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實則無情
    夢瑤歌慢慢地恢復(fù)了心情,照常吃飯,也時常出去和蘇初宛莫郁殤聚會,時不時還去卜星臺看玉休。
    只是心里總是酸澀難言,即使笑著,眼里也沒有光,只是皮面上的一種表情。
    自從那日后,夢云尋對夢瑤歌總是淡淡的,即使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他也一聲不吭。夢浩以為他們鬧別扭,幾天就好了,誰知道十幾天過去飯桌上都沒人說話。
    夢浩一甩筷子:“你們怎么回事,這像是一家人嗎。”
    夢云尋慢條斯理,不急不慌地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見夢云尋走了,夢浩問夢瑤歌:“你們這是怎么了?”
    “沒怎么一點小事,我會解決的。”
    夢瑤歌跟上夢云尋的腳步,叫住他:“哥。”
    夢云尋腳步一頓,加快了步伐。夢瑤歌連忙追了上去,牽住他的袖子:“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的,是我太沖動,你原諒我好不好。”
    夢云尋瞥了一眼眨巴著水汪汪大眼睛的夢瑤歌,胸口起伏不定。
    夢瑤歌見這招管用,大著膽子抱住他的腰,蹭了蹭:“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那天心情實在是太糟了。”
    “夢瑤歌,你是不是以為你賣個乖道個歉,我就一定會原諒你。”夢云尋扒開夢瑤歌的手:“你總是這樣,需要我時就討好我,不需要我時就一腳踢開。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你手里的玩物,也是,我們不是一個母親生的,我母親不過一個區(qū)區(qū)侍妾,我不過一個庶子,怎么配當(dāng)你夢瑤歌的兄長。”
    “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那是什么樣,你那天不是說了嗎,你怨我,為何去昆城的是他不是我。夢瑤歌,你擔(dān)心景芝,可為何要將我推出去,你在心里可曾半分將我當(dāng)做兄長。”
    “怎么,說不出來了吧。”
    夢云尋劍眉星目不再盛滿往日的寵溺,而是徹骨的冰寒。
    “我真的以為,我們能做兄妹的,夢瑤歌。”
    說完,夢云尋轉(zhuǎn)身離去,只留夢瑤歌一個人在原地。
    夢瑤歌見夢云尋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幽幽地嘆了口氣,心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人總是相信自己的眼睛與耳朵,可為什么不試試聽聽對方的心聲。因為,他的心是懷疑的。
    夢云尋,你沒有你想象中的在乎我,你終究是對我有所保留,自然,我對你也未曾托以全心。我們彼此,都有著秘密。
    夢瑤歌躲進(jìn)回到月瑤閣,見無跡正在練武,他氣勢長虹,手里的劍快如閃電,凌厲冷峻,一個飛跳,順勢直刺。見夢瑤歌站在那兒,急忙收住。
    他恭敬地叫了一聲:“小姐。”
    “無跡,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帶著你了。”
    “小姐是要拋棄無跡嗎?”
    夢瑤歌望著他黯然的眼眸,“如果我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呢。”
    “我不管,小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就賴著你。”
    夢瑤歌苦笑,陰曹地府,我怎么能帶上你。
    “好了,我隨口說說,我怎么會拋棄我家可愛的無跡呢。”
    無跡聽到這話,一掃臉上的陰霾,笑得單純,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夢瑤歌回到房間里,捻一根繡花針,跟著習(xí)卉做香囊。
    “小姐怎么突然想學(xué)繡花了?”
    夢瑤歌盯著自己手里這只繡得皺巴巴,顏色混亂,針法錯雜的香囊。
    “左右閑著無事,打發(fā)些時間。”
    “小姐可是想景芝公子了?”
    習(xí)秋跑進(jìn)來對夢瑤歌說:“小姐,語千找你。”
    “讓他進(jìn)來吧。”
    “那日,我也在主子身邊。”
    夢瑤歌放下手中的活計,笑著問語千:“你是來興師問罪的?”
    “屬下不敢。”
    “語千,你說說你,你明明知道夢云尋只是將你當(dāng)作一個屬下,是殺人的刀,放火的箭,為何要替他找我。”
    “小姐以為我是為了主子。”
    夢瑤歌反問:“難道不是?”
