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祝柳一怔,她不想成親與他何干?為何非來與他說?不過他還是給她面子:“四妹,若真不想成親,不若去找祖母求求情?”
祝棠本只是腦子不清醒,一聽到祖母二字,哭得更大聲了:“祖母她不會同意的,就是她要逼著我成親,我知道她是為我好,可我真不想成親。”
她哭著哭著,軟了身子,歪倒在他身前。
祝柳感覺到身前的柔軟,又想起昨晚的畫面,來不及細(xì)想,連忙扶著人坐下。
“四妹,此事你與我說也無用,真正做主的還是祖母。”
“我知道了。”祝棠吸了吸鼻子,坐直了身子,她沉默了會,扭頭去看他,一字一頓道,“三哥,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想成親嗎?”
祝柳錯開她的目光,他轉(zhuǎn)身又為自己倒了杯茶:“成親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妹心中害怕,我可以理解,但這世間的女子若是不成親,恐怕很難走下去。”
“三哥。”她垂下眼眸,去扯他的袖子,“我...”
她還是不敢說出太露骨的話,畢竟在祝柳眼里禮法最為要緊,若是將他惹急了,把他嚇跑了,她的任務(wù)真的就再也完成不了了。
“三哥,你有心儀的女子嗎?”
“沒有。”祝柳脫口而出,而后想起夢里祝棠迷離的眼神,又解釋道,“我求學(xué)本就比旁人晚幾年,若還將心思放在別處,恐怕只會更不如他人。”
祝棠點了點頭,她相信他所說的話,他可是科舉文的大男主,哪兒能老沉溺在情情愛愛里,更何況她當(dāng)初將書翻到最后,也沒看見他有什么喜歡的人。
“那要是,祖母給你指一個你根本不認(rèn)識的人與你成親,你會接受嗎?”
祝柳不知道她今日的話怎么如此多,他只想讓她趕緊走:“百善孝為先,祖母若真要給我指婚,我自是無法拒絕。”
“即使你并不喜歡那個人?”
“即使我并不喜歡那個人。”
喜歡有什么用?他的婚事是用來利益交換的,而不是什么所謂的喜歡,只要利益足夠大,其它的,他可以都不在乎,不過...
“不過,四妹,話雖是這么說,你還是要選一個對你有情的。”他敢發(fā)誓,這是他說過的最真誠的一句話。
祝棠懂了,這封建社會,根本沒有一個人能明白她的心情,即使祝柳已經(jīng)說得夠委婉了,可她還是聽懂了他話中的順從。
她嘆了口氣,緩緩起身:“不打擾三哥了,我先走了。”
“四妹慢走。”
她聽著身后的聲音,舉起手揮了一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昨夜里沒睡好,早晨去祝柳那里補(bǔ)了會兒覺,現(xiàn)在倒是精神了許多。她給自己打打氣,往回走去,行至半路,又瞧見小喜尋過來。
“小姐,奴婢猜您便是來了三少爺處。”
“嗯。你這匆忙來找我有何事嗎?”
小喜揚(yáng)起笑臉:“大少爺回來了,叫您過去玩呢,還有...”
祝棠見她故意在此處停頓,便問:“還有什么?”
“還有,昨日與小姐相看的林公子來信了,他說下次休沐要邀小姐一同去外頭游玩呢。”
祝棠看著她欣喜的表情,心中有些無奈,這林霍就這么好?叫他們一個兩個都來勸。
“我知道了。”她長長呼出一口氣,朝祝枕的院子走去。
剛到門口,便聽見了里面的歡笑聲,她收拾好心情,邁進(jìn)門去:“大哥,大嫂。”
祝枕與林氏一齊回過頭來,林氏的肚子已經(jīng)有些顯懷了,她站在那兒,一臉溫柔地看著她。
“棠棠來了啊,快進(jìn)來。”林氏拉著祝棠坐下,“好些日子沒見著你了,祖母說你調(diào)皮,不許我見你,還真把我想壞了。”
“嫂子...”她垂著眼,看著林氏微微隆起的小腹,沒打算拿那些去煩她。
一邊,祝枕走過來,坐在兩人旁邊:“聽祖母說,你昨日去相看了?”
“唉,是去看了。”
“怎么?不喜歡?”祝枕問。
林氏也湊上來:“棠棠去相看了?是哪戶人家?”
“說起來還與你有些關(guān)系,是你林家在江南的那一脈。”祝枕答。
林氏自語道:“在江南的那一脈...那不就是二妹嫁過去的那一家?”
祝枕含笑望著她:“正是。”
“那倒是不錯了,棠棠嫁過去,若是受了欺負(fù),母親那邊還算能說得上話。”
祝棠看著兩人的甜蜜互動,心中更不是滋味兒了,大哥和大嫂就算不是青梅竹馬,也算是知根知底有情分在的,所以感情才這么好,而她呢?
“瞧你這愁眉苦臉的,是沒瞧上我林氏的兒郎?”林氏揶揄著,捏了捏她的小臉。
祝棠打不起精神來:“林霍人挺好,可我跟他不熟啊,而且我們都沒見過幾次,也不知道他家里人好不好相處,萬一嫁過去以后有人欺負(fù)我怎么辦?”
