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重重險障
李炎炎領(lǐng)先,進竹海禁地可謂輕車熟路,偶爾掠奪過藏寶圖,邊觀摹。長勝、周紅霞、張嫻芳四下打量,從未知曉村中有此幽深仙境。簌簌的竹骨清風(fēng),透著許許凄涼、婉轉(zhuǎn),令人懷念友情,癡戀、依賴。張嫻芳瞅了燕林幾眼,神色些許失落,見他拽著潔玲往深處行去。
到建德宮,長勝長老在塑像前跪倒磕頭,道:“后人不孝。特向先祖請罪。”黯傷有淚,輕輕咽噎。紅霞屹上前,輕語勸慰著,再攙起他。
竇明為等人不顧,直入內(nèi)堂,翻入地室。
“這一枚是長谷的,銅符底刻有細(xì)繁體“谷“字,恰巧,可破第一道門。”竇明為接過李炎炎遞過銅符,說。
幽深無盡的巷道,靠著崖壁所鑿些小洞孔灑盡些陰柔濕氣的光。張嫻芳隨在人后,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盜帥轉(zhuǎn)身關(guān)切問道:“沒事吧?”她感激著默許點頭,隨在身后。
行一里多遠(yuǎn),阻濕陰巷無路,壁冒斑斑漬水。寒氣愈發(fā)斥骨,直冒起疙瘩來。外崖蔭蔽的枝叢遮住窗孔,洞巷愈發(fā)暗濕起來,李炎炎有些惶恐,和人精回過頭來,惡狠對燕林說:
“你們起前面!”
盜帥冷然一笑,不屑從容地行到前端,燕林等人隨后,張嫻芳也緊跟著,其后是李炎炎、人精、竇明為局促四瞄的三人。盜帥從衣袋取出珠狀照明物,探行濕濘、滑跌的路,不甚有人摔倒,燕林偶然回身,將張嫻芳攙起:“小心!”她暈紅別過臉。周紅霞輕功不弱,挾著長勝長老,和康少并依而行。
約再半里,前方無路,濕而滲水厚實的土壁,偶現(xiàn)山茶樹根盤繞。燕林、盜帥壁側(cè)摸索,珠光照明,隱約發(fā)現(xiàn)崖側(cè)有暗門。邊上又一洞孔,如碗口般凹大,底是一細(xì)長孔,如建德宮地室的第一間暗門鑰匙洞。
黑衣人一直沒有說話,只怔怔地看著,黑紗隱現(xiàn)著一對空洞、深邃的眼……身邊卻多了竇明霞這一紅粉佳人掀著半邊臉,倚著他臂肘。
李炎炎、竇明為探出頭來,思量明白后,執(zhí)槍對黑衣人命令:“長鳳長老的銅符,交出來!”
竇明霞驚恐,拽黑衣人一縮,黑衣人不屑從容地摸出銅符,緩緩道:“銅符有順序的。倘用錯,會陷在匙孔里。則會前功盡棄。”聲音偽飾得有些粗咳、頹唐。先是長勝,愕然看著他,繼而眾人都惶恐地看著他。
“我信他。”燕林與盜帥竊議后說。
“那先放哪一枚?”竇明為急問。
面面相覷后,盜帥說:“眾人決議。李炎炎老大,你們幾個先說。”
李炎炎環(huán)目瞅眾人,道:“我向來喜歡賭,可是運氣又不好。你們自各決議!大不了大伙一塊死。”他傲然地環(huán)抱起手來,側(cè)過臉去。
燕林直問周紅霞:“你呢?說一個吧!”
紅霞目珠一轉(zhuǎn),聽得外間竹海呼嘯的風(fēng)聲盤璇極大,道:“風(fēng),用長風(fēng)長老的吧!”
