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北京大學(xué)的君臣之辯(第三更)
各自上了茶,還擺了一些小點心。
崇禎坐在中間的位置,大臣們都坐在下面。
“知道朕為什么叫諸位愛卿來這里參會嗎?”
“韓爌,你來說說,朕叫你們來參會,有何用意?”
韓爌道:“陛下睿智如大海一樣深不可測,微臣不敢妄自猜測。”
崇禎笑道:“想不到清名滿天下的韓大人,也是個滑頭,隨便說,朕今日不因言而降罪。”
韓爌猶豫了一下,道:“臣以為,陛下叫臣等來此,是希望臣等能明白北京大學(xué)真正的含義。”
“那你說北京大學(xué)真正的含義是什么?”
“臣以為,所有的含義都集中在那四個字上,科教興國。”
“那韓大人以為何為科教興國?”
韓爌道:“所謂科,臣妄自猜測,應(yīng)該是科學(xué)院的科,教,便是教書育人的教,興國,自然是使國家昌盛。陛下的意思是,用科學(xué)來育人,使國家昌盛。”
崇禎道:“韓大人不愧是韓大人,你說對了。”
周圍的大臣都忍不住悸動起來。
這是要做什么?
明明是圣道興國,孔孟圣道才是國家教育根本,怎么出了個科學(xué)來了?
“錢龍錫,你來跟朕說說,朕為何會認(rèn)為是科教興國?”
錢龍錫出列道:“啟奏陛下,陛下在《國富論》中說到,科技是第一生產(chǎn)力。”
“那何為生產(chǎn)力?”
“按照《國富論》的說法,是具有勞動能力的人和生產(chǎn)資料相結(jié)合而形成的改造自然的能力。”
崇禎追問道:“何為生產(chǎn)資料?”
“例如良田,例如工廠的材質(zhì)。”
看來自己的內(nèi)閣大臣讀自己的《國富論》還是很認(rèn)真的。
崇禎的《國富論》是融合了后世的軍事學(xué)、經(jīng)濟(jì)學(xué)、金融學(xué)和政治哲學(xué)著作而成。
大明的這些官員,能做到部院大臣的位置上的,哪一個不是讀書的能人?
“那你認(rèn)為,這科教興國的精髓在何處?”
錢龍錫猶豫了一下,道:“陛下在《國富論》的開篇還提到,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科學(xué)源于實踐,即創(chuàng)造、更新,以實際存在的規(guī)律,來教育人們,達(dá)成興國安邦的目的。”
錢龍錫這些話,其他大臣也都知道,因為他們都讀了皇帝的《國富論》。
至于皇帝的《國富論》在朝堂私下已經(jīng)引起了爭議了。
也不是所有的大臣都反對,有的大臣讀完皇帝的《國富論》,就覺得驚為天人,可以與仲尼媲美。
例如溫體仁曾經(jīng)就非常雅達(dá)的拍馬屁道:天不生崇禎,萬古如長夜。
這句話的原句是: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
這句話的直接意思就是,孔子出生之前,人類以前的文明是一片混沌,孔子降生以后,萬古幽冥才有了光輝。
溫體仁這馬匹拍得是相當(dāng)有水平的,直接就拿崇禎跟孔圣人放在一個高度了。
但是,有些大臣就非常反感了。
他們看完后,私下不屑道:滿紙荒唐言,盡是奇淫巧技,不登大雅之堂,有違圣道!
不過也不是拍了崇禎馬匹的溫體仁覺得好,例如錢龍錫,內(nèi)心深處,也覺得皇帝的《國富論》確實不錯。
但是,他覺得這里面有諸多理論是違背圣道的。
崇禎在上面坐著,道:“錢大人,你的書看得還是蠻認(rèn)真的嘛,但不能光背書啊,得有點自己的東西,你來說說,朕的這些,你以為如何?”
錢龍錫猶豫起來,老實說,皇帝的《國富論》大多數(shù)他都是贊同的,覺得非常驚艷。
但是,與儒家圣道相違背。
錢龍錫畢竟是科舉出身的,從小對儒家的《四書五經(jīng)》滾瓜爛熟,不可能這么快就接受皇帝的實踐出真理的。
“臣覺得陛下的書所言極是,是治國良策,臣每日在家中研讀,廢寢忘食,不敢懈怠。”
“朕都說了,今日不以言獲罪,錢大人為何要言不由衷呢?難道朕是那種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暴君?”
聽到皇帝說這種話,某些大臣心中真是一萬只草泥馬呼嘯而過啊。
臥槽!皇帝!殺不殺人,你心里沒點逼數(shù)嗎!
錢龍錫連忙道:“陛下是圣明之君,怎么可能是暴君呢?”
“那你倒是說說嘛,朕的《國富論》你到底是怎么理解的,你是內(nèi)閣大學(xué)士,總不能只會背書,不會理解吧?”
其他人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錢龍錫,錢龍錫額頭上冷汗直冒。
“陛下,那臣斗膽直言了。”
“說說說,但說無妨。”
“臣以為,某些地方,可能還是欠妥,例如科學(xué)源于實踐,但實踐是不準(zhǔn)的,或者說普通人從實踐得出來的基本上都是錯的,只有大智慧的人,例如孔孟,朱子等人才能從實踐中得到真理。他們的認(rèn)知和想法,是后世人的行為和道德準(zhǔn)則。”
崇禎面帶微笑,掃了一轉(zhuǎn):“大家看看,錢大人還是有不同的想法的嘛,朕也不會因為他這種不同的想法,就治他的罪。”
“陛下圣明!”
“少扯淡,你們當(dāng)中有人就在心里罵朕這些都是歪理邪說,這北京大學(xué)里面的都是奇淫巧技,難登大雅之堂!”
“臣等不敢!”
“錢大人,朕問你幾個問題。”
“請陛下明示。”
“你吃的米飯、肉,是哪里來的?”
“啟奏陛下,米飯來自從田里長出來的稻谷,肉是牲畜身上來的。”
“那稻谷又是如何長出來的,牲畜身上的肉又是如何長出來的?”
“自然是百姓插秧,播種生長出稻谷,蓄養(yǎng)牲畜,長出肉來。”
“那插秧、蓄養(yǎng)牲畜,重不重要?”
“民以食為天,自然是非常重要,關(guān)乎天下興亡。”
“那朕來問你錢大人,這些都是圣人從實踐中得來的么?”
錢龍錫微微一怔,頓時啞口無言。
其實錢龍錫的說法有很大的破綻,明朝的意識形態(tài)出現(xiàn)了很大的問題了。
什么問題?
道德至上,空談圣道,對儒學(xué)的認(rèn)知也越來越保守。
一切都以空泛道德倫理為主,例如歷史上,北京淪陷,清軍南下。
江南的士大夫們在做什么?
在斗閹黨,沉迷在道德的勝利中無法自拔。
要知道,士大夫們是精英階層,他們的意識形態(tài)出了問題,國家是相當(dāng)危險的。
對不起,這個鍋孔子不背!
儒家有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
最初的儒家,是非常有活力的,孔老夫子是單純的文人?
孔老夫子可是能夠提刀殺人的真爺們兒!
見錢龍錫被問得有些不知所措,韓爌出列道:“陛下,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仁義乃是華夏自古的治國之本,按照陛下您的《富國論》的說法,大興商業(yè),必然會助長商人,商人取利而舍義,一旦朝廷大力興商,必然會使得禮崩樂壞。”
【作者題外話】:晚上還有,晚上還有,晚上還有。重要的事情說三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