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春 ！
    次日,照了慣例，初念入宮謝恩。至坤寧宮，見蕭榮言笑晏晏,氣色比起前次看到要勝許多。說話著,蕭榮正問到她隨夫北上之事,聽見身后傳來急促腳步聲,回頭望去,見是太子妃蘇世獨(dú)過來了。
    蘇世獨(dú)嫁為太子妃，入京雖有半年多，初念與她總共也不過見了寥寥一兩次,每次不過匆匆碰面而已。起身見禮時,蘇世獨(dú)急忙過來扶住,高興地道：“司……”
    她剛說了一個字，忽然意識到稱呼不妥，硬生生打住，改口道：“夫人不必多禮。”
    初念見她笑容滿面，望著自己一雙眼睛閃亮，掩飾不住其中興奮之意，跟著笑了起來，道：“有些時日不見，太子妃可好？”
    蘇世獨(dú)道：“我都好。你怎么樣？我聽說過些時日你就要離京了，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她聲音漸漸悄了下去，晶亮雙眸也黯了幾分。
    蕭榮旁察言觀色，此時便道：“念丫頭，世獨(dú)原本就與你親近。嫁過來這么久，礙于宮中規(guī)矩，也未曾與你有往來。誠然，此次離京不知?dú)w期，趁了便宜，你們自去說話便是。 ”
    蘇世獨(dú)心中正盼著這個，只是自己不敢開口，看了眼自己婆婆，見她和顏悅色，大喜過望，朝她道謝。蕭榮含笑點(diǎn)頭，初念便被蘇世獨(dú)拉著手帶至東宮一處花廳，蘇世獨(dú)遣走宮人，怔怔望著初念，方才面上笑漸漸消去，竟然一語不發(fā)。
    初念知道她性子活潑，又愛說話，此時正等著她嘰嘰喳喳開口，不想她竟如此反常，有些驚訝，忙握住她手，悄聲問道：“你怎么了？”
    蘇世獨(dú)低下了頭，憋了半晌，終于道：“司姐姐，我……我其實(shí)一點(diǎn)兒都不好……皇后娘娘對我很好，可是待這里，我還是天天想著回家……可是這是不可能。我就盼著你能來……就算你不能來，我只要想著你也這里，咱們隔得并不遠(yuǎn)，心里才會好過些……可是你很就也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我就覺得……”
    她眼圈泛紅，聲音竟也哽咽起來，“我就覺得我仿佛被人丟棄了……”她忽然朝初念撲了過來，一把抱住她，像個孩子般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初念嚇了一大跳。她原本也料想到蘇世獨(dú)宮中會憋悶壓抑，萬萬沒想到是，她竟壓抑到了這樣地步，慌忙看了下四周，見人確實(shí)都退了出去，反抱住她，低聲勸慰。過了良久，大約是哭夠了，才見她止住噎，用帕子擦了下臉，對著她難為情地低下了頭去。
    “世獨(dú)，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太子對你不好？”
    初念是過來人，自然明白，大凡女子嫁人后，倘若丈夫細(xì)心體貼，做妻子即便再思念故土家人，也不至于會像她這樣一副飽受委屈樣子。她既然能哭成這樣，多少便也能猜出太子與太子妃兩人之間關(guān)系了。
    她不問還好，一問，蘇世獨(dú)眼睛又紅了，極力忍住，想要搖頭，只一抬眼，見初念正關(guān)切地看著自己，不由地便想起了從前自己她家中時情景，那時她便宛如自己母親，教導(dǎo)許多她從前一無所知之事，心中頓時再次生出委屈之意，忍不住又撲到了她懷里，哽咽著道：“司姐姐，我對你說實(shí)話吧。我自嫁到了這里，皇后娘娘對我是極好，我做錯了事，她也只會耐心教導(dǎo)我，我對她極是感激。可是太子他一直就看我不慣，如今也一樣。從前宮中女官教我恭謙，我出嫁前，我爹也再三教導(dǎo)我，凡事要忍讓。宮里生活原本就悶得要死。我什么都不能做，他還這個樣子，我一見他，心里就不痛……我到了這里后，才知道青鶯她居然真隨袁大總管上了寶船，我真羨慕他。我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那么貪生怕死，要是當(dāng)時我說不嫁該多有好！就算被砍頭了，也好過現(xiàn)這樣……我真是后悔……”