“盜帥你呢?”燕林問。
“同意。”對妄無根據(jù)的事,從不妄加揣測的盜帥。
“黑衣兄,你呢?”燕林上前,仔細(xì)端量黑衣人目光,陡覺一股涼意,淺笑著問。
“同意。”黑衣人的回答,干脆且頹廢,咳音很重,似故意掩飾一般。
“那好吧!”燕林向潔玲使眼色,她只得將荒老林里長風(fēng)的一枚銅符至于錦繡腰囊里取出,盜帥小心地慢慢探入,只一扭,竟是泥掩的石門,往左壁里一縮,空出扇門來,冷風(fēng)“嗖嗖“而入,不驚連打一陣哈欠。
睜眼看清時,更加驚愕,門外便是懸崖,門兩邊系著粗藤綁實的繩索,各三條,直伸到對面的深山密林里,有兩丈遠(yuǎn)。藤索用手搖了搖,很扎實穩(wěn)當(dāng),但又辨不清是哪一樣樹藤這般地牢,表皮已暗黑得枯緊了,又嗅不出氣味。竇村荒林里多不清這些無從根據(jù)的雜樹種和藤。藤索下端鋪扎有密集短樹枝,形成一座橋。然而,樹枝已枯損不少,爛腐出許多洞,甚至間隔太遠(yuǎn),無法行過。
崖壁上長了許多濃蔭的樹,又仗著山谷風(fēng)霧之氣,所以藤橋根本就不被人發(fā)現(xiàn)。
“那邊還是竇村地界嗎?”盜帥明知故問。
“是的。茶山縈繞之間的霧林谷。因為常年山霧縈繞,又與茶山同高。”竇明為見無人理會,方他才有資格回答這問題。
盜帥摸索著繩索探行,淺踏木枝橋,蹦出老遠(yuǎn),揮出自身所帶白繩,系在一棵老樹干,所行更加寬心。燕林牽起潔玲,輕踏底板繩結(jié)處,不時踩空了腐爛底枝桿,險跌落萬丈深淵。盜帥驚心回首,快步躍過對岸,消失濃霧里。卻見凌空拋來一條白繩,燕林接拽在手,一拉,帶著潔玲輕飛,踏繩躍過。
張嫻芳與康少相扶持著摸索前行,戰(zhàn)戰(zhàn)兢兢,叫人好不擔(dān)憂!
“慢慢來!藤橋載不了許多人的。”周紅霞扶長勝倚到崖門邊,憂心著張嫻芳與康少。
“啊……”只聽得康少失足大呼,驚恐萬分地呼叫,和張嫻芳隨后的一聲慘呼,無不感覺到剛才二人在一聲“嘎吱“斷掉的底枝聲中掉落山崖。
這端的燕林與盜帥在濃霧中看不清橋上行人,聽得這兩聲慘呼,知是二人落崖,追隨那聲謾,燕林果斷地一將手上白繩揮落崖下,果真是懸!繩索竟套賓了重量,盜帥也幫忙上前來拉,費了好一些力氣,終于在這一端崖壁拉上正攀而上的康少,緊拉著張嫻芳,拭去冷汗,好一番鎮(zhèn)定,道:“好懸!”
“你沒事吧?”潔玲慰問張嫻芳,她驚魂未定地坐于一旁,瞬即又別過臉,吁了一口氣。
其后,周紅霞、長勝長老在濃霧里顫顫巍巍過來了。身后緊接著戰(zhàn)兢、謹(jǐn)慎的李炎炎三個家伙,拿槍比對著,又恐自己失足,那側(cè)身扭曲前行,瞻前顧后,惶惶不安的姿態(tài)著實是很難看,令人愈發(fā)惡心!上帝造人,怎就存了這些敗類和丑惡,來滋生世間缺憾?
燕林只一拋繩,拽在紅霞手,她攜長勝臂彎,行得更穩(wěn)當(dāng)。
后邊深霧處,卻引發(fā)爭端。人精邪惡,踩空一腳,迅捷提起,往后踩在本已受傷的竇明霞腹間,“啊!”竇明霞分感疼痛的一聲低吟,同時腳底枯桿不堪負(fù)荷,險要栽落,幸得隨后黑衣人提著肩膀,惡狠瞪著人精:“混帳!”
