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鶴魘林
玉清安進(jìn)了鶴魘林,掃視了四周,身上御起靈氣罩,將黑霧隔除在周身,那些魘獸蟄伏在黑霧中,看著闖入者的一舉一動。
對這些虎視眈眈的視線,玉清安顯得毫不在意,懶散的從乾坤袋翻出一柄重斧,在手上掂了掂,對著前邊那粗壯的樹干,兩手握住斧柄,兩腿跨開,腰間發(fā)力,用力一揮,淡藍(lán)色的靈力閃過,幾棵無雙木轟隆倒下。
拿起重斧,玉清安躍上樹干,蹲在那開始削分叉的樹枝,手法萬分的嫻熟,削到一半,突然覺得不對勁了,回頭一看,咦?大師兄他們?nèi)四兀吭趺礇]跟著過來。
縱使這鶴魘林里邊有移花陣,會進(jìn)入不同的地方,但按理說她剛剛弄出這么大動靜,竟然沒人注意,而且沒有一個人跟著她傳到同一個地方的?
不對勁,玉清安皺眉,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大師兄?”
拿出聯(lián)系用的玉佩,朝玉佩喚了幾聲,沒有一點(diǎn)回應(yīng),玉清安一條腿踩在樹干上,抿唇。
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看了看四周,周圍寂靜的詭異,黑霧彌漫遮人視線。
“刷啦啦。”
突然,旁邊的草叢滾出一個黑影,玉清安重斧擋在身前,抬眸看過去,唔?這不是她師兄先前招收的黑衣少年么?
難得見到一個活人,玉清安收了重斧。
剛要過去將人拉起,就看到那少年的腦袋上,突然冒出了兩個白絨絨的耳朵,還一抖一抖的。
玉清安詫異的瞪大眼睛,不過很快又將臉上的表情收了回去,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那雙毛茸茸的耳朵。
“呸!呸!呸!”宛昭趴在地上,臉上沾了好些泥,上邊還有幾道劃痕,頭發(fā)上沾了好多的碎葉,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咬著唇剛要起身,前邊突然冒出一股威壓,宛昭還未回神,就被定在原地,下頜被一柄銀色長劍緩緩挑起,冰冷的觸感讓他額上直冒冷汗,泛著藍(lán)光的雙眸看向那人。
“妖修?”
玉清安一手握著劍,劍尖挑起他的下頜,掃了宛昭幾眼,視線最后停在那毛茸茸的耳朵上,眼中帶了些興趣。
妖修,就是由妖修煉幻化成人來的,只是相比人,他們的修行更為艱苦,畢竟要和那些茹毛飲血的“畜生”擺脫關(guān)系,開啟靈識,屬實(shí)是他們妖生最艱難的一步。
就算以妖身修煉,修行依舊困難。
一般妖修都不會跑到修士的地盤,除了那鼎城,所以,妖修在修真界還是挺不常見的。
而她現(xiàn)在,就看到了一只妖修,玉清安頓時來了興趣。
宛昭垂眸瞥了眼那反光的劍,握拳,心底萬分懊惱自己妖修的身份這么快就曝光了,不過為了小命,宛昭不情不愿的回了一句:“嗯……”
“你是什么妖?”玉清安看那兩只耳朵實(shí)在是惹眼的緊,伸手撥弄了一下,宛昭整個人卻好似炸了一般,渾身打了個激靈,面上染上兩坨高原紅,齜著牙瞪她,就差沒蹦跶起來給她來一爪子。
“哦,忘了你們?nèi)惗浔容^敏感。”玉清安沒想到他反應(yīng)會這么大,雙指摩擦了一下,忍著沒再上手摸一下。
宛昭心底氣的要死,還夾雜著莫名的羞澀,除了母親和他父親,沒有任何人敢摸他的耳朵!
“狐妖,我就是一只普通的狐妖。”磨著牙,宛昭一字一句的回,心下對“犬妖”二字十分排斥。
“狐妖?”玉清安蹙眉,她記得九尾狐族是現(xiàn)任的妖王,而這黑衣少年說自己是狐妖…再看看這張臉,好像……還有點(diǎn)眼熟?
