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試 探
楚錚正在與灰胡兒處與呂問天等眾馬賊首領(lǐng)推杯交盞不亦樂乎。這是他第二次前來送糧了。灰胡兒眾首領(lǐng)見他帶著輜重如約而至,不由大起好感,連呂問天夫婦也不例外,不再似上次那般深具戒心,將僅有的一些野味全拿了出來盛情款待。
楚錚一碗接一碗喝著灰胡兒自釀的酒,臉上雖帶笑,心中卻在叫苦不迭,這酒說它味如馬尿都有些抬舉它了,可還不得不裝出滿面春風(fēng)若無其事的樣子來,著實是種折磨。
何勝男畢竟是一女子較為心細(xì),不久便注意到楚錚其實是在強顏歡笑,不由一樂。她也知道自家這酒是何味道,偶爾飲一些被祛祛寒還可以,誰也不愿意多喝,這少年將軍出身富貴,能喝到這份上真是難為他了。
何勝男看了眼身邊的才君,只見呂問天也是喝一口便一皺眉,便起身道:“來人,去把楚將軍此次帶來的十余壇酒取來,酒就是拿來喝的,藏它干什么。”
楚錚聽了頓時長舒了口氣,看看眾人也都面露輕松之色,不禁暗罵自己死要面子,早知如此受這份活罪干嘛。
幾個灰胡兒郎將酒抬了過來。韓尚拍開泥封,登時一股濃郁的酒香彌漫出來,韓尚長吸了口氣,回頭說道:“首領(lǐng),真是好酒啊。”
“那是自然。”呂問天笑道,“不要這么沒見識。楚將軍遠(yuǎn)道而來送地酒豈會差了。”
楚錚笑道:“在下也只是慷他人之慨,此次前來一時興起繞道去了在下舅舅的駐地,看看了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好東西,唯有二十壇貢酒在北疆還算稀奇之物,便立馬搬了就走,舅舅原本他還不肯給。后一聽是送給呂首領(lǐng)的,當(dāng)下就給了十幾壇,自己只留下了四壇。”
呂問天想了想,問道:“楚將軍舅舅可是王明泰王將軍?”
“正是。”
“沒想到王將軍還記得呂某。”呂問天略帶感慨地說道。他與王明泰雖談不上生死交,但也曾幾度在沙場上并肩作戰(zhàn),因此對楚錚的話倒也并不懷疑,全然不知楚錚是將舅舅的存貨一搶而空,王明泰當(dāng)時臉都綠了。
“是啊,王將軍還道希望能與呂首領(lǐng)早日重聚,共敘當(dāng)年同袍之誼。”楚錚旁邊一人接口道。
此人名叫史超。乃華長風(fēng)帳下副將,不過二十五六歲,心思頗為靈活,隱約猜到大營意圖拉攏灰胡兒,楚錚在王明泰處強搶貢酒他也在場。現(xiàn)聽楚將軍滿口胡扯,連忙出言附和。
這小子有前途。楚錚心里暗暗稱贊。
韓尚將各人碗中的酒都潑了,抱著壇子替眾人一一滿上。只見那酒清澈透明,濃香四溢,微微晃動酒碗。酒液如同絲綢一般粘著碗壁。灰胡兒眾人自幼生長于北疆,何曾見過這等貢酒,不少人屏氣凝神忍不住地先小心翼翼抿了一口。帳內(nèi)頓時傳來陣陣贊嘆聲。
有此好酒,眾人喝起來也文雅了許多。楚錚雖堪稱海量,但也絕不是、貪杯之人,何況自己把自己帶來的酒全喝了也不是回事,便也不再起身滿碗的敬酒。只是這樣一來氣氛就差了許多,再加上方才所喝的灰胡兒自釀酒不但口劣而且勁大,沒多久不少人已是東倒西歪,有的甚至徑直打起了呼嚕。
“楚將軍真是好酒量。”呂問天仍是保持著清醒。“呂某這幫不成器的兄弟讓將軍見笑了,不如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也好,今日甚為盡興。”楚錚拱手道,“多謝呂首領(lǐng)盛情款待。”