人精輕蔑一笑,踮足在繩底結(jié)實處,蹣跚而行。黑衣人提起竇明霞,搶上前去,“嗖“一聲抽出軟劍,在人精腳底打結(jié)繩處只一剮,人精腳下落空,殷殷被劃出血來。
“喂,你別亂來,斷了誰都過不去。”人精急道。
“呵。”黑衣人奸險一笑,“辟、辟“兩下,劍光一閃,人精手腕被劃破兩道深長口子,血溢涌出,疼痛嗚呼,跌墜下崖,余“啊“一聲慘呼,在山谷驚恐回璇。
人精怎么也想不通,黑衣人會在笑意間當(dāng)真會從后而對他痛施毒手,故而死不暝目。
李炎炎憤怒了,快步要到對岸時,解腰上匕首,割斷兩旁繩索,竇明為惶恐躍前逃到岸。藤橋“晃鐺“跌散落山谷。李炎炎屹于岸,殘忍地狂笑:“哈哈哈……”
眾人無不驚惶。
霧似乎散了,隱約見到,對岸崖上樹干吊著兩個人。原來,黑衣人千鈞一發(fā)之時,揮軟劍掛在崖上支伸對來的老樹干上,這才逃過一劫。他緊緊拽著竇明霞的手,軟劍已滲入老干,纏得緊緊。但也分外難受,焦急得竇明霞大呼:“你快放手呀!我們都會摔死的。”
黑衣人堅韌不屈地咬牙砌齒著把她往上面拽,但干上軟劍又下滑一截,剮下些樹皮紛落。
“好劍法!”盜帥慨嘆。余人都沉默,無不替這二人擔(dān)憂。
“快用你的白繩!”周紅霞急切催著盜帥說。
“都別動!”李炎炎回首,槍指眾人,冷冷道。
“不要感情用事。他身上也有一枚銅符的。不要忘了你到此的目的?”燕林上前,對李炎炎一陣細(xì)說,漸而令他有些松緩下來。
盜帥也趁機拋了繩索,然而長度又有些不夠,終差那么一點點。黑衣人又騰不出手,竇明霞更是夠不著,軟劍又至樹干滑下一截,愈發(fā)驚險。當(dāng)盜帥再一次拋白繩過來時,竇明霞松手使力往上一頂,同時身子躍前,去抓白繩,終至差了一丁點,掉落深谷,余眾人一陣惋呼。”嗖“地拋上枚銅符,黑衣人揮手接著,怔怔望向絕谷,那絕色消逝的容顏
過了好一陣,黑衣人才緩過傷痛。他身子向上俯沖,仗著凌厲身手,直攀到樹枝尖端,盜帥再拋繩過來時,他輕巧抓在手,徐徐挺身飛將過來。
李炎炎狠狠瞪他,他將銅符執(zhí)在手,以當(dāng)要協(xié)。燕林忙上前解圍:“暫放私人恩怨,倘他將銅符拋落崖,那我們一切都成了枉然。”
盜帥甚感不滿,質(zhì)問李炎炎:“你弄斷藤橋,我們一會都回不去。”
眾人于一片嘩然里冰釋前嫌,安靜下來,繼續(xù)山路里前行。
前方枝叢愈漸茂密,愈發(fā)寸步難行,枝干交叉擋在人前一重又一重,用劍撥開來,不時飛散些殘葉及雨氣,濕冷逼人。盜帥無奈嚷道:“你們好歹把藏寶圖拿出看看,小徑都荒了,前面沒路。”
都回首,無不觀望李炎炎,他局促著把弄藏寶圖,看不出個究竟,不耐煩道:“都不知哪是哪了?你自看去。”擲向燕林、盜帥。
“路應(yīng)該沒有錯,定位儀,繩橋過走左徑,偏南45攝氏度。方位沒有錯。”燕林與盜帥雙捧著圖紋,泛黃,黑線勾弧的紙,繁雜密集的圖案和細(xì)微文字,標(biāo)著的數(shù)字與角符,燕林查看清后說著。周紅霞也湊前來觀圖文,而黑衣人只是隔遠(yuǎn)瞥了一眼,很不屑與從然,甚至黑紗掩著狡詐地竊笑一聲。
燕林用潔玲手上青光劍剃根粗杖執(zhí)在手靠左撥枝探路,盜帥靠右兩枚硬閃閃銀釘劃開道來,余人緊隨在后。偶見一只大蟒蛇有竹干大,從荒徑前蠕走,嚇起一陣驚噓。也有松鼠、狐兔之類等及其他雜蟲。
繞山行好長一段坡路,前兒空曠起來,不長樹而是些淺柴枝和荒草。正面前仿若一個巨大的牢籠,縱橫交錯的樹桿冒著尖錐的頭,耀眼且刺骨的令人聳然,寒顫。右邊是崖,深不見底,左邊樹林黑氣沖天,一股又一股刺鼻難聞的瘴氣襲來,都捂著鼻摒著氣息。
“沒路了。”盜帥說著,又翻看藏寶圖。
燕林上前仔細(xì)打量這錯綜復(fù)雜冒錐的棍陣。高約兩丈許,厚實難測,一層又一層疊著的錐。燕林仗著輕身,踏飛于尖桿,那桿卻攸地轉(zhuǎn)動起,同時邊上一根豎桿尖頭刺將過來
“小心!”……
伴隨著先潔玲,張嫻芳,連周紅霞也齊擔(dān)憂召喚,又各自靦腆,尷尬別過頭去。因為燕林又一個翻身,上屹另一桿,同樣桿動受刺,又再驚險逃開,約三五回騰空躍起。
“好輕功!大幕飛鷹,果不是浪得虛名。”一貫沉默的黑衣人不禁贊嘆說。
在燕林輕巧落足地面后,盜帥等人紛湊近前,問:“怎樣?”
