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我們不分手
包間內(nèi)的氣氛很high,寧蓁后來又唱了兩首歌。</br> 這次她長了教訓,他們都喝啤酒,但她喝礦泉水。她嗓子脆弱,以前吃青果都會咳嗽,唱了歌忍不住一直喝水。</br> “我去趟洗手間。”她輕聲給夏小詩說。</br> 夏小詩點點頭:“那你快點回來啊。”m.</br> 包間里是肖峰在唱歌,他唱歌跑調(diào),眾人都在狂笑。</br> 寧蓁拉開門,外面的冷空間讓她打了個哆嗦。</br> 好冷啊,果然快要冬天了。</br> 她去洗手間上了個廁所。</br> 這家ktv比較隔音,她從暗紫色過道上走的時候,各個包間的喧鬧都傳不出來。</br> 她洗完手往回走。</br> 逆著光,一個穿卡其色毛衣的長頭發(fā)女生叫住她:“寧蓁。”</br> “嗯?”</br> 寧蓁詫異地抬頭。</br> 她并不認識這個女生。</br> 那人慢慢走近了,她才看清她的模樣。很清秀的一張臉,但臉色緋紅,臉上還有明顯的淚痕。</br> 很重的酒氣撲鼻而來。</br> 寧蓁皺眉后退了兩步:“你認識我?”</br> 季菲扯了扯唇角:“是啊,認識。”她晃了晃手中的紅酒瓶子,“要和我喝一杯嗎?我說個秘密給你聽啊。”</br> 寧蓁覺察來者不善,抿唇拒絕:“謝謝你,不用。”</br> 寧蓁視線余光往周圍看了看,糟糕的是,這里的過道只有她們兩個人,ktv隔音,她喊人房間里面也不會聽見。</br> 身后是洗手間。</br> 連洗手液都是墻壁懸掛擠壓式。</br> 寧蓁心跳微微加快,這是人面對危險時候的本能。</br> 她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你要和我說什么呢?”</br> “我知道陸執(zhí)喜歡你。”季菲呵呵笑著說,眼眶紅得嚇人,淚珠子往下滾,“可是我,我喜歡了他一年多了。他高一才轉(zhuǎn)學來我就喜歡他,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他的家境,覺得哪怕他是個小混混,我也喜歡他啊。”</br> “我一片真心,但我就連過生日邀請他來,都得耍個心機,去接近他的好兄弟。”季菲邊說邊往前走。</br> 寧蓁小步后退。</br> 她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季菲身上酒氣沖天,她怕她已經(jīng)沒了理智。寧蓁擔心刺激到她,盡量不接她的話。</br> 季菲冷笑:“可是你呢,一來我就什么都沒了。你憑什么擁著這一切呢,你有我喜歡他嗎?”</br> 寧蓁抬起眼睛。</br> 有的。她在心里輕輕說,她的愛不擅長表達。但是上輩子,她把一顆跳動的真心給了陸執(zhí)。</br> 她有那個資格。</br> 然而季菲越靠越近,寧蓁忌憚她手中的玻璃酒瓶,沉默著沒有吭聲。</br> 她在心里默默計算,身后是洗手間,如果跑進去,把門鎖上不知道來不來得及。</br> 寧蓁出去的第十五分鐘。</br> 陸執(zhí)皺起眉:“我出去一趟。”她沒回來他不放心。ktv本來就是比較亂的地方,哪怕這地方算是肖峰的地盤,但是他心里很不安定。</br> 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會發(fā)生。</br> 陳東樹噗嗤笑:“執(zhí)哥,這才幾分鐘,人家上廁所你都跟著,小心被當成變態(tài)。”</br> 陸執(zhí)沒有說話,起身出門。</br> 暗紫幽靜的過道,他聽到了一聲酒瓶碎裂的聲音。</br> 心在一瞬間揪緊,大腦有一刻的空白。</br> 身體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往聲音來源跑,他似乎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似癲狂,又仿佛快驟停。</br>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顫抖。</br> 那是種很可怕的感覺,仿佛有某種東西,要奪走他唯一的希望。</br> 然后他聽到了一個尖銳的女聲:“……你做不到,但我可以,現(xiàn)在你知道他為什么被趕出陸家了吧!哪怕他是個殺人犯,我依然喜歡他!”</br> 哪怕他是個殺人犯……</br> 寧蓁睜大眼睛,季菲手中拿了半截紅酒瓶子,銳利的碎裂口,反射著幽幽冷光。</br> 她來不及躲開。</br> 上輩子生命最后一刻的那種無助無力感,似乎又一次出現(xiàn)。</br> 她手腳發(fā)涼,明明差一點,她就可以趁季菲不注意,往外面的包間跑。</br> 可季菲突然發(fā)難,手已經(jīng)揮了下來。</br> 刺骨的冷和絕望。</br> 下一刻,一個寬厚的懷抱將她包圍。</br> 她聞見少年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冷冽的清香。</br> 他將她護在懷中。</br> 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寧蓁怔住。</br> 她抬起眼睛,陸執(zhí)低頭看著她,艱難地扯了一個笑:“別怕。”</br> 季菲扔了手中的酒瓶:“我……陸執(zhí)……我不是故意的,啊你為什么……”</br> “季菲!”</br> “林……林子川,怎么辦?我不是故意的……”季菲崩潰地嗚咽起來,“我只是……”</br> 林子川拉住季菲,抬眼看過去。</br> 陸執(zhí)腳下,一片血跡。</br> 在白色的地板上格外刺眼。