呂問天道:“楚將軍真是說笑了,將軍出身世家,我等今日拿出來的全是粗劣之物,呂某實是過意不去。”
楚錚擺了擺手:“呂首領(lǐng)此言差矣,人之交往貴在乎于心,今晚這些東西恐怕已經(jīng)傾盡灰胡兒所能,我楚錚豈有不知之理。”
“楚將軍說的不錯。”何勝男舉起酒碗,“我敬楚將軍一碗。”
“多謝大嫂。”楚錚一飲而盡,對呂問天道:“呂首領(lǐng)能將那五百兒郎暫歸入楚某麾下,在此謝過。”
呂問天淡淡說道:“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楚將軍不必放在心上。”灰胡兒能度過今年的嚴(yán)冬全靠這位楚將軍送來的輜重,可天下沒有白食地午餐,這五百兒郎就是代價,何況華長風(fēng)也特意派史超來解釋詳情了。
何勝男卻道:“楚將軍,這里有那些兒郎的父母妻兒,勝男別無所求,只希望這他們多數(shù)能活著回來。”
“在下定會盡力而為。”楚錚想了想道,“呂首領(lǐng),在下有一不情之請,不知是否當(dāng)講。”
“楚將軍請說。”
“此番秋軍師與在下一同去北疆大營,在下覺得秋軍師對北疆極為熟悉,呂首領(lǐng)也知在下是初來乍到,身邊急需有這樣一人相助,因此想請秋軍師到在下身邊呆一段時日,不知呂首領(lǐng)可否成全?”
呂問天夫婦臉色均是一變。何勝男騰的站了起來,呂問天一把拱攥住她手,低聲道:“坐下。”
呂問天看了眼秋仲伊,只見他坐在那邊低頭不語,頓時心中雪亮,秋仲伊向來滴酒不沾,這番模樣顯然是這幾日已被楚錚蠱惑,已經(jīng)心生去意了。
“楚將軍既是如此說了。”呂問天強抑怒氣,“若是秋軍師自己愿意,呂某決不阻攔。”
“呂首領(lǐng)真是快人快語。”楚錚笑了笑,看向秋種伊:“那,秋軍師”
秋仲伊臉上臉一陣白一陣。忽起身來到呂問天身前跪倒在地:“秋某當(dāng)年流落北疆,奄奄一息之際幸得首領(lǐng)相救才留得這條性命,此恩今生無以為報。但家中二老猶在,秋某不能做等那不孝之人,請首領(lǐng)恕罪。”
呂問天將他扶了起來,說道:“你我兄弟一場。軍師何必如此。父母養(yǎng)育之恩自當(dāng)不忘,這也是人之常情,呂某父母若也在世,定當(dāng)也如軍師一般。”
“多謝呂首領(lǐng)成全。”楚錚呵呵笑一笑,起身道,“原本是想在此地盤桓幾日,但軍內(nèi)事務(wù)繁多總有些放心不下,在下就此告辭了。”
呂問天淡淡地說道:“此時已近黃昏,楚將軍要星夜兼程么?”
楚錚撓了撓頭:“沒辦法啊。臨時前孟統(tǒng)領(lǐng)也曾交待過速去速回,不得耽擱。為將者唯軍命是從,還請呂首領(lǐng)見諒。”
“既是如此,呂某也不挽留了,勝男,與為夫一同送楚將軍。”
楚錚所帶來地人馬早已整裝待發(fā)。呂問天將楚錚一行送至灰胡兒所居的山谷外。拱手道:“楚將軍,恕不遠(yuǎn)送了。”
楚錚客套了幾句,便帶著兵馬離去了。
送走了楚錚,呂問天夫婦回到帳內(nèi),幾個喝多地灰胡兒首領(lǐng)都被送回各自居處。只是仍顯得有些凌亂。何勝男不小心碰到個酒壇,一時按捺不住飛起一腳將那酒壇踢得遠(yuǎn)遠(yuǎn)的。
呂問天不滿地說道:“勝男,你這是作甚?”
