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第81章
江簌和程粵一回國就都忙了起來。
新年快到了, 江閎的電影要上了,日月少女忙著籌備第二輪演唱會,而徐大志還忙著去選定, 讓江簌接受哪一家電視臺的跨年晚會邀請。
國內(nèi)各大八卦論壇正在熱議江簌的戀情,因為回國后,江簌沒有再和程粵公開同框, 他們反倒懷疑起了, 那一天看見的視頻, 不會其實只是他們的一場夢吧?
董佳玉反倒從未這么意識清醒過。
她清楚地知道, 那不是夢。
她等啊等啊,始終沒有等到程粵因為網(wǎng)上那些八卦貼, 對江簌大發(fā)雷霆。
程粵當初是怎么處置她的?
在那么多人的面前, 把她的臉面撕下來踩啊!
只這樣一個與眾不同,董佳玉就能意識到,程粵和江簌是真的……
她麻木地看著論壇里有人議論:
【還是不太看好江簌和程總,程總是什么人家?家里人會同意她進門?】
董佳玉麻木地笑。
程太太會不同意?
誰和程粵在一起她都好。
而程振軒又順著他的太太。
程家對江簌來說,就仿佛是個予取予求的寶庫。
董佳玉嫉妒得幾乎發(fā)了瘋狂。
然而這時候門被砸得咚咚響, 一下將董佳玉的思緒阻斷了。
“出來!”
“董佳玉!你他媽的出來!老子知道你在里面!”
是追債的來了。
董佳玉崩潰地抱住了頭, 有那么一瞬間,她竟然恨不得死了好。
早就沒什么人記得董佳玉了, 連江簌都把這人忘到了腦后。誰還會對螻蟻上心呢?
江簌和徐大志去簽了個合同。
這邊一出來, 就看見樓下停了一輛低調(diào)的黑色轎車。
徐大志已經(jīng)有點經(jīng)驗了, 愣聲問:“是、是程總嗎?”
江簌:“應(yīng)該是。”
她說著走在了前面。
江簌今天打扮得還是很符合少女偶像人設(shè)的, 穿著藍白色的水手服, 長卷發(fā)披肩。
她的口吻還是淡淡的沒什么變化,但徐大志望著她的背影,總覺得她好像還比較高興, 連裙擺都跟著躍動了起來。
江簌走到車旁,抬手敲敲窗戶。
車門打開,里面伸出一只手,不再是克制地只抓著她的手腕,這次是展臂一攬,摟住她的腰,就輕松地將她帶上了車。然后扣在懷里,低頭親吻了兩下,這才松了點力道。
江簌不討厭這樣的接觸,甚至還有點喜歡。
她的生命里頭一次和人親近到這樣的地步,她本能地反抱住了程粵,舔了下他的唇。
程粵頓了下,眼底幾乎躍動起了火光。
扣著她腰肢的大手一下重新變得有力了起來。
程粵抬眸冷冰冰地掃了眼前座的司機保鏢,抬手調(diào)下?lián)醢澹缓蟛庞謨疵偷赜H吻了江簌。
江簌懶洋洋地依偎在他的懷中,情態(tài)越發(fā)符合她這個年紀了,不知道她過往的,還只覺得她像是被人捧在掌心仔細寵著的小姑娘。
“今天不忙?”江簌問。
“忙也要來。”程粵這才敲了敲手邊的保溫桶。江簌的注意力一下跟著挪了過去,她歪著身子,發(fā)絲散落了一些下去。程粵伸手給她挽住了,甚至還輕輕摩挲了下她的頭發(fā)絲。
江簌:“這是什么?”
程粵沉默幾秒,才出聲說:“我親手做的食物。”
江簌:?
她的記憶隱隱約約被勾起來了一點。
啊……她好像在那個瞎編的帖子里寫過,程粵如何如何洗手為董佳玉做羹湯。
江簌沖程粵眨了眨眼。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男人是記仇,還是……溫柔?
