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這一周鹿童言大部分時間泡在劇組,倒是之前趙西商創(chuàng)的那個五人群里經(jīng)常發(fā)一些樂隊趕工的照片,或者楚遠湯和文他們工作的照片,大部分都是趙西商在發(fā)。
就這樣,群里的消息幾乎每天都是99+。
鹿童言點開剛剛新發(fā)的一條視頻,應(yīng)該是樂隊在某個商場進行公演,人還挺多。
趙西商依舊頂著他那頭惹眼的“洋蔥頭”,抱著吉他,唱的是之前在練習(xí)室里聽過的《天地》。
被艾特的多了,有時候鹿童言也會發(fā)一些在片場的照片,像工作匯報一樣。
今天要拍外景,化妝室里,鹿童言坐在凳子上看劇本,記臺詞。
這是部古裝輕喜劇,每次妝發(fā)造型都要花不少時間,劇本是經(jīng)紀(jì)人給的,也還不錯。
頭皮突然一痛,她下意識皺眉。
“對不起對不起。”
化妝師剛剛走神,挽簪子的時候不小心扯到了她的頭發(fā)。
鹿童言也沒在意,用熒光筆繼續(xù)在紙上坐著標(biāo)記, “沒事。”
聲音溫溫柔柔的。
化妝師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給她盤發(fā),心里想著這個藝人好像也沒有網(wǎng)上說的這么不堪。
“我怎么感覺你這么緊張?”鹿童言從鏡子里看她,輕笑了下。
這個化妝師帶著細框眼鏡,看起來三十多歲,抿著唇,能感覺到她從剛剛妝造開始就仿佛一直提著口氣。
化妝師稍愣了下,明顯有些不好意思,但剛剛看到鹿童言笑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就如實說道,
“因為之前在網(wǎng)上,她們都說你很兇,看著鄰家乖女孩,實際上經(jīng)常沖工作人員發(fā)火。”
聽了這話,鹿童言也沒有生氣,又笑了下說:“其實我沒有那么兇,你不用害怕。”
那些網(wǎng)上的輿論她也控制不了,這個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就是造謠,都不用動嘴,動動手就行了。
化妝師連連點頭,她也是一直被藝人罵怕的,但是和鹿童言也相處了幾天,早就發(fā)覺這個藝人其實就是一個脾氣很好,沒什么架子。
換好服裝出去,由工作人員給身上吊威亞,這場戲她飾演一名刺客,需要從屋檐下騰空落下來。
前面走戲花了不少時間,因為這是個長鏡頭,到地面之后與同伴會合,因為對手記不住臺詞,一連拍了幾條都沒過。
舊城現(xiàn)在室外也就十幾度,跳來跳去鹿童言身上都有些發(fā)汗了。
她穿著一身黑,臉上也蒙著黑布,只露出一雙眼睛,站在屋檐上。
導(dǎo)演再一次喊麥之后,威亞下落,鹿童言伸開手臂,就當(dāng)快要到達地面的時候,她覺得身上明顯一松。
因為是二樓閣樓,鹿童言當(dāng)時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驚呼一聲,就覺得整個人忘下面重重一摔。
下面有伸出來的房檐,一樓里地面不算高,她從瓦片上滾下來,摔倒了地上還順勢滾了幾圈。
導(dǎo)演喊咔,場外工作人員連忙上來詢問情況,鹿童言褲子那里磨破了,小腿上也被凸出來的瓦片割傷了一道,血淋淋的,全身都疼,背部尤甚。
因為工作人員的疏忽,威亞有個地方下來的時候搭扣松掉,負責(zé)人嚇得臉色蒼白過來道歉。
“對不起我剛剛檢查的時候明明是好的。”
“怎么這么粗心大意,剛才多危險。”
“童言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
......
小腿肚那里一陣疼,她忍著痛撐起身子,就見人群從外面分開,梁岐行蹲下身,手臂從她腿彎那里穿過,另一只手摟住她的腰。
男人身著黑色長款大衣,冷白膚色,金絲眼睛下一雙眸子深邃,眉頭微微皺著。
鹿童言有點驚訝; “學(xué)長?”