    等她情緒終于有些穩(wěn)定下來了，初念替她擦了眼淚，湊到她耳邊，很是謹(jǐn)慎地問：“太子……除了你，可有別女子？”
    蘇世獨(dú)一愣，啊了一聲。初念見她似是沒反應(yīng)過來，只好低聲又道：“我是說，除了你，他是不是還寵著別姬妾或者宮女？”
    蘇世獨(dú)這才反應(yīng)過來，低聲道：“沒有應(yīng)當(dāng)……沒有吧……他一直就和我同睡一屋……”
    初念聞言，暗松了口氣。怕就怕他寵著別女人，這才冷落太子妃。既然沒別女人，又夜夜與她同房，他二人原本就是婚，加上太子這樣年紀(jì)，正是血?dú)夥絼傊畷r，若是錦瑟調(diào)和，想必關(guān)系也不至于差到這樣地步。難道竟是蘇世獨(dú)實(shí)太過不解風(fēng)情，太子這才對她心生不滿？
    初念想了下，再次湊過去，低聲道：“世獨(dú)，你如今已經(jīng)成了親，當(dāng)知道房中事對夫妻重要。不能說房事好，夫妻關(guān)系就會好，但至少會有很大影響。一直以來，你們那事處得如何？”
    蘇世獨(dú)臉一下漲紅了，低頭半晌，這才吭哧吭哧地道：“我……我和他……他一直沒碰我，我也沒碰他……”
    初念沒想到他二人大婚這么久，竟還是這樣。低聲又追問了幾句，蘇世獨(dú)索性把兩人房內(nèi)相處情況說了出來，初念聽到他二人洞房夜時，太子沒主動碰她，她見他那一副了不起高傲樣，也懶得理他，于是各自分被睡了，一直到了現(xiàn)，期間還床上劃分界限，甚至打過幾場架。起先還是驚駭，聽到后來便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終于問道：“娘娘知道你們事嗎？”
    蘇世獨(dú)道：“剛前日，她便問過我，太子對我好不好，我都好。”
    初念嘆道：“原來竟是這樣！怪不得你們一直處不好，兩人都還如同孩子！太子這個人，是有些調(diào)皮。我記得我第一次遇到他時，他從樹上倒掛下來，把我嚇得不輕。其實(shí)你若摸到他脾氣，也就不難相處。他渾身是刺，你也絲毫不讓，兩人如何能好？你知道以柔克剛吧？以后他再沖你發(fā)脾氣，你就把他當(dāng)不懂事小孩，把自己當(dāng)大人，讓讓他，哄幾聲就是。他性子就是吃軟不吃硬。不信你試試看，一定會有效果。”
    蘇世獨(dú)哼了聲，“我才不稀罕他。”
    初念搖頭道：“世獨(dú)，你這樣想就不對了。如今你已經(jīng)是太子妃，再怎么樣，下半輩子是不可能與他分開。如今你年紀(jì)還小，尚可這樣打鬧，也沒什么。等往后年歲漸長，倘若關(guān)系一直這樣僵著，如何能過一世？且你們身份又特殊，個中道理，無需我多說，你自己應(yīng)也知道。”
    初念說完，見蘇世獨(dú)漸漸沉默下去，想了下，又壓低聲道：“世獨(dú)，還有件事，我悄悄跟你說。我去年有一次與皇后娘娘閑談時，聽她偶然提及你們婚事。說當(dāng)初之所以擇定你為太子妃，還是太子自己親自開口。你想，必定是你有什么地方能觸到太子心，他這才會開口說要娶你。一個男人，倘若他真對你厭惡至極，正常反應(yīng)，難道不是巴不得一輩子不要見到你嗎，又怎么可能會把你娶回家來天天相對？”
    蘇世獨(dú)第一次聽到這樣事，十分驚訝。慢慢低頭下去，腦海里忽然掠過那天晚上庭院里發(fā)生一幕，心忽然怦地一跳——自然那夜他對自己說了聲對不起后，一直到現(xiàn)，雖然兩人仍沒怎么說話，晚上床上時，也仍各睡各，但是沒再吵架過。就今天早上，她醒來時候，發(fā)現(xiàn)昨夜里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竟越過了邊線滾到了他那邊，他比自己明明醒得早，竟反常地沒有像從前那樣將她推回去，而是默默看著自己，可能是剛睡醒緣故，目光幽離。只是發(fā)現(xiàn)她醒了后，立刻習(xí)慣性地皺眉，然后一語不發(fā)地起身下床去了而已。