何勝男忿然說道:“這姓秋的說走就走。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人各有志,隨他去吧。”呂問天無奈地說道,“秋軍師原本就是漢人,自幼飽讀詩書,只因出身貧寒而不受人賞識,后因與當(dāng)?shù)匾桓患夜佣窔猓e手殺了那人才流落到北疆。此人功名心甚重,在灰胡兒這些年時常見他長吁短嘆郁郁寡歡,如今想來他恐怕早已不甘心留在北疆了。”
何勝男道:“既然這樣。大哥當(dāng)日根本就不應(yīng)讓秋仲伊隨楚將軍一同去北疆大營。”
“這點確是我失策了,但楚將軍若是存心籠絡(luò),秋軍師又有此心,是怎么防也防不住了。他既是姓楚,又是王老統(tǒng)領(lǐng)的外孫,想必定是趙國第一世家楚家地嫡系弟子,有他出面,秋軍師當(dāng)年地那件命案又算什么。”
呂問天苦笑道,“這少年將軍還真是個厲害人物,談笑間已斷了我呂問天一臂。”
何勝男也知此言不假,這些年來雖有華長風(fēng)暗中相助,但北疆大營中他夫婦二人仇人也不少,秋仲伊精通兵法,灰胡兒能有今日他也是功不可沒。
何勝男想了想道:“大哥言下之意是這楚將軍暗藏禍心?”
呂問天道:“此時是否有禍心尚且不知,但我卻知天下沒有白拿的東西,就算他們楚家在趙國可只手遮天,也不會將這幾萬人的軍糧隨便拿來送人。我灰胡兒若聽從他之命倒也罷了,否則趙軍恐怕來得比這些糧草還快。”
何勝男哼了一聲:“那又如何,樊兆彥這狗賊追殺你我夫婦二十年也奈何不了我們,難道還怕這乳臭未干地小兒。”
呂問天搖了搖頭:“樊兆彥不過一邊疆將領(lǐng),恐怕還不能與楚將軍相提并論。不過現(xiàn)今他還有用得著我灰胡兒之處,我等暫且靜觀其變,他若真要對我不利,你我只有率眾兒郎們離開北疆了。”
何勝男嘆一聲道:“只有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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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苓看了看屋內(nèi),滿意地點點關(guān)。嗯,全都整理好了,桌椅也已抹干凈,若說還有遺漏的話只有里面那間密室,不過那里并不是自己所能進入的,只有夫人和蘇姑娘才能打開。
今天一天活全都干完了。翠苓拍了拍手,自從蘇姑娘搬到踏青園,老夫人又撥了幾個丫環(huán)過來,順帶把自己也伺候得好好的,自己真可以算是整個楚府最舒服的丫環(huán)了。紫娟有時還要下下廚,自己只需每日將這間主屋清掃一遍就再無事可做。
真是神仙般地日子啊。翠苓想道。隨即眉頭微皺,若還有什么不如意地話,就是公子去了北疆,已經(jīng)很久沒見他了,真有些想他了
小丫頭正想入非非,忽聽有人喚道:“翠苓。”
翠苓一回首。只見蘇巧彤走了進來,不由臉色一紅,忙道:“蘇姑娘回來了。”
蘇巧彤渾身疲憊,沒注意到翠苓神色有異,往楚錚所做的搖椅上一躺,嘆道:“累死我了。”
翠苓不解道:“今日不是成夫人壽辰么,姑娘怎么這么早回來了?”
蘇巧彤苦笑不答。她名義上是成奉之侄女,成夫人壽辰自然不得不去。趙王駕崩雖說已經(jīng)過了七七了,但成奉之也不便為夫人大辦,本想自個家里幾人湊在一起吃個飯得了。可他如今畢竟位高權(quán)重。朝廷官員雖不便親自來,但大都讓自己夫人攜子女來成府賀壽,一時間成府熙熙攘攘,成奉之不得不考慮是否盡快搬至尚書府去了。
楚名棠亦得知了此事,也沒細(xì)想就叫蘇巧彤順便帶去賀禮。蘇巧彤到成府時。成奉之已經(jīng)忙得不可開交,蘇巧彤只好將賀禮獻上。那些朝廷官員的夫人平日無事可做,最關(guān)心地就是些京城的小道消息,蘇巧彤住進楚府踏青園這等事情如何能瞞得過她們,又見蘇巧彤所獻禮。盒上面一個大大地“楚”字。無不明白這女子是代表了楚名棠來的,紛紛上前巴結(jié),把成夫人都冷落到了一邊。蘇巧彤從來沒想到過被幾十人圍著夸獎竟是如此難受之事。強撐著用完午飯便落荒而逃,早早回了楚府。
翠苓給蘇巧彤打來熱水,蘇巧彤簡單洗漱了下,問道:“翠苓,輕如姐呢?”
