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綠洲
    夢瑤歌瞪了孟風巖一眼,似乎是在怪他置身事外,不幫她。
    談完了事,孟風巖和夢瑤歌是不打算吃飯的,指不定瑯玦會往飯里放什么,萬一吃到蜘蛛蜈蚣,胃可受不了。
    驛館里,滿樹的桃花開得灼灼,風一吹花瓣搖搖欲墜,夢瑤歌站在樹下,抬頭望了一眼。越美好的事物終究是留不住,都將化為塵土歸于虛無,生命亦是如此。
    “郡主,國君的來信中希望郡主能去西姜走走,他問郡主一別經(jīng)年,過得可好,若開元的人讓你不順心記得還有西姜,他永遠是您的羽翼。”
    夢瑤歌的心輕輕顫抖了下,像是羽毛掠過湖面投下的波瀾,雖小卻漣漪陣陣,經(jīng)久不斷。那個遠隔千里之外仍牽掛自己的人啊,即使身為國君心憂天下,卻也將心里的一個角落留給我。
    “國君,他很惦念你啊。”
    夢瑤歌攤開手花瓣落在她的手心,癢癢的,像是和煦的春風在掌心拂過。“我會去見他的。”
    孟風巖聽到這話,眼角堆滿了笑意,皺紋都擠出來了。
    夢瑤歌去西姜不為旁的,這身體的毒總要解的,瑯玦去西姜,或許還能有機會。把刀子往他脖子上一架,夢瑤歌就不信他不給自己解毒,更何況在西姜的領(lǐng)土上量瑯玦也不敢猖狂。
    夢瑤歌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嘴角似笑非笑,手里的桃花瓣早就被捏碎得不成樣子,輕輕一丟,就隨風而去。
    赤加帕再開宴會的時候,夢瑤歌像是故意似的,身穿楓紅色長裙拖地,腰間系一軟煙羅,掛著一個銀色的鈴鐺走時便“叮叮當當”得響著。一頭青絲綁著紅色的發(fā)帶,飄飄而落,白嫩的額間垂著一個小墜子,細細看著是荷花半開的模樣,未飾脂粉卻明麗絕艷。
    眾人屏息凝視,夢瑤歌漫不經(jīng)心地坐在位置上,該是離開桑巫了吧。
    這一回夢瑤歌的位置在最前方,連孟風巖都在夢瑤歌的下首。夢瑤歌撐著腦袋,眼皮一搭一搭的。昨晚陪著孟風巖下了一晚上的圍棋,委實是撐不住。沒想到堂堂西姜右相,對圍棋之道不甚了了,夢瑤歌原本以為就憑自己在夢云尋手下從未贏過的棋技,想必又是一番完輸,但竟然把把都贏,氣得孟風巖不肯放夢瑤歌離去。
    夢瑤歌揉了揉太陽穴,果然睡得不好精神也不是很好,導(dǎo)致她對這個歡送會也沒什么大意思。
    夢瑤歌瞧了瞧孟風巖,這個老頭子倒是精神矍鑠,紅光滿面的。
    夢瑤歌舉起杯里的酒,淺淺呡了一口,這桑巫的酒甚不合口,太濃太烈,沒有清甜之感。夢瑤歌想到上次讓習秋埋了酒,也不知道那梅花酒如何了,不知道那里的人是否安好。
    夢瑤歌的唇上染了酒色,更是鮮艷嬌嫩,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儼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自己。能在這么多人的注視下,還自顧自地發(fā)呆想事情,也不得不說夢瑤歌定力強大。
    赤加帕盯著夢瑤歌的臉,看來真如自己所說,褪去那塊毒素的臉確是傾城絕色。赤加帕又看了一眼瑯玦,守著這么一個大美人還忍心折磨摧殘,當真是不懂風情的人。赤加帕忽然覺得懷里的溫柔暖玉不怎么香了,和夢瑤歌一比,赤迪娜好像太溫順太黏人了,讓一國國君沒什么挑戰(zhàn)難度。
    夢瑤歌和孟風巖說著話,無外乎是明日離開的事。孟風巖向夢瑤歌介紹了西姜大致的局勢,還有風土人情,夢瑤歌聽得津津有味。
    “郡主,孟相,既然你們已經(jīng)決定,寡人就不挽留了,只是希望你們一路平安。”赤加帕舉起酒杯。
    孟風巖和夢瑤歌也舉起來,紛紛表示感謝桑巫的盛情款待。夢瑤歌端起酒杯葫蘆吞棗似的一飲而盡,這么難喝的酒還非得喝光,真是難為我。
    “郡主姿容妍美,為九天瑤臺仙女,寡人見之驚覺,什么叫明珠蒙塵。”
    夢瑤歌言簡意賅:“不敢當。”當初自己在他面前受辱,如今不過是看自己有幾分姿色又是郡主,便言語和悅起來,“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這句話誠然是有些道理的。
    見夢瑤歌冷淡,赤加帕的面子上掛不住,只好換了個對象。“孟相,回西姜后一定代寡人向西姜國君問好。”
    “外臣自當領(lǐng)命。”
    “對了,孟相,寡人一直很好奇,據(jù)寡人了解,西姜的王爺有兩個,一個沒有成婚便英年早逝,一個卻沒有女兒,寡人不知道郡主是哪家的郡主。”
    “國君這是在懷疑外臣的話。”
    “自然不是,孟相畢竟是西姜的右相,深受西姜國君的恩寵,寡人只想打消心頭的疑慮罷了。”
    孟風巖冷淡一笑,盯著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是君主的義妹。”
    “孟相的意思是說,并未有正式的封號。”
