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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位帝王都喜愛蹴鞠嗎?”
“當(dāng)然不是每一位。但大多數(shù)是喜愛,甚至有沉迷其中,廢寢忘食。”
“那個對蹴鞠廢寢忘食帝王,是不是就是給蹴鞠手封官那一個?”
“你還記得啊……”這是小時候他一語帶過話呢,都不記得自己說過了。
“你說過,我都記得。”白云隨口應(yīng)著。
可,當(dāng)她應(yīng)完,看到賀元轉(zhuǎn)頭盯著她,不說話,而且白皙臉像是泛起了一抹微紅時,不知怎地,她也跟著覺得自己臉忽然有些熱……
他們都感覺到了異樣,卻極力忽視,粉飾太平,就見賀元輕咳了下,說道:
“嗯。那時封官之舉引起了軒然大波,那位帝王幾乎被朝臣罵成了個玩物喪志昏庸帝王;可官位已經(jīng)封了,旨意一下,起居注都錄下了,就算收回,對于帝王名聲也沒有挽回余地,歷史是記下他這一筆了。既如此,那位帝王索性一路走到黑,就算那位因蹴鞠得官人只是個閑職,帝王也決定讓他待那個官位一輩子。”所以后來那位帝王被定謚為“肅”,不無諷刺意味里頭。
“這等牛心左性……”
“咳!”提醒她,他們眼下站地兒,還屬于皇家呢。
“此乃一言九鼎真漢子。言必踐、行必果,足堪我輩之表率。”她也是會拍馬屁。
“咳咳咳!”這下真嗆著了。
“這咳三下是表示什么?”白云無法理解,只好虛心求教。
“表示我嗆著了。”平平地說道。
“噗!”白云忍不住噴笑出聲。結(jié)果又是笑又想揶揄他幾句,害得自己也跟著被口水嗆到了,連咳不止。
“活該!”賀元嘲笑回去,兩人這時已經(jīng)走出桃花林,幾名家仆已經(jīng)出口處靜待良久了;不再嬉鬧,將剛才話題簡單做個結(jié)尾:“所以你得知道,沉迷于蹴鞠是皇室奠性。太上皇對蹴鞠熱愛不亞于那位給蹴鞠手封官帝王,但自從那位帝王做出那樣事之后,百官就盯著呢,斷然不許再有一位帝王如此胡鬧。所以后天蹴鞠賽,其實是為了太上皇辦,你先了解這一點即可。”
“嗯,我知道了。”
說完同時,馬夫已經(jīng)將馬牽過來,等著伺候他們上馬。
“我先送你回去。你得學(xué)會騎馬,今日先與我共騎適應(yīng)適應(yīng),待你大考完,再好好教你。”因有旁人場,賀元習(xí)慣性端起了他貴公子架式,聲音冷淡,姿態(tài)矜持。
“喔,好。”白云暗自撇嘴應(yīng)著。
待他們走到馬前準(zhǔn)備上馬時,才突然發(fā)現(xiàn)兩人手不知何時竟?fàn)课找黄穑恢睕]放開,兩人居然都無所覺——
四眼錯愕相對,同時火速抽回自己手,各自別開臉。
一時之間,誰也說不出話。
心中像是思緒萬千,又像是什么也沒有,純粹是一團(tuán)無以名狀慌亂……
第1章
賀明目瞪口呆地指著鞠域方向,神色恍惚、聲音發(fā)飄道:
“他是這兩日蹴鞠功力突飛猛進(jìn)呢,還是前兩天跟我們踢球只是逗我們玩兒,沒半點認(rèn)真?”看著被紅隊所有隊員圍著,白云仍然身如游魚,來去如風(fēng),每每搶得球,便見縫插針、出其不意地將球給傳出去,準(zhǔn)確喂球給太上皇去射門得分。看太上皇那高興得紅光滿面、不顧身分儀態(tài)地舉高雙手跳躍歡呼模樣——簡直比當(dāng)年登基為帝還欣喜。賀明突然有種向老天爺抗議沖動,這造人也造得太偏心了吧!
“這得感謝你。”賀元涼涼地說道,眼睛仍是緊盯白云身上。
“感謝我什么?”
