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德斯特尼總部大廈中，偌大的老板辦公室內(nèi)，秘書恭敬站在老板椅一旁，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崔特女士，這是政府發(fā)來的關(guān)于我們與福特萊公司對于違禁技術(shù)研究的案子的建議，請您過目。”
　　“…邀請我們下個月前去各大公司的集體會議？”崔特看到標題，翻頁的手一頓，“這是打的什么算盤？”
　　大概看完，崔特將文件隨意扔在桌子上，秘書拾起，同時偷偷觀察崔特表情。
　　只見崔特把玩手里的口紅，抹著金色口紅的嘴唇慵懶勾起。
　　“你說審判大樓那幫人是什么意思？”突然她開口問道。
　　“或許他們想讓我們之間做交易，幫助軍工企業(yè)完成轉(zhuǎn)型…”
　　“呵呵，你的答案還真有意思。”崔特笑道，“尼特，你都跟我30年了還喜歡裝傻？”
　　“抱歉，崔特女士，我的確是這么想的。”尼特把頭埋的更低，樣子十分卑微，崔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微微皺起眉。
　　“算了。”
　　“把他們都叫來，我要和他們商量商量。”
　　“好的。”
　　秘書走了，崔特又拿起電話。
　　在和同僚們商量對策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崔特，最近怎么樣？我知道你是為了這次技術(shù)泄露而找我。”電話里的男聲溫柔卻不失鋒利。
　　“對…所以，T，他們什么看法？”崔特的聲音有些焦急，但對方的態(tài)度平靜無謂。
　　“他們？哦，他們沒有生氣，但是按照規(guī)定，你們需要幫他們一個忙。”
　　“什么忙？還是情緒收集嗎？”
　　“簡單來說是的，但這次與之前不太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
　　“這次的規(guī)模要比一百年前的那次更大一些…”
　　“什么！？你知不知道一百年前的聯(lián)合聲明已經(jīng)讓地球?qū)⒔姆种坏娜讼В俊?br />　　“…”T不說話了，顯然是在等崔特的同意并對此后果毫不在意。
　　“我知道只要人口不下降到危險線，我們總會控制住下層人民，但你要知道，我們組建政府就花了足足二十年，而到現(xiàn)在我們穩(wěn)定了才十幾年！”
　　“我相信你，崔特，你一百年前把混亂的世界恢復到如今的秩序與繁榮，已經(jīng)證明了你的實力，所以即使這次的嚴重程度到達關(guān)乎種族存續(xù)與否，你都會解決它的，對吧？”
　　“T，你的發(fā)言總讓我懷疑你是不是他們中的一員而不是被選出來的人類。”
　　“我自然是人類。”
　　“你的冷漠程度和無畏讓我感到惡心。”
　　“感謝你的評價，所以之后我會將文件發(fā)予你們，請你們仔細觀看并簽字。”T并沒有生氣的跡象，好像不在意崔特的侮辱。
　　“我知道，和一百年前一樣，我們總是被迫選擇，是吧？”
　　“差不多吧，但字是你們簽的，他們并沒有強迫你們，不是嗎？”對方說話平淡，陳述事實一般。
　　“他們沒有強迫？好笑，我們拒絕之后頻頻出現(xiàn)的自然災害和政治事故不就是他們刻意引導的嗎？”
　　“你不要激動，他們并不在乎我們，那些都是偶然…文件已經(jīng)發(fā)過去了，我在審判大樓等待你的回復。”
　　“所以下個月的集體會議主題的意識上傳是什么——”
　　“嗶——”
　　熱線被掛斷了。
　　“該死的，少看不起人了！”崔特破口大罵，將電話狠狠摔在桌子上。
　　“崔特女士…您還好嗎？”
　　“我很好。”崔特瞬間平復了心情，瞥向已經(jīng)嚇得臉色蒼白的職員“他們都到了嗎？”
　　“是的，他們…在會議室等您了，崔特女士。”

　　2
　　“起初是幾個潛水員發(fā)現(xiàn)了我們在海底的研究所，然后他們把研究所的照片發(fā)到網(wǎng)上，雖然不超過一分鐘就被我們封鎖了，但有些公司察覺到，這其中的福特萊公司則是派出了私人軍隊第一個到達地點，闖入研究所，殺光了研究人員和安保人員，接著…”報告人員抬眼看了看眼前坐在黑暗中的觀眾，他們是世界最大的公司——德斯特尼公司的最高級別管理者，如此高的地位，他猶豫要不要繼續(xù)講。
　　“繼續(xù)。”他們中有人說道，他們的眼睛在黑暗中發(fā)亮，像夜里盯著獵物伺機而動的野獸。
　　“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們研究的人體冷凍技術(shù)，并且將實驗品帶走了。”
