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整軍會獵(八)
有人怒吼著要沖上去拼命,卻不及挨近,就被女真軍馬刺翻砍倒,有人轉身跳入黃河,羽箭卻還一直追及,這些人影在滔滔黃河上起伏幾下,就被卷沒!
不多時候,這些俘虜就被女真韃子屠戮一空,對岸女真韃子大軍,突然就發(fā)出巨大的歡呼聲和嘲笑之聲,聲浪卷動,一直撲向軍城城墻之上!
長矛如林,在女真軍陣中起伏如潮,這些女真韃子,踏足漢家黃河之上,就在向著鄜延軍嘲笑示威!
城墻之上,一眾鄜延軍軍將都捏緊了拳頭,縱然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子,何況刀頭舔血的廝殺漢?軍將們錘著垛口狠狠咒罵了幾句之后,回頭就望向劉光世要請戰(zhàn)。
這一望之下,卻發(fā)現(xiàn)平日氣度儼然的小劉將主,滿面青白之色,不像是憤怒,倒像是有點被這女真韃子的兇蠻殘暴驚住了!
碰的一聲,卻是韓滔狠狠敲擊垛口一記,碗口大的拳頭全力擊下,垛口結實的夯土,都被打掉一塊!
“劉將主,要打這些女真韃子,就要渡河而戰(zhàn)!不在當面渡河,轉而向東找渡口,還能配合神策軍接應,合圍這一萬女真兵馬!末將敢請為先鋒,渡河先登,確保渡口,接應劉將主大軍次第而渡,然后會合折家河外軍,向南壓迫女真韃子,這樣一面大河,三面大軍夾擊,狠狠與女真韃子一決!”
劉光世總算收斂了神色,又是一副鎮(zhèn)定模樣,回顧諸將臉色,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向東渡河,與折家軍神策軍連成一氣,背后依托著豐府麟州和保德軍穩(wěn)步向南壓迫女真大軍,要是能再會同晉王楊凌軍馬夾擊,尋求有利會戰(zhàn)態(tài)勢,這實在是一個不錯的戰(zhàn)略方案。
這樣行事,有得一打!諸將當中,就有人要自告奮勇請命,愿意為這先鋒,先趕往東面!
劉光世搶先大喝一聲:“好!就這么定了!韓將主你為先鋒,先向北進,確保渡口不失,接應某鄜延大軍渡河,女真韃子壓到黃河上了,不將他們趕走,還當俺們西軍是吃素的,小種相公和朝廷面前,也須交代不得!還請楊將主這就點兵出發(fā)!”諸將又是一怔,劉光世話里意思,怎么就是將這些女真韃子趕走?
難道還只是想讓這些女真大軍打晉王楊凌去?韓滔深深看了劉光世一眼,抱拳領命,不管劉光世這廝打的什么主意,有句話說得對,女真韃子壓到黃河邊上,陜西門前,如果不戰(zhàn),小種相公那里須交代不過去!
至于渡河以后如何作戰(zhàn),且盡到自家軍將本分就是!黃河對岸女真軍陣重重而列,不住有號角聲蒼涼響起,女真鐵騎次第調動,沿河展開,做屯駐直壓河防之勢,仿佛隨時可渡,順勢直入鄜延,殺入關中腹地!
而在女真軍陣背后的軍寨四下,重重步軍圍困,也在趕造各種攻寨器械,一副說什么也要盡快拔掉這個重要軍寨的模樣,黃河東岸,韃虜腥膻之氣沖天而起!
而在黃河西岸,軍城也有鐵騎匆忙而動,向東發(fā)進,準備引領大軍,渡河而戰(zhàn)!
河東路府州治所府谷縣中,河東路安撫副使折彥質的衙署之內,折家甲士在外警弼值守,節(jié)堂之內,就兩人而已,一人形貌清雅,文臣袍服冠帶,可身形高大,筋骨結實,卻是武將傳家的底子,正是河東路安撫副使,出鎮(zhèn)河外方面的前折家名將折可適之子折彥質。
而另一人歲數(shù)比折彥質要大上一些,臉色黑紅,一部絡腮胡子,一副大大咧咧不以為然的模樣,卻正是此時掌握折家軍大權的府州知州折可求,折彥質是真有些氣急敗壞,在節(jié)堂當中走來走去。
他雖然立場和楊凌不一,深恨楊凌脅持君王,正是操莽之輩,出鎮(zhèn)河外,也念念于怎樣和大宋忠臣義士配合,最終將楊凌這權奸之輩粉身碎骨。
可對折彥質而言,對付楊凌這等操莽之輩,和守邊御侮,抵抗女真韃子南下,那是兩回事,借女真韃子之力,以入中國,以除權臣,石敬瑭罵名不遠,這是如何能做得之事?
偏偏他在折家,名位雖崇,但是支系不近,先父折可適名聲雖大,卻只是折克行從子而已,且故去已然有十余年了,他又一直在中樞為臣,雖然以折家子弟,且有河東安撫副使名位回河外坐鎮(zhèn)。
折家軍大權,卻一直在面前這位從叔父折可求手中,女真大軍壓在河東正面,折可求卻率領折家軍主力西走濁輪川去抄掠雜胡,岢嵐軍馬多數(shù)抽調入衛(wèi)府州保德軍等處,就等于敞開一路讓女真軍深入南下!
而女真軍也抓到了這個機會,自岢嵐軍方向洶涌而南,一路沖到了嵐州方向,折彥質屢次飛檄調折可求盡速回軍,從西側擊女真大軍,折可求帶領折家軍馬回來時回來了,卻對他這位河東安撫副使的嚴令充耳不聞,就賴在麟州不肯動彈一步!
折彥質如何能不明白折可求的心思,現(xiàn)在中樞威權日墮,女真崛起在外,朝中權臣崛起,地方軍鎮(zhèn),多一分實力便是多一分將來更進一步富貴的本錢,折家據(jù)有河外之地已然是百余年來異數(shù),現(xiàn)在有了更進一步的機會,自家這個一向有些貪婪跋扈的從叔父如何肯放過?
放女真韃子南來,正是準備禍水動引,讓他們與楊凌拼個你死我活,折家趁勢可以火中取栗。如此變亂降至的世道,折可求豈能只以世據(jù)豐府麟三州而滿足?
但是放女真韃虜入內,可憐折家百年清譽,那么多為大宋戰(zhàn)死的先祖!這些時日,折彥質辦法想盡,就是想讓折可求出兵,向東側擊女真韃子軍馬,以全折家名聲,以盡守土之任,但是折可求心如鐵石,就是怎么也不肯動,最后干脆稱病避而不見。
折彥質竟然是毫無辦法。可是事態(tài)突然之間又有了變化,女真南下大軍在宜芳大敗,突然之間,兵鋒就轉而西指,本來就用來確保后路,駐扎在岢嵐軍范圍之內的女真重將完顏婁室所部,突然分兵向西猛擊。
折可求也終于應折彥質之召,在親衛(wèi)簇擁護持下,直入節(jié)堂之內,愿意和折彥質面會了。(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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