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王朝因我興替26
牢房里光線很昏暗,地上鋪滿了雜亂的稻草,散發(fā)著奇怪難聞的味道。</br> 牢房上方開了個天窗,但是很狹小,給人一種逼仄的感覺。</br> 衡玉坐在太師椅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側(cè)頭去看祁珞:“你們搜查過賀家人住的院子了?”</br> 見祁珞點頭,衡玉起了幾分興致:“搜出他們給冀州牧下的那種毒了嗎?”</br> 祁珞那漆黑的眸子里泛起洶洶怒意,他咬了咬牙,怒得上前給賀家主和賀瑾補了幾腳:“搜出來了。”</br> “喂他們服下。”</br> 衡玉從椅子上起身往外走,發(fā)現(xiàn)賀家主擋了她的去路,她冷漠地從他身上踩了過去。</br> 她吩咐侍衛(wèi)長:“隨便動私刑,不過記得別讓他們就這么死了。”</br> 如果她沒到來,容家通敵叛國的罪名會永遠釘在史冊之上。</br> 賀家主他們只是失去想要得到的一切,這就夠了嗎?她終要讓他們也體驗下背負千古罵名的滋味。</br> 等侍衛(wèi)長點頭,衡玉取過一側(cè)的燈籠提在手里,對祁珞說:“走吧,冀州還有諸多要事等著我們?nèi)ヌ幚怼!?lt;/br> 祁珞快步跟在她身邊。</br> 兩人才剛遠離牢房幾步,里面再次傳來賀家主和賀瑾沙啞的慘叫聲。</br> 衡玉沒有再回頭看一眼,低聲詢問起祁珞有關(guān)冀州的問題。</br> 這一年多時間里祁珞成長很快,衡玉問的這些問題他基本都能回答上來,就算有一兩個問題比較難,他也能磕磕絆絆說出自己的理解。</br> 等兩人終于結(jié)束問答,祁珞悄悄拍了拍胸口,長舒口氣。</br> 回到冀州牧的院子,祁珞端起茶杯猛灌了幾口茶。</br> 冀州牧倚著軟榻閉目養(yǎng)神,聽到動靜緩緩睜眼看祁珞,好笑道:“珞兒,你怎么這么失態(tài)?”</br> “爹,我還以為自己這一年進步很大,結(jié)果剛剛差點被主公問倒了。”</br> 冀州牧起了興致,讓祁珞復述一下那些問題,轉(zhuǎn)念一想就明白了:“容姑娘需要你我為她主持冀州局面,她是在探你的深淺。以后如果遇到不能決斷的大事,盡管向她打聽。”</br> 祁珞認真點頭,他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簡單說了賀家主和賀瑾落得的下場。</br> 冀州牧雙手拊掌,笑出聲來:“這個處理方法當真是好。”</br> “等著吧,珞兒。”</br> 冀州牧夸完后,又輕嘆一聲。</br> “容家雖然一時沒落,但日后,必將因為容姑娘再次顯赫。”</br> ***</br> 冀州牧是個很看得開的人,或者說,他是個真正的聰明人。既然已經(jīng)選擇上了衡玉的賊船,他就不會再死死抓著冀州的權(quán)柄。</br> 于是在冀州牧的縱容下,衡玉調(diào)派了一批人手進入冀州。不過幾個關(guān)鍵的官職她都沒動,給足了冀州牧面子。</br> 地盤從一州之地變成兩州之地,衡玉手底下的人才再次相形見絀。</br> 本著要把一頭羊持續(xù)薅禿的原則,衡玉細細回想了原劇情,把那些身處冀州的謀士和武將名單都羅列出來,然后把名單一把拍給宋溪和周墨,讓他們想辦法將這些人都拉上她的賊船。</br> 當初祁珞靠著這樣的班底成功打下天下,她更加可以!</br> 系統(tǒng):【……祁珞應(yīng)該慶幸,他完全不知道原劇情】</br> 衡玉抱著湯婆子暖手,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br> 天氣一冷,她就有些提不起精神。</br> 正精神萎靡時,聽到系統(tǒng)的話,衡玉樂道:“你這么一說,我有些好奇他知道后會不會委屈到氣哭。”</br> 把氣運之子收成小弟、當工具人是挺爽的,但把氣運之子氣哭什么的,不是更加刺激嗎?</br> 系統(tǒng)喜道:【對自己的小弟,這么喪心病狂不太好吧。】</br> “問題不大。”</br> 衡玉閑聊幾句,開始寫上報給朝廷的公文。</br> 雖然現(xiàn)在朝廷對地方的掌控力越來越弱,地方早已擁兵自重,但冀州出了這么大的事情,還是得簡單解釋一下。</br> 在公文里,衡玉簡單而客觀地提了祁澎的罪名,隨后她著重寫了賀家人如何如何可恨,如何如何該死,她把賀家人關(guān)在牢房里折磨都已經(jīng)屬于心慈手軟、都屬于是對世家大族的優(yōu)待。</br> 至于把賀家主和賀瑾放了?沒得商量。</br> 寫完公文,衡玉把它丟給冀州牧處理就不再關(guān)注——</br> 宋溪的大忽悠術(shù)也很厲害,她給的那份名單里有九個名字,他一口氣就把八個人忽悠到她面前,衡玉正忙著去跟那些武將謀士談人生談理想。</br> ***</br> 轉(zhuǎn)眼間,寒冬臘月天來臨。