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八十六回
,玉樓春 !
徐若麟仍是坐著,身形紋絲不動。只右手搭桌面上,中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叩擊著橡木做桌面。
這是他習慣動作。表示他還思考,并未做出后決斷。所以很,三人都靜默了下來,等著他開口。
半晌,徐若麟終于看向自己下屬,道:“這個胡友軍,他分明東湖邊受了箭傷,為什么又忍著疼痛,當日便趕到小校場,安排自己第二次受傷?我雖沒看到他傷處,但我可以確定,他既這樣安排了,這第二箭中位置,與第一箭必定是疊加。”
“大人,你意思是……”常大榮遲疑了下,道,“他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暴露,所以立刻安排相同部位受傷,以便被捕對質時,能為自己后背箭傷尋到一個正當理由?”
徐若麟慢慢搖頭,“未必。”
“很明顯,”他接著道,“東湖刺殺,完全只是一場意外行動。他或者他主子,太子陷身湖泥前一刻,都不會想到下一刻就是個天賜好機會。只是他運氣不大好,不但沒成功,反而令自己現(xiàn)身了太子面前,甚至還受了傷。我先前便說過,此人心思縝密,絕非泛泛之輩。他未必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因為留下一雙足印而暴露了。但出于謹慎,仍安排自己再次受傷。之所以這么做,有時候,完全只是出于自我保護本能。或者說,他習慣于把一切對自己不利可能都扼殺發(fā)生之前未雨綢繆,讓自己永遠不至于沒有退路。這個人,他不過是個直接執(zhí)行者而已,就有如此心思,甚至不惜自殘。你們想想,他背后那個人,僅憑咱們現(xiàn)有一雙腳印,就能輕易地被徹底擊敗?”
“大人,我明白了。”黃裳道,“通常這種情況下,丟車保帥是慣常做法。”
徐若麟略微蹙眉,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一直以為,現(xiàn)兵部尚書方熙載便是幕后那只黑手,現(xiàn)這種想法自然沒變。但讓他感到吃驚是,因為這場意外,竟然把沈廷文也牽扯了出來。根據(jù)這兩天楊譽他們跟蹤調(diào)查,很明顯,沈廷文也是方熙載人。
一個是中極殿大學士,皇帝倚重內(nèi)閣文臣,一個是京衛(wèi)指揮使司,掌管著京城戍衛(wèi)。這樣兩個人,暗中聯(lián)合起來成為自己對手。顯然,僅靠自己手中現(xiàn)掌握這點底牌,完全不足以給對方以致命一擊。即便因為這個刺客牽扯出了沈廷文,對于方熙載來說,不但絲毫沒有影響,反而,只會讓他加警惕。
現(xiàn),徐若麟對鄒從龍那邊調(diào)查內(nèi)容感興趣了。倘若自己猜測是真,那么一切便都迎刃而解。只是,倘若真如自己猜想得那樣,方熙載與柔妃有舊,則他必定會極力隱瞞。如今想要挖出這多年前隱秘,恐怕也非容易之事。
“再等等吧。從今天起,派暗探給我盯著這個人和沈廷文。不要打草驚蛇。”徐若麟后對自己屬下說道,“我年輕時大寧,有段時日時常叢林里騎獵,認識了當?shù)夭簧佾C手。高明獵手,他們大型猛獸時候,絕不會發(fā)現(xiàn)了蹤跡便上前搏殺。而是跟蹤觀察數(shù)日后,獵物習慣必經(jīng)之道上設個圈套,引誘獵物入彀,后才給予致命一擊。這是穩(wěn)妥方法。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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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日之后,芷城蘇家人到了,蘇世獨被接走。臨行前,她與初念和青鶯告別,抱著果兒掉了幾顆依依不舍眼淚,后笑瞇瞇地上了馬車。來接他蘇家下人,并沒露出驚訝表情。因她還是原來樣子,一副男人打扮。
事實上,那天從宮中回來后,她就自己又換回了原來裝束。任旁人怎么勸,就是不聽,只說那樣自己不習慣,連走路都不自。初念見她堅持,雖覺可惜,卻也不能強求,只能任她自己喜歡了。
送走蘇世獨后,時令很便也入了臘月,整個國公府都忙碌起來。
廖氏忙于年事,近也忙著替她兒子徐邦瑞張羅親事。畢竟,他也到了適婚之齡。但再忙,看起來她也并沒讓自己長子媳婦幫她理事打算。家中之事,無論大小,無不抓得牢牢。初念自然也不會自己湊上去找事。除了每日早晚問安,剩下大部分時間,她都只自己那個嘉木院里活動。徐若麟近,也愈發(fā)忙得早出晚歸不見人影。正好這日,肅王妃打發(fā)人,來請初念和果兒過府。初念應邀便去了。果兒與萬和郡主相見甚歡,好得恨不得晚上一道睡覺才好。
肅王妃李玉寧,雖是異國人,但自小便接受漢文化教育,不但能說一口流利漢話,與初念也頗談得來,初念對她印象極好。所以過兩日,再次收到她邀約時,便又攜果兒去了。如此往來幾回后,因初念比她大幾個月,李玉寧甚至改口叫她姐姐。這一日,她正與李玉寧說話時,趙晉外出而歸遇到了。初念見他態(tài)度落落地上前問自己好,便也沒忸怩避讓,回禮問好。