“右邊有個轉(zhuǎn)軸,牽運所有木枝,任何一根動了都會受襲。而匙孔在第三層的最頂端。”燕林清楚著說。
“與我所揣測一致。地圖也是這樣。”盜帥附和道。
“用哪一枚?”竇明為搶先來問。
于是,眾人又都把目光投到了周紅霞,紅霞頓了頓,道:“眾人拿主意吧!我主張用“直”,長直長老那枚。”她說得很干脆!
燕林,與黑衣人都達成一致,用“直“!而李炎炎與竇明為都沒有主觀,根本無從揣測,大不了大家抱著一塊死,又或驚險逃出,大不了寶藏誰都別想得到。
長勝長老的底盤刻有“勝“字銅符鑰匙被李炎炎等人所奪,而長直長老的在之前分別時悄悄塞給了長勝。長勝長老雖然知道此行兇險無比,未必能全身而退,而此刻眾志誠誠,他也很想一睹傳說中的寶藏。而且,狡詐的竇明為也分明的知道這枚銅符在他身上,依著竇明為的目光,都把焦點聚在長勝長老身上。李炎炎更露出兇惡的神態(tài)。
“拿出來吧!”紅霞坦率地說:“其他的事之后再說罷!”
于是,長勝略不情愿地掏出了底盤刻有“直”,條齒又不相同的銅符鑰匙。
燕林執(zhí)在手,道:“我需要有人助我!”
盜帥,周紅霞,和黑衣人相繼凜凜上前,竇明為、李炎炎也局促立前,甘愿助一臂之力。每人堅守一方木桿,借彈起之力相助頂起燕林,直沖破險圍第三層,無不捏了把冷汗。
當(dāng)燕林將銅匙探入中孔時,鈍了一陣。
“難道錯了?糟了,得小心!”周紅霞驚道。
燕林并未放棄,再使力扭,卻見“晃鐺”,密集的木桿在頂端大方梁的推動下相繼往兩旁退開,尖錐也都后移,讓出條狹小的單行道來。
“成功了!”都很驚喜道。
……接下來的小路卻要清簡得多,一些淺草,坦露的凸石路。只是坡愈發(fā)陡起來,看上去很險要,回首失足恐要跌滾下去。膽小的無不相倚拽著強人的手臂。張嫻芳顯得很有韜韌力,額上開始冒出熱汗,她再登上一個高石坎時,燕林關(guān)切地伸出手去,輕道:“來!小心些。”她翰首紅暈了臉,再將他粗厚有力的手攥得緊。潔玲靠著他左肩,也并沒有生氣,反倒佩服著張嫻芳一個婦道人家頗為不易!
這回面對的關(guān)是一道高高、巍峨的險峰,幾近垂直而立,望不到頂。仿佛已經(jīng)支伸到了天際,日暮仿佛直接盤架于上,刺目難受,這是一道碩大無比的石墻,壁上凹凸起伏的石浪與紋路,甚至有松垮的可能。兩邊都是滾下山去的絕路,石墻占據(jù)了整個山峰。而根據(jù)地圖顯示,只要攀到石峰上面,到了古典的建筑“鳳暝閣”,似乎就已經(jīng)是終點了。那么,大批的金銀財寶就藏在鳳暝閣內(nèi)。
大家都這樣想著,可是誰都沒有把握上得了險峰,唯有各自躊躇著思量辦法。
過了許久,天黯淡,到整個烏黑,燃起了兩個火篝,圍攏來取暖。
“看來,只有等明天了。”盜帥盤坐嘆道。
“可是,要怎樣上這個石峰?墻面幾乎是垂直的,甚至?xí)斜浪!毖嗔终f道。
“這是最后一步了。難道,有人要放棄?”黑衣人依然是不屑地昂著頭,挖諷著說。李炎炎、竇明為圍在另一篝火,細(xì)聽著,很是不甘。
“縱然再難。有兩個人一定會有辦法的。第一,就是周紅霞,乃大幕第一才女;之前估測銅匙一個都沒錯。第二,就是燕林你,論智慧,你堪稱是一絕!”盜帥從然地分析,調(diào)侃著,自個竊笑著撥動篝火。
“呵。”燕林,紅霞及潔玲等都干笑了。
李炎炎、竇明為甚是不甘,移了過來,湊近一個篝火堆,愿聽個詳盡,仿佛希望又在絕跡中燃起。
“既然如此,紅霞妹子你就先說吧!”燕林謙和道。
“你們還記不記得第二關(guān)的藤橋,那藤子無比的牢固,我們一途走來,道旁也有許多這樣的藤子,只要綁得結(jié)實了,構(gòu)成一張繩索,要再上峰不就容易了?”紅霞這一說,眾人無不驚喜,唯有燕林頗有另外番見解:
“要再折返回去,結(jié)藤索,又怎么把藤索拋到最頂峰?”