有人認出來梁岐行,不自覺捂住嘴,紛紛猜測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畢竟鹿童言只是位小明星,怎么和如此身價的人扯上關(guān)系。
“你怎么在這里?”
梁岐行毫不費力地將她抱起來, “今天原本到這邊跟甲方談合作,剛好來看看你,才過來就見你從上面摔下來。”
說著,又擔(dān)心的看了眼她垂著的左腿。
“是不是很難受?”
鹿童言被人抱著覺得很不好意思,忍著疼開口說: “沒事,不是很疼,學(xué)長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走吧。”
她嘴唇發(fā)白,秀眉蹙著,肩膀也微微顫抖,很明顯在忍耐。
梁岐行從人群中穿過往外走, “都這樣了還忍,我送你去醫(yī)院。”
場外的人目光紛紛聚集在這兩人身上,也有偷偷拿手機拍照的,梁岐行雖然在公共場合很少路面,但是他模樣清俊,衣著貴氣,身邊還跟著保鏢,看著就不是普通人。
剛剛聽他來這邊是談合作的,鹿童言擔(dān)心影響他工作,看著他微微繃緊的下巴說: “學(xué)長,助理陪我去就行了,不用麻煩了,你還是把我放下來吧。”
懷里的人很僵硬,梁岐行也感受到了,但他還是沒有放手。
剛剛看到她從上面摔下來,梁岐行下意識地跑過去,像是被人催促著。
他的心跳久違的跳的很快,胸口堵著一口氣。
說真的,他自己也有些不解。
明明之前一直把她當(dāng)作妹妹那樣去愛護,可是在將她抱進懷里的時刻,梁岐行覺得自己對她的感情出現(xiàn)了變化。
或許比這更早,只是他沒有意識到。
梁岐行的車子就停在片場外,出去之后,鹿童言發(fā)現(xiàn)外面還有一群人。
她以為是在記者或狗仔,下意識的偏頭往梁岐行懷里躲了下,不想被拍到臉,手也握緊了他的領(lǐng)帶。
平時這邊其實不會有狗仔過來。
察覺到了她的緊張,梁岐行問道: “你害怕?”
“嗯。”
她含糊不清的應(yīng)了聲。
“沒事,他們是來這調(diào)研的甲方。”梁岐行安慰,手卻把她往上顛了顛。
她很輕,像一團顫抖的羽毛。
聽了梁岐行的回答,鹿童言松了口氣,安定了些,轉(zhuǎn)眼視線正好與向這邊看過來的陳錯對視。
城墻前,陳錯微抬著下巴,身形優(yōu)越,站在調(diào)研團隊中分外惹眼。
他正在打電話,舉起的右手手腕露出銀色手表,黑色額發(fā)襯得眉眼冷峻。
兩個人距離不過數(shù)十米,可那灼灼目光令人發(fā)燙。
寒冰似的眸子,讓她想到了隆冬時分,滾完雪球的手冷的握不起來,之后灼熱回溫。
現(xiàn)在就是這種感覺。
鹿童言心里倏忽一緊,沒注意手上加重了力道,連忙垂下頭。
梁岐行覺得領(lǐng)帶被人一扯,低頭看見她閉著眼,微微顫抖的卷曲的睫毛,以為是傷口牽扯著疼痛。
遠處。
“行,先這樣,后續(xù)有變化我會通知你。”
陳錯說完,掛上電話,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邊。
司機打開車門,梁岐行彎腰將她放在后座上,食指曲起用關(guān)節(jié)戳了下鹿童言臉頰, “學(xué)妹,你臉怎么那么紅。”
他手指觸感微涼,摸了摸自己的臉,往旁邊移了些,有些無措的問: “有嗎?”