　　圖片出現(xiàn)在大屏幕上，那是一個橢圓形的灰色艙室，艙室內(nèi)外安裝了許多粗細的管子。
　　“所謂人體冰凍技術(shù)就是把活人送入艙室內(nèi)，進行一定時間范圍內(nèi)的沉睡，在此期間人體的所有細胞代謝極其緩慢甚至停止，類似原子的零點狀態(tài)。”
　　“…而在被入侵之前的七分鐘研究所系統(tǒng)進行了實驗體數(shù)據(jù)的自動備份，這是最后的數(shù)據(jù)。”
　　一份數(shù)據(jù)表顯現(xiàn)，上面密密麻麻地羅列各種生物實驗數(shù)據(jù)，各種動物，包括人。
　　“目前為止，最成功的實驗體冷凍了足足40年，而他在一年前被喚醒，體能較沉睡前相差卻僅有0.1%，幾乎沒有變化，并且也沒有記憶損失。”報告員說到這里語氣有些激動，但發(fā)現(xiàn)眼前的高管們神情并無變化，被澆了冷水。
　　“也就是說因為你們安保公司的監(jiān)管不力導致我們損失了這么大的商機，是嗎？”崔特笑著低聲說道，報告者汗毛豎立。
　　“呃——關(guān)于這個——”
　　“崔特女士，我并不認為這是我們的監(jiān)管不力。”突然有人說，崔特望向那人，好像是報告者的上司。
　　“那你認為是什么呢？”
　　“在潛水員發(fā)布了研究所的照片后，我們公司在他們發(fā)布后的1分03秒時將照片封鎖，并且切斷了所有鏈接，通過移動設(shè)備公司的技術(shù)手段執(zhí)行了高達千次的搜索用戶的手機并徹底刪除照片，所以我可以打包票告訴您，福特萊公司是不可能通過看到網(wǎng)絡照片而行動的。”
　　“而最后的照片我們通過量子加密手段發(fā)送到貴公司的最高級別數(shù)據(jù)庫中，資料顯示，只有像您這樣級別的管理者才能進入數(shù)據(jù)庫。”
　　“哈哈…你可以把話再說明白點。”崔特笑著，望向她的同僚們，同僚們面面相覷，看眼神貌似心里有了答案。
　　“結(jié)論就是，我們合理懷疑你們之中有人惡意泄露了照片，導致了福特萊等公司的警覺。”
　　此話一落，原本安靜的會議室內(nèi)，眾人開始小聲議論，崔特則是雙臂環(huán)抱，右手摩挲著嘴唇，瞇著眼思考著什么。
　　“我的同事們，請安靜。”崔特突然說到，所有人安靜了下來，看向站起來的崔特，她的身姿挺拔，金色的嘴唇和臂環(huán)在藍色的投影光線下微微發(fā)亮。
　　“這項科技是我引入的，也是我所負責的，既然你們聽到了這位先生的話，所以想必各位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了，即刻起我會成立調(diào)查組并全力調(diào)查此事，給各位一個交代。”
　　“崔特女士，你知道我們來到這里并不是為了這件事…所以，他們什么意見？”有人問道。
　　終于還是繞回了這件事，崔特皺眉“他們沒有表達意見，T告訴我的，開會前我已問過他。”
　　“公司關(guān)于這項技術(shù)的利益和那位代理與他身后的勢力相比不值一提，務必要讓他們滿意，不要惹惱他們，畢竟你知道，我們所有不可能實現(xiàn)的技術(shù)都是他們允許的。”
　　“我知道這其中的重要性。”
　　“你知道就好，如果他們表達了不滿，那么我們將不得不共同解決這次泄露…但愿他們真的不在意吧…”
　　“那么這次政府提議下個月的見面…”
　　“凈有哪些公司？”
　　“福特萊背后的安邦尼，和其他所有大公司，他們的最高級別領(lǐng)導人都被邀請，但說是邀請，如果拒絕的話會被強制措施…”
　　一陣哄笑。
　　“強制措施？政府這么有膽量敢動我們？”
　　“從哪過來的？”終于有人察覺不對勁，于是問道，他們一下安靜下來。
　　“審判大樓…”
　　屋內(nèi)先是安靜了一秒，接著便像沸騰的水一樣炸開。
　　“審判大樓？！他們不是不在乎嗎？為什么要插手這件事？”有人不可置信地問向崔特。
　　“我也不知道…T告訴我，這次我們可能又要執(zhí)行一次一百年前的那種規(guī)模的計劃。”崔特的情緒有些低落，顯然她，不，人類又要背負巨大壓力了。
　　“你是說…科學家聯(lián)合聲明！？他們未免太過分了！我們這才和平幾年？”終于有人不滿喊道，大家也都紛紛發(fā)出抱怨的聲音。
　　“…”崔特緊閉雙唇，沉默著。
　　“所以他們發(fā)來的文件有講這次會議的內(nèi)容是什么嗎？”
　　“呃，是‘意識上傳計劃’。”
　　“‘意識上傳’？他們又要搞什么？”
　　“崔特，T有說什么嗎？”