想到了什么,玉清安彎唇一笑,將劍抽了回來,臉上的笑容格外溫和。
宛昭對上她那笑,心底有些發(fā)毛,卻又不知道她為什么要笑。
半晌,才用僵硬的四肢撐著爬起來,摸了摸脖頸,沒有任何傷痕,面上的情緒才好些,別扭的將耳朵收了回去。
玉清安那耳朵沒了,心下唏噓,早知道再摸一把好了。
“其他人你可有見到?”收了長劍,玉清安問他,四周還是那般陰郁詭異的模樣,一點(diǎn)人氣也沒有,連帶著剛剛虎視眈眈的魘獸,都沒見著一只,屬實(shí)怪異。
“沒有,剛剛我進(jìn)來的時候身旁還跟了兩個人,但不知怎么的,就被一道白光給彈到了這里。”
宛昭也覺得奇怪,細(xì)說起剛剛進(jìn)來時的異常,就莫名其妙的,他與旁人中間升騰起一抹白光,分成兩股,將他們都給彈飛分開了。
那白光里邊的靈力很強(qiáng),不然也不會差點(diǎn)把他打回原形。
“白光?”玉清安劍插在地上,雙手按在劍柄,彎腰,下巴擱在兩手交叉的手背上,半闔著目,思考著。
這試煉秘境也還有人來這搞小動作?
隨后,玉清安伸手在腰間的乾坤袋摸了一會,掏出一個玉質(zhì)的小壺,放在掌心,催動靈力,那玉壺的嘴飄出一股白煙,緩緩?fù)怙h,玉清安神識跟著白煙走,卻見白煙在一處停了下來,仿佛有什么東西阻隔住了。
玉清安捧著玉壺,眉頭微蹙,她這九轉(zhuǎn)尋煙壺可以順著這煙霧找到想要找的人的蹤影,這會卻好像被阻隔了……
指尖輕敲玉壺身,玉清安闔眸,分出一點(diǎn)點(diǎn)神識,一點(diǎn)點(diǎn)的跟著煙霧挪動,在煙霧阻隔的地方就被反彈回去。
玉清安心下了然,這里果然有個結(jié)界。
“師姐!”還未等她再探探這結(jié)界,身后就傳來宛昭帶著驚恐的聲音。
玉清安立馬收回神識,回過頭去,便看到兩人腳下那蔓延到不知何處的巨大法陣。
狂風(fēng)呼嘯而過,整個鶴魘林狂風(fēng)大作,樹葉摩擦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在其他地方,進(jìn)來的所有人都茫然的看著四周的異象,或是同進(jìn)來的好友,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
然后在他們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時,腳下就升騰起一個巨大的陣法,紋理繁復(fù),顯然不是一時就能完成的。
這法陣瞬間將鶴魘林里的所有人籠罩住,有人想用符紙?zhí)娱_這地,結(jié)果下一秒,陣法發(fā)動了,所有人都消失不見。
……
“嘩啦!”玉清安和宛昭雙雙跌落,砸在一個湖里,濺起巨大的水花。
“呸!呸!呸!”玉清安游上岸,立馬吐掉嘴里的泥沙,用靈力把身上的衣物烘干,弄好后才想起還有一個宛昭也跟著她掉到了湖底,轉(zhuǎn)頭看向湖面。
水面波光瀲滟,宛昭一身黑衣,面色青白的往這刨水,動作滑稽可笑,也對,狐貍向來不愛游水。
“師姐,剛剛那陣法是什么?”宛昭揪著衣裳上的水,不解,剛剛那陣法突然開啟,玉清安都沒反應(yīng)過來,更何況是他?
玉清安隨手給他掐了去塵訣,將他身上的衣物烘干,嘴里發(fā)出“嘖”的一聲,小伙子身材挺不錯的。
“一個傳送陣法。”
“傳送陣”宛昭好看的眉皺的緊緊的,試煉秘境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傳送陣
“難道我們觸發(fā)了什么,結(jié)果進(jìn)到其他試煉地了”
宛昭想起玉清安說過試煉秘境有其他機(jī)緣,于是在一旁推測,玉清安則悠閑的在四處看了看,聽到這話,瞥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打擊他:
“你想多了。”他們明顯就是被人陰了好吧
他們落在一個低矮的草坪上,附近就種著幾棵樹。
遠(yuǎn)處有座寺廟,而離寺廟不遠(yuǎn)的地方,還有裊裊炊煙,說明這附近有人居住。玉清安看著遠(yuǎn)處那高聳入云的寺廟,洪亮的鐘聲幽幽傳來。
玉清安想到了一個人,嘴角輕勾,等拜師大會結(jié)束了,就能跟著他好好“歷練”一番了。
玉清安回頭想要招呼宛昭去看看,發(fā)現(xiàn)這人還在糾結(jié)。
“走了。”
朝身后那人招了招手,將人喚回神后,玉清安悠閑的走在前邊。
“走吧,看看我們被傳送到哪了。”
被玉清安一個打岔,宛昭收回思緒,皺著眉跟上去,只是一個抬頭,他便看了那不遠(yuǎn)處的寺廟,再看溜小狗一樣的玉清安,腮幫子鼓起,真不知道他爹為什么要讓他來人界,在妖界做他的妖大王不香么?
