xué)生最開始還有些拘束,現(xiàn)在也慢慢放松下來了。
包間在二樓,沒有完全和一樓大廳隔斷,落地窗是單面的,他們在里面能看見下面的場景,外面的人卻不能透過窗戶看見里面。
可以完美融入熱鬧的氣氛,又可以保護(hù)隱私。
房間里是一張巨大的U型沙發(fā),還有一個帶大屏幕的小舞臺,陸言昭一進(jìn)去就點(diǎn)了歌,然后一腳踩上臺子上手握話筒:
“各位兄弟,各位姐妹,今天我們相聚在這里,是為了慶祝宇宙超人氣巨星陸言昭全球演唱會即將在C市拉開序幕……”
眾人:“?”
“哦不好意思,不小心把我的心里話說出來了?!标懷哉炎隽藗€道歉的姿勢,糾正道,“是為了提前慶祝我們的好兄弟,天才少年——葉承同學(xué),即將到達(dá)合法談戀愛的年紀(jì)!”
“在此讓我先為他獻(xiàn)唱一首八種語言的《生日快樂歌》!”
眾人:“……”
陸言昭去《星光idol》那幾個月,還有這一年半以來在唱跳方面下的苦工,都不是白費(fèi)的,變聲期后的聲線比以前年紀(jì)小的時候更多了一抹磁性,簡單的《生日快樂歌》也唱出了花樣。
只不過……你們家八種語言里,是包括六種中文方言的???
這里一半人是剛坐了飛機(jī)跨越半個地球過來的,另一半人是剛結(jié)束了一天辛苦的課程,都已經(jīng)很餓,沒力氣再蹦跶,等點(diǎn)的菜上來的間隙,先把蛋糕給切了。
蛋糕買得急,沒來得及讓店主做什么特別的花式,是直接拿的成品,上面用彩色奶油畫了一個小王子和一枝玫瑰花。
插在上面的卡片寫著:“HappyBirthdayToYe”。
看葉承怎么也不像是會對著蠟燭閉眼許愿的人設(shè),大家就不約而同地跳過了這項流程。
江遇其實不是在座人里年紀(jì)最大的,但是莫名受大家尊敬,負(fù)責(zé)切蛋糕的工作。
葉承就坐在他左手邊,他把“小王子”切給了過生日的小王子本人。
下一塊是玫瑰花。
江遇切完放進(jìn)碟子里準(zhǔn)備往沙發(fā)另一端遞,卻被葉承扣住了手腕。
葉承說:“這塊是哥哥的?!?br/>
江遇愣了一下,以為是葉承怕他切到最后沒給自己留,正想讓他別擔(dān)心,又覺得過生日還是不要拒絕壽星的一切請求,于是應(yīng)聲說:“好?!?br/>
他倆在這兒切著蛋糕,其他人也沒打擾。
邢然和阿姚都是自來熟的性格,又有陸言昭這個人間嗶嗶機(jī)做媒介,很快跟陳典他們都熟絡(luò)起來,在商量著待會兒吃完飯玩什么游戲。
陳典坐的位置正對江遇那邊,一抬頭視線就能對上對面氣氛微妙的兩個人。
他轉(zhuǎn)頭問陸言昭:“葉神和遇哥……真的就是兄弟關(guān)系嗎?”
不怪他想的多,英國風(fēng)氣在那兒擺著,路上隨便拽個帥哥都有很大概率是gay,讓人不得不被動植入鑒基雷達(dá)。
陸言昭在某些方面比直男還要直男,他疑惑地看了兩眼:“是兄弟啊,我就說他們倆關(guān)系很好吧!”
“……”
就是關(guān)系好到這種程度才不正常好嗎!