梁岐行手攀著車壁,坐在她旁邊,回道: “有啊。”
外面正是霞光灑滿西方天際的時分,她的臉也是,鋪上的淡淡的緋紅云彩。
車上有著淡淡的木制香,鹿童言手指攥住衣擺,稍稍平復(fù)呼吸。
感覺每次見到陳錯都很狼狽。
“看,護城河。”
鹿童言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隔著一岸之水,對面分布著一帶舊時建筑。
落日余暉淋在江面上,遠遠的有一艘小船迎著半斜的太陽。
她之所以來這邊拍戲也是因為這里舊城還不算旅游大熱城市,卻有許多中國傳統(tǒng)古建筑,取景方便。
環(huán)境很好,民風(fēng)也淳樸,有點像去過的南淮。
在回憶即將涌現(xiàn)出來的時候,車子卻緩緩?fù)O拢雇赞D(zhuǎn)過頭,看見梁岐行從他那邊降下車窗。
接著是陳錯那張薄情寡義的臉。
鹿童言定在當(dāng)場,腿上的疼痛都渾然不覺。
“陳總,希望下次合作愉快。”
陳錯單手插兜,往車內(nèi)某人身上淡淡瞥了一眼,黑色的眸子里藏匿著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他沒有回答,神情冷淡,不爽的心情寫在臉上。
鹿童言也不知道哪惹到了他,也不敢出聲打招呼,手指來回揉著衣擺一角。
擔(dān)心影響兩家合作關(guān)系,隨行人員看到梁岐欣身邊坐著位美女,連忙開口招呼道: “梁總,您和女朋友真配。”
鹿童言本來低頭假裝玩手機,聽到這話慌忙抬起頭想否認,她不想學(xué)長被人誤會。
梁岐行稍頓,隨即一笑, “還不是,她受了點傷,要去醫(yī)院,先走了。”
她也算是命大的,全身拍了片子沒傷到骨頭,就是要休息幾天,不能做大幅度運動。
“你和陳紹祖是不是認識?”
梁岐行扶著她走出醫(yī)院,突然開口問。
鹿童言腿上纏了繃帶,走路一瘸一拐的。
剛剛他甚至要找個輪椅推著,被鹿童言義正言辭拒絕。
“嗯,我們兩個之前是高中同學(xué)。”
梁岐行神色稍訝,鹿童言心中了然,開口解釋道: “我高中時成績比較好,那時候還有特招生,所以才進去。”
北城一中是有錢子弟的天堂,說來也巧,鹿童言是最后一屆特招生。
過了會,梁岐行攬著她的肩,看似隨口一問, “你是不是喜歡他?”
鹿童言一噎,沒想到他問的這么直接,連忙搖頭否認。
她怎么敢。
梁岐行微低頭看著她的側(cè)臉,其實鹿童言低頭的時候,臉部線條流暢帶著點圓潤,頗具有東方美。
“我們之前也就是普通的同學(xué)關(guān)系。”
鹿童言閉了閉眼,說真的,離開學(xué)校之后,她已經(jīng)刻意的讓自己不去回想起,甚至是忘記從前的那段時光。
梁岐行面色仍然溫和,點了點頭,心里卻想到了那個男人的目光,冷漠之下是隱忍克制。
他手指勾了勾掌心,凝視著她的臉,那句話終究沒說出口。
剛走出醫(yī)院門口,鹿童言腳步一停。
黑色的邁巴赫,陳錯靠在車窗前,嘴里咬著一根煙,打火機竄出猩紅的火苗靠近煙頭。
見人出來了,他默不作聲收了煙,打火機握在手心里,有一搭沒一搭的扣著。
醫(yī)院側(cè)門行人稀少,石礅泛著冷光,對面藥店LED屏幕上的字來回滾動著。
陳錯目光稍稍下移,梁岐行的一只手還攬著鹿童言肩膀,他掀起眼皮,往前直視著她的眼睛。
鹿童言帶著口罩,杏眼無處躲閃。
往前走了兩步,在鹿童言面前站定,說出來的話看似漫不經(jīng)心提醒。
“大明星,今晚的綜藝可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