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陰陽路上的客戶
蕭荷說完甩手拍了一下馬褲,轉(zhuǎn)身走向了馬路對面。</br> 寬敞的馬褲,被大腚撐得緊繃,她這隨手一拍,拍起了一陣臀浪。</br> 隨著她的走動,花布汗衫貼在后腰,顯得汗衫有些空,也是一搖一搖。</br> 果然八十年代的樸素審美觀,極好。</br> 我看著她走到了馬路中央,回歸神來,趕緊喊:“蕭姐姐。”</br> 蕭荷停下腳步,疑惑的回頭。</br> 我緊跟著幾步追到了她旁邊說:“我以后要是有空,能來看你嗎?”</br> 我這不是要過馬路搭公交車嗎?腳下踩的這柏油馬路,可是剛剛吃掉了一只厲鬼。我不曉得是蕭荷控制的,還是這柏油馬路本來就吃人,反正我不敢亂踩。</br> 跟著蕭荷過馬路,肯定安全。</br> 蕭荷好笑的一個白眼,看樣子她是了解到我想在她的地盤抱大腿了。她說:“都說鬼精,鬼精了,我看你小子比鬼還精。”</br> “姐姐教訓的是。”我乖巧的低下頭,一不小心從她汗衫領(lǐng)口瞄了進去。</br> 真白,好深的溝壑。</br> 我趕緊把頭低得更深,看向了腳尖。</br> 蕭荷朝前走了出去,說:“鬼域危險無處不在,守規(guī)矩,保平安。你以后要來看姐姐,也不是不可以,但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了!”</br> 我正要跟上,發(fā)現(xiàn)腳腕被什么抓住了。</br> 柏油馬路上,柏油變成了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腳腕。</br> 我低頭一看,看到柏油變的手,下意識的打了激靈。</br> 走到了馬路對面的蕭荷,一走到廠門口,廠門打開,她走進工廠大門,沒走幾步就走不見了。</br> 蕭荷這一走,路邊攤跪地的五個攤主,以及幾個顧客,相繼爬起來,瞥看我的目光就像看到了什么美食一般。</br> 我能感覺到,這些東西并沒有因為蕭荷而放棄害我的打算。</br> 我看著抓著我腳腕的手,腦子飛快的運轉(zhuǎn)。</br> 從蕭荷最后的話,我也聽懂了,守規(guī)矩,保平安。</br> 在鬼域,鬼物害人,應該不算違規(guī)。</br> 既然不違規(guī),這些鬼物憑什么要放棄我這樣一個大活人呢?</br> 而之前我拿著招聘廣告,那個男鬼對我動手,就被蕭荷給滅了。也就是說,我拿著招聘廣告,是受工廠規(guī)矩保護的。</br> 得,找一個規(guī)矩保護我!</br> 我琢磨著這些事情,從兜里掏出一元錢白鈔,遞給抓著我腳腕的柏油手,小聲說:“大哥,借個道。”</br> 柏油手松開我的腳腕,一把抓住了一元白鈔,縮了回去。</br> 柏油路面輕微的翻滾,還傳來了雞撲騰翅膀,牙齒嚼雞骨頭的聲音。</br> 這個聲音很短暫,幾乎一閃而逝。</br> 我看了一眼恢復平靜的柏油馬路,瞥了一眼路邊的攤主,還有客人,發(fā)現(xiàn)他們看我的目光,都露出了失望之色。或許他們是希望我憑本事擺脫馬路嗎?</br> 泊油路的寬度不到五米,我真要靠白煞,打抓我的柏油手一個措手不及,強行穿過馬路,肯定也行。</br> 但這樣一來,我肯定得罪了柏油馬路。等我再次踏上泊油路,迎接我的肯定是柏油馬路的襲擊。</br> 給了錢走路,周圍虎視眈眈的家伙,要是在路上襲擊我,可能會觸犯泊油路的規(guī)矩。</br> 只是可能,泊油路只是一條路,沒說要保護走路的人。</br> 但我給錢過路,別的東西如果在路上找我麻煩,肯定會讓泊油路不喜。</br> 不喜就夠了。</br> 我給泊油路錢,也不是要泊油路保護我。而是誰在路上招惹我,我弄死誰,泊油路不會拉偏架。</br> 別把白煞,不當白煞。</br> 我跺了一下腳,腳下的影子跟著動了動。</br> 我的目光掃過路邊的攤主,還有客人。</br> 一個個原本對我虎視眈眈的人,觸碰到我挑釁的目光,一個個像沒瞧見一般,轉(zhuǎn)眼該挑東西的挑東西,該賣東西的賣東西,仿佛我不存在了一般。</br> 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br> 一個個拿我當美食盯著,老子也是有脾氣的。</br> 我也算是把不舒服的場子找了回來,沒必要再去找麻煩。</br> 警惕的走到了馬路對面的公交站牌,前頭。</br> 這個公交站牌,也是一個亭子,加一個長條靠背椅。</br> 里面空蕩蕩的并沒有人。</br> 我站在泊油路上,掏出之前坐車的車票,拿在手里,走進了亭子。</br> 柏油馬路能動?難道這公交站牌,就不能動了?</br> 拿個車票出來,示意我是等車的就可以了。</br> 我也沒多話,站在亭子里等起了六一棉紡廠下班。</br> 雖然蕭荷讓我從哪里來,回哪里去?但我可沒忘記,我是來接秦楓,汪建,百合和茉莉的。</br> 同時也明白了秦綺羅為啥叫我在公交車站牌等秦楓,專程接他們回三八輕紡廠了。</br> 工廠應聘有危險,出來也有危險。</br> 要是秦楓把人從廠里活著帶出來了,一群人在公交車上死翹翹了?那不是白忙活了?