　　“他不愿意告訴我，我準備明天動身去面見他。”崔特扶額，“具體別的我也不清楚了，所以下個月我們都要動身前往…審判大樓的最底層。”
　　“最底層！？那層不是一百年前出事之后就封鎖了嗎！？難道真的要？”
　　“它們沒有必然聯(lián)系，在得知具體細節(jié)前我們不要自亂陣腳。”崔特說“更不要將事情泄露出去，會引起公眾恐慌，但是也要做好準備，最壞的準備——”
　　3
　　辦公室里。
　　眼前的文件被勾勾劃劃，崔特做好了總結(jié)，她摘下眼鏡，喝了口咖啡，想起一百年前的事情。
　　他們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她并不知道，他們是人類或是其他，處于地球或是別的星球，她也全不知道，意識到他們存在時，一切都已無法挽回，僅僅留下了現(xiàn)在人類種族的這副殘軀。
　　“你下班吧，接下來的事情我自己辦就好。”崔特對尼特說道，尼特從瞌睡中驚醒，驚慌地看向崔特。
　　“呃，對不起，崔特女士，我還可以待在這！”
　　“你果然老了。”崔特靠在椅子上說，眼神望向幕墻外，她的臉依舊年輕，但仔細看能看到她眼神中不符合她長相的疲態(tài)，而跟隨了她30年的尼特早已微微駝背，頭發(fā)即使染黑也擋不住的白發(fā)。
　　“我…”
　　“這不怪你，畢竟延緩針全世界只允許76人使用。”她感慨道，語氣中的僥幸在她未察覺下溢出。
　　“成為那76人之一要多么幸運…”
　　頓了頓，崔特突然想起一件事。
　　“關(guān)于福特萊私人軍隊入侵那件事是他們公司那位負責人執(zhí)行的？”
　　“是這對夫婦，這是他們的檔案。”
　　“我知道了，放一邊吧。”
　　“請問您想怎么處理他們？”
　　“先不處理了，看看接下來福特萊怎么鬧，如果他們鬧的太狠我們就只能警告一下了。”
　　“是。”
　　“你先走吧，我今天必須要把這個文件看完，明早幫我安排與審判大樓代理人的見面。”崔特按下遙控器，幕布拉下，幕墻外的聲音被隔絕。
　　“有些事情…我得親口問他。”
　　4
　　審判大樓內(nèi)，崔特來到代理人T的辦公室。
　　“像以前一樣，這個計劃對他們宣稱是特供給高層人觀賞的影片，不會外傳就行了吧？”崔特問道，觀察T的表情，然而除了對方本身就下?lián)P的眉毛之外，他沒有任何細微的表情，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身體因為呼吸而微微伏動，他看起來就像個人偶一般。
　　除了他倆還有一群保鏢站立在辦公室的角落里，他們之間的對話充斥著壓抑的氣氛。
　　“對，只要不讓他們懷疑就行，和之前一樣，最重要之一便是保密工作，不可以讓人們意識到。”
　　“我知道，所以這次的主角是誰？是剛剛蘇醒的那個嗎？”
　　“這次不是他了。”
　　“那是誰？”
　　“我還沒想好，過幾天我會告訴你的，到時候像以前一樣，將所有符合條件的受試者集合起來，選出適用效果最好的那個。”
　　“知道了。”
　　“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下個月的會議，意識上傳是什么意思？為什么強制所有高層參加？”
　　“…”
　　一陣沉默，崔特勢要逼問到底。
　　“崔特，我想，我當時在電話里沒有告訴你，你應該懂我的意思。”T緩緩說著，語氣卻威壓起來，崔特雖然微笑著，但眼底充斥著不爽的情緒。
　　“這是他們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終于崔特問道，語氣尖銳諷刺。
　　“自然是他們的，他們不想你們知道而已。”T神色輕松“我沒有理由不把消息傳達完全，畢竟我只是他們選出來進行錄制的制片人而已。”
　　“別拿胡話來敷衍我…”
　　崔特看著面前皮膚白/皙的代理人，瞬間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
　　但是，的確，代理人與他們沒有利益沖突，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到現(xiàn)在，一直是這位代理人，他的容貌沒有變過，估計和她一樣被允許注冊延緩針，緩解了自身的衰老，而正如一開始代理人的自我介紹那樣，他只負責情緒提取，然后提交給他們，提取完畢的情緒人類無法使用，只有他們需要，所以代理人沒必要隱瞞。
　　“你既然想知道的話，耐心——下個月自然就揭曉了。”T微笑著對崔特說，嘴角留下很深的陰影。
　　“既然你們同意執(zhí)行這個計劃，那么希望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