沉靜,思量,無人再歡喜和言語。
“既然如此,燕兄可有好計?”黑衣人很淡定。
燕林再望了他一眼深邃目光,說:“用匕首。各憑利器滲入石壁直攀而上了。可有人敢么?”
支吾一陣后,李炎炎一把站起,去了另堆篝火,道:“有何不敢?”從腰上抽出鋒銳匕首,在邊上一塊石上把磨著,于火中發(fā)閃,令人生畏。竇明為湊過去,抽出鋼刀,手拭著刃口。
這邊各人又從身上抽出短刀、利刃以待天明登石壁用。潔玲抽出青光劍,她曾好言向張嫻芳討要這柄寶物,而此刻作為登峰太過長,不順手,何況本身功底有限,登峰更是九死一生。
“斷了它吧?”燕林略惆悵說。
潔玲拭了番刃口,淺吟應(yīng)允。
燕林身上從無利器,雖是劍道高手,卻已達無劍之劍,慣用手指。他的鷹爪手和指功雖能滲入石壁,卻格外費事。將青光劍折為三斷,兩堆刃片再插入枝杖里。交一柄給張嫻芳,她細(xì)看這刃,頗為感傷。
余下兩截沒有尖頭,不好使。燕林起身走近李炎炎磨刀的石盤,俯身去磨潔玲望過去,神色很擔(dān)憂!
而燕林愜然笑了,對一臉冷木、兇狠的李炎炎說:“看你這匕首,也無需多磨,本已很鋒利。”
李炎炎將匕首移到眼前,邪惡目光冷然著說:“因為我想要更快刺死所有的對手!”
燕林略一淺笑,邊磨邊問:“看來,就算得了寶藏,你也會將我們?nèi)刻幩溃俊?/p>
“本來有想過如此,但你也不是省油的燈,鹿死誰手猶未可知?”李炎炎頗精銳的說。
“你認(rèn)為最可怕的武器是什么?”
“是陰謀。很多我們無從知道的陰謀。也許到了死亡還不定知道真相,甚至不知殺你的是誰?”李炎炎頓了頓,目光逼近,刺人著發(fā)麻,頗為詭異地說著。
“呵……”燕林嘴角弧線,低頭笑而不語,只聽得一陣磨刀音“噬、噬“地響。
有的人睡了,也有的人沒有,在想心事;在提防別人;在陰謀策劃
一抹炙熱強光灑向每一張臉,惺忪醒了。蹙著眉眼,紋路蕭瑟,又展英姿,神采,爽利地起身,抖抖衣襟。”唉”、“啊”、“喔“喘息聲與舒展腰肢和立起聲,伴隨鳥語、清露,這伙人使整片山谷熱鬧起來。
尋了些食物,與規(guī)劃測量,費大半個上午,才到崖壁下,充分有了登峰的勢頭。
盜帥執(zhí)著兩枚鐵釘,如壁虎游墻般,三兩下已攀丈許高。其次是李炎炎,他那匕首原是柄寶物,插石如入土般,另一手則攀著崖上的紋。黑衣人也不簡單,他足底只踮一寸空隙就能騰空躍起,卷劍如一條靈蛇般盤于壁凸處,拽身上行,這輕功絕對與盜帥不分長短。周紅霞毅力過人,她將竹杖折斷,借康少斷劍刃頭,巧成匕首,但要拖著受傷的長勝長老,所以攀沿稍微緩慢。
余后的是燕林等人,他要顧慮其她人安危,故行于最后。連竇明為都攀超過了周紅霞。
“帥……把你的白繩拋給我。”燕林對高壁上空吼道。
“嗖“從上空炙光下掉落根長繩,燕林一把接住,將它系于腰上,對一旁潔玲說:“走吧!繼續(xù)往上。”又轉(zhuǎn)頭看一眼左側(cè)的張嫻芳,她一點頭,表示還行!