</br> 我甚至懷疑秦楓莫名其妙的失蹤,是故意的。畢竟秦楓會功夫,會人勝術(shù),懂風水卜卦,他還有三首白蟒附體,一個招聘廣告,我都能抗住,秦楓扛不住嗎?</br> 顯然,秦楓也是被秦綺羅抓了壯丁,讓秦楓查棚戶區(qū)失蹤的人。</br> 我站在公交站牌旁邊,琢磨了一會這些事,又算起了口袋里的賬。</br> 秦綺羅給了我十張一元面值的白鈔。</br> 我來坐車,花了三元,又給了柏油馬路一元。</br> 兜里還剩下六元。</br> 這六塊錢,我回去得要兩元,就只剩下了四元。秦楓那狗日的身上帶著小紅,小明,小剛,還有三首白蟒,他一個就要五元車票。</br> 車費根本不夠。</br> 我也沒打算自個掏錢了,我相親秦少肯定有冥幣,剩下的六元錢,算是走這一趟的路費了。</br> 哎!</br> 陽間的工資不好掙,沒想到冥幣更難掙,得一元一元的掙。</br> 我雜七雜八的事情想了很多,也不曉得等了多久,六一棉紡廠的廠門打開了。</br> 五個紅衣服的小姐姐,三個白衣服的小姐姐,率先走了出來。</br> 這八個女人,除了身上的廠服顏色,紅的像血,白的白的陰冷之外,從外面上看,這八個女人跟活人沒區(qū)別。</br> 就這八個女人,看得我心底直發(fā)麻,這全是紅衣和白煞啊!</br> 這一批人出來之后,又走出了二十幾個女工。</br> 這二十幾個女工陰氣森森,模樣恐怖,一看就令人毛骨悚然。</br> 這第二批出來的女工,八成全是兇靈和厲鬼了。</br> 再后面第三批五六十號人,影影倬倬,看不真切,相繼出了廠門。</br> 這三批人一出來,各自散去,也沒人來坐公交車。</br> 只是過路的三只白煞,都下意識的瞥了我一眼。</br> 我目不斜視的緊拽著車票,當即緊張了起來。</br> 就在這時候,秦楓,汪建,百合,茉莉,玫瑰,范海棠,都穿著工廠的衣服,一起走了出來。</br> 我看到玫瑰暗自疑惑她怎么在這?</br> 秦楓一看到我,松了一大口氣,警惕著四周,帶著一行人走上了公交站牌。</br> 一伙人都是面帶余悸,眼中又帶著欣喜和好奇。</br> 我看著更好奇了,不解的說:“玫瑰,你怎么在這?”</br> “你走了之后,我不放心。就去了秦老院子旁邊的小巷子,看能不能弄到招聘廣告,在那兒轉(zhuǎn)悠了半天也沒拿到。離開那兒,走著,走著,一張紙吹到我身上,我看了一眼就迷迷糊糊的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面試的房間。”玫瑰講的簡單,但對一個普通人來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不簡單。</br>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我投給了玫瑰一個關(guān)心的眼神,又問:“棚戶區(qū)之前失蹤的人呢?”</br> “我和汪建來之前,他們已經(jīng)全部觸犯廠規(guī)死了。幸虧汪建是干刑偵的,否則我們連面試那一關(guān)都過不了。”秦楓心有余悸的不曉得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br> 汪建亮了一下他的廠牌說:“只要守規(guī)矩,在這上班確實有風險,但回報也是相當?shù)摹3四茴I(lǐng)工資,還能在廠里買到內(nèi)銷的冥器。”汪建說著脫下手套,一只手蒼白無血,陰氣森森,他又戴上了手套。</br> 聽他的意思,這是一件冥器。</br> 我雖然好奇是什么,但也沒問。</br> 汪建又說:“陳工,廠里還差一個搬運工,你要不要也來應聘一個?只要每天晚上抽出兩個小時的空,來上班就可以了。”</br> “我開靈車的,你可以理解為在這兒跑的士,干不了兩個工作啊!”我瞇眼看著他們又問:“你們抽空來這里上班?怎么來?怎么回?”</br> “呃?暫時沒有想到。”汪建怔了一下。</br> 我說:“你們以后要是打算在這上班,我可以接送你們,每人一月三十塊錢冥幣,怎么樣?”</br> “這么貴?在這上班,一月工資才五十。我打算住廠里宿舍了。”茉莉和百合相互看了一眼,做出了決定。</br> 玫瑰想說什么,但是沒說。</br> 范海棠緊張的舉了一下手說:“我感覺冥幣有大用,我可以用陽間的錢支付嗎?嗯,一月給你三千,每天晚上十一點,你在那發(fā)車,我去那等你。”</br> “可以。”</br> “那……那我們也不住廠里宿舍了,也用陽間的錢支付。”茉莉和百合又改口了。</br> 所有人一致選擇給我陽間的錢,秦楓,汪建,玫瑰,茉莉,百合,范海棠一行六個人,一萬八。</br> 我是真沒想到,一下子工資暴漲!</br> 當然,這只是開始,等以后他們在陰陽路上混熟了,保不準就不坐我的車了。</br> 敲定好了這件事,我又給他們講了坐公交車的規(guī)矩。</br> 秦楓掏出一疊冥幣,借了沒人五塊錢說:“下個月,發(fā)工資了還我。別亂用,這東西關(guān)鍵時刻能保命。”</br> 我敲了三下站牌,喊來了公交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