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他怎么會吃一個死人的醋!
“嗯?”北辰琰從那高高的奏折堆后抬起頭來,眸光疑惑。</br> 凌兮月看著他,“就是,和瀾州的屬國協(xié)議,我都沒有事先告知你一聲,就擅自決定了,其實我們是能直接占下西瀾的,還有繼續(xù)扶持澹臺翰澤為王,會給你添很多麻煩……”</br> 聽得這話,北辰琰臉色一點點,微沉下來。</br> 凌兮月垂下眸,神色之間微有些落寞,解釋道:“這是因為……”</br> “兮月。”北辰琰卻在這個時候,打斷了她即將出口的話,隨后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br> 凌兮月起身過去,在男人懷中坐下。</br> “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會怪你呢?”北辰琰暗紅的眸光,深深地凝視著懷中女子,“我說過,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這天臨的江山,從來都不是我一個人的。”</br> 凌兮月眸光震動:“琰……”</br> “兮月你記著,這句話任何時候都不會變。”北辰琰抓起她的手,握在大掌之中,“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做出這種決定,但你一定有你自己的考慮,我相信你,而且事發(fā)突然,到現(xiàn)在,沒有誰能比你做的更好了。”</br> 他道:“即便是錯的,也無妨,人非圣賢,指責更是最無用的話,若真錯了,我會陪你一起去承擔,去改正。”</br> “琰……”凌兮月心上,身上,暖洋洋的。</br> 她撲起身一把抱住北辰琰的脖子,只一遍遍喚道:“琰!”</br> 有這樣一個完全信任她,全心全意愛著她的男人,真是她這輩子最高興,最值得驕傲的事!</br> 北辰琰冷峻的容顏浮出寵溺笑意,這小家伙,一高興起來,就喜歡往他身上掛,扯都扯不開,脖子都要斷了……真是讓人喜歡又頭疼。</br> “好了好了。”他將人扯下來,按在懷中,“現(xiàn)在,再說說你的理由……”</br> 凌兮月老老實實地在男人懷中坐著,將那場慘烈生死,以及這段時間發(fā)生的所有事情,說給北辰琰聽,還有澹臺云朗留給她的那一封信。</br> 凌兮月嘆一聲,道:“其實云朗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奪回皇位,與我們天臨履行金帳盟約,但他放棄了,但他也知道澹臺翰澤沒有治國之能,所以才將西瀾的江山托付給我,用最小的代價改朝換代,他知道我們必不會虧待了西瀾的百姓,所以我也不能辜負了他的信任和囑托。”</br> 在這個世上,凌兮月是云朗可以安心放棄所有,甚至自己生命,也相信的人。</br> 托君江山……這樣一份沉重的囑托,她如何能不答應(yīng)。</br> “嗯。”北辰琰點頭。</br> 凌兮月眨眨眼,看著男人,“嗯?”</br> 他聽完之后,就只剩簡單的一個嗯字?她以為他會生她的氣來著,至少……</br> 雖然北辰琰面上沒有什么表情,更平靜得沒任何多余的表示,但凌兮月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歪著頭打量北辰琰,殊不知自己是在找死的邊緣瘋狂試探。</br> “不然呢?”北辰琰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優(yōu)雅弧度,微笑,同時“咔嚓”一聲脆響!</br> 北辰琰手中的御筆,被他捏成了粉碎性骨折,緩緩化作粉末的“咯吱”聲,伴隨著他低啞的嗓音在殿中響起,“還是你以為,朕堂堂一國之君,會和一個死人計較?”</br> 吃一個死人的醋不成!</br> 凌兮月瞥了眼男人的手,立刻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br> “哈,哈哈……”凌兮月咽口水,“我們英明神武,帥炸蒼穹的琰皇陛下,當然不會這么小心眼啦。”一邊呵呵訕笑著,小手一邊麻利地順著北辰琰的胸膛,“逝者為大,生者盡人道而已,人道主義,人道主義。”</br> 哪壺不開提哪壺,她腦子是讓門給夾了吧!</br> 她這不是上趕著找死嗎……</br> 北辰琰暗眸輕轉(zhuǎn),冷斜了那一臉“狗腿”樣的小女子一眼,“不過,我也贊成澹臺云朗此舉,你做的也很對,這樣的確能將所有的傷害降至最低,天下百姓不至于再受太多的戰(zhàn)火之苦,算是他為西瀾做的最后一點貢獻,沒白回這一趟。”</br> 這一點點的利益,讓了就讓了吧。</br> “是吧!”凌兮月一笑,瞬間嘚瑟得忘了北,又要去摟北辰琰的脖子,卻被他止住,轉(zhuǎn)口道,“但你有句話說的沒錯,澹臺翰澤確實沒有治國之才。”</br> 凌兮月:“……”</br> 北辰琰搖頭,“只是他若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就必死無疑,西瀾王族之中,暫時也找不到合適的人,所以我會親自挑兩個得力的大臣在他身邊扶持,這樣,也能免了下面那些人生心思,再生動蕩,也好。”</br> “嗯!”凌兮月笑笑。</br> 能做的她都做了,仁至義盡,其余的,就安天命吧。</br> “他人呢。”北辰琰翻開一本折子,沉眸落下,狀不經(jīng)意一聲。</br> 他可是聽說,他的小皇后霸氣得很呢,不顧所有人的阻攔,直接將人給帶走了!</br> “……嗯?哦哦。”凌兮月反應(yīng)了兩秒才知道北辰琰在問什么,她回道,“我讓冷楓送他去北夷了,他很喜歡那里,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吧。”</br> 云朗,云,朗……身在皇家,景云帝卻給他最愛的孩子,取了一個這樣灑脫隨性的名字,或許也是存著很多美好的期盼吧。</br> 落日湖畔,春有花草夏有風,天高云闊的地方,才是云朗的歸處,當年他們從天葬地出來的時候,她看見他那眉目生光,眷戀不舍的模樣,她就知道,他一定很喜歡那片土地。</br> 那時的她沒有隨他離開,也不能隨他離開。</br> 如今,她給他自由,還他一片天地。</br> 從此天高云闊……</br> “你倒是很了解他。”北辰琰涼颼颼幾字,驟然將凌兮月飄遠的思緒拉回來,頓時一個激靈,后知后覺的她,回眸對上一雙暗光涌動的雙眸,驚得差點沒從北辰琰的腿上滑下來。</br> 她抓著后腦勺“哈哈”訕笑一聲,“還好,還好,朋友嘛,了解談不上,就隨便猜,猜的。”</br> 北辰琰微不可聞地哼一聲,眸光落回到奏折上,不再理會她。</br> 凌兮月長舒一口氣,抹把額頭的冷汗……</br> “哦對了,差點給忘了,還有這個!”凌兮月從懷中拿出一物,遞至北辰琰面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