康少有些忐忑,也試著往壁上爬,短匕猛扎石壁,“鏗“一聲響,鉆射幾枚石灰渣打在臉上。
約兩丈高后,熱得汗夾背,仍看不見上空,只是光愈強。
“啊……”左側(cè)張嫻芳冒然上爬,拽下塊裂石紋,不慎脫空,整個身子吊著崖,幸得右手仍抓著滲入的短匕,她很驚惶,明顯手力難支,伴隨著石紋滾下“砰砰“地響,更加恐懼。
燕林“嗖“一聲,將腰上白繩拋出,卷在張嫻芳的玲瓏玉腰。
“抓住了!”燕林吃力地往上提拉。
張嫻芳泄了口氣,緊抓著繩,慢慢地往上爬,直與燕林、潔玲并列。三人吁了口氣,望下方謹(jǐn)慎著爬的康少,提點應(yīng)語著。
燕林把白繩居中系在腰帶間,分兩側(cè)交給潔玲與張嫻芳,道:“系在身上,以防有失。”
兩個女子默默感淚地接受,系于腰間,等康少攀上,鉆在燕林與張嫻芳繩索之間。燕林道:“康,如有失,記得抓你身后繩子。”
“嗯。”康少更寬心地往上攀著。
周紅霞回首望了燕林等人一眼,豐毅眉目間透許許關(guān)切,繼而回身往上攀著。
盜帥,李炎炎相繼到了頂,也未知行了多久,崖壁高多少,也望不見底,底下的樹木植被及曠地都入眼極細(xì)微極細(xì)微了。而尾端燕林等人仿若幾只平地里行的螞蟻般。
頂上有一段陰濕的蓬遮住,長有斑駁野草,蓬很厚,支伸遠(yuǎn),蔽蔭長能掩人立時身體,蓬為鋼鐵所筑,圍崖頂一周。李炎炎用寶刀捅了幾下,無任何效果,挫得手心疼痛不已。
“媽的!”
“分兩邊找吧!總在哪里藏著一個匙孔,投了鑰匙,蓬就會卷上去,到時就可直攀而上。”盜帥冷靜著說。
黑衣人也上來,靠壁喘息著。李炎炎,盜帥兩側(cè)去尋匙孔
“找到了!”左邊李炎炎傳來大呼。黑衣人迅捷地游攀過去,盜帥尾隨于后,果然,見李炎炎手掩著,于一片雜草叢里,綻露出個空洞,黑暗,細(xì)微的匙孔。三人大喜,吁一番暢氣,同時心里各自詭秘盤算。
“用哪枚?”黑衣人率先問。
“上面就是鳳暝閣了。當(dāng)然用你身上那枚“鳳“字的!”李炎炎粗嚷道。
“要不等等吧?等燕林他們上來?”盜帥勸說。
“等什么?我們這樣吊著崖不上辦法,承受不了多久的。還是先攀上,再設(shè)法用繩子拉他們。”李炎炎振振有詞駁說兩人。
黑衣人也認(rèn)為用“鳳“字本無錯!他望一眼還有丈許遠(yuǎn),吃力上攀的周紅霞,眼眸里忽現(xiàn)一種憂慮。他從懷里掏出那枚刻“鳳“字銅符,端詳許久,有些感傷與不舍,但他量定李炎炎吊于崖也掏使不了槍支傷害于他,屆時登上峰頂爭雄未定?
“給你!你來啟!”
銅符“嗖“地飛射,李炎炎一把接在手,略微緊張地探入匙孔,用力一扭。”晃“一聲轟響,隨即“啊“一聲疼痛喊叫聲,見他迅捷抽出血淋淋滴灑石壁的右手,指尖多被齒扎傷,破開涌血的模糊了的肉。幸得他意志堅,左手仍緊抓滲石壁的寶刀,力大得很,懸吊身子于崖,神情極度痛楚,欲哭無淚。
鑰匙滲入洞孔直凹向里,邊上涌出四方尖齒,無比銳利,這才將他手扎得稀爛,那痛不言而喻!
鑰匙也被吞沒了!
“呵……”黑衣人不屑冷笑,手仍緊握軟劍。
李炎炎惶恐,強忍血淋右手,摸到腰際槍柄。
盜帥忙急游攀上來,插盤兩人之間,勸道:“且慢!大家都在險境,切勿再爭斗!”
這二人才稍緩,松懈下來。李炎炎嘴咬破袖襟,系綁著包扎傷口。黑衣人絕望看一眼全然封閉的匙孔,又望下面急攀上來的竇明為,還有周紅霞,尾端的燕林等人也看得清晰了。
“還有什么辦法?誰都上不去了。”
“未必。要等燕林上來,助我一臂之力。”盜帥懷取飛針,探入齒隙間把弄著。
等了些時候,午時烈日烤得下攀的人背衫盡汗?jié)窳耍~上豆汗直冒。竇明為靠近李炎炎,周紅霞與長勝長老靠在黑衣人后側(cè),躲于蔭下,徐徐清風(fēng),涼爽許多。
在盜帥,周紅霞相助下,燕林,潔玲,張嫻芳,康少都攀到頂。蓬蔭下吊著密集的人,相互挽扶,老遠(yuǎn)望去,如一排頑皮懸著的猿猴,只是舉止卻要端莊秀雅,且行動機敏。
策議,黑衣人與燕林左右架懸,彎著足膝,盜帥騰空凌立二人膝上,利用鐵釘和飛針探入匙孔齒隙,憑多年盜行經(jīng)驗,解碼這絕倫之鎖。如此吃力,難受,實難以支撐,也足見燕林與黑衣人毅力之不比尋常!連周紅霞這樣的高手,也不免驚嘆!
