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番外
宋黎有片刻怔愣,在男人一瞬不瞬的注視下,她慢慢意識到那晚不是做夢。</br> 自己是真的抱著他告白了。</br> 清晰認識到這一點后,宋黎呼吸頓時一緊,心在瞬息間跳得飛快。</br> 大腦宕了下機,突然無法思考他剛剛的話的意思。</br> 見她遲遲不回應,神情間有顯而易見的局促,盛牧辭不由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或許她只是醉后混亂了而已。</br> 車內(nèi)一段冗長的寂靜過后。</br> 盛牧辭忽地牽唇笑了下,抬手壓到她發(fā)頂,安撫地揉了揉:“胡言亂語了是吧?以后不要再喝酒了,這回我就當沒聽見……”</br> 他話音剛落,宋黎倏地出聲:“不是!”</br> 怕他真當什么都沒發(fā)生,又要回到最初,她打斷得有些著急,反應過來臉微熱,難為情地低下頭,手指攪著短裙的面料。</br> 很小聲地羞澀說:“不是胡言亂語……”</br> 聞言,盛牧辭安靜了,無聲看著她低垂的側臉。</br> 他那些話,宋黎在心里反復琢磨了好幾遍,支支吾吾半天,才溫吞問他:“那、那哥哥現(xiàn)在……是我男朋友了嗎?”</br> 聲音細若蚊吟,輕到聽不見。</br> 盛牧辭品了品男朋友三個字,喉嚨忽然癢癢的,他低咳一聲,故意逗她:“不再想想了?還有一分鐘呢。”</br> 宋黎咬住一點下唇,略帶羞惱地瞅他一眼。</br> 借著窗前曖.昧昏淡的路燈光,盛牧辭瞧見她那張清純幼態(tài)的臉,聲音逐漸低啞下來:“別叫哥哥了。”</br> 為什么?</br> 宋黎眨眨纖長的眼睫,無辜看著他。</br> 他笑笑,舔了下唇,輕嘆口氣:“讓我感覺自己在犯罪。”</br> 宋黎還是叫他哥哥。</br> 這么多年的習慣改不過來。</br> 起初盛牧辭還有強烈的罪惡感,十八歲的女孩子,聲音含著天生的軟和糯,甜甜潤潤的每一聲哥哥,都讓他覺得自己真夠缺德的。</br> 盡管沒有血緣關系,好歹名義上她是自己養(yǎng)大的妹妹。</br> 不過后來,他所謂的道德都在她甜蜜嬌羞的眼神和語氣中淪喪了。</br> 那天后,只要和他走在一起,宋黎都會探出小手,悄悄伸.到他臂彎里挽住他,這年紀的女孩子身前發(fā)育得圓.潤,挨近了走,時不時壓蹭到他臂膀。</br> 第一次時,盛牧辭不易察覺地頓了下足,表面上卻依舊裝得若無其事,往前繼續(xù)走,其實他當時呼吸微窒,身軀是僵著的,體內(nèi)的鮮血仿佛是在翻涌。</br> 這戀愛就這么悄無聲息開始談了,只是談得像偷.情,身邊人都不知曉。</br> 半月后,學校開始放寒假。</br> 盛牧辭在部隊一連三日都沒空回四合院,他們只能每晚一通電話。宋黎按捺不住想他,除夕那個白天,成姨煲了椰燉烏雞湯,宋黎一念起,抱著盛湯的保溫桶,叫司機送自己去軍區(qū)。</br> 一小時后,宋黎抱著保溫桶下車。</br> 仰頭,眼前是軍區(qū)正門,建筑莊嚴鼎力,正中央高懸著金邊紅五星,威嚴不可侵.犯。</br> 宋黎懷揣著敬畏心向前走,都還沒踏進半步,就被守門的兩個哨兵攔下。</br> 哨兵不茍言笑,示意她看墻柱上的標識牌。</br> ——軍區(qū)重地,閑人勿進。</br> 軍區(qū)是個神圣肅穆的地方,宋黎初來,哨兵威厲的氣勢嚇到了她,怕自己亂闖會被抓起來,宋黎弱著聲,結結巴巴:“我……找、找人……”</br> 小姑娘粉雕玉琢,一雙眼睛亮盈盈的,清澈無害。其中一個哨兵沉默片刻,問:“找誰?”</br> 宋黎小心念出那人的名字:“盛牧辭。”