季菲臉色慘白,哆嗦著身子,靠在林子川懷里。</br> 他下意識護住她,猶豫著喊陸執(zhí):“阿執(zhí)……”</br> 陸執(zhí)并沒有看向他們這邊,他的眼睛漆黑,似暈不開的濃墨,要畫出深淵。</br> “寧蓁。”他顫著唇,看著懷里的她,輕輕說,“我不是殺人犯,我不是,你別害怕我。”</br> 寧蓁的眼淚從眼眶里滾出來:“陸執(zhí)……”你怎么樣,你疼不疼啊?</br> 她聽見了,銳器刺入肉體的聲音。</br> 少年似乎陷入了魔障,死死抱住她,不肯松手。她抖著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摸到一片濡濕。</br> 是他的血。</br> 陳東樹他們察覺不對趕過來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得頭皮發(fā)麻。</br> “臥……臥槽,什么情況?打120啊臥槽!”</br> 今晚似乎格外冷。</br> 她抱住雙膝,坐在醫(yī)院手術(shù)室外面。</br> “蓁蓁。”童佳猶豫著喊她,“你別擔心,醫(yī)生剛剛說了,酒瓶子劃得不深,陸執(zhí)沒有事的。”</br> 寧蓁唇色蒼白,輕輕搖了搖頭。</br> 她身上被汗浸濕,現(xiàn)在坐在外面,被風一吹,渾身冰涼。</br> 沒人能理解她那一刻的感受。</br> 前世今生仿佛一瞬重合,她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受到,上輩子陸執(zhí)的絕望。</br> 他就是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懷里。</br> 沒了心跳,沒了呼吸。</br> 一瞬間的事情,卻能讓人永世絕望。</br> 她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想起,上輩子那一刻陸執(zhí)的表情。</br> 他眼里漆黑,全然沒有一點光彩。他的手指在顫抖,跪在地上,死死抱著她逐漸冰涼的身體。如絕望的困獸,永遠也沖不破一個牢籠。</br> 原來幾個小時之前,她許的愿望那么可笑。</br> 上輩子的陸執(zhí),永遠都不會忘記她的。她刻在他的骨子里了,哪怕他最后白發(fā)蒼蒼,十九歲就死去的她,依然是他的魔障,是他一輩子都走不出去的執(zhí)念。</br> 手術(shù)進行的時間不長,陸執(zhí)需要縫針。</br> 過了一會兒,醫(yī)生出來,摘下口罩:“病人沒事了,只是血流的有點多,我們縫了針,現(xiàn)在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誰叫寧蓁?”</br> 寧蓁站起來,蒼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br> 醫(yī)生心里嘆息,這些個年輕人呀,他想讓小姑娘放松下來,溫和道:“哈哈哈你別緊張,他沒事,只是想見見你。他沒大礙,你去看看他吧。”</br> 醫(yī)生哼著歌走了,現(xiàn)在的小年輕喲,怎么談個戀愛都這么瘋狂的。</br> 隔著一扇門,她的手緊了緊。紛亂的記憶,沖擊著腦海,她頭隱隱作疼。</br> 想起季菲之前給她說的話你知道陸執(zhí)為什么被趕出陸家嗎?秋靈懷了他爸爸的孩子,他親手殺了那個孩子,讓秋靈流產(chǎn)了。很有趣是不是?如果那不是個胚胎,那陸執(zhí)就是殺人犯,殺人犯啊哈哈哈,他是殺人犯你還敢喜歡嗎?你不敢,可是我敢,我什么都不在乎……</br> 她推開那扇門,少年的目光看過來。</br> 他眸子漆黑,深不見底。</br> “寧蓁。”少年開口。</br> 兩人之間一時沉默。</br> 白色床單下,他抓住床上的手青筋鼓起。他不確定季菲對寧蓁說了什么,但強烈的直覺昭示,她知道了他離開陸家的原因。</br> 秋靈的孩子沒了,陸明江和他鬧僵,十六歲的少年,孤身一人,去了另一座陌生的城市。</br> 放逐自己。</br> 少女小臉蒼白,黑色的瞳孔倒映著他的影子。</br> 他咬牙,萬般思緒涌上心頭:“你別怕我。”</br> 過了一會兒,他見她不答,又補充道:“還有,不許和我說分手。”</br> 那語氣冷硬而霸道。</br> 不許說,真的別說。你自己答應(yīng)過的,不會輕易拋棄我。</br> 寧蓁嘆口氣,走過去站在他的床邊。</br> 現(xiàn)在凌晨一點了,外面呼呼吹著風。窗戶卻開了一條縫,少年黑色的額發(fā)被風輕輕吹動。</br> 他強制讓醫(yī)生開窗,讓他此刻清醒一點。</br> 寧蓁先去把窗戶關(guān)上,又走回他的身邊。</br> 他的表情瞬息萬變,短短半分鐘,他亂七八糟想了很多很多東西。</br> 要是她真的提出分開,他就……</br> 他那目光似一頭惡狠狠又擔驚受怕的小狼。</br> 她干脆坐在他身邊,直視他的眼睛,在他呆怔的目光中。</br> 她彎了彎眼睛:“嗯,陸執(zhí)。”她輕聲道,“我們不分手。”</br> 作者有話要說:我對不起大家,今天更晚了,轉(zhuǎn)折怕寫得不好,于是寫得很慢很卡。</br> 說什么都沒用,所以我決定,直接補償。</br> 周六更肥章,另外這章發(fā)一百個紅包。告訴自己每天都要愛你們。</br> 還有,別驚慌啊哈哈哈,你們好多猜測都是不存在的。</br> 我看到評論里一個小可愛的腦洞,讓16歲的寧蓁重生去陪上輩子的陸執(zhí)?下面有人附議哈哈哈,這個我考慮一下,看到時候能不能給大家寫個番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