    初念見她似乎有所觸動，又道：“你們?nèi)缃耵[成這個樣子，他自然不對，但你也一直沒擺正心態(tài)，仍用從前想法與他相處。但是你們已經(jīng)是夫妻了。你聽我一言，今天開始有所改變，放下些身段，該軟時候軟，你就會知道我沒騙你。”
    蘇世獨(dú)咬著唇，終于用細(xì)不可聞聲音嗯了一聲。初念聽到了，笑著握住她手，道：“這樣就好。世獨(dú)你這么美，又有別女子沒有一身本事，與太子正是登對佳偶。往后我人雖不京城了，卻也會時時想念你們，盼你們一切都好。”
    蘇世獨(dú)感動萬分，眼眶又紅了，用力點(diǎn)頭，哽咽道：“我也會時時想著你們。盼你們早些回來。”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瞧著時辰也差不多了，初念起身，蘇世獨(dú)依依不舍要送她時，正巧，遇到趙無恙過來了。
    趙無恙徑直到了近前，朝她恭敬行禮后，誠摯地道：“師傅可都好？他自回來，我還沒機(jī)會見到他，心里很是掛念。”
    初念笑道：“他都好。”
    趙無恙低聲道：“我知道他事了，過些時日便又要離京。這一去，不知道何日才能歸。我曉得師傅全是為了我緣故。我心里……”
    初念見他低下了頭，神情怔忪，想起這許多年來種種過往，心中一時也是感慨，便笑道：“殿下不必如此做想。你師傅只是做了他當(dāng)做之事而已。無論去哪，只要我們一家一起，便是好地方。況且，這也是我一直以來心愿，如今也算得償。”
    趙無恙怔怔望她。門外此時正有一道日光照射而入，映得她容光煥發(fā),全身上下，無一處不透出適意滿足，那是一個女子身幸福中時所能流露出美狀態(tài)。他從未他母親蕭榮身上見過，也從未別女人身上見過。
    他看得目不轉(zhuǎn)睛。一直以來，那自年少起便留他心底那個朦朦朧朧影子，他曾深以為恥，極力想要擺脫，卻始終揮之不去影子，就這一刻，這樣日影之中，突然之間，忽然竟就煙消云散了。
    他心里，慢慢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輕松，就仿佛拋下了一副擔(dān)子。
    他飛瞟了眼她身側(cè)蘇世獨(dú)，隨即對著初念誠摯地道：“師母，煩請您回去后，代我向師傅說一聲，我記住他從前教導(dǎo)過我每一句話。這一輩子，往后不論如何，我心目中，他永遠(yuǎn)都是我?guī)煾怠！?br/>     他說完，朝著東向下跪，叩了見師之禮，道：“等你們動身時，我未必能夠去送。只能此刻這樣遙跪，盼著師傅和師母一路平安，萬事順意。與無恙早日再得相見。”
    初念沒想到他此時竟還行這樣大禮，壓下心中起伏，點(diǎn)頭道：“我一定會把你心意帶到你師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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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無恙雖是太子，但先前一直未獲準(zhǔn)參與朝政，除了皇帝交給他一些祭典事項，基本上，他其實(shí)也很空閑，除了騎射弓箭，大部分時候都埋頭于典籍兵書之中。直到他大婚之后，一群清流大臣合言上折，建議讓太子輔理朝政，以逐漸熟悉政務(wù)，皇帝才漸漸將一些次事交待給他。事雖都不是很重要，于他來說也沒什么困難，但他自然不敢怠慢，一直打了十二分精神應(yīng)對。只是每日晚間，仍保留著書房夜讀習(xí)慣。今天也差不多，到了亥時初回來，和往常一樣，去沐浴衣。