    “小姐可知道,主子知道小姐幾天都沒好好吃飯,他親自做了你愛的杏仁燕窩粥,他從沒有做過飯,他做了好幾次才做出來。可小姐呢,小姐甚至不愿意讓他把粥端進(jìn)去。”
    “小姐的心里恐怕只有景芝公子。你看似有情,實則無情。”
    夢瑤歌嘴角勾了勾,輕呡嘴唇,望著那個身挺恣拔的男人。“如今,你也要同夢云尋一樣保持同一立場嗎。如果那日我有苦衷呢。”
    “你的苦衷是什么呢,為了景芝公子你傷心欲絕,為了景芝不出征,就盼主子換下他嗎。”
    “小姐,你可知道,主子的親娘是為何而死。”
    “是老爺,為了討夫人歡心,就把主子的娘趕到莊子里,讓人殺了的。老爺?shù)难劾飶膩碇挥心悖阎髯又皇钱?dāng)成一個棋子,冀城六年兵戎,老爺都對主子不聞不問,他能忍住這些氣待你這般好,你為什么就看不見。”
    夢瑤歌望著語千,問他:“你希望我怎么做呢,跪下來求他原諒嗎。”
    “我不知道當(dāng)年柳曼婷怎么死的,但我相信爹,也相信我娘。好了,沒有其他事你就下去吧。”
    “你去找她了?”夢云尋見語千一臉陰郁,便知曉他去找夢瑤歌了。
    “誰允許你去找她的,她跟她娘一樣,容不下我。”
    “主子,小姐她……”
    夢云尋怒目而視,冰著一張臉,那雙劍眉橫對:“夠了,從今以后別在我面前提起她,就當(dāng)以前的我失了心智,居然妄想和嫡女做兄妹,我不過一個區(qū)區(qū)庶子而已。確實,人是該認(rèn)清楚自己的身份。”
    語千低頭不言,小姐,我是為了你啊,主子本就有所怨念,如今你與他的情份被斬斷,你可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夢瑤歌倒在床上,腦子里一直盤旋著語千的話。
    夢瑤歌敲開夢浩的書房,房里亮著燈,他還在看文書。一見夢瑤歌來了,連忙停下手里的活。
    “爹,是不是你殺了柳侍妾。”
    夢浩本笑著的臉立馬就暗了下去,厲聲問到:“誰告訴你的。”
    “我只問一件事,爹覺得你做這件事是對是錯,是否有愧于良心。”
    夢浩一臉沉靜:“沒有。”
    “那我便信爹。”
    “我知道就算問了當(dāng)年的經(jīng)過,你也不會告訴我,與其如此,我信你就好。”
    夢浩動容,那雙昏黃的眼睛慢慢囤積了老淚,緩緩抬起手碰到夢瑤歌的臉頰:“謝謝瑤歌。”
    夢瑤歌笑著,眉眼彎彎,那雙杏眼有著暖暖的柔意在涌動。
    六皇子妃韓曦若舉辦了一場賞荷宴,自然是為了討榮妃的歡心。夢瑤歌在他國飄零的日子,韓曦若與古玄珞就在此期間成婚了。
    夢瑤歌和蘇初宛相伴到了文惜湖,韓曦若正忙著調(diào)配人手。見夢瑤歌和蘇初宛來了,立馬親熱地過來招呼。
    果然是已經(jīng)當(dāng)了六皇子妃的人,頭飾累得更高,金銀珠寶插了滿頭。如今她也算是得償所愿,加上夢瑤歌和蘇初宛的身份,她也不能想往日一樣,畢竟夢府和蘇府都是中立派,她得做一個賢內(nèi)助。
    蘇初宛見韓曦若熱情地招呼她和夢瑤歌,簡直像是見了鬼,心里膈應(yīng)得很。
    聊了會兒,韓曦若還要負(fù)責(zé)宴會的各項事物,便抽身離去。
    蘇初宛湊到夢瑤歌耳邊:“她這是玩哪一套。”
    “她如今可不是韓四小姐了,而是六皇子妃了。”
    “不是身份比我們高了,以前就看我們不順眼,我還以為如今她會用鼻孔看我們。”
    夢瑤歌笑著說:“以往是韓家四小姐,怎樣嬌慣無禮都沒事,現(xiàn)在她是皇家的兒媳,自然束縛多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看她以后還敢找我們麻煩。”
    “夢小姐,蘇小姐。”
    夢瑤歌抬頭一看竟然是五公主,夢瑤歌和蘇初宛起身行禮。
    “很久沒見到夢小姐了,夢小姐越來越漂亮,比七妹容貌還出眾。”
    對于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五公主,夢瑤歌委實不怎么喜歡。“公主謬贊了。”
    “我記得去年夢小姐以一曲《搔首問天》名揚,不知道這次夢小姐準(zhǔn)備了什么節(jié)目呢?”
    呵,原來是為了這。
    “沒有,臣女懶得很,素來不愛下苦功夫,只想當(dāng)個看客。”
    “夢小姐一身才華,當(dāng)真是浪費了。”
    五公主打探到消息,便安了心,尋了個理由,不和夢瑤歌套近乎了。
    “這沒了婳宜,倒是沒人擋在她前頭了。”
    “怎么沒人,她剛還不是來套你消息嗎,這種暗地里動手腳的女人,陰得很,你可當(dāng)心。”
    夢瑤歌笑道:“你這是在夸我?”
    “你的重點在哪里啊!”蘇初宛被夢瑤歌氣到了。
    趙逸蓮坐在夢瑤歌右側(cè),入座時還微微向夢瑤歌頷首。
    “幻凝。”
    蘇幻凝立馬親熱地拉起蘇初宛的手,在她旁邊坐下。“我說初宛姐怎么不等我一起,原來是找瑤歌姐姐了。”
    “我這不是看你化妝還要一段時間,不然就帶上你了。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是嗎,你看我衣裳的圖案新不新奇。”
    蘇幻凝望了望夢瑤歌,見她沒往這兒看過來,心里氣得慌,越發(fā)纏著蘇初宛。
    夢瑤歌把玩著手里的杯子,盯著杯子看了好一會兒。
    “夢小姐。”葉溪敲了敲木案。
    蘇初宛連忙轉(zhuǎn)過頭,笑得一臉蕩漾,一副看好戲的派頭。不僅蘇初宛,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葉溪自任官以來就清高,不喜世家那一套,偏偏他開口的對象是夢家嫡女夢瑤歌,世家中的世家。
    “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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