程粵見她像是呆住了,頓時心情很好。
江簌耍了他不知道多少回,現(xiàn)在知道無措了?
“董佳玉算個什么東西?她也配?”程粵垂眸,漫不經(jīng)心地說。
江簌微一抬頭,就能迎上程粵漠然陰沉的目光。
自然只有江簌才配。
程粵心說。
倒是早忘了,他剛看見帖子的時候,怒火沖天,說這世上他媽的沒一個擔得起他親手下廚的。
這時候徐大志也終于走近了,他忐忑萬分地抬手敲了敲窗:“是程總嗎?”
程粵:“……嗯。”他這才調(diào)下了車窗。
徐大志一看,江簌正靠人家懷里呢,不知道為什么,他都不敢細看。
“你不用送江簌了,我接她回去。”
徐大志愣愣應(yīng)了聲。
這會兒后頭亮光一閃,他猛地回頭,臉色都白了:“程總,有記者!”
程粵先看了下江簌的臉色,見她渾不在意,只伸手去碰那個保溫桶,他才斂起目光,出聲說:“讓他們拍。”
徐大志只好閉了嘴。
程粵說讓拍,還真就讓他們拍,他不僅沒讓司機先走,反而將車窗再往下調(diào)了調(diào),然后扶著江簌的腰讓她坐直,再打開保溫桶,修長有力的指節(jié)緊捏住勺子,親手往江簌嘴邊喂吃的。
“天氣冷,吃一點。”
程粵的口吻就仿佛話家常一樣。
徐大志頭一回見到他這副面孔,驚得立在了車旁,連動彈一下都忘記了。
江簌也就真張嘴了,就讓程粵伺候著。
好像他不僅是男朋友,也還依舊是狗腿子。
別說徐大志看傻了,其實不遠處躲著的記者也看傻了。
他們舉著相機,瘋狂一通拍。
等拍得差不多了,那邊江簌也吃得差不多了。程粵一抬手,冷酷無情地升起了車窗。車就這么開走了。
徐大志這會兒才回過神,跺跺腳。
艸。
都凍僵了。
記者們心滿意足地收工,回去的路上才覺得有點后怕。
怕程粵和他們算賬。
有個小娛記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顫聲問:“程總是個寬容大度的人對吧?”
不然的話,江小姐跟他面前吹送葬曲,他怎么都不生氣呢?
一旁的老記者木著臉:“你想什么呢?程總當然是個睚眥必報、心眼小的人啊。”
小娛記:“……”
他有點害怕了。
其他娛記也害怕,但又覺得這兩人的新聞實在太有價值了,尤其是這種近距離的照片,我的天,國內(nèi)現(xiàn)在獨一份兒好吧?
就在他們思緒糾結(jié)掙扎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
“你好,我是程總的秘書……”
沒等那邊把話說完,他們就嚇得趕緊說:“照片,照片我們絕對不亂發(fā),真的,程總?cè)绻雱h……”
秘書打斷了他們的聲音:“當然要發(fā)。”
不僅要發(fā)。
秘書問:“知道照片里,程總拿的保溫桶里裝的是什么嗎?”
記者們仿佛在回答什么死亡問題,結(jié)結(jié)巴巴不敢出聲。
他們心說,這他們哪兒知道啊?
秘書:“那是程總親手做的湯。給江小姐驅(qū)寒補身體的。明白了嗎?”
他們?nèi)鐗檳糁校粋€個恍恍惚惚:“明、明白了。”
他們明白個屁。
壓根沒懂什么意思呢。
等掛斷電話,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這才隱約好像回了一點味兒過來。
“程總不怕被拍?”
“甚至還想……被新聞寫一寫?”
