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李翃沉默不語地聽完,問:“劫數是什么?”
“劫數都是由司命星君擬定的,我哪里會知道。”
“你在天界是何職位?”
“我只是一介小仙,并無什么職位可言。”
“那令你受牽連的潑猴現今如何了?”
“它······大概已經······”唐澤想了想,他總不能把西游記八十一難全部給說一遍吧,“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下凡的時候,潑猴估計還在吃桃子呢。”
“哦?那······”李翃還要問什么,卻被唐澤一言打斷。
“皇上,天機不可泄露,我已經與你說了這么多,再說下去,恐怕要觸犯天條了!”唐澤說的擲地有聲,心里嘟囔,聽故事而已不要這么較真啊!!!
李翃望著唐澤,唇角弧度忽的一彎,褐色眼眸倒映著些微光亮,星星點點的笑意溢了出來。
唐澤見他笑容古怪,心里一緊,糟糕,他是不是編故事瞎扯過頭了?
“既然如此,朕知道了,不再問你便是。”他這時的聲音格外悅耳好聽,壓抑著一絲淡淡的笑。
“皇上笑什么?是不相信臣妾所說?”唐澤維持面色平靜。
“為何不信?朕只是發(fā)覺,”李翃頓了頓,“貴妃口才極好。”
唐澤嘴角一抽,說到底還是沒信唄!
“不管皇上是否相信,臣妾言盡于此,”唐澤抬眸,眸光堅定,“雖我目前身份仍舊是唐太師之女,但我的心卻是偏向皇上這邊的,皇上有什么吩咐,或是要利用我做什么,我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翃沒說話,褐色眸子定定的將她望著,半響,才不明情緒地說了句:“貴妃有心了。”
唐澤從養(yǎng)心殿出來,心里帶著幾分忐忑不安,方才他對李翃表露心跡,雖然他目前占著唐澤的身軀,但心卻不是原來的唐澤,所以他會堅定地站在李翃這邊,甚至愿意將自己給賣了,話說到如此份上,就差沒跪著抱大腿求當盟友了!
可李翃那家伙卻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就不痛不癢地說了句無關緊要的廢話!幾個意思?
唐澤一肚子悶氣,揮手遣退轎攆,自個兒邁著步子邊撒氣邊走回景仁宮。
誰知剛出了養(yǎng)心殿的一個拐角,就見不遠處立著一個清俊人影,此時夜幕低垂,天色已經轉變?yōu)榈陌底仙侨寺牭侥_步聲轉過頭來,隔著稍許朦朧霧氣溫爾一笑。
唐澤見碰上了,于是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去:“哥哥還沒出宮?天色已晚,宮門快要落鎖了。”
“微臣有皇上欽賜的出宮令牌,無妨,”唐深看了張嬤嬤一眼,“娘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娘娘,老奴去那邊等著您。”張嬤嬤識趣地告退。
唐深見四下無人,看著她眉眼溫和起來,說道:“澤兒,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你自小和沁兒便脾氣不對頭,反而和修宜志趣相投,彼時我們三個······”
“哥哥,”唐澤打斷了唐深的話,他覺得對方不是簡單來找自己嘮家常的,一定是另有目的,而這個目的他想自己可以猜的到,于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兒時時光,最是值得懷念,我知哥哥與修宜兩情相悅,可世家姻親豈能由你我做主,妹妹我也恐怕是無能為力。”
唉,為啥一個個都覺得他能在李翃面前說上話?
唐深卻皺了皺眉,“兩情相悅?澤兒,你在說什么?我與你一樣,都是將修宜當做妹妹的,別無他想。”
“······哈?”唐澤愣住,修宜這個小丫頭自作多情了?自己會錯意了?那這位老兄,你到底想和我說什么?
只見唐深從袖子里掏出一根碧玉簪子:“這支簪子,是我在珍寶閣定制的,本想等你行及笄之禮時送與你,可是還沒等匠人做好,你便一道圣旨被選為太子妃,這東西竟然一直忘了給你。”
哦,是來給他送東西的?唐澤攤開手,準備接過。
可唐深卻笑了笑,徑直伸手將簪子插入她鬢發(fā)之中,手指穿過耳邊垂下的幾縷亂發(fā),不經意間輕觸到了唐澤臉頰上的肌膚。
唐深身子一顫,動作在空氣中凝固良久,最終緊緊握成拳頭,收攏在了長廣的衣袖里。
唐澤將他一系列動作神情盡收眼底,默了默,心里閃過奇怪的情緒。
“宮中珍寶無數,想來澤兒也不會將這一件首飾放在眼里,但這是我······作為你兄長的一番心意,希望澤兒不要嫌棄。”
“哥哥待我這樣好,我怎么會嫌棄?這支簪子做工精致,設計新穎,想必是花了不少功夫做成的,我很喜歡,多謝哥哥。”
這原是客套話,可唐深聽了,眼中驀地一喜,亮亮地將她望著,“澤兒喜歡就好。”
“哥哥和衛(wèi)家小姐的婚事定下了嗎?聽說衛(wèi)家小姐貌美賢淑,德才兼?zhèn)洹ぁぁぁぁぁぁ碧茲杀苓^他的目光,岔開話題。
“呵,澤兒,我與你一樣,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唐深抬眸,眼里閃過一絲莫名情緒,“在我心里,澤兒才是最美的,只恨當初無能為力,即使知你是被逼嫁······唉,罷了,這些事不宜提起。”
說著,又深深地望著唐澤,眼底仿佛有許多說道不明的哀婉痛心,直叫人看了心酸。
被一個大男人這樣盯著,饒是厚臉皮如唐澤,心里也不禁一陣發(fā)麻。
這個唐深,有點不對勁啊!