沒多久,這邊大家剛吃了蛋糕,那邊服務(wù)生就推著餐車過來了,上面兩層是大碟小碟的菜,最后一層是一打氣泡酒。
看到酒,江遇心里就咯噔一下,幸好旁邊還放了一壺果汁。
然而下一秒,陸言昭開口道:“這個酒度數(shù)很低的,待會兒給我們玩游戲助助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光喝飲料多沒意思!果汁是給女生們點(diǎn)的,時間太晚了,女孩子還是不要喝酒?!?br/>
一句話堵死了他的路。
江遇:“……”
他不可能和女生搶果汁喝,只能盡量保證自己游戲不要輸了。
剛才一直在切蛋糕,江遇這會兒看陸言昭從包里悄咪咪地拿出一盒撲克牌,才知道他們定下來要玩國王游戲。
但畢竟這里高智商的學(xué)霸這么多,不加點(diǎn)難度這么行,于是又加入了簡易版的二十一點(diǎn)。
每個人初始兩張牌,2至10都按牌面本身的數(shù)字計算,J、Q、K也均算作10點(diǎn),A既可記為1點(diǎn)也可記為11點(diǎn)。
如果覺得手中初始牌數(shù)字不夠大,可以再從牌堆里取一張牌,三張仍不夠大,可繼續(xù)追加。
但追加的牌必須亮給其他玩家看。
最后比較手中所有牌相加得數(shù),大于21點(diǎn)即視為爆掉出局,罰酒一杯。
剩余玩家里,最接近21點(diǎn)的獲勝,為本局的“國王”,可以指定一個人做一件事,或者回答一個問題。
規(guī)則不算復(fù)雜也不算簡單,邢然隱隱聽出了一點(diǎn)門道:“……這是不是要考概率學(xué)的東西?。克阍趺礃右期A的概率最大,那有小江哥還有這么多學(xué)霸在,我們不是輸定了?”
陸言昭雖然也沒玩過,但很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概率又怎么了?比得過運(yùn)氣嗎?如果我初始牌拿到一張A和一張10,那不就直接贏了?”
“……”邢然冷笑,“運(yùn)氣是吧?不知道曾經(jīng)無數(shù)個648也沒抽出一張SSR的人是誰?!?br/>
陸言昭:“……我有預(yù)感今天必定時來運(yùn)轉(zhuǎn)!”
十分鐘后。
第三次爆了牌的陸言昭含淚把第一瓶氣泡酒喝完了。
不光要喝酒,他還老是被國王指定做事的那個。
前兩局一局是陳典贏了,要求陸言昭說出小時候最后一次尿床是幾歲。
陸言昭:“你大爺?shù)摹邭q。”
另一局是阿姚贏了,要求陸言昭跟右手邊的人深情對視十秒,然后說出一句發(fā)自肺腑想說很久的話。
他右手邊的邢然:“……?”
我又他媽做錯了什么。
忍著眼抽筋和他對視十秒后,邢然看著陸言昭一臉鄭重的表情。
“邢然……”他說,“下次玩瑤,我打紅BUFF的時候,你就別開二技能了,都搶我三次紅了QAQ”
邢然:“……”
邢然:“。”
江遇全程都玩得很謹(jǐn)慎,寧愿當(dāng)不成國王,也不想爆牌被罰酒。
而葉承似乎也對這個游戲興致缺缺,沒有主動加過一次牌。
第三局是兩個女生中個子矮一些的那個贏了,她頻頻朝江遇的方向看過來,旁邊的女生還雙手握拳給她做了個加油打氣的手勢。
女生緩緩站起身,朝著江遇的方向問:“你好,江遇……我可以跟你合唱一首歌嗎?”