“對了,你叫什么?”
等人快步上前與她并排之時,玉清安才想起自己都還不知道這位未來師弟的名字。
“宛昭,胡宛昭”宛昭對玉清安這幅悠閑仿佛在逛街的模樣表示疑惑,他們現(xiàn)在掉到了不知名的地方,旁人不都應(yīng)該警惕萬分的么?
“哦。”玉清安敷衍的點(diǎn)頭,對于胡宛昭的身份已經(jīng)知曉了個大概。
抬腳在這明顯已經(jīng)有人行走過的小路穿過,往那寺廟的去。
她沒御劍,因?yàn)榕卤环踩丝匆娪秩浅鍪裁词聛怼?br/>
在修真界,其實(shí)還是有凡人的存在的,譬如繁華之地——鼎城,那里聚集了大量的妖修,修士,以及凡人。
而且修真界有三千秘境,某些秘境里邊還有許多凡人存在,他們生活在封建制度下,仙人,修真什么,那是從未接觸過,也并不知道天外有天這一道理。
凡人雖弱小,但天道依舊寬容的將他們劃入麾下,且庇佑著他們。
修真之人,若濫殺這些凡人,可是要背負(fù)因果的。
兩人來到這座寺廟前,這會,太陽也快落山了。
玉清安站在寺廟門口的樹下,微微打量了下這個寺廟,年份看著挺久了,白墻斑駁染著點(diǎn)點(diǎn)青苔,大門上的鎖也生了銹。
收回視線,玉清安抬起下巴示意宛昭去敲那寺廟的木門。
胡宛昭上前敲了好一會,才有人過來開門。
開門的是一個和尚,看面容,約摸二十多歲的樣子,門只開了個小縫,他站在那,雙眼掃視了兩人一圈,明顯沒有讓兩人進(jìn)去的意思。
和尚瞥見這兩個衣著奇特的人,只是合掌于胸前問道:“二位施主有何事”
玉清安和宛昭對視一眼,這和尚是凡人,那看來,他們莫不是被傳到哪個秘境了
“啊,我們兩個路過這里,看天也快黑了,想借住一晚,成么?大師”玉清安揚(yáng)起笑臉,微圓的臉龐看著很討喜。
里面的僧人來來往往,撞鐘聲一響,那些僧人便有序的進(jìn)了里邊的大殿。
宛昭站在門口,聽到玉清安說要在這住一晚,臉色有些難看,渾身都覺得不舒服,畢竟他是妖,也不是沒有殺過人,所以對于這滿是佛光的寺廟那是打心里的排斥。
“這……”聽到撞鐘聲,那和尚下意識想回頭,聽玉清安說要借宿,遲疑了幾秒,再看他們二人裝扮,還是嘆了一口氣,道:“抱歉,主持說了,近日寺廟不借宿。”
“哦,那行吧。”玉清安也沒強(qiáng)求要留下來,就很自然的點(diǎn)頭,然后準(zhǔn)備離開。
那和尚卻攔下了他們:
“對了,兩位施主,前邊有個村子,可以問問可否借宿,若還是不行……再走一段路,那有個廟,沒有人,就是有些破。”
“那可真是多些大師了。”玉清安朝他抱拳。
那和尚立馬往后退了一步,臉上盡是憨厚的笑:“小僧可當(dāng)不起施主這一句“大師”。”
說完,便退了回去,關(guān)上門,匆匆忙忙的去上今天的課業(yè),今天還要念好久的佛經(jīng)呢。
玉清安走時多看了眼這寺廟,說借宿不過是個借口罷了,他們是修士,黑燈瞎火的也照樣要修煉做任務(wù)。
她只是想迂回的問問這群人有沒有見過和他們一樣的人,她還不清楚大師兄他們還有那些進(jìn)了鶴魘林陣法的人被傳道到哪了。
不過看人家這么忙,還是算了吧,那和尚也說了,前邊還有個村子,去那看看也差不多。
兩人離開這寺廟后,走了一會,果然看到了一個村子。
不過兩人的裝扮一看就是外來人,相比好奇,這些村民面上警惕過多,有幾個扛著鋤頭的漢子更是圍著他們不耐煩的吆喝,讓他們趕緊滾。
行吧,既然這些人也這么不歡迎他們,玉清安只好找了一個“好說話”的人。