翠苓答道:“夫人方才被內(nèi)院急急叫去了,不知有何事情,今日都已去過兩次了。”
蘇巧彤點點頭,也沒放在心上。
翠苓收拾了下便出去了,蘇巧彤打開密室走了進去。密室內(nèi)并沒有太多擺設(shè)。只放了兩張桌案和幾個大柜子。蘇巧彤看了看柳輕如平日所坐之處,只見案上頗為凌亂,想必她走得甚為匆忙,都沒來得及整理一番。
蘇巧彤忽然看到柳輕如案上有一個暗青色的信函,不由有些奇怪。鷹堂各分堂呈上密報分別以不同顏色信函裝著,如赤堂用淡紅,紫堂則用雅紫色,唯獨這暗青色蘇巧彤還從未見過。
蘇巧彤好奇地走到案邊,只見信函已經(jīng)被打開。蘇巧彤抽出來粗粗看了眼,只見里面全都用暗語所寫,便不再細(xì)看。她與柳輕如分別執(zhí)掌鷹內(nèi)外事務(wù),雖說相互間并不避諱,但這等機密信件還是等柳輕如主動說出為好。
一張絹紙忽從信函中緩緩飄落到地上,蘇巧彤撿起一看,是柳輕如的筆跡,應(yīng)該是她將那封信翻譯成了明語。蘇巧彤正想放回去,一個熟悉的名字躍入了眼簾,手不由一顫,再也放不下來了。
“咦,巧彤。”柳輕如從屋外走了進來,驚訝地說道:“你不是說要夜間才回”
看到蘇巧彤手中那張絹紙,柳輕如頓時一愣,說不下去了。
蘇巧彤澀然道:“原來,解語也是鷹堂弟子。”
柳輕如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巧彤,其實這”
蘇巧彤勉強笑了笑:“輕如姐,應(yīng)解語何時成了應(yīng)貴妃,我怎么一點都不知曉?”
柳輕如解釋道:“此事發(fā)生時你與公子尚在南線,自然不知情。公子去了北疆后,老爺曾特地關(guān)照,鷹堂西秦分堂之事不可讓你知曉,姐姐也是奉命行事,你不會怪我吧。”
蘇巧彤忍不住冷笑一聲:“那楚錚呢,他從南線回來后在京城逗留了近一月,不會對此事一無所知吧。”
柳輕如緩緩坐了下來,道:“巧彤,你與公子之間有著諸多秘密,姐姐亦是一無所知。”
蘇巧彤心中一懔,頓時清醒過來,沉默了片刻故做茫然道:“姐姐有所不知,解語是小妹在西秦時最親近之人,我一直將她當(dāng)親妹妹看待,沒想到她從來就沒真心對過我。”
柳輕如輕嘆一聲:“各為其主。也怨不得她。”
蘇巧彤垂眉不語,良久才道:“小妹執(zhí)掌天機閣一事,也是解語打探到地吧?”
柳輕如點點頭:“當(dāng)初公子將你的畫像送至西秦鷹堂,原本并未抱太大希望,畢竟通常密探身份相當(dāng)隱密,不會讓普通人知曉。而位高權(quán)重之人怎可能親身犯險。卻不想應(yīng)解語在皇宮做事,西秦鷹堂曹執(zhí)事為了速查明此事,便把她也叫了過去,她一眼便認(rèn)出了你,而你又將所住別院交于她打理,應(yīng)解語將那別院細(xì)細(xì)搜索了一遍,巧彤你放置機密信件地暗柜也被她找到,這才得知你居然還執(zhí)掌著天機閣,著實令她吃驚不小。”
柳輕如忽輕笑道:“公子還疏忽了一事,他以為蘇巧彤定是你的化名。送往西秦鷹堂地畫像上居然沒提起這名字,若不是被應(yīng)解語看到了,恐怕還要大費一番周折。”
既然應(yīng)解語是鷹堂中人,柳輕如所說這些蘇巧彤隱約已經(jīng)猜到,不由苦笑道:“巧彤此名西秦朝中所知者不過寥寥數(shù)人。知我執(zhí)掌天機閣的更是除秦王和薛方仲外再無他人,何況小妹原本只打算在趙國逗留數(shù)月,成奉之在趙國潛伏二十余年,小妹以探親之名留于他府上哪能輕易讓人察覺。如今想來確是太自負(fù)了。”
“可小妹運道也著實太差了,方一進城便碰到了楚公子。”
蘇巧彤最后幾字說得咬牙切齒。柳輕如不由失笑出聲,想了想道:“巧彤,應(yīng)解語之事你既是知道了。姐姐正為此事煩惱呢,你覺得應(yīng)該如何?”