她話音落下,陸言昭先一口酒噴出來:“哈哈哈哈小姐姐,你讓我們遇哥干什么都行,唱歌是真的不太行?!?br/>
阿姚也幫腔道:“真沒騙你小姐姐,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回去搜一下我們以前的節(jié)目,里面有小江哥唱歌的片段哈哈哈哈。”
江遇:“……”
他一時間竟然分不出喝酒和唱歌,哪個對他來說更可怕。
但陸言昭和阿姚都幫他把事兒圓過去了,江遇也對女生抱歉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確實是不太會唱歌?!?br/>
說完舉起面前的酒杯把氣泡酒一飲而盡。
女生性格大方,話都說到這里了,也沒再強(qiáng)人所難。
再度坐下時,她旁邊的女生小聲跟她說:“剛剛?cè)~神整個人真的不對勁,眼神里有殺氣……”
矮個子女生:“……我感覺到了,再多說一句我就會被暗鯊。不知道現(xiàn)在跟他說我轉(zhuǎn)嗑他和江遇的CP了能不能免于一死……”
從這一局以后,牌桌上的局勢發(fā)生了巨大變化。
具體表現(xiàn)為……除了葉承之外,沒人再能贏一局。
陸言昭難以置信:“?你剛才幾局是在劃水???”
葉承掩飾都不掩飾一下:“嗯?!?br/>
“?”
那是什么讓您現(xiàn)在又不劃水了呢?
然而雖然每局都贏,葉承卻對整蠱別人沒什么興趣和想法,每次都是隨機(jī)采納桌上一個人的提議,只是會自動避開所有和江遇有關(guān)的選項。
陳典越看越不對勁,這贏的目的性也太強(qiáng)了吧!
不就是不想別人指定江遇做事嗎?。?!
這是哪門子的兄弟情????!
幾圈玩下來,在場除了兩個女生和江遇之外,其他人都被整蠱得差不多了,一打氣泡酒也喝得一滴不剩。
最后一局,一晚上連內(nèi)褲上印的是哪一代奧特曼都被扒得清清楚楚的陸言昭,把唇角酒漬一抹,痛下決心:“這局我一定、肯定、必須要贏,我已經(jīng)想好問葉承什么問題了?。?!”
大概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他這么倒霉了。
這一局陸言昭開局摸到的兩張牌,一張是“A”,一張是“J”,直接就湊夠了二十一點(diǎn)。
這還是今晚第一次出現(xiàn)這樣的牌局!
小陸本人激動得快要下去繞著酒吧跑個圈了,然后在八雙眼睛的圍觀中,露出一個小人得志的笑容:“請問葉承同學(xué),還有幾個小時就要滿十八歲成年了,打算什么時候獻(xiàn)出你的初吻?”
話音一落,在場除江遇以外的所有人,都用一種“你他媽是不是真的一點(diǎn)都不怕死”的眼神看著他。
江遇之前咽進(jìn)嗓子的那一口氣泡酒忽然變得無比辛辣,嗆得他忍不住咳嗽兩聲。
雖然他那時是只親了葉承的眼睛。
但現(xiàn)在只要聽到“葉承”和“吻”連在一起,他就忍不住心虛。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葉承根本懶得搭理陸言昭這樣八卦的問題,卻不料,他淡淡開口,說:“已經(jīng)有過了。”
區(qū)區(qū)五個字,像在人群中引爆了一顆重磅炸彈。
已、經(jīng)、有、過、了。
“臥槽?!什么情況???”
“?????”
“我幻聽了嗎??”
“靠!葉承你果然背著我們偷偷交了女朋友!??!”
連江遇都驚訝地轉(zhuǎn)頭看向葉承。
引爆炸彈的人卻沒有任何想要解釋的打算,只說了一句話:“沒有女朋友?!?br/>
“……”陸言昭瞠目結(jié)舌,“兄弟,我友情提示一下,自己親自己可不算初吻啊?!?br/>
眾人:“…………”
自己親自己這種事也沒幾個人能干得出來吧?!