當天晚上,程總親自為江簌下廚,又開車來接人的新聞,配上圖片,一舉沖上了熱搜。
緊跟著熱搜第一的是,江簌和dr簽署了全球代言人的合約。
她回來的這天就開通了ins,粉絲數(shù)已經(jīng)在快速增長了,她在外國已經(jīng)擁有了不少的粉絲。dr將她選定為全球代言人,也是沒什么異議的事。
畢竟誰看了江簌,不得說一聲最敬業(yè)代言人呢?
江簌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去數(shù)自己的銀-行-卡里,又多出多少錢了。
“有打算過做投資嗎?”程粵出聲問。
江簌扭頭看他:“嗯?”
“我可以介紹一些在金融方面比較專業(yè)的人給你。”程粵說。
江簌只是個小殺手。
小殺手會的東西很多,但肯定是不會搞投資的,別說投資了,連基本理財都不會了。
她只知道大概也許可以買房子?
江簌茫然了一瞬。
她來到這個世界不久,但賺到的錢其實已經(jīng)足夠她衣食無憂一輩子了。
江簌沒想好要拿這些錢具體做什么,她摸索著程粵的手掌,然后攥住了他的手指。
“你手上有個水泡。”她低頭湊近了去看,淡淡問:“做飯做出來的嗎?”
程粵臉色陰沉,有點不想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笨拙,就沒應(yīng)聲。
江簌卻盯著他的手指,心想,我的狗腿子,當然需要我來好好愛護啊。
她垂首吹了吹程粵的手指,又舔了下:“還痛嗎?”
她對親生父母早沒了記憶,但卻隱約好像記得,有人教過她,什么被蚊子叮了包口水涂一涂好得快,說是口水殺菌,好像什么玩意兒都可以用這東西治一治。
程粵坐在車里,身形又是一僵。
他撫了撫江簌的下巴。
少女怎么會又冷厲強悍又柔軟可愛呢?
程粵嗓音低啞:“……不痛了。”
等車終于一抵達他的住宅,他就立刻將江簌抱起來,一路上樓,連房門都是一腳踹開的。
程粵的扣子又崩了一地。
江簌攀住他的腰,不僅將口水贈給了他的水泡,還把口水贈在了其它地方。
等第二天程粵再去程氏大樓,所有人都清晰看見,程總的喉結(jié)上又多了一道牙印。
秘書看得面紅耳赤。
啊啊啊就這種只會小學(xué)雞戀愛屁都不懂的程總,都有這么甜蜜的生活了啊啊,我那么牛逼我還會寫戀愛手冊,我怎么還沒有啊老天不公!
程粵坐下來,接了通電話,是第一批寶石開出來了。
他低聲對著那頭說:“嗯,我明天陪她一起來看。”
這個“她”當然就是指江簌了。
秘書不自覺地盯住了程粵的模樣。
真難想象啊……像程總這樣的人,會有一天,放縱別人一口咬在他的喉結(jié)上,留下印記……
就像野獸,露出了自己的脖頸。哪怕那里咬上一口就會死,也還是露了出來。
……
很快就到了過年的時候。
江簌在春晚表演了個多種古樂器演奏,又結(jié)交了好一批音樂家,不少還表示要去江簌的演唱會上給伴奏。
程家一家人回了大院兒住。
老程走路帶風(fēng),走一處,就要跟人家說一聲:“電視上這個,我侄孫媳。我女兒。”
他還是板著臉,但喜悅和得意幾乎藏也藏不住。
等江簌表演完。
老程也差不多把大院兒都給走完了。
連趙家都去了一趟。
趙太太驚愕地望著他,什么侄孫媳?什么女兒?女兒肯定是干的。但這也夠震撼她的了。
江簌竟然還真能嫁進程家?
老程都認了!
滿大院兒這會兒也都心想,這什么亂七八糟的?