終于,借燕林與黑衣人各執(zhí)一枚鐵釘,翹頂著盜帥設(shè)法掰開來齒輪,露出寸余寬的縫。
“你想把手伸進去嗎?”燕林一邊用盡蠻力翹頂,一邊關(guān)切問。
“除此外,沒別的辦法了。”盜帥說著便伸出兩指入縫。燕林更為使力,咬牙砌齒著殊死一搏,他可不想盜帥兩指廢成肉渣陷在齒洞。黑衣人與盜帥無甚過節(jié),驟使蠻力頂著。
如此險中求勝,盜帥不負(fù)所望,取出了“鳳“字銅匙。燕林,黑衣人松氣,緩手,將兩顆鐵釘合插齒輪間,再難封閉,長長喘了口氣。
“用什么?”盜帥調(diào)頭瞅燕林問道。
“還是周紅霞先說吧?”燕林邊喘邊說,伸頭來看周紅霞。
“‘鳳’字不行,還剩‘瞑’字,和‘勝’字。上面是‘鳳暝閣’,那‘瞑’字自然也不行。就只有用‘勝’字了。”周紅霞分解說。
如此頗有道理!
“同意!”,“同意!”黑衣人與燕林相繼應(yīng)語。
李炎炎顫抖的右手布裹著,慢慢掏出銅符,遞將過來。燕林這才看清,原來“滲“字是這樣子寫。問長勝長老,說是后來自改了名號。
再掰齒輪翹開,盜帥爽利探匙欲入,燕林提點說:“小心!旦有不慎,速抽手出來。”
“嗯。”盜帥應(yīng)著,回首伸指探入,夾匙柄一扭,又“晃“一響,燕林頓覺手上一松,齒輪退開了,露現(xiàn)空匙洞來。
無不驚喜!
緊接,頭頂?shù)匿撹F蓬伴著緩慢節(jié)奏的“嘎吱“裂開聲,慢慢向上折彎過去,直到鋪全于崖頂?shù)孛妫马旊H的滾軸腐朽聲中扭轉(zhuǎn),鋼蓬壓斷樹枝,柴棍的聲音,與原先鋪在崖頂邊三尺余的鋼鐵板重疊。仍很炙烈的陽光更發(fā)火辣,射在每人臉上,背上,睜不開眼來,只得垂首,相繼攀到了頂。如逃竄之鼠,幾大高手幾乎同時登上崖,唯燕林,紅霞拉助其他人,謹(jǐn)慎無險都登上了崖。
黑衣人緊握著劍,一臉冷木!
李炎炎兇惡目光投向他,左手握槍,沒有動!
兩人對峙,千鈞一發(fā),一瞬間隨時有人倒下。
“兩位稍安勿燥,前面還有險關(guān),待尋了寶藏再說。”燕林熱腸勸解說。
“媽的,還等什么?”李炎炎執(zhí)槍,對黑衣人連發(fā),“叭、叭“兩顆子彈在虛弱氣流中劃響,回蕩山谷。眾人無不驚惶,警惕和逃散開。
黑衣人在那一瞬間,劍光一閃,“噬、噬“地迎動聲,在強烈日光映照下,將李炎炎臉上劃一道深長血口。那一劍原是封李炎炎咽喉的,幸得他閃得快,和接連發(fā)的第二顆子彈,令黑衣人猝不及防,借著強光繚眼,黑衣人已不見蹤影!