在村門口旁邊的小樹林里。
玉清安坐在石頭上翹著二郎腿,一手拿著瓜子嗑,宛昭站在她身后,面無表情,跟個門神一樣。
而在他們面前,是一個被綁成蛆一樣的村民,正漲紅了臉在那不斷扭動。
“呸!”玉清安吐出瓜子殼,低頭俯視那村民,她記得剛剛這位仁兄最先開口,還罵了他們幾句什么是不是沒事做,最后還扛著鋤頭過來恐嚇?biāo)麄儭?br/>
你說說,不招待外人那就不招待唄,你動手是幾個意思啊
這能忍么不能!所以玉清安十分麻溜的套了麻袋將他揪到了這里。
對上這村民萬分恐懼的目光,玉清安很淡然的磕著瓜子,卡擦卡擦的聲音不絕于耳。
聽著這嗑瓜子的聲音,那村民瞬間腦補(bǔ)出自己腦瓜子被當(dāng)成大西瓜一刀剁下的場面,當(dāng)即打了個寒顫。
“我就問你幾個問題。答好了,就放你走,要是沒答好,你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我就不知道了~”
玉清安睥睨他一眼,三白眼幽幽的看著他,“好心”提示道,然后,狀似不經(jīng)意的從袖子抖出一把小刀。
村民瞪大眼睛,那刀刃的寒光刺著他的眼,嚇得腿都軟了:“女俠你問什么都行,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玉清安收了剩下的瓜子,拍了拍掌心的碎屑,拎起自己腰間的圓佩:
“你們村里最近看到有沒有穿的和我一樣的人特別是身上有和我一樣的玉佩。”
那村民一聽,立馬點(diǎn)頭:
“見過!好幾個人呢,他們都去不歸崖了。”
說起來他對玉清安和宛昭敵意這么大,還不是里邊那幾個人帶著一種很鄙視的眼神看他們,還口頭上侮辱他們!
“哦不歸崖”玉清安挑了挑眉,放下了翹著的腿。
身后的宛昭也側(cè)耳認(rèn)真聽著。
“是啊,離我們清水村不遠(yuǎn)處有個斷崖叫不歸崖,那崖底常年都是白茫茫一片,還沒人見過崖底下邊的模樣呢。”
“那他們好好的怎么會去那邊”玉清安問。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個不歸崖以前還有個傳聞,說從前有個神仙,將一面巨大的琉璃鏡丟到了崖底,那琉璃鏡神奇的變成了一個世外桃源,我們這邊很久以前有人嘗試過攀下去一探究竟,不過一個都沒上來過,所以才叫它不歸崖,現(xiàn)在啊,都沒人敢去那了。”
說到這個,那村民唏噓不已,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故事,反而把命給弄沒了,那多虧啊!
“不過前幾日,那不歸崖底下突然白光乍現(xiàn),好幾天都沒暗下去,晚上那光看起來,就跟珠子一樣閃,之后就有幾個衣著和你們差不多的人都去了那邊,現(xiàn)在也沒回來。”
不歸崖,玉清安嘴里咀嚼著這二字。
琉璃鏡,不歸崖,有點(diǎn)耳熟。
那村民小心翼翼的問:“女俠,能放開我了么?”
玉清安只懶懶的抬抬手,那村民身上的繩子便自動散開,那村民看著掉在地上的繩子,瞪大眼睛,一臉驚奇。
“還不走”玉清安瞟他一眼。
那村民回過神,一臉恭敬的朝兩人拜了拜,然后轉(zhuǎn)身瞬間溜的沒影。
“走吧,去不歸崖。”
玉清安站起身,拍拍裙子,打個呵欠伸了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