雖然在場所有人都很好奇葉承的“已經(jīng)有過了”,是跟誰有過了、在哪兒有過了、什么時候有過了,然而葉承不想說的事,是真的沒人能從他嘴里撬出一個字來。
何加躍半個小時前收到了江遇的消息過來接人,開著一輛從酒店借來的小吉普晃到酒吧門口,這邊剛散局。
時間已經(jīng)快到十二點(diǎn)了,邢然和阿姚酒量也算不上多好,今晚喝了好幾杯已經(jīng)醉得迷迷糊糊,陸言昭就剛才起哄那會兒還有點(diǎn)精神,現(xiàn)在整個人也蔫吧了。
車上沒法塞下四個乘客,江遇便讓何加躍把三個小朋友送回酒店,待會再回來接他。
正好趁這段時間,他也把葉承送回家。
室外下了很細(xì)的小雪,落在衣服上是六角花瓣的樣子。
從酒吧到葉承住的公寓步行也只有十幾分鐘的路程。
冷風(fēng)明明該吹得人清醒,但江遇卻反而覺得從臉頰到耳廓都燒了起來。
路燈明晃晃的,照亮人臉。
這個時間,路上的行人不多,但這里的兩個人相貌都太過出眾,還是引得人頻頻側(cè)目。biquge.biz
走到轉(zhuǎn)角處時,葉承突然停住了腳步。
江遇轉(zhuǎn)頭看他:“怎么了?”
葉承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江遇遞給他的那個狐貍面具,動作很輕地重新扣回江遇的臉上。
“不想別人多看哥哥?!彼p聲說。
指腹輕輕蹭過江遇的臉頰,多停留的零點(diǎn)五秒沒被人察覺。
今晚葉承雖然沒被罰,但也跟著眾人一起喝了兩杯氣泡酒,動作間帶來一陣清冽的酒香,將江遇的腦袋燒得更糊了一些。
酒精的發(fā)酵時間無限長。
江遇掐著手心想清醒一點(diǎn),可還是抵抗不了醉意升騰。
這里沒人再經(jīng)過,他終于沒忍住,兩只手抓住了葉承剛從他臉上拿下了的手,睜大了眼睛問:“是……來英國以后嗎?”
話說得語焉不詳,但葉承卻知道他在問什么。
江遇的手一向比他的要暖一些,葉承任他握著手,垂眸看向他,不答反問:“哥哥有親過人嗎?”
喝醉了就這點(diǎn)好。
清醒時覺得難以面對的事情,此刻能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親過?!?br/>
葉承一頓。
空著的那只手攥得很緊。
有了兩年前的經(jīng)驗,他能分辨出現(xiàn)在的江遇是醉了,也知道喝醉的江遇是最聽話的乖寶寶。
“……親過誰?”他趁人之危繼續(xù)問。
江遇眨了眨眼,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反客為主了,還在老老實實地回答:“親過你……的眼睛。”
他好像也意識到這事不太好,小聲補(bǔ)了句:“對不起。”
葉承:“……”
他沒想到兩年前被江遇忘得一干二凈的事,還會有想起來的一天,還……好像只想起來了一半。
不然不會不知道,他的初吻是在吻誰。
雪還在下。
前方的高樓最上方懸掛的大鐘時針終于指向了十二點(diǎn)。
新的一天來了。
與此同時響起的是江遇口袋里的手機(jī)。
他專門把時間調(diào)成了倫敦時間,訂了十二點(diǎn)的鬧鐘。
這會兒一想,勉強(qiáng)給他拉回了一些神智,意識到還有重要的事沒做。
他臉上像特意為此練習(xí)過無數(shù)次一樣,第一時間切換到最燦爛的笑容:“生日快樂,葉承小朋友!成年啦!”
可他面前的“小朋友”卻沒有絲毫開心的反應(yīng),又向他靠近了一步。
葉承想過無數(shù)次成年的這一天要做什么。
但那些都是只會出現(xiàn)在夢境里的內(nèi)容。
直到夢境的主角幾個小時前,憑空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
怎么會不驚喜。
驚喜到,他害怕多表露出一分,就會把人嚇跑。
可他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在這一刻,終于再也抑制不住。
他說:“我可以跟哥哥要一個成年禮物么?”