蘇巧彤推辭道:“楚伯父既是曾有令,巧彤實不便過問。”
柳輕如道:“巧彤,你對這等勾心斗角之事處置遠(yuǎn)勝于我,不妨說于姐姐聽聽,免得誤了事情。”
蘇巧彤仍有些猶豫,目光游離,突然臉色微變。柳輕如一直在注視著蘇巧彤,見她神色有異。不由順著她地目光向桌案看去,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
只見桌案上硯臺光潔如新,筆筒中幾支筆的筆尖亦無半分墨跡,蘇巧彤微微一笑:“輕如姐,楚伯父今日不曾外出吧?”
“是啊”柳輕如強笑道:“公公去了次兵部便回府了,巧彤,你問此作甚?”
蘇巧彤心中雪亮,此舉定是楚名棠在試探自己,柳輕如做事向來慎密,這份密函若不想讓自己看到就算事情再急也定會收拾妥當(dāng)。
蘇巧彤就這么看著柳輕如,柳輕如有些招架不住,只好吶吶說道:“巧彤既是看出來了,不錯,這張絹紙是姐姐在內(nèi)院所寫。”
“想必也是楚伯父也在一旁看著吧?”
柳輕如嗯了一聲,并不否認(rèn)。
蘇巧彤自嘲道:“若是我看完后便放下故作不知,日后恐怕不知要被多少人暗中盯著了。”
柳輕如道:“巧彤,你不要怪他老人家”
蘇巧彤打斷道:“輕如姐盡可放心,巧彤并非不知分寸之人。不過應(yīng)解語身為大秦貴妃,這等機密之事楚伯父亦拿來試探我,想必他心中早已有了定奪,輕如姐又何必來問我。”
柳輕如道:“公公并非只為試探,他老人家日理萬機,可應(yīng)解語之事又極其緊要。姐姐怕一人承擔(dān)不起,公公便指點我來請你協(xié)助。”
蘇巧彤苦笑道:“楚伯父定是已有棄子之意,只是如何棄法卻要我來想辦法。”
“巧彤真是心思剔透。”柳輕如將蘇巧彤扶著坐下,“就當(dāng)幫幫姐姐吧,公子臨走時也曾交待過,鷹堂之事姐姐主內(nèi)你主外,你也知姐姐管管堂內(nèi)雜事還可,對于這等耍心機的就力所不及了。”
蘇巧彤嘆了口氣,自己來歷確實有問題,楚名棠這般做法不足為奇,若是完全信任那才叫笑話。楚錚不在京城,自己想在楚府站穩(wěn)腳跟著實不易啊。
“輕如姐,應(yīng)解語如今已是貴妃娘娘之尊,就算她立下再多功勞,趙國亦不可能給予她這等地位,何況”蘇巧彤澀然一笑,“看到密報中說秦王對她極為寵幸,對一女子來說遠(yuǎn)勝于世間榮華富貴,因此,那位曹執(zhí)事將西秦鷹堂撤出咸陽,此舉極為正確,應(yīng)解語已成為高懸于西秦鷹堂頂上地一把利劍,一旦她掌有實權(quán),第一個想誅的就是西秦鷹堂。”
柳輕如點頭道:“巧彤分析得極是,公公也是這般認(rèn)為。可此女自幼便送入薛府,平日又極少與西秦鷹堂聯(lián)絡(luò),想將她除去并非是件易事。”
蘇巧彤冷笑一聲:“楚伯父想必只是覺得就此將應(yīng)解語毀去太可惜了些成奉之當(dāng)年位居吏部侍郎,對西秦之命亦是陽奉陰違,但辦些小事還是相當(dāng)?shù)昧Φ兀乔貓?zhí)事就是將應(yīng)解語逼得太緊些了,應(yīng)放得寬一些,偶爾叫她查探些皇宮守衛(wèi)班次等小事,暫且將她穩(wěn)住。同時不可再讓她接觸鷹堂中人,及時著手準(zhǔn)備如何將之除去,定要做到不發(fā)則已,一發(fā)必要置其于死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