李炎炎急速奔山頂追了去,竇明為尾隨。
燕林與盜帥領(lǐng)人在后,也直奔了峰頂乍現(xiàn)輝煌,氣勢的鳳暝閣而去。
過柴叢,盡跨石階往上,飛登直去,偶然見一道空門,兩檐如鵬翼般,沖沖而上的人,如一匹匹烈馬般,踮足輕飛,各人輕功不弱!有攜手默契如高空遨游雙飛雁子;有攙帶著如蒼雄捕了獵物;有疾竄如白鶴過祥云
黑衣人如烏鴉比天高,如地獄之鬼投報玉帝,若隱若現(xiàn)的身姿不時掩于障礙物后。李炎炎執(zhí)槍如咆哮猛虎似的追趕,石階留下陣陣沉重腳影,臉上揮灑的血痕令空氣彌漫些腥味。
陡然,黑衣人老遠(yuǎn)停住了腳,猛然回頭,略躊躇,朝左邊的郁林坡下飛奔去。
李炎炎再跨奔去,很驚心地勒身子止住,前足蹌些沙子濺前,掉下無比的深淵,簌簌且猛烈襲卷正在他腳下回響巨大的“呼呼聲”,原來乍現(xiàn)眼前的是無盡寬、五丈遠(yuǎn)的幽深的崖。”鳳暝閣“就在崖的另一邊頂峰。一條清晰白坦的石階路豁然入眼。只是生生地被崖給斷開。他驚愕得額上滲出冷汗,融入頰邊的血。
所有人都止在了崖邊。
周紅霞在坡伸石階止的地方,兩端三尺柱子上,其中一根頂上圓頭可以擰開,匙孔乍現(xiàn)。
“用‘鳳’字的。”
這回,多數(shù)人達成了默契。當(dāng)盜帥擰匙后,崖另端有如一長虹貫日,又好像突來的猛獸直襲而來,伴隨急劇的“叮鐺“金屬撞擊聲。一條鐵鏈僅現(xiàn)一團黑影拋將過來,見清時,鏈端的鐵環(huán)已扣入崖這端釘在巖石上牢牢深嵌著的大鐵鉤上。鏈如一條繩般的細(xì)窄,向下彎成一條淺弧,在簌簌風(fēng)中搖蕩著。
“怎么過?”康少問道。
“只有踩鏈跨過去了。輕功造詣的問題。”盜帥估量說。
“啊?”眾人一片嘩然,詫異,與唏噓。
潔玲輕拽燕林袖邊,狐疑著望過來。燕林眉目一低,轉(zhuǎn)身說道:“只有如此,底下風(fēng)向巨大,根本別無他法。”
“那還等什么?盜帥,你先過!”竇明為頗為急促,但盜帥憤然望他一眼后,他又惶然著補充,低聲說:“這里,你輕功最好了。”
李炎炎四下瞅黑衣人蹤跡,未果。回到崖邊鐵鏈前,探足未敢行前。
盜帥盤坐于崖邊,運氣打作,在樹葉叢里調(diào)試輕功,做好充分登峰的打算。燕林在一旁再教試和指點潔玲上乘輕功心法,卻見一旁的張嫻芳身法很一般,也不免要傳授些高強的法門。康少習(xí)了半天,總算從盜帥身上領(lǐng)略到些什么。
李炎炎與竇明為一直坐于坡上,不時觀望山下這些人,和討論些什么。
周紅霞一直屹于石階,眺望遠(yuǎn)處的山谷,不時觀望頂峰的鳳暝閣。風(fēng)兒吹動她前額的發(fā)絲,無比的絢美,儼如一幅丹青艷畫刻印著仙女。
太陽到西山時,眾人都聚到了崖邊,聽借崖下“呼呼“凜冽的風(fēng)聲回響,和鏈條“叮鐺“撞擊音。
“該過了吧?不早了,晚些天就黑。”周紅霞準(zhǔn)備著說。
盜帥輕足一提,平穩(wěn)落在鐵鏈上,輕微動蕩。他緩緩前行,小心翼翼著。隨后,康少也跳上了鐵鏈,一手搭在盜帥肩上,隨著他緩行。
“鐵鏈承載不了多少人。”李炎炎欲跳下時,周紅霞勸止說。
想想也好,等盜帥與康少行了好許時間,終到崖端彼岸,李炎炎猛然落足鏈上,急行幾步,踉蹌著難以平穩(wěn),他兩手向外伸開,竭力平衡身體,他開始膽顫心驚,行前愈發(fā)遲緩。竇明為也跳上鏈索,蕩得李炎炎險些栽倒,他回首瞪過一眼,竇明為有些畏縮,兩個頗有節(jié)拍地蹣跚在鏈索上。
周紅霞回首,沖燕林嫣笑道:“你怕嗎?可有把握。”
燕林淡定一笑,道:“呵呵。試試嘍!你先還是我先?”
“你們先吧!我來斷后。”紅霞斬釘截鐵地說。
燕林拔出白繩,說:“我們都抓著這條繩子,不容任何一個人有失。”
“嗯。”……
燕林拽著繩頭,跳上鏈索三尺遠(yuǎn),身子在風(fēng)中搖曳。潔玲擔(dān)憂道:“小心!”燕林回眸淺笑,囑她也上了鏈索,竭力鎮(zhèn)定著,右手攥著燕林腰上的衣襟。張嫻芳也躍上,于身后抓緊著白繩。長勝長老,周紅霞也都上來鏈索。
伴隨風(fēng)聲的朦朧,盜帥與康少在崖那端張望和心憂著,應(yīng)語吼叫提醒著。到所有人平安過了鐵鏈。李炎炎不屑地冷然一笑,笑得輕蔑與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