    許是因為他從前特殊經(jīng)歷，加上他母親蕭榮也并不喜他與宮女有過多接觸，可能刻意引導(dǎo)過，他近身伺候人，一直是太監(jiān)。蘇世獨(dú)一聽到他回來動靜，急忙上床睡覺。
    自嫁人后，她便習(xí)慣穿中衣過夜，天再熱也不脫。今天被初念這樣教導(dǎo)了一番后，心有所動，曾經(jīng)脫了中衣只著胸衣，躺了一會兒，覺得全身上下仿似沒穿衣服，終究覺得不自，又怕自己這樣反常會被趙無恙譏嘲，后起來穿了回去再躺下。過了一會兒，聽到他進(jìn)來腳步聲，覺到他撩帳躺了下來。
    蘇世獨(dú)閉著眼睛，過了不知道多久，仿佛已經(jīng)打過三漏了。聽見身邊人呼吸很是均勻。她屏住呼吸，鼓足勇氣，終于裝作睡夢中無意翻身，朝外睡了些過去，直到輕輕碰觸到趙無恙一邊臂膀。
    他向來不像她，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睡覺，一直是赤著上身。兩人靠得這么近，她細(xì)致臉龐肌膚仿佛都能感覺到來自于年輕男人身上那種灼人熱氣。覺到他似乎醒了，微微動了下胳膊，心跳得是厲害，忽然又生出一絲膽怯，忍不住就要縮回去時，忽然覺到他懶洋洋地道：“我?guī)熌鸽y得來一趟，出了什么事，白日里你要她跟前哭得這么傷心？連眼皮都紅腫了一圈！她不知道話，還以為是我欺負(fù)了你。”
    蘇世獨(dú)驚訝地睜開眼，抬頭望去。
    宮中寢殿外室，燭火向來經(jīng)夜不息。她借了帳里透進(jìn)來朦朧光照，看見他已經(jīng)睜開了眼，目色幽暗閃亮，正直直盯著自己。心禁不住再次一跳，略微不安地舔了下唇，低聲道：“我是想到她很就要離京，此去不知多久才能回，往后我再也見不著她了，心里難過。和你無關(guān)。”
    趙無恙并不信，哼了聲，道：“就這樣？”
    蘇世獨(dú)見他神情里又浮出那種她熟悉輕慢之色。若以她一貫性子，必定反唇駁了回去。此刻記著白日里初念對自己叮囑，只得勉強(qiáng)壓下不滿，道：“我心里難過，她對我好，我她面前哭一下都不行嗎？”
    趙無恙咦了一聲，猛地翻了個身，改成面向她，皺眉道：“你真說我欺負(fù)了你？”
    蘇世獨(dú)被他一語道破，一時有些心虛，應(yīng)不出來。趙無恙何等敏銳之人，立刻便看出了她表情語言，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一下逼近了她，道：“你到底她面前說了什么？老實(shí)對我說！不許隱瞞！”
    蘇世獨(dú)見他一張臉兇神惡煞般地朝自己壓了下來，橫眉豎目，想起從前見過徐若麟對待初念那種體貼，忽然覺得自己實(shí)是裝不來溫柔。再說了，她便是溫柔了，他也未必領(lǐng)情，心中一陣氣苦，脫口便道：“當(dāng)初你為什么要娶我？你娶我，就是為了可以欺負(fù)我，是不是？”
    趙無恙一怔，沒想到她竟忽然會這樣質(zhì)問自己。見她躺那里，對著自己怒目，一臉不平之色，不怒反笑。“原來你只記住我欺負(fù)你，那你有沒有跟她說，你床上把我一腳踹下床去事？我也冤。可是我沒地方去訴苦。我要是告訴了我母后，她會罵人一定也是我。”
    蘇世獨(dú)見他仿似笑，笑容卻又透出絲怪異，渾身汗毛一下豎了起來，“我又沒說你這是欺負(fù)我。不過是過過招而已！”
    趙無恙道：“那你給我說清楚，我到底哪里欺負(fù)你了？”
    蘇世獨(dú)腦子現(xiàn)有點(diǎn)亂。她對他很是不滿，什么都不滿。可是他要她說，她卻覺得無從張口，一下楞住了。
    “我知道了。你說來說去，不過就是覺著我一直沒碰你，這才是欺負(fù)你，對不對？”他看了一眼她，微微揚(yáng)了下眉，唇邊浮出一絲譏誚般笑，“怪不得你方才睡到了我這邊來，是不是終于忍不住了，想勾引我？你說一聲便是，我也不是那種不解風(fēng)情人……”
