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雖不愛,卻不能恨
凌兮月最難以接受的是,揮下那一耳光的,是她全心全意托付信任之人!</br> 雪衣難道就沒有想過,萬一她真出于愧疚和責任,答應了這一門婚事,真嫁給了他,之后卻又恢復記憶,想起琰來,那時的她該是多痛苦,該如何自處?</br> 他們?nèi)齻€人,又該何去何從?</br> 幸好,幸好現(xiàn)在還來得及,一切都還不晚。</br> 凌兮月唇畔笑意苦澀,抬眸,對上北辰琰那深邃一片的暗瞳,“但是琰,若再讓我選一次,我依舊會護住雪衣,我不能讓你殺了他,對不……”</br> “兮月,不用說了。”北辰琰打住她的話,嗓音低啞,“我懂,我都懂。”</br> “真懂?”</br> 凌兮月緊盯著男人。</br> 他真的理解她?不是為了避免和她爭吵,而敷衍過去?</br> 猶記得,上一次因為她隨雪衣離開,他和她破天荒的大吵了一架,當時激烈,如今都還在眼前,她不想再因為旁的任何人,與琰生出半點嫌隙。</br> 所以,她才想解釋清楚,毫無保留的。</br> 北辰琰大掌貼著她鬢間柔軟的發(fā)絲,輕輕一撫,低笑著三字,“傻丫頭。”</br> 生離,死別,經(jīng)歷了這么多,他怎么還會去置疑她?更不會再去問她是否對納蘭雪衣有心,這樣的傻得可笑的問題。</br> 是,他曾經(jīng)介意過,介意到讓他發(fā)瘋!</br> 他介意她對納蘭雪衣毫無保留的信任,害怕過她會對納蘭雪衣動心,更置疑過,若她想遇到的那個人是納蘭雪衣,她愛上的那個了,會不會就不是他?</br> 如今,這些都不重要了。</br> 重要的是,她好好地,在他身邊。</br> 不過意外的是,他卻陰差陽錯的得到了他置疑的那個答案。</br> 不管是否有納蘭雪衣,不管她遇到的是誰,她都是他的兮月,都會成為那個,為了他不顧一切的兮月,不管他是玄夜,還是北辰琰。</br> 他的小家伙,是個多么愛恨分明的人啊。</br> 若她真對納蘭雪衣有心,若她真對自己無意,便會毫不留情地拒絕他,又怎會夾在他們兩人中間,徘徊不定左右為難?</br> 他和納蘭雪衣,幾乎將她生生撕成兩半!</br> 最終,將她逼上絕路!</br> 一想到這里,北辰琰滿心滿眼的,都是對懷中女子的心疼,又怎會再忍心去怪她其他,更不忍心去計較,她身為納蘭雪衣未婚妻的時候,將他丟下。</br> 雖然還是有那么一點小委屈,醋意……</br> 她居然選了納蘭雪衣,違背自己的心,也要成全納蘭雪衣的愛!</br> 萬一,他是說萬一,他們們真就此錯過了呢……</br> 瞧著北辰琰那寵溺又無奈的表情,凌兮月就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懂她。</br> 她想救的人,不僅僅是雪衣,還有他啊。</br> 她不能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雙手沾滿鮮血的惡魔,不能讓他和兩族徹底成仇,越走越遠無法回頭。</br> 而對于雪衣,她雖不愛,卻也不能去恨。</br> 雪衣沒有十惡不赦,更多次救她于危難,這樣一個人,她怎能去恨?</br> 而她,無法回應他的愛,她便只能拿自己的命,將這一切都還給他,從此兩不相欠,她不必再背負著愧疚,只有這樣,她才能心安理得的和心愛的人在一起。</br> 不管是人間還是地獄,她知道,琰都會陪著她一起。</br> 最重要的是,她累了。</br> 自己的本心和雪衣的深情,兩者都不可辜負,她便只有一條路可選。</br> 看著北辰琰那故意別開向旁邊,盯著那火堆處掩飾著,有些小酸澀的眼神,凌兮月嘴角暗勾了勾,慢悠悠一句出口,“我是準備來尋你的。”</br> 北辰琰健碩的身軀猛一怔,唰地回眸對上她的眼。</br> 她剛說什么?</br>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br> 凌兮月好笑,再度開口,“我是說,我都已經(jīng)打定主意,和女王退了這門婚事,來尋你的,卻不想突然出了這樣的變故。”</br> “真的?”北辰琰那雙血瞳之中,火星噼啪閃爍,似有熊熊火光燃燒而起,比那洞中火堆上的光芒還要炙熱閃亮,難以置信,意外的驚喜。</br> 凌兮月蹙眉,“不信算了。”</br> “信!”北辰琰緊攬著她的肩,死死揉入懷中,“我信!”</br> 原來,她沒有丟下他,他的兮月不管什么時候,選擇的人都是他!</br> 不停地暗示自己要大度,但其實北辰琰依舊還是小心眼,即便知道凌兮月對納蘭雪衣沒有愛慕之心,但一想到她差點就嫁給納蘭雪衣,他就有些難受,心中憋得慌。</br> 想想都覺得抓狂!</br> 可她現(xiàn)在告訴他,她沒有,她內(nèi)心深處選的一直都是他!</br> 于北辰琰而言,這簡單的一句話簡直就是天籟之音,一下便聽得他心曠神怡,心愁郁結盡散,盯著凌兮月的一雙眼神灼灼如烈火般!</br> 這不會是又想……</br> 凌兮月一看他這模樣,反射性的,渾身散了架似的酸痛,再度席卷而來。</br> 不行不行,她可是不行了!</br> “休,還是快休息吧……”她訕訕一聲。</br> 瞧著凌兮月的古怪眼神,北辰琰眸中熊熊燃燒的火熱轉(zhuǎn)成淡淡疑惑。</br> 凌兮月動了一下那快要散架的身子,“我實在是來不了了……”</br> 北辰琰這才恍然大悟,瞬間仰頭哈哈大笑出聲來。</br> 這小家伙滿腦子都在想什么!</br> “笑什么!”瞧著笑得狂放至極的男人,凌兮月死揪了一把他的胸膛,卻依舊沒能遏制男人那燦爛大笑,暗紅長發(fā)如水一般,順著他顫抖的肩頭滑落。</br> 北辰琰暗瞳深深,臉上笑意是如何都止不住,此時越發(fā)蕩漾,一張原本凌寒冷峻的臉,猶如陽光映雪,妖孽迷人,“你以為我想干什么?嗯?”</br> 男人磁性的嗓音醇厚動人,最后一個字尾音上揚,更是極具挑逗性。</br> 凌兮月臉上飛上快速兩片霞光,爆囧,原來是她會錯了意!</br> 說好的心靈相通呢?</br> “睡覺!”凌兮月扯了男人解開的寬大袖口,將半張面頰蓋住,腦袋再往男人懷中那么一縮,整個人徹底躲到他懷里,“再笑讓你好看,睡覺!”</br> 北辰琰大笑改為低低輕笑。</br> 凌兮月忽地想起什么,肩頭一個哆嗦。</br> 她猛地揮開遮在臉上的袖子,雙眸死盯向男人,“你身上的血咒,為何今夜沒有發(fā)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