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昏聵
,昏君[重生] !
“為夫那身喜服,自是視若珍寶,珍之愛之,從不曾棄。”
蕭君燁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雙黑漆漆的眸子,一直盯著蕭無塵。
很顯然,他所說的,是喜服,又不只是喜服。
蕭無塵聞言,眨了眨眼,就揚(yáng)起唇角,笑了出來。
“既是如此……那皇叔就找了好的畫匠來罷。”蕭無塵不是很在意地道,“唔,若是皇叔喜歡——畫些咱們穿了別的衣裳的畫,也未嘗不可。”
蕭君燁目光登時一亮。
于他來說,某些癖好從前只能藏著掖著,只偶爾在蕭無塵心情好時,才會拉著蕭無塵換了各種衣裳,然后花前月下,行那等風(fēng)月之事。
然而在上次他強(qiáng)迫蕭無塵對他行“吹簫”一事后,蕭君燁心中對蕭無塵亦說不出是否有愧疚之感——若是愧疚,無論如何,都是蕭無塵欠他良多,他那次所做的事情,遠(yuǎn)不及蕭無塵之十分之一。然而那等行為,的確是傷了蕭無塵是真。
而傷了蕭無塵的事情,蕭君燁彼時只做不知,可是,等到二人和好,蕭君燁卻不能再做不知了。
傷了就是傷了,蕭君燁終究雖不是良善之人,然而蕭無塵卻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哪怕他知道了前世之事,依舊無法將此人拋之腦后,再也不在意。
因此在蕭君燁的這種心理之下,伺候接連幾日,他都不曾再逼迫蕭無塵做些甚么“奇怪”的事情,甚至二人之間的*之事,因此也減了不少。
而現(xiàn)下蕭無塵卻主動提及此事,蕭君燁如何能不高興?
他喜歡著的那個人,愿意接受他小小的“怪癖”,并且滿足他小小的“怪癖”,這世上如何會有比此事更美妙的事情了?
因此蕭君燁很快就抱緊了蕭無塵,喃喃道:“好。塵兒說甚么,都是好的,皇叔都愿意答應(yīng)。”
蕭無塵埋首在蕭君燁的懷中,輕笑不語。
蕭君燁說到做到,很快就弄了好幾身奇奇怪怪的衣裳來——說奇怪,倒也不奇怪,只不過除了喜服之外,還有尋常的書生、小廝、郎中、獵戶等等的衣裳而已。
有的是蕭無塵穿,有的是蕭君燁穿。
只是每每蕭無塵換了各種衣裳,再故意學(xué)著那種衣裳原本的主人說話的語氣沖他說話時,蕭君燁就會控制不住的撲上去……
于是一番*之后,蕭無塵那身衣裳要么被撕扯下來,要么就是被蹂.躪,到了最后,竟也無法讓蕭無塵再穿第二次。
好在蕭君燁對待二人成親時的喜服分外看重,因此強(qiáng)忍著欲.火,難得小心翼翼的解了那身衣裳之后,才開始行后頭那等事。
也正因著這些,在承寧二年,正月十五,再次開始上朝的前夕,蕭君燁找來的畫匠,也只是畫了兩幅畫而已——一幅畫是他著便服舞劍,蕭無塵穿著皇帝便服含笑撫琴時的畫;一副則是二人都穿著喜服,一齊執(zhí)手的畫面。
雖無其他畫像,但鑒于那些衣裳都是毀于他的手中,蕭君燁自然是不好說其他。
他此刻手中正捧著這兩幅畫看,一面看,一面唇角含笑。
蕭無塵坐在他身邊吃藥——他這些日子身子養(yǎng)的好了些,不必再臥病在床了,但藥還是每日都要吃的。
這些苦藥汁子他吃了太久,久到他連其中的苦味,都能催眠成甜水了。
不過,即便如此,阿啞在一旁伺候蕭無塵吃過藥后,還是送上了蜜餞來。
蕭無塵微微搖頭,只喝了幾口茶水,漱了口,又飲了半盞溫水,才算是將那股子藥味給壓下去了。
只是即便如此,他心中也覺那苦藥汁子的味道猶在,眉心不自覺的微蹙。
蕭君燁此刻已經(jīng)看完了兩幅畫,將畫收好后,就大步朝蕭無塵身邊走來,見狀就知道蕭無塵蹙眉的緣故了。
“還覺得有苦味?”蕭君燁挑眉。
蕭無塵搖頭,然而蹙著的眉心,一直沒有舒展開來。
又在說謊!
蕭君燁如此想著,卻是沒有逼迫蕭無塵非要承認(rèn)這件事,而是緩緩扳過蕭無塵的身子,然后捏著蕭無塵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所以,其實(shí),讓他的無塵將那些苦藥味道給忘記,也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不是么?
……
待到翌日一早,蕭君燁很早就輕手輕腳的起床,在院子里打了半個時辰的拳腳,就回到寢宮里,喚蕭無塵起床。
蕭無塵正是困倦時,自是不肯,將腦袋埋在被子里,小聲嘀咕道:“你自去上朝便去,朕要睡足了才起。”
畢竟,蕭君燁早就已經(jīng)剝奪了他上朝的權(quán)力了不是?