    他話說著，一只手便輕佻地搭上了她鼓起胸脯。
    蘇世獨(dú)頓時又羞又愧，繼而惱羞成怒，什么都忘光了，一把拍開他手，抬腳便跟著踹了過去，怒道：“你想得美！我會勾引你？”
    趙無恙沒有防備，胸口被她踹了一腳，雖不至于疼，只是整個人順勢便趴了下去，姿態(tài)有些不雅，一時性起，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怒視著她道：“你這個潑婦！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動手，你當(dāng)我真打不過你？”話音未落，整個人便如餓虎般地朝她撲了過去，迅猛無比地壓坐到了她小腹上。
    蘇世獨(dú)大驚失色，慌忙用力掙扎，又伸手去推擋，只是兩只手腕卻被他一把握住，制了頭頂。
    從前，他們初初相見時，她還可以把他打趴下。可是現(xiàn)，她忽然驚覺他力氣竟然這么大。她再次試著掙扎了下，那雙鉗住她手，卻紋絲不動。
    “你大概不知道吧……”他瞟了眼她方才與自己廝斗掙扎時衣襟滑落露外半邊胸脯。透入帳子昏暗燭光勾勒出了起伏飽滿線條，毫不羞澀地綻放著年輕對于異性誘惑。他喉結(jié)隨了不經(jīng)意一個吞咽動作起伏了一下，隨即盯著她，慢吞吞道，“咱們倆關(guān)起門事，被我母后知道了。剛前天，我被她叫去，狠狠罵了一頓……你老實(shí)說，是不是你不聽我話，暗中去告狀？”
    他壓住她力氣，此刻應(yīng)該不算很大了。她完全可以趁他不備掙脫開他。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卻覺得全身力氣仿佛一下被抽走了，手軟得像一團(tuán)絲綿，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朝自己越壓越下，雙目閃著她從未見過詭異之光，灼熱鼻息撲灑到她臉龐之上。
    她臉紅得像著了火，喘息著道：“我沒有……不是我告狀……真……你要相信我……”聲音里已經(jīng)帶了絲委屈之意。
    “嗯……”他拖長音調(diào)嗯了聲，凝視著她，與她四目相對，直到她呼吸越來越急促，臉越來越熱，眼睛也越睜越大……
    “閉上眼！”
    他忽然低聲命令道。
    啊？她一時不解，眼睛反而睜得大，茫然道，“做什么？”
    他瞪著她，忽然松開了她手，低聲道：“做你想要……我會先親下你，看看感覺如何。不過先跟你說好，我喜歡溫柔聽話女人。你要是再敢一腳踢過來，這輩子我再不會碰你一根指頭。我說到做到。”
    蘇世獨(dú)下意識地便閉上眼，只是飛又張開，辯解道：“你說得不對，不是我想要……嗚……”
    她話音未落，雙唇便被正壓她身上年輕男人給堵住了……
    離天明還有好幾個時辰。有足夠時間，能讓這兩個年輕男女帳榻間第一次去感觸對方與自己渾然不同，以及，因為這種不同而帶來那種奇而美好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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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半個月后，徐若麟啟程離京日子終于來到了。皇帝并未相送。徐若麟城外那座離別亭，與前來送別兩家之人及同僚道別后，正要引領(lǐng)乘坐了家眷馬車北行，城池方向，忽然來了一縱車馬,待到了近前，耀目黃旗之上，繡了招展彩鳳。
    尚未離開群臣見皇后竟親自來相送，紛紛列隊下拜。徐若麟亦有些驚訝，急忙下馬，初念亦下車，與他一道迎了上去跪拜迎接。