    快要離開了,赤加帕才戳穿夢瑤歌的身份,孟風巖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封號不封號有那么重要嗎,重要的是郡主在君主的心里是妹妹,是這西姜獨一無二的郡主。”
    赤加帕默不作聲,眉間輕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旁邊的赤迪娜拽著他的胳膊,嘟囔著小嘴,盡是委屈之色。
    夢瑤歌打了個哈欠,真是困得要命,這無聊的宴會什么時候結(jié)束,自己還得去補覺呢。
    赤加帕看著夢瑤歌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又讓人添了些歌舞,跳得沒完沒了。
    夢瑤歌暗罵赤加帕就會耍這些小心思,自己又不是男人看著這些美人毫無感覺,要是幾個長得模樣端正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自己還能賞眼瞧上幾瞧。
    夢瑤歌戳了戳碟子里的蛇肉,沒有好酒也就罷了,怎么菜都這般讓人難以下咽。這蛇肉吃著腥味重,不知道用蔥姜蒜去腥嗎。夢瑤歌把筷子扔在一旁,看孟風巖吃得津津有味,夢瑤歌懷疑自己吃得和他是不是一樣的菜。
    “郡主不必如此看我,我在山下待了些許歲月,自然這些東西都吃得下去。”
    夢瑤歌揉了揉自己的臉,好像瘦了,到了桑巫自己是吃不好喝不好,還要每天都忍受瑯玦的欺壓。還好,反正要去西姜了,自己總可以踏踏實實的,只是好像也踏實不了,夢瑤歌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西姜邊境,是黃沙連綿,滿天的塵土飛揚,逼得人心煩意亂。除了仙人掌,不見一點綠意,夢瑤歌倒了倒水壺,竟然一滴都沒有了。夢瑤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幽幽地嘆了口氣。
    “郡主,再撐一撐就好,臣記得馬上要經(jīng)過一處綠洲,我們?nèi)ツ莾貉a充一下水源。”
    夢瑤歌擦了擦臉上的汗?jié)n,“沒事,這種程度我還是受得住的。”暫時喝不了水自己受得住,只是這身上汗水黏黏糊糊的實在是難受。
    夢瑤歌騎著駱駝,卡在兩個駝峰之間,棕色的粗毛長長的,脖子上系的鈴鐺走起來一響一響,在廣闊無垠的沙漠里幽遠而冗長。夢瑤歌穿著紅色的紗裙,額間掛著一個荷花的墜子,晶瑩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滑過脖間。
    “郡主,前面就是綠洲了,我們可以休整。”
    人群里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夢瑤歌回頭望了一眼瑯玦。瑯玦自從進了西姜話倒是少了很多,想必他也明白如今是地位是顛倒的。
    夢瑤歌特意讓人不分給他水喝,他也是頑強,就憑著自己那一小壺水撐到今日,沒有向她討要。此時的他,脫水脫得皮相都差了,裂得像蒜瓣一樣的嘴,外加那空洞無物的眼睛。
    聽到喜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嘴角扯了扯,雖勉強但還是能看出喜悅的。
    夢瑤歌一行人住進了一家客棧,夢瑤歌連忙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夢瑤歌同孟風巖打了個招呼便出去逛,這里倒是熱鬧的,靠近西姜邊界,有開元和桑巫的商人在這里交換物品。所以,這里服飾各異,各種文化習慣都有碰撞融合。
    夢瑤歌戴著面紗,買了幾支羊肉串,肉質(zhì)鮮嫩烤得也鮮香。西姜的美食在四國里是出了名的,即使是偏遠之地也能感知到這一點。
    夢瑤歌包了幾個烤餅和羊肉串拿回客棧里,正撞上他們在吃飯。孟風巖和瑯玦坐在一起,夢瑤歌將東西堆在他面前。
    “逛了一圈,郡主覺得西姜的風土人情如何?”
    “我最喜歡西姜的美食。”
    孟風巖哈哈大笑,把一盤烤肉推到夢瑤歌面前。“嘗嘗。”
    夢瑤歌嘗完后,點了點頭。“味道不錯。”
    “巫師,你這就不太好了吧。”
    正在啃羊肉串的瑯玦不緊不慢,優(yōu)雅地陸完一串。“也不過如此。”
    “巫師大人跟我們的口味大概是不同的,你應(yīng)該更喜歡吃什么炸蜘蛛,烤蝎子的這種。我剛才好想看到有人買烤蝎子的,要不下次我買給巫師吃?”
    “既然郡主如此掛念我,瑯玦也不好推辭,有勞了。”
    夢瑤歌蹬著拿起烤餅的瑯玦,連忙將剩下的搶過來。“巫師這么喜歡吃,自己去買不就是了。”
    “不是喜歡,是肚子餓了。至于這餅,味道著實一般。”瑯玦邊說邊搖頭。
    夢瑤歌暗罵一句,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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