但老程哪管他們的心情,極為高興地就回程家去了。
他進門的時候,正撞上程粵也往外走。
“去哪里?”老程問。
程粵陰沉的眉眼,被風(fēng)雪撲面后,反而還透露出了一點奇異的溫柔,他的嗓音還是冰冷的,他說:“去接簌簌。”
老程板著的臉涌現(xiàn)了一絲笑意:“去吧。”他站在那里目送程粵走遠。
程粵抵達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了江簌的身影。
她手里提著樂器包。
程粵下車,伸手就要去接。
江簌:“等等。”
程粵:“嗯?”
大片的雪花灑落在她的面龐上,染了她的眉眼,讓她看上去更有種說不出的,仿佛不屬于這人間的美麗。
她從包里抽出了一把嗩吶。
程粵眼皮一跳,記憶一下被勾了起來。
今天吹什么?
程粵沒好氣地望著她,但幽深的雙眸里填著的卻是更多的縱容。
江簌含住嗩吶哨片。
沖他吹了一曲。
司機探出頭,心說咋的這還沒到頭七呢?
但聽著聽著,嗩吶帶來的那種沖擊和滑稽感慢慢就下去了,司機聽著聽著還出了神,覺得這調(diào)子還怪好聽的。
很快,江簌就將嗩吶重新放了回去。
程粵也不知道那是吹的什么歌,但他望著她的目光漸漸深沉,他抬手按在她的唇邊,將哨片從她嘴里掏了出來。
他的手指如覆水光。
兩人互相凝視著,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在幽暗昏黃的光之下,有種不動聲色間蔓延開的纏綿和一丁點的情-色味道。
他摟住江簌的腰,將她從臺階上抱下來,附在她的耳側(cè),氣息微亂:“簌簌別咬哨片了。”
“咬我吧。”
這一幕被拍了下來,又發(fā)到了網(wǎng)上。
江簌被程粵抱上了車,被抱回了家。
他們下了車,剛走到程家的門前,門就打開了。程太太溫柔又討好地望著他們,身旁是程振軒,和板著臉的老程。
程太太溫柔地問:“回來啦?”
這一幕就像是江簌曾經(jīng)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的,她如果有家人,當過年過節(jié)時,推開門,她會看見什么樣的風(fēng)景。
程粵壓下了內(nèi)心的澎湃,抱著江簌進門,又彎腰給她換了拖鞋。
今天吃火鍋。
火鍋的熱氣氤氳、纏繞。
他們坐在一起慢吞吞地享用了年夜飯。
這是一個快樂的夜晚。
江簌吃過了最美味的食物,又讓徐大志在微博開始抽鉆石和寶石。
江簌的微博轉(zhuǎn)發(fā)數(shù)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她的粉絲也好,路人也好,都仿佛陷入了一場狂歡之中。
粉絲變得更愛她,路人也忍不住一點點去了解她,去喜歡她。
有人看了年夜這天的照片哈哈大笑。
【百般樂器,嗩吶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所以這次簌簌又對著程總吹了一遍,不是送程總上路啦?是要拜堂?艸了,為什么吹個嗩吶都有點甜甜的!】
等到日月少女開第二次演唱會的時候,程粵終于知道江簌那天吹的是什么了。
這是江簌的sl場合,她手扶麥克風(fēng),眉眼還是透著幾分孤冷味道。
她抬眸朝座下望去。
程粵就坐在第一排的中央。
他同樣抬眸望著她。
兩個人的目光相接。
耳邊是粉絲們瘋狂揮舞熒光棒而帶動起來的輕微風(fēng)聲。
少女啟唇:“當時那攀云的山脊/還只是海底/有漫天星雨/伴隨飛龍走獸邁入侏羅紀……”
“人潮不息/從你身旁淌過去,”
“他們終將成為/天上星塵/地下頑石/時光中的嘆息,”
“生命周而復(fù)始/又乏味之至,”
“而只有當你覺得它可愛時/它才會變得可愛如斯。”
這首歌叫《在這個無趣的世界》。
程粵緊緊扣住手指。
他和江簌的目光相糾纏,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凝望的彼此。
他們在這個無趣的世界相遇,于是這個世界變得可愛了起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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