    蕭榮今日一身常服，到了他夫婦二人面前后，命平身，隨后命身后太監(jiān)送上一雙食盒，兩壇美酒，笑道：“賢伉儷今日辭別京城，我無以為贈，帶了一雙食盒與美酒。北地氣候與京城迥然，這酒是宮中自釀葡萄美酒，你們帶去，念丫頭每日酌飲一杯，既能驅(qū)寒，又可養(yǎng)顏，正是一舉兩得。雖微不足道，卻也是我一番心意。往后千里咫尺，亦如海天望，愿你二人此去一路吉安。”
    徐若麟接過，命隨行放于馬車上。初念誠摯地道謝。徐若麟請她登回鳳輦。蕭榮凝視著他，忽然低聲道：“子翔，因我母子之事，終累及你身，以致遠(yuǎn)走，你卻并無怨艾。這份相交之情，重如泰山。我知你并不求報，但蕭榮卻必定銘記心，沒齒不忘。”說罷朝初念一笑，眾人恭送聲中，登上鳳輦離去。
    蕭榮走后，徐若麟一片遙祝聲中送初念登回馬車。他望向秋意漸起北路，對著妻子道：“往后，你和孩子們要跟著我吃苦了。”
    初念握住他手，朝他莞爾一笑：“我心甘，又何來苦？”
    徐若麟哈哈一笑，也不顧身后還有人看著，抱她上去，道：“那還等什么，咱們上路吧。”
    馬車沿著官道粼粼北行。初念看著自己膝前正陪著弟弟玩耍果兒，撩開簾子，回望了一眼漸漸被拋身后金陵，再看向騎馬上丈夫偉岸背影，微微一笑，放下了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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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榮回去時候，遠(yuǎn)遠(yuǎn)看到太子與太子妃正立那里，兩人低頭說話。與平日一個東一個西結(jié)仇樣子有些不同，靠得很近。一片枝條上花瓣掉落下來，正落到了她頭上，他甚至抬手，去替她拈了下來。靠過去時，不知道她耳畔說了句什么，她忽然頓了下腳，抬手打了他胳膊一下。忽然發(fā)覺她回來了，忙停住，一道過來相迎。
    蕭榮入內(nèi)坐定后，趙無恙問道：“母后，師傅他們走了？”
    蕭榮點(diǎn)頭。
    趙無恙神色有些悵惘，一時默默不語。蘇世獨(dú)甚，喃喃道：“母后，你說，他們什么時候能回來？”
    蕭榮看向她，微微笑道：“到了該回時候，自然就會回了。”
    太子和太子妃并肩去了，蕭榮注視他二人背影消失后，面上笑意漸漸也隱了去。
    “娘娘，皇上昨夜獨(dú)宿養(yǎng)安殿，御膳房照例送去宵夜時，正遇到安貴妃也親自送了一盞過去。后來御膳房便被撤了回來……”
    安俊不知何時，悄悄到了她身側(cè)，低聲回報著。見她似聽，又似渾不介意樣子，聲音便漸漸緩了下去。
    蕭榮緩緩起身，行至窗前，目光投出窗外，越過宮墻，后落無邊天際之上一排南歸雁影之上。
    “你看，雁去了，又歸。”忽然，她指著秋空雁影，嘆了一聲，“人也一樣，走了還會回。為善，福雖未至，禍已遠(yuǎn)離；為惡，禍雖未至，福已遠(yuǎn)離。人人都會有自己結(jié)局。咱們就慢慢等著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故事寫到這里，進(jìn)入后一個高氵朝，然后就結(jié)束了。后頭想要好好再斟酌下細(xì)節(jié)，所以明天不了，后天再開始。謝謝大家一路跟隨到這里。
    然后再解釋個事，因為先前，我經(jīng)過考慮后，刪除了一段原本預(yù)設(shè)好情節(jié)，導(dǎo)致男主母親還活著這個梗沒用了。所以我會修改下前文。改成她已經(jīng)亡故。對大家造成困擾表示道歉。
    后謝謝讀者 嬌羞亂扭、sng、池塘邊小石頭，一只貓投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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