</br> 樂成言的手腳俱廢,最討厭這樣的天氣,一大清早睜開眼睛就在發(fā)脾氣怒罵伺候他的下人。</br> 這已經(jīng)成為他的一項日常。</br> 大概只有靠著折辱這些下人,才能讓他升起一種變態(tài)的快感。</br> 他心頭那股郁氣剛剛消散些許,樂家家主找了過來,說起今天在朝會上發(fā)生的事情。</br> 在帝都里,賀家被樂家排擠打壓,賀家主的官職就是因此丟掉的。</br> 沒想到賀家主也算是能人,居然能想到繞過朝廷、借著冀州牧的力量重新起來的辦法。</br> “我看了那封公文。如果不是冀州牧成功蘇醒過來,賀家的圖謀估計就成了。”樂家家主說。</br> 樂成言微微瞇起眼。</br> 從賀家身上,他倒是聯(lián)想到另外一件事。</br> “爹,我們對容家軍的滲透完成得如何了?”</br> 與此同時,皇宮。</br> 上朝會時雍寧帝一直在打哈欠。</br> 一下朝會,他頓時來了興致,吩咐內(nèi)侍前往攬月閣。</br> 這是他為自己新寵愛的張美人建的樓閣。</br> 這幾年里,雍寧帝越發(fā)耽于女色和酒色,服食五石散,對長生不老藥的追逐到了一種病態(tài)的地步。</br> 如果說幾年前的他還算是個皮相不錯的中年人,現(xiàn)在就只有一身肥肉。大腦估計也被酒給醉壞了,三不五時想出個昏招來。</br> 比如此時,他就正在跟自己最信任的內(nèi)侍道:“那些刁民的暴.亂越來越頻繁,離帝都不過百里的肅城也有了暴.亂。”</br> “帝都看起來并不安全,朕在考慮要不要將容家軍調(diào)回來拱衛(wèi)帝都。有這十萬精銳在,朕才能夠安然入睡。”</br> ***</br> 衡玉忽悠,不對,她與謀士、武將們談人生談理想的效果非常好。</br> 畢竟比起一年前,現(xiàn)在的她可是并</br> 州二把手,身份和名望全部都有,想吸引來名士效忠并不算很難。</br> 衡玉最狠的一點是,她收服了這些謀士和武將后,把他們打包丟給了祁珞,讓他們好好輔佐祁珞治理冀州。</br> 這個行為惹得祁珞感動不已,心想自己可算是有幫手了!</br> 看著祁珞那感動的神情,衡玉抬手蹭了蹭鼻尖,不由輕咳了兩聲:“我這做主公的,看到你有難處當然不能袖手旁觀。在這些人才的幫助下,你才能夠順利執(zhí)掌冀州,也能讓冀州牧不再那么勞心勞力。”</br> 祁珞連連點頭,又問衡玉:“主公,再過小半個月冀州就要轉(zhuǎn)冷,那時候不方便再遠行了。我爹讓我過來問你,接下來的年關(guān)你是打算在冀州過,還是要趕回并州?”</br> “留在冀州。”衡玉肯定道,“冀州的世家大族實在太多了。”</br> 單是一個清河郡,就有清河崔氏、清河樂氏這兩個大族。</br> 除此之外,傳承數(shù)百年的大家族更是不少。</br> 她在并州走星星之火燎原路線,到了冀州,總不能就完全倚仗士族,而忽略了百姓在改朝換代中發(fā)揮出來的巨大作用。</br> 所以她需要繼續(xù)留在冀州,順藤摸瓜梳理世家大族,該收的收,該用的用,該壓的壓。</br> 然后將并州的那套模式刪改一番,搬到冀州,給冀州百姓們一個出頭的機會。</br> “好。”祁珞點頭,笑道,“那置辦各種過年用的物件時,我讓我娘多置辦一份,這樣春冬姑娘就不用這么勞累了。”</br> 衡玉道謝:“麻煩了。”</br> 時間轉(zhuǎn)瞬即逝。</br> 連著熬了很多個通宵,衡玉總算把冀州世家的脈絡(luò)都梳理清楚。</br> 她舉起手中的書冊,思考自己要最先拿哪個世家開刀,突然覺得屋內(nèi)有些涼,下意識抬手緊了緊衣物。</br> “奇怪,屋里明明已經(jīng)擺了兩個炭盆,又降溫了嗎?”衡玉自語。</br> 這時,春冬撐著油紙傘從外面推門進來。</br> 她精致的臉被凍到發(fā)白:“少爺,今天這天氣冷得太快了,要不要給屋里加兩個炭盆。”</br> 衡玉沒說話,她快步走到窗邊,將緊閉的窗戶支起來。</br> 寒涼透骨的風從縫隙里用力灌進來,只是一瞬間的功夫,衡玉的指尖就被凍得發(fā)紫:“這氣溫降得未免太快了,連冀州都這么冷,并州和幽州怕是更糟……”</br> 這幾年里衡玉一直在刻意培養(yǎng)春冬的見識。聽到衡玉的低語聲,春冬臉色微微發(fā)白:“少爺是擔心會形成大面積雪災嗎?”</br> “你還記得,大面積雪災后會導致什么嗎?”</br> “會導致……兵禍!”</br> 并州等地都受災嚴重,更何況是居住在更北區(qū)域的匈奴、鮮卑等異族?當他們?nèi)鄙偈澄铩⑷鄙儆囊挛飼r,為了活下來,異族勢必會南下劫掠。</br> 如果劫掠成功,他們就能獲得大量的糧食,甚至是女人。</br> 如果劫掠失敗,他們也能趁機……消耗大量人口。</br> 衡玉點頭:“再等等看,也許這場雪災并不嚴重。這幾年在并州待著,我們遇上的雪災也不少了。”m.w.com,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