回去的路上,唐澤拔下碧玉簪子放在手里把玩,心里想,及笄之禮過去已有兩年多,這兩年里難道沒有機會送給自己嗎?
為什么非要在今天,在宮里等到天黑,就為了送給他一個簪子?
唐澤瞥了張嬤嬤一眼,有意無意地說道:“我近來沒有留心朝中事務,不知道哥哥有沒有升官啊?”
“公子還和從前一樣是輕軍都衛(wèi),公子年輕有為,又有娘娘在宮中幫扶,不愁升官。”
沒想到唐深看上去溫文儒雅的一個人,竟然是武將?唐澤點點頭,又試探問道:“嬤嬤,你說我父親從事文官,為什么將我哥哥培養(yǎng)成了武官?親生父子,怎的如此不同?”
“一文一武,在朝中扶持娘娘,豈不好?”
“自然是好的,”唐澤點頭,心想,唐深應該是奸臣老爹親生的,于是又說,“嬤嬤,你覺得我是父親親生的嗎?”
張嬤嬤聞言一愣,隨即義憤填膺地說道:“娘娘切不可多想,雖然老爺對您態(tài)度冷淡了點,但您到底是老爺親生的,是唐家的嫡長女,管她二姨娘再多生幾個女兒,都是休想越過娘娘的!只要娘娘誕下皇嗣,老爺是斷不會將二小姐送入宮中,皇后之位終歸只屬于娘娘!”
唐澤呵呵了幾聲,這個張嬤嬤又誤會自己意思了。
不過如此聽來,唐深和自己應該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啊,他對自己不會有其余感情吧?但愿是他想多了。
翌日,唐澤去長禧宮給太后請安。
“今個兒人都到齊了,哀家就先說一件事,”太后喝了一口茶,說道,“皇上登基之時,忙于政務,后宮嬪妃不多,子嗣更是綿薄,如今前朝也穩(wěn)定下來,雖皇上不提,但哀家不得不操這個心。”
眾嬪妃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臉色飛快地變了幾變。
只聽太后繼續(xù)說道:“哀家會和皇上說,兩月之后舉行選秀大典,由哀家和唐貴妃主持。”
唐澤聽到自己被提起,心情先是振奮了一下,又有新的漂亮妹子可以看了,不過一下子又黯然,是啊,也就只能看看。
“皇上勤于政務,后宮之中又挑不出個可心的人伺候,選秀大典舉行,必定能挑選出一些貌美德恭的世家女子,盡心盡力伺候皇上,為皇上綿延子嗣,實在是嬪妾們的福分,大祁的幸事!”柳平兒站出來,一臉大方地說道。
在座其他嬪妃聽聞此言,心中再多的嫉妒之火也只能強壓下去,呵,就你會裝賢淑,我們就不會?于是紛紛站起身附和。
“后宮新人一進,必會熱鬧許多,多幾個好姐妹一同伺候皇上,孝敬太后,著實是好事一樁。”
“嬪妾一定會日日祈福,求上蒼眷顧,令我大祁皇室多子多福。”
“嬪妾們恭喜皇上,恭喜太后,祝大祁國運繁榮昌盛,皇室子嗣綿延。”說著,一眾嬪妃齊齊跪在地上。
唐澤見狀,也跟著行跪禮,心中卻好笑。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腦補能力也太強了,選秀都沒舉行,就幻想出來一副孩子堆滿皇宮的場景。
看著身旁的這些妹子,唐澤心里直嘆氣搖頭,明明嫉妒的牙根癢癢,卻還得裝出一副賢良淑德,大方微笑的樣子,也真是······虧得演技好啊!
請安之后,太后借選秀之事需要商量,將唐澤留了下來。
唐澤趁機刷好感,殷勤地給太后做完一組護膚水療,卻突然被拉住了手。
太后拍拍他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道:“哀家知道貴妃和皇上伉儷情深,只是皇上膝下并無皇子,恐影響前朝安定,貴妃是明事理之人,相信會明白哀家安排選秀的苦心。一來是令世家女子進宮以安前朝大臣之心,二來也是希望后宮里多生出一些皇孫皇孫女。哀家老了,后宮中做主的人也該是貴妃,那些新人進了宮,也斷不會爬到貴妃頭上去的。”
唐澤沒仔細聽太后的局勢分析,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打轉。
伉儷情深······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