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害人精
等我出去的時候,兩撥人在門口僵持著,一邊是趙靖陽的朋友,一邊是五六個陌生人,各個西裝革履,可是那西裝明顯都不怎么合身地箍在身上。
拍戲嗎?這是?
趙靖陽站在兩伙人中間,轉(zhuǎn)頭對他的朋友們說:“我這有點事情,你們都先走吧。”
其中一個我們的高中同學問趙靖陽:“這些是什么人呀?”
“都是、都是我……朋友。”平時舌燦如花的趙靖陽竟然有些結(jié)巴。
我隱約覺得事情不太對勁,趙靖陽肯定是惹上什么事了?
我以為他最多也就能惹點什么感情糾紛,欠點感情債之類的,我沒想到這個大學時期都還經(jīng)常被我大姨給揍哭的人,居然惹出這么大個事。
趙靖陽將朋友趕走,試圖還將我也一起趕走,但是沒能成功。
關(guān)上玻璃門,從幾個西裝男的后面走出來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也穿著西裝,瘦高,稍長的男士發(fā)型。發(fā)色藍中帶著綠,綠中又帶點灰,染得亂七八糟,不過,那五彩繽紛的發(fā)色還真的讓他帥氣的臉給壓制住了,看上去詭異卻又不違合。
他雙手插袋,向我走了過來。趙靖陽忙迎上去將我擋在身后,對方停下來,笑了笑,將胳膊繞過趙靖陽,輕輕抽走了我抱在懷里的那筒薯片。
我問趙靖陽:“他們到底什么人?”
趙靖陽不吭聲。
那個年輕人用食指中指夾出一片薯片放在嘴里:“我們是受人之托,替人辦事的人。”
我感覺自己腦袋“嗡”一聲,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我將趙靖陽拉到一邊,小聲地問:“趙靖陽,你是不是欠人家錢了?”
趙靖陽苦著臉,算是默認了。
別說我大姨喜歡毆打他,現(xiàn)在我都想扇他!
這時,剛剛搶我薯片的年輕人走過來,笑著說:“你們不用緊張,我們都是正規(guī)公司的工作人員,絕不做違法的事情,也不會傷害你們,但是……錢……不能不還。”
我問:“他欠了多少錢?”
年輕人放下薯片,拍了拍手上的渣,從身旁的西裝男手上拿出一個文件夾扔在了桌子上。我走過去翻開一看,現(xiàn)在,我不想毆打趙靖陽,我想弄死趙靖陽。
我說:“趙靖陽,你瘋了嗎?”
頭頂五顏六色的小青年說:“你們家務(wù)事,我不管,現(xiàn)在就是來通知你們一聲,最后一個月,趕緊解決。”
說完還掏了一張金燦燦的名片給我。
我低頭一看,xx理財咨詢公司,資深顧問,黃暢。
我冷笑一聲:“你說你們合法就合法啊?我現(xiàn)在可以報警的。”
黃暢笑說:“我們公司老總是法學博士,你說我們合不合法。”
我隨手翻了一下趙靖陽的欠款,似乎都沒有非法借貸,如果不屬于非法借貸,那么對方也確實沒有觸犯法律。
我現(xiàn)在冷汗往外冒,我真的不懂趙靖陽到底用這些錢干了什么。
這群人也確實是彬彬有禮、不恐不嚇,唯有黃暢吃了我的兩片薯片,離開的時候還禮貌地跟我揮手道別。
待這些人離開,我伸手去捶趙靖陽:“趙靖陽,你他媽的是不是吸\\毒了呀?”
趙靖陽躲開我說:“沒有沒有。”
“黃賭毒,你說你到底是沾上哪個了?”我氣憤地拿起那個文件夾不停去毆打他。
趙靖陽終于跟我坦白,他被一個同學忽悠去玩一種叫什么州撲克,頭幾次一直都贏,而且還贏得不少,可是后面慢慢全都輸了進去,以至于把洗車行和自己的房子都抵押了出去。后來為了維持洗車行正常運轉(zhuǎn),不停地借貸,拆東墻補西墻,終于兩邊墻都倒了。
我漸漸冷靜了下來,看一眼趙靖陽,依然想捶他,但是我累了。
站起身,我說:“哥,要不……把我的公寓賣了吧。”
趙靖陽說:“不可能,這事你別管了。”
我現(xiàn)在住的那套小公寓大概是三年前買的,我攢了一小部分,袁老師和蔣女士支援了一大部分,勉強付了首期,貸款我每月在還。
原本是不值錢的小公寓,誰知地鐵一規(guī)劃,房價瘋長,現(xiàn)在出手的話,應(yīng)該可以填上趙靖陽這害人精的欠賬。
我說:“可以,我可以不管,那就得去跟大姨說,讓她管。”
說完,我火又上來了:“你他媽的長本事啊,洗車行做得好好的,你他媽居然去賭博?你腦子是不是壞了?”