李玉寧對著丈夫笑道:“我與徐夫人一見如故,便厚著臉皮叫她姐姐,蒙她應了,心里想著若真有這樣一個姐姐便好了。”
趙晉看向初念,道:“內(nèi)子嫁了我后,人生地不熟,她性子又內(nèi)向,難免孤寂。我怕她思念家鄉(xiāng),難得與夫人又談得來,所以叫她多多和你往來。這些日,我也聽她我面前不止一次提過,說恨不得有你這樣一個姐姐才好。倘若夫人不嫌,認了她這個妹妹?也算她此次隨我入京意外之喜了。”
初念略微一怔。口頭上姐妹相稱和義結金蘭,完全是兩碼事。她雖與李玉寧談得來,但畢竟,一個是當朝重臣妻室,一個是一字王王妃,真若結成金蘭,哪怕只是她二人自己私下知道,日后也難保不會牽扯到各自丈夫。或許趙晉只是出于愛妻之心,才隨口這么一提,她卻不好也隨口應下。
她如今趙晉面前,一直是司初儀身份。拒絕了,也不怕面子過不去。所以初念很便笑道:“承蒙殿下抬舉,我也巴不得有個王妃那樣妹妹。只是王妃身份貴重,我怕高攀不起呢。”
趙晉望著初念,微微一笑,也未再提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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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年底只剩半個月了。這晚徐若麟回來,照舊很晚。初念已經(jīng)要睡著了。閉著眼睛感覺到他靠近,沒理他。只打了個呵欠,翻了個身朝里。迷迷糊糊時,忽然聽見他身后問道:“嬌嬌,近你與肅王妃有些往來?”
初念醒了過來,睜開眼,回頭望向他。見他還沒躺下,只靠床頭正望著自己。便道:“是啊。前次咱們護國寺與他夫婦二人遇到,肅王不是說帶了萬和郡主來嗎?這些天我閑家里無事,正好王妃邀我?guī)Ч麅哼^去敘話,我便去了幾次。你怎么知道?”
她口中這樣問,其實心里雪亮。自己每回出去,必定是周志相送。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他自然一清二楚。
徐若麟沒應她話,只是凝視著她,道:“嬌嬌,我近一直忙。曉得你家也無聊。只是往后……肅王妃那里,還是少去好。”
初念蹙眉,不地道:“怎么了?”
徐若麟躊躇了下,忽然伸手過去,將她摟到了自己懷里。
“我不高興你見那個肅王!”他望著她,半真半假地笑道,“我留意到你每回看他目光,比看著我時要亮上不知道多少倍!你心里是不是也覺著,他比我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初念嗔目結舌,隨即氣惱地道:“你胡說什么?我跟他統(tǒng)共就見過那么幾次面,每次邊上都有旁人。我什么時候瞧見他時眼睛亮了?”
徐若麟呵呵一聲,“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只是往后,我還是希望你少與王妃往來,畢竟……”他神色漸漸轉肅,想了下,湊到她耳邊低聲道,“趙晉此人,應該沒你想象中那么簡單。他又是趙家一字王。所以……”
他沒再說下去。初念卻明白他意思。雖然并不怎么認同他對趙晉評價,但也曉得以他如今身份,自己與肅王妃往來過密話,確實不大妥當。其實這也是前次她為什么婉拒趙晉提議原因。
她嘆了口氣,悶悶地道:“我知道了。”
徐若麟見她神色怏怏,正想怎么逗她高興,初念卻忽然想起了件事,咦了一聲,轉臉看向他,問道:“上次不是聽你提過,說云南那位阿令表妹要來嗎?年底了,我聽說不少待選人都已經(jīng)到京,怎她還沒動靜?”
徐若麟面不改色,笑道:“她啊,她數(shù)日前便已經(jīng)到了。只是我去接她時,她自己說住不慣咱們這樣府第,怕里頭人多又拘束,寧可住驛館自。反正很便要入宮待選。所以我便隨她了。”
初念深信不疑。只是埋怨道:“那你怎么不早些跟我提下?我以為她要來,還特意叫人咱們院里收拾出了屋子。原來她已經(jīng)……”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丈夫一個翻身壓了他身下。徐若麟親她嘴,又移到她耳畔,低聲含含糊糊道:“咱們還是別說外人了。說說咱們自己。前幾日我回家,見你都睡得迷迷糊糊了,我便放過你……好幾天了……想你想得緊……”
初念被他一纏,立時忘了先前話頭。耳朵又被他啃得發(fā)癢,忙縮著脖子推他,“誰叫你這么晚!今天也是!我要睡了。”
他側臥著貼她身畔,衣襟半敞,氣息微濁,手也沒閑著,靈巧探入她衣襟,不輕不重地交替握她兩團盈軟,忽又改為雙指捻揉雙尖,惹得她身子一陣戰(zhàn)栗。
“你要是睡得著,那你就睡吧,反正我是睡不著了……”
他墨黑眸子里閃著炙熱微芒,含笑望著她,輕聲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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