不意蕭君燁卻還在執(zhí)著的喚他:“塵兒,快起來,今日你也要上朝。”
蕭無塵這才頗為不情愿的睜開了眼睛,道:“朕身體還沒養(yǎng)好,不去了,皇叔去就夠了。”說罷,似是因沒睡醒,還有些奇怪地道,“之前也是如此,皇叔何必再來喚朕?擾朕清夢?”
一副要大義凜然的怪罪蕭君燁的模樣。
蕭君燁心中哭笑不得,但還是溫柔道:“塵兒身子不好是一回事,然而年前皇叔已經(jīng)有令,上朝一事更改,改為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因此。”頓了頓,又道,“小朝你可不去,但每五日的大朝會,塵兒總要去看看的。無論如何,塵兒是這天下的皇帝,是誰人都不能也不可更改的。”
蕭君燁這話說的卻是格外的堅(jiān)定。
蕭無塵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向一側(cè)的蕭君燁,定定的看了好一會,才突然出聲道:“所以,皇叔這是……原諒我了?”
蕭君燁一怔。
良久才緩緩彈出一口氣。
他摸了摸蕭無塵的額頭,又漸漸下滑,摸著蕭無塵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最后落在了蕭無塵的細(xì)白的脖頸處。
那里正“突突”的跳動著。
蕭君燁微微閉目,片刻后才終于開口道:“前世之事,歸根結(jié)底,不過是皇叔歡喜你,為你做盡一切,而你并不曾歡喜過皇叔,單單以帝王之心,忌憚皇叔,因此才會算計(jì)皇叔,以致君臣相抗,我輸了,你贏了,如是而已。”
是啊,這才是前世的事實(shí)。
無論蕭君燁和蕭無塵對前世有著多少的遺憾和歉疚,這些才是最簡單的事實(shí)。
不過是蕭君燁喜歡蕭無塵,所以愿意為蕭無塵手中利劍,守護(hù)大興,也守護(hù)常常生病的蕭無塵。
而蕭無塵前世從不曾察覺到蕭君燁的心思,更遑論動情之事。
他只是以帝王的算計(jì)和心思,一直在心中隱隱忌憚著蕭君燁。于是才會那樣輕易的相信了那位姨母和皇太弟的“勸說”,故意與蕭君燁為敵,剝奪蕭君燁手中權(quán)力。奈何蕭君燁心知蕭無塵的身體并不能承受那份權(quán)力,不愿將權(quán)力全副交出。于是二人自然而然成了對立之勢。甚至等到蕭君燁想要與蕭無塵化解此事時,已然遲了。
蕭無塵前世所做的事情,唯一錯的,就是辜負(fù)了蕭君燁的一番情意下隱約的忠君愛國之心,而非那一腔滾燙的情意。
“終究,還是我錯了。”蕭無塵嘆道,“無論到底是何等情意,我終究是負(fù)了皇叔。”
“所以,你此生,正該還了我這份情才是。”蕭君燁微微笑道,“且要用你的情意來還。”
與他一般無二的情意,而非愧疚之情。
蕭無塵不知是聽懂還是沒有聽懂,然而聞得此話,倒也微微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至此夫夫二人各自心情都愉快起來。
只是上朝路上,蕭無塵仍舊開口問了蕭君燁安王一事。
他顯然不相信,蕭君燁會對前世算計(jì)了他的安王一脈,能有何好心思。
即便安王小小年紀(jì),就懂得投誠二字。
可是蕭無塵不信他,也不信蕭君燁會信他。
果然,蕭君燁道:“他么?塵兒從前顧念著他如今年歲還小,不肯與他多做計(jì)較,卻是忘了,他年紀(jì)再小,既是敵人,就不該放他成長。”見蕭無塵側(cè)首看他,又笑道,“不過,塵兒所思所慮也是應(yīng)當(dāng)之事,畢竟我朝律法如此,若是一旦壞了規(guī)矩,律法便成了一紙空文。若只為他一個,著實(shí)不應(yīng)該。所以,皇叔為他安排了另一條路去走……”
“哪一條路?”
“皇叔在遍尋天下名醫(yī),為塵兒看病時,還尋了些能治人面容有損的大夫,其中還真有一位大夫,說是能治得了安王臉上的天花留下的坑印。待得他臉上治好了,皇叔就想法子,放他出宮,然后……左右他想做皇帝,那就讓他從此去跟著戲班子學(xué)系,去做一個戲臺子上的皇帝好了。想來如此,也算是如了他心中所愿。”
這世間,陰暗之事,從來不少。他不殺蕭無壇,反而留著其性命,已然算是善良的了。
蕭無塵聞言一怔,隨即就笑了出來。如此,既留了蕭無壇的性命,卻也徹底毀了蕭無壇的前程。
倒也不是不好。
如此一來,既皇叔肯退讓一步,那么,他的諸多打算,或許也可以暫時先放一放了。
于是在承寧二年的第一次上朝,眾多朝臣終于又見到了新帝。
只是左丞相等忠君愛國之人還來不及高興,就發(fā)現(xiàn)新帝只是在每隔五日的大朝上出現(xiàn),其余時候,不但不出現(xiàn),幾乎不接見朝臣和外人,甚至連奏折等,都全權(quán)交由攝政王批閱,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甘泉宮里,不荒淫,不求仙丹,不做木匠,不暴戾不堪……只是這樣靜靜的待在甘泉宮里。
唯獨(dú)不肯處理朝政。
這難道就是另類的昏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