趙靖陽說:“我當時就是鬼迷心竅了,我想著再贏兩場就夠給我媽換個新房子。”
從小到大,趙靖陽也確實比我孝順。他不止孝順他的爹媽,他還一并把我的爹媽都孝順了。不管是逢年過節(jié),還是誰的生日,他都記在心上。我們兩家組織什么活動,幾乎都是他出資。這些年,我吃他的喝他的蹭他的,他也從來沒有一句怨言。
想到這里,我也心軟了。
“哥,不就是個房子嘛,賣了就賣了唄,等你緩過來了,再重新給我買個大的。”我推了他一把,“咱倆誰跟誰呀?再說了,我買那公寓的時候,你也給我湊錢了,而且也沒還你。”
趙靖陽笑不出來,一副從來沒有過的憂愁模樣。
突然間,我有點后悔了,不是后悔給趙靖陽還債,而是后悔沒收夏云杉送我的包,三個包加一塊兒,估計也夠還債了。
后悔完,我開始感嘆這社會階級的不平等和貧富之間的巨大差異。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了,韓小貓也下了班,臉上貼著一張帶著花里胡哨圖案的面膜。
見我回來,便問:“咦,稀客呀。”
我拉著韓小貓坐到沙發(fā)上:“姑奶奶,我們可能要搬家了。”
韓小貓說:“我正想跟你說,我剛找了個房子,準備讓你幫我也看一眼,合適我就交租金了。等等,我們?大姐,你、你也要搬家?”
我點了點頭,將趙靖陽的事情簡單跟她說了一下。
我以為韓小貓會同情我,結(jié)果她撲哧一笑:“為什么不找你男人幫忙呢?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為什么要搞到自己這么凄涼?”
我心道:姑奶奶你家欠下的人情我還沒還上呢,怎么還能腆著老臉再去找夏云森,當我是什么人啊?
我陰森森地說了一句:“注意言辭,我沒有男人。”
韓小貓說:“袁音,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的關(guān)系一直停滯不前,會不會其實就是因為你跟人家太見外呢?”
“那你的意思是,我讓他給我買房買車買包包,我們的關(guān)系就突飛猛進了?”說完,我自己都覺得可笑。
這些年,我從未跟夏云森開口提過要求,換句話說,我自結(jié)自足,也壓根不需要他給我什么,我也想不出我的人生中有什么事情一定是需要他來幫助我的。
韓小貓用一種“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著我:“袁音啊袁音,不管你多獨立,你都得讓男人覺得你需要他、離不開他,這樣,才能把他牢牢抓在手里……”說完,她的手還給我表演了一個抓握的姿勢,配合著她那古怪的面膜,還真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我把她詭異的爪子摁下,說:“大姐,我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好嗎?”
韓小貓?zhí)殖断旅婺ぃ行缘卣f:“袁音,你戀愛經(jīng)驗太少,把控不了這種人的,你呢,也千萬不要太投入了,我不想看你受傷。”
我垂下頭:“我知道……”
“你知道最好,你想想他家的人,他爸爸,他姐姐,根本就是拿婚姻當游戲。還有,我聽說……”韓小貓頓了頓,“我聽說,夏云森這個人偏偏跟夏家的人反著來,他是不婚主義……”
我怔了怔,側(cè)首望向韓小貓。
韓小貓撇了撇嘴:“我也只是……聽說,誰知道呢?也許是真的,我想如果是我,天天看著自己最親的人結(jié)婚離婚,離婚結(jié)婚,應(yīng)該早對婚姻不抱任何希望了。”
韓小貓又補充:“再說了,就算他不是不婚主義,最終能嫁進他們夏家大門的,肯定也不會是你我這種普通女孩。”
韓小貓說的我都懂,只是心臟的某處還是開始隱隱作痛。
不想再跟韓小貓?zhí)接懳疫@不著調(diào)的感情生活,我掏出手機,找了個中介將房子掛了出去。
韓小貓說她看中的那套房子正好有兩個房間,歡迎我去給她暖床。
我想了想,如果房子賣了,那我也只能搬去跟韓小貓當室友了。
我不迷信,但是最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把我的生活弄得亂七八糟。
還沒等到房子賣出去,卻等來了我爸電話,說我媽老毛病犯了,住進了醫(yī)院。
我火速奔到醫(yī)院,蔣女士穿著病號服跟隔壁床的一個病友聊得熱火朝天,看起來比我還龍馬精神。
我媽三年前動了個心臟手術(shù),恢復(fù)得也很好,這三年,基本上老毛病再也沒犯過。不知道為什么這次又住院了?
見到我來了,蔣女士說:“我不是不讓你爸告訴你嗎?他這嘴可真夠快的。”
我爸見到我,立馬開始跟我打起小報告:“我就出差三天沒在家,她的藥就不記得吃,一把年紀還跟孩子一樣的,太氣人。不過,剛剛醫(yī)生看了檢查結(jié)果,說是問題不大,住幾天院觀察一下。”
一聽說蔣女士沒什么大事,我的心也放進了肚子里,不過,還是埋怨道:“這位姓蔣的女士,您能不能讓人省點心?”
蔣女士想發(fā)火,又自覺理虧,對我和袁老師賠著笑臉,估計這輩子從來沒有如此忍氣吞聲過。
見她認罪態(tài)度良好,袁老師和我也決定不再追究。
我過去摟著蔣女士肩膀:“媽,你能不能別再嚇我了,你再這樣,我心臟都該不好了。”
蔣女士做了個敬禮的姿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