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沐寒一直堅持康復理療,有一名姓彭的康復師隔天就會來替他做按摩。
理療在沐寒的臥室進行,蘇荷很想跟著學兩手,可是沐寒每回都不讓她看。
有次好不容易給她逮著個機會,彭醫(yī)生來的時候,她正好也在房里。
沐寒見她賴著不走,問:“怎么還在這兒?”
“人家想偷師學藝嘛,”她一臉諂媚,“學會了好伺候你。”
沐寒忍住笑:“又沒交師傅錢,誰會教你啊,再說你學會了,還要跟人家搶飯碗。”
蘇荷翻白眼,杵在原地不動。
“你看,豆豆又跑花園里搞破壞了,快去把它抓回來。”
“隨它去,小孩子要讓它發(fā)揮天性。”
“那你去告訴張姐今天中午我想吃魚。”
“早上問她了,中午是吃魚。”
沐寒氣結。
蘇荷左顧右盼,擺出一副沒心沒肺的表情。
“你到底還讓不讓我做了?”
蘇荷偷眼看他,真有點急,估計是不想讓她瞧見自己的腿不能動彈,任人擺布的樣子。
“乖,到花園去等我,很快就好。”他換了一副溫柔調子。
蘇荷只得悻悻地退出來。
彭醫(yī)生看著她出去,半開玩笑地說:“女孩子,還是要哄啊。”
沐寒笑而不答。
“難怪你最近開朗多了。”
周末是三十七、八度的桑拿天,酷暑難耐,漫霏在房里躲了一天,提議傍晚去游泳。
新買的一件比基尼泳衣還沒穿過,剛好可以試穿。衣服是緋紅色的,用料極盡節(jié)約。在房間換衣的時候,蘇荷說:“穿成這樣在自己家游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漫霏說:“這個也只有在家里才敢穿。”
蘇荷穿著一件黑色的連體泳衣,越發(fā)顯得皮膚潔白,曲線玲瓏。她從二樓的窗口望出去,正對著花園里的泳池,池邊鋪著防滑墊,空蕩蕩的沒有人,新?lián)Q的一池碧水,很寂寥的感覺。
“這么大個池子一年能游上幾回啊?”她隨口問道。
“哥哥經(jīng)常游,每周至少三次。”
“他能游泳嗎?”蘇荷很驚訝。
“當然,因為他長時間坐著,容易導致心肺功能失健,游泳其實是一種很好的康復治療。”
“那我怎么從沒見他游過?等會兒叫他一起去。”
“他絕對不會當著你的面下水。”
蘇荷披了條白色的大浴巾走進沐寒的畫室。他正在畫一幅以荷花為題材的中國畫,看見蘇荷這副打扮,頗感意外,笑吟吟地望得她有點不好意思。
他說:“我不游泳,不過我倒是很想看看浴巾下面是什么樣子。”
林沐寒今天穿了一條米白色的麻質休閑褲,上身是一件寬松的同色T恤,坐在泳池邊的沙灘椅上倒是很相配。
蘇荷下到水里,又問:“你真的不來?”
沐寒搖搖頭。
蘇荷只會蛙泳,她和漫霏比了兩個來回,各贏一次。
蘇荷說:“那就三局兩勝,再來一次。”
第三個來回剛游到沐寒面前,蘇荷突然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身子眼看著往下沉。這一會兒功夫,漫霏已經(jīng)游到前面去了。
沐寒顧不上叫漫霏,幸虧扶梯就在旁邊,他抓住扶桿,用力把自己拖到水里,一手抓著水里的扶桿,另一只手一使勁,終于夠到了蘇荷的胳膊,把她從水里拎起來。
漫霏此時也游了過來。
“怎么樣?嗆著沒有?”沐寒仍然驚魂未定。
“我沒事。”
他又把蘇荷的腳抓起來,幫她揉著腳趾,“是不是這兒抽筋?”
蘇荷一手抓著扶桿,微微笑著看他,“已經(jīng)好了。”
沐寒松了口氣,“你嚇死我!”
漫霏見狀笑道:“我先回去。”邊說邊上岸,抓起一條沙灘椅上的浴巾匆匆走了。
蘇荷在水中直起身子,環(huán)抱著沐寒的腰,近距離地看著他,又叉開手指幫他把濕淋淋的頭發(fā)梳到腦后。沐寒的眉毛上還掛著水珠,在蘇荷眼里,此刻的他比平時更加性感。
沐寒從剛才的緊張中緩解過來,覺出有點不對,“你,你真的假的?”
蘇荷陰陰地笑道:“你有沒有聽人家講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既然濕了鞋,不如洗個腳,既然洗了腳,干脆洗個澡。”
“蘇荷,你!”
她凝望著他,說:“既然是每周都要做的康復訓練,為什么我來了就不做了?如果我會讓你感到不自在,那我最好還是離開。”
沐寒沉默了一會兒,點頭,道:“好,本該讓你看的。”
他雙臂撐著池沿一用力,轉身坐在池邊,把濕T恤脫下來。解長褲的時候,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后很快地把褲扣解開,一手撐地,另一只手迅速把褲腰拉到腿部,再將兩條褲腿依次褪下來。
他埋著頭,這一連串的動作做得很利索,卻始終不敢去看蘇荷。
她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看到眼前這個真實完整的他,會失望嗎?或者嫌棄,甚至憎惡!
他不敢想,可心底偏偏還存著一線希望。
蘇荷扶著池邊的欄桿,在水中直著身子,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脫下T恤,露出上身。前胸和臂膀微微突起的肌肉,不張揚卻結實強健,應該是長期拄拐鍛煉的結果。
盡管濕透的長褲貼在腿上,已經(jīng)把殘腿的輪廓勾勒得清清楚楚,可當他把長褲脫掉的時候,上下強烈的反差還是讓她暗暗吃了一驚。
他穿條白色短褲,由于肌肉萎縮,兩條腿都顯得異常瘦弱,小腿還沒胳膊粗,并且已經(jīng)有些變形,雙腳也癱軟無力地不聽使喚。
她試著將手放到他瘦弱的腿上,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那里的肌肉很少,軟軟的,皮膚卻格外白皙細嫩。她問:“它們……有感覺嗎?”
“有的,只是使不上勁兒。”
蘇荷輕柔地撫摸著這雙腿,隱隱感到這撫摸滿足了她內心的某種渴望。
“它們很丑。”沐寒費力地說。
“可我喜歡。”她故意作出輕松的樣子,“我們來做個交換,它們歸我,我的兩條腿歸你。從今天起,你要好好待它們,不許嫌它們丑。”
她傾下身子,將頭枕在他腿上。
“蘇荷……”他的聲音顫抖。
她發(fā)覺他身體的反應,于是停止動作,調皮地沖他眨眨眼睛。
他如孩子般靦腆地一笑,下到水里。
他游泳的時候,兩條腿也幫不上什么忙,但速度卻相當快,蘇荷遠不是他的對手。他倆象兩條無憂無慮的魚兒,在水中自由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