</br> 特意來軍區(qū)想見盛牧辭的愛慕者不是一回兩回了,哨兵鎖眉,很有經(jīng)驗地沉聲拒絕:“你回吧,盛校官特訓期間不見人。”</br> 宋黎欲言又止,最后小聲:“我是家屬……”</br> 不是親妹妹不算家屬,那女朋友能算嗎……</br> 然而這借口聽得多了,哨兵不以為意,目視著前方軍姿標準,沒再搭理她。</br> 宋黎被晾著,尷尬地吹著冷風。</br> 她癟癟嘴,回身走出兩步就地蹲下,摸出外套里的手機給盛牧辭打電話。</br> 他大約真的是在忙,沒有人接。</br> 宋黎苦惱,見他心切,都忘了事先問問他有沒有空了……宋黎只好發(fā)他消息:【哥哥,我在軍區(qū)門口,他們不讓我進】</br> 然后她縮著脖子,半張臉躲在羊羔絨外套領子里取暖,耷拉著眼皮,蹲在原地等。</br> 十來分鐘過去,手機響了。</br> 是盛牧辭的回電。</br> 宋黎一瞬精神了,驚喜地舉起手機到耳邊:“哥哥!”</br> “回去了么?”他聲息帶著喘,混著些風聲,似乎是在走路,走得很快。</br> 宋黎老實巴交地回答:“還沒……”</br> 那邊靜下來,好一會兒都沒聲音。</br> 宋黎低頭去看屏幕,確認還在通話中沒有斷開,她敲敲手機,以為沒信號了,輕聲叫他:“哥哥?”</br> “過來。”他終于開口。</br> 宋黎愣住,下意識起身,一回首,就遙遙見他出現(xiàn)在門口的視野范圍內(nèi),長腿邁開,朝她的方向大步走來。</br> 宋黎歡喜得雙眼放光,抱住保溫桶,步子小而碎地跑過去。</br> “盛校官!”</br> 站門口左右的哨兵向盛牧辭行了個軍禮,轉(zhuǎn)眼就見那小姑娘跑了回來,在盛牧辭面前沖著他笑,他們眼底都閃過一絲詫異。</br> 見情形不正常,其中一個哨兵試探著問:“盛校官,這小姑娘說……是您的家屬?”</br> 宋黎臉一紅,瞟開眼睛低頭看自己的鞋子。</br> 盛牧辭心照不宣地彎了下唇,氣定神閑答:“嗯,是家屬。”</br> 在哨兵驚奇的目光下,他又說:“人我?guī)нM去了。”</br> 宋黎就這么乖乖跟著他進去了。</br> 盛牧辭帶她到自己辦公室,關上門,打開空調(diào),再回身懲罰性地捏捏她凍到泛紅的鼻子:“這么大冷天的跑過來,也不怕凍著?”</br> 他一身軍裝熨帖,身材挺闊有型。</br> 宋黎還是頭一回見他穿軍裝,不由著迷地盯著他多瞧了幾眼。</br> “看什么呢?”盛牧辭輕叩她額頭。</br> 宋黎驀地回魂,心一虛,手忙腳亂地把懷里的保溫桶遞出去:“哥哥,我來給你送湯。”</br> 盛牧辭垂眼,先留意到她指關節(jié)透著紅。</br> 他接過保溫桶擱到桌面,拉開抽屜取出一雙防護棉手套,握住她手指套進去。</br> 男人的體溫好似永遠熾熱,宋黎清晰感覺到他手的溫熱,這雙從小牽到大的手,從前讓她安全感滿滿,現(xiàn)在讓她心跳加速。</br> 這段關系他們都還在適應中。</br> 雖然說是在戀愛了,但其實都還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進展,他們做的最親密也僅限于牽手擁抱,這種自幼再尋常不過的事。</br> 盛牧辭垂著眼在給她戴手套,宋黎悄悄抬眼去看他,他嘴.唇薄薄的,是健康的淺紅。</br> 初戀沒有經(jīng)驗,只是每回和他待在一起,宋黎心里那暗戀成真的雀躍總是無以復加。</br> 可他很是不解風.情,每次什么都不做……</br> 偷看了他半晌,宋黎突然生出一個念頭。</br> 宋黎既緊張又羞赧地吸口氣,趁他還在給自己戴手套,她猝不及防踮起腳,仰高臉往他唇上親。</br> 但他太高了。