“十年前你不是送了她一本《蹴鞠游藝》?她讀書向來,效果好,看完了書,也就都學(xué)會了。”
“那本《蹴鞠游藝》我也看過,怎么就沒學(xué)出這樣本事?我還天天下場練習(xí)呢,白云可沒有。”賀明嚷道。
“所以書讀得好很重要啊。”
“我們這樣人家又不能去考科舉,書讀得好做啥?再說那些書讀得好書生,也沒見幾個能把球踢好。”賀明不以為然。
“所以……白云,是特別。”賀元輕喃。
“啊?你說什么?”由于四周歡呼加油聲太大,所以賀元低語了什么,賀明并沒有聽清楚。
賀元笑著搖頭,問道:
“阿明,你仔細(xì)看白云。”
“哦,怎么?”聽話地看過去,盯著白云臉看。
“有沒有覺得她長得像個女孩?”
“你怎么會這樣覺得?”賀明不可思議地回頭看賀元。“白云分明就是個清俊小子,要說京城里誰男生女相,上一屆到花郎才是個中翹楚,長得那樣柔美,簪花游街時險險被幾個張狂貴女給剝下衣服驗明正身,嚇得那位探花郎連翰林院也不進(jìn)了,立馬申請回江南當(dāng)縣令去。你說,有了那位探花郎珠玉前,別男人長相再秀氣,誰還會把這些長得普通好看點書生當(dāng)女人看?”
好吧!連老天爺都幫她。
賀元覺得自己堅定站白云身邊,打定主意要保住她項上人頭,實不過是順天而行罷了……還有,白云長得一點也不普通好嗎!她當(dāng)然不是絕色,卻有著一般人所缺少地殊氣質(zhì),光是那一雙既沉靜無波又狡黯非常杏眼,望之就有說不氣韻,沖突又和諧,總之難以形容。相較之下,純粹只有皮相麗色,簡直是半分吸引力也沒有。
“阿元,你身為黑隊教頭,等會要不要叫白云收斂點?,”賀明提醒道。
“她不需要收斂。”賀元當(dāng)然看得出來場上種種變化。
“怎么不需要?他一個散立,偶爾給太上皇這個頭球喂球雖然算合理,但其實喂球工作當(dāng)屬蹺球事,現(xiàn)都給他搶了,別人不作弄他才怪。你看,白云一個人給紅隊七八個人圍著,都不見其他人去幫他。一般來說,這時候左竿網(wǎng)與右竿網(wǎng)都該去援手了,但他們絲毫沒有挪動意思,只圍護(hù)太上皇身邊,真不像話,你要不要把他們換下來?”
“但凡有皇室貴人參賽,一隊十法規(guī)人里,總會有五六個人自發(fā)圍護(hù)一旁,他們這些蹴鞠好手,哪個不想上層樓,哪能不趁此時把握討好機(jī)會?肅帝朝時那位以蹴鞠得官前輩,就是他們上進(jìn)榜樣。”賀元平淡道。
“想要再以蹴鞠得官,簡直異想天開。太上皇深受肅帝影響,熱愛蹴鞠,也并不認(rèn)為肅帝封官有錯,可因為肅帝那件事,百官盯了他老人家一輩子,讓他既不敢給蹴鞠者封官,也不敢太過表現(xiàn)出對蹴鞠沉迷。如今退位當(dāng)了太上皇,朝臣對他約束寬松了,他才能偶爾下場比賽,但也不敢恣意而為。他可不想百年之后,朝臣給他定個‘僖’、‘樂’之類謚號。”人一輩子爭就生前身后名,像肅帝那樣,純粹是金口玉言、覆水難收,只好破罐子破摔強(qiáng)到底了。
“我侄覺得太上皇深以不能給頂尖獄翰手封官為憾——”賀元低語。
聲音雖低,賀明卻是聽著了,點頭低語道:
“皇室熱愛蹴鞠是家傳天性。太祖出身軍戶,十七歲時便已踢遍軍中無敵手,成為蹴鞠第一人,軍中聲望一時無兩,是號召了無數(shù)追隨者。若不是遭逢亂世,咱們太祖歷史上留名聲恐怕就是史上第一位因蹴鞠而封官進(jìn)爵奇葩了。所以單以蹴鞠成就給個官位閑差,對皇室來說,還真沒什么,只是朝臣羅嗦,為了耳根清靜,只能打消這個念頭。這也是每年蹴鞠大賽賞金愈來愈豐厚原因了。不能給官,就給財貨。”說到這里,賀明問賀元:“阿元,你既然認(rèn)為白云有考中進(jìn)士能力,又何必讓他蹴鞠場出鋒頭?與其叫他來這兒浪費時間,還不如回家多溫習(xí)幾本書。”
賀元目光仍然瞬也不瞬地看著白云,輕道:
“能不能考出好成績,不于這幾日奮發(fā),于她之前十年苦讀累積。眼下,能博得……好感,才是至關(guān)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