“確實應(yīng)考察清楚。”祝枕贊同,“你二姐嫁去了那邊,你大哥我剛好當(dāng)職時能遇見他,你放心,我們會幫你將他查個底朝天。”
“唉呀。”她搡了一下祝枕,“你就別拿我打趣了,我煩都煩死了。”
祝枕舉著手發(fā)誓:“我是認(rèn)真的,真沒打趣你。”
幾人聊了一上午,吃過午飯,祝棠又朝祖母屋里去,祖母老生常談,還是那些話,叮囑她在外要注意儀態(tài),可以跟人出去游玩,但切記要帶著丫鬟,不要與外男做些越界的事。
這些祝棠自然知道,她不僅知道,甚至都不想去,但能有什么辦法呢,即使沒有林霍,也會有陳霍、張霍...那她還不如和林霍出去呢,至少林霍是正人君子。
可她心里還是不開心的,她去找過祝柳幾次,想要去推一推劇情,但每次去,祝柳都不在,要么是去念書了要么是外出了。
后來她也曾一大早去堵人,可還是被人溜掉,她都懷疑祝柳是不是在故意躲著她,可祝柳為什么要躲著她呢?
她拿著針穿進(jìn)繡盤里,看著自己歪歪扭扭的針腳,氣得將繡盤扔在了地上。這是什么東西嘛,這么復(fù)雜的花樣子,她畫都畫不出來,怎么可能繡得出來?
她氣鼓鼓地看著那團(tuán)繡得像屎一樣的東西,最終還是妥協(xié)地?fù)炝似饋恚拥衾C毀的布,重新繃了一張上去。
“小喜小喜。”她要叫小喜再給她找個花樣子畫上,她自己可是畫不出來的。
可喊了好幾聲,小喜都沒應(yīng)聲,想是去忙了,她看著那團(tuán)線,要不今天不繡了?
剛放下針線,她看到盤里那團(tuán)黃色的絨線。
誰說刺繡只能繡復(fù)雜的東西的?她今天就要繡一個不一樣的。她拿起筆輕輕在布上勾了個形,按照自己的理解一針一針地縫上去。
沒過多久,一朵嶄新的小雛菊問世。
雖然后面的有點丑,但不要緊,她可以將這塊布做成荷包,這樣就沒人看得見了,然后她可以把這個荷包送給...送給三哥!
沒錯,就是送給三哥,表達(dá)她的愛意。
她這么想著,連拿針的手都輕松了幾分,不多時,便縫出一個荷包來,雖然看著不太好看,但這可是她第一次做,第一次啊,多么寶貴啊,祝柳能擁有它,是他的榮幸。
祝棠美滋滋地將荷包收進(jìn)袖子里,朝門外走去。
“小姐,你又要去尋三公子嗎?”
這段時間,她去祝柳那兒的頻率太高了,高到她一出門,小喜就能猜到她要去哪兒。
“三公子他又出門了,我親眼看見的。”小喜知道,她不這樣說,小姐是不會死心的。
果真祝棠一聽這話,泄了氣,頹喪地往回走。
“不過...”小喜湊到她跟前,“林公子來邀小姐出去玩了,老夫人叫您收拾收拾往前廳去呢。”
祝棠撇了撇嘴,點點頭,讓她隨意裝點。
收拾好后,她提著裙子規(guī)規(guī)矩矩往前廳里去,剛一進(jìn)門,便看見林霍坐在廳里,他今日收拾得也很齊整,臉上也掛著笑意。
不論如何,此事也怨不得林霍,她這般想道,便彎了彎嘴角,朝里面走去:“祖母,林公子。”
老太太先是客套了幾句,最后叮囑道:“棠棠,路上要當(dāng)心,晚上早些回來。”
“我知曉了,祖母。”祝棠垂著眸子,從廳里退了出去。
兩人一路朝側(cè)門去,林霍今日是乘馬車來的,他的馬車停在那兒。他先跳上馬車,伸手邀祝棠上車。
祝棠也不忸怩,扶著他的手大步跨上車,身后的小喜跟著坐在了馬車外。
“祝姑娘,今日我們?nèi)ビ魏呛弦灿性S多特色菜肴,上次便想邀你們?nèi)サ模豢上Ш髞碛惺陆o耽擱了。”
“嗯,都聽你的。”
林霍看她撐著頭,看向窗外,忍不住握緊腰間的玉墜子:“祝姑娘,有不開心的事?”
“沒有。”她搖了搖頭,轉(zhuǎn)過頭來,輕輕倚靠在車壁上。
“若有什么不順心的,或不舒服的,便與我說。”
祝棠看了他一眼,岔開話題,主動與他聊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氣氛還算融洽。移步至游船上,一群侍女魚貫而入將佳肴呈上。
那菜肴色澤鮮亮,氣味誘人,看得祝棠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舉起筷子,忍不住先嘗了一口。
“還不錯欸。”她眼睛亮晶晶的。
“祝姑娘喜歡便好。”林霍笑看著她,拿起茶壺為她斟上一杯,“這是此處的菊花果茶,味道也不錯。”
祝棠接過茶杯,喝了一大口,不停地點頭:“好喝好喝。”
話音剛落,游船輕輕搖晃,蕩開水面的橫波,她打了個趔趄,險些摔在席面上,剎那之間,被林霍眼疾手快地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