</br> 身高差的存在,宋黎夠不到他唇,自己的唇倒是磕到他下巴,撞得生疼了下。</br> “唔……”宋黎低嗚著埋下頭。</br> 盛牧辭怔住,去看面前的女孩子,她沒臉見人似的,臉埋得很深,跟把頭埋進沙里的鴕鳥一般。</br> 下頷好似還殘留著她唇上的余溫。</br> 盛牧辭眸光一漾,若有所思,但他沒多言,只抬手用掌心端起她下巴,拇指指腹撫到她唇角:“疼不疼?”</br> 宋黎窘得不行,連連搖頭,不看他的眼睛。</br> “哥、哥哥……”宋黎雙頰染出紅暈,怕他追問,忙把話先岔開:“明天過年了,你什么時候回家?”</br> 盛牧辭喉結明顯動了下,嗓音不經(jīng)意間啞了下來,說馬上。</br> 一小時后,盛牧辭處理完部隊事宜,換下軍裝,和宋黎一起回了家。</br> 除夕夜,一如往年,成姨回老家過年了,盛牧辭請廚房到家里做了一桌菜。</br> 宋黎還在為下午偷親他卻犯蠢的事羞窘著,晚飯后就躲到房間,磨磨蹭蹭兩小時,才洗完澡吹干頭發(fā)走出浴室。</br> 拿起桌上的手機,盛牧辭在半小時前給她發(fā)了條微信消息。</br> 他說:【過來我房間】</br> 宋黎沒多想,臉紅紅地就過去了。</br> “咚咚咚”敲了三下,盛牧辭從里面開了門,他不久前也沐浴過,短發(fā)半干,身上是黑色睡袍。</br> “哥哥。”宋黎溫溫糯糯地喚他。</br> 盛牧辭側了側身,示意她進屋:“給你買了新年禮物,在桌上,自己去看。”</br> “好。”宋黎毫無防備地就進去了。</br> 桌上有一束紅玫瑰,和一只很精致的盒子。</br> 看到玫瑰的那瞬,宋黎已經(jīng)禁不住意動心馳,因為這不是哥哥給妹妹的,而是一個男人送給一個女孩子的禮物。</br> 宋黎唇邊抿出一點羞澀的笑,打開盒蓋,里面是一套精致的粉鉆首飾。</br> 他真的沒再當她是小孩子了。</br> 宋黎剛想對他說好漂亮,正要回頭,男人從背后擁上來,雙手抵到桌面,把她圈在自己和桌子之間。</br> 他頭低下來,唇湊近到她頸側。</br> 宋黎猛然間心跳歇了一下,耳廓是他的熱息,腰上是他胳膊橫錮的力道,他從身后抱過來,宋黎能感受到男人高大身軀帶來的的壓迫感。</br> 她僵住,不敢動彈了。</br> “這回的禮物喜不喜歡?”盛牧辭在她耳邊輕聲問。</br> 宋黎屏住氣:“嗯、嗯……”</br> 察覺到她整個人都繃著,盛牧辭唇似有若無地碰到她耳垂:“緊張什么?”</br> 宋黎神經(jīng)仿佛被拉直。</br> 明明下午,她還在抱怨他不解風.情,到了晚上就……難道他是一直在照顧她情緒,忍著的嗎?</br> 下一秒,臉被他掰過去。</br> 彼此的唇只離了小幾厘米的距離。</br> 屬于男人的熱息拂到鼻尖,宋黎頓時慫了,握上他壓.在自己頰側的手:“哥哥……”</br> “嗯?”他極近距離注視著她的眼睛。</br> “我……”</br> “你什么?”</br> 宋黎額外緊張,臉紅到能滴出血。</br> 盛牧辭可有可無地笑了下,唇低下去,近到她嘴角:“下午你不就是想親么?”</br> 話音落下,他突然張開嘴,含.上她唇。</br> 宋黎腦中驀地如有驚雷炸開,無措地攥住他睡袍的領子……</br> “晚上留在哥哥房間睡,好不好?”迷迷瞪瞪間,宋黎聽見他低啞著聲,這么問。</br> 窗外一陣陣在響的都是煙花爆竹聲。</br> 思緒朦朧著,那夜,宋黎恍惚身陷夢境,想起她還在上小學的時候,有天,他在打桌球,她坐旁邊,捏著袋酸梅湯,在影碟機前重溫宮崎駿的《風之谷》</br> “好夢向來易醒……”</br> 影片里這一句臺詞,在那個夜晚回蕩耳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