像在和真正的小孩子交流,他低聲哄道:“作為回報,我會回答哥哥剛才的問題。”
江遇本來就不是小氣的人,喝醉了更加豪邁道:“送!”
“什么都送么?”
“什么都送!”
葉承把人抵到了干凈的墻面上,一只手墊在了江遇腦袋后面,來取他的“禮物”。
吻最開始依然是落在江遇的唇角。
被他半圈在懷里的人小小地戰(zhàn)栗了一下,卻沒有掙扎。
葉承履行諾言,壓著江遇的唇回答他:“兩年前,我就是這樣親你的。”
“那是我唯一一次親人?!?br/>
“當(dāng)時親得不好……這次會好好表現(xiàn)的?!?br/>
說完他移開了唇。
江遇繃緊的神情剛松懈下來半秒鐘,呼吸就再次被人掠奪。
這次葉承的唇?jīng)]再仁慈地落在他唇角,而是緊貼上了他的唇瓣。
青檸的味道和微澀的氣泡酒的滋味繚繞在呼吸間。
葉承親得溫柔而安靜。
手臂緊緊桎梏著他的身體,卻隨時給了他推開的機(jī)會。
而江遇手撐在他肩膀的位置,沒有躲開。
他好像不知道現(xiàn)在究竟在做什么。
也顧忌不到這樣的行為早已出格到清醒時候的他會狠狠唾罵自己一萬遍。
只知道面前這個人不會傷害自己,而他對他做什么,他好像都不會反對。
而且……葉承的嘴唇很柔軟。
唇瓣之間摩擦的感覺溫暖又舒服,是他兩輩子都沒有經(jīng)歷過的新奇體驗。
江遇仰著頭,眼睛飛快地眨了眨,隔著狐貍面具,輕輕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給了葉承很細(xì)微的回應(yīng)。
再小的回應(yīng),落在火心中央,都成了巨大的鼓勵。
葉承的手臂再度收緊。
到這時江遇想跑也來不及了。
嘴唇被面前這在所有領(lǐng)域都是天才的小朋友無師自通地叩開,更深入地索取殘留在他唇齒間的每一滴酒。
……
雪又停了。
江遇一個臺詞功底深厚、平時肺活量驚人的人,都被吻到需要大口喘息來補(bǔ)充氧氣。
葉承的拇指一點(diǎn)一點(diǎn)擦拭完江遇濕潤的唇角,原本淡色的唇被他吻得嫣紅欲滴。
暗金色的眼眸沉得如夜色。
自制力一旦開了個口子,就再也沒法修補(bǔ)回原樣。
而無論是眼前的人,還是親吻,本身就是會讓人上癮的東西。
在江遇放松警惕的時候,葉承又無聲無息地低下頭來,在他的唇上輕輕咬了一口。
像小孩兒忍不住偷吃最心愛的糖果。
不能再進(jìn)一步了。
不然真把人嚇跑了。
咬完,葉承直起身子,得寸進(jìn)尺地對身前的人說:“哥哥,我現(xiàn)在可以許愿么?”
江遇雖然頭腦不太清醒,但也知道自己這一晚上,好像是……被人占了不少便宜。
再大方的人心里也要有些脾氣了。
他抿了一下滾燙到他自己都能感覺到不正常的嘴唇。
該發(fā)火的,但他實在是縱容葉承太久了。
而“許愿”的事,又是他曾經(jīng)自己說過的,不設(shè)期限。
江遇只好點(diǎn)點(diǎn)頭,眼神故意兇巴巴的。
但他這人脾氣向來好,演戲的時候是能演出威嚴(yán)感,私下里、還是喝了酒以后,根本兇不起來。
連皺眉都讓葉承覺得可愛。
一顆心臟為之震顫。
葉承看著江遇的眼睛,像望進(jìn)了一片廣袤璀璨的星空。
而他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一顆星星。
他聲線很低,捧著江遇的臉頰說:“我許愿,哥哥明早醒來,不會再忘記這個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