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你認(rèn)識一個叫凌楓的嗎?
實(shí)在是無法理解,凌兮月也就不再去想。</br> 現(xiàn)在,她自己這邊,都還撂著一個爛攤子呢,哪有閑心再去管別的?琰這次肯定被她氣得夠嗆。</br> 一想到這個,凌兮月又長長一聲嘆息,有些頭疼。</br> 她捏著手中的白玉瓷杯,輕輕搖晃著。</br> 薄霧朦朧的茶杯中,水面漣漪,其中似有雪花飄旋。</br> 凌兮月的眼神一直盯著水面,而思緒,又不知飛到了何處去。</br> 布置簡單雅致的船艙內(nèi),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只剩耳邊嘩嘩的海浪聲,一波波,像是一首無窮無盡的夜曲。</br> 納蘭雪衣看著對面少女失神的模樣,墨瞳動了動,似那茶水表面旖旎波光。</br> 他品一口茶后,淺淺開口,“這海上日子是無聊些,你之前,應(yīng)該沒有這么長時間出過海,若是有什么不適應(yīng)的地方,一定要與我說,不必客氣見外。”</br> 凌兮月回神,忽而一笑。</br> “怎么?”納蘭雪衣側(cè)頭,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br> 凌兮月?lián)u搖頭,燦笑了笑后,有些感嘆,“沒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側(cè)躺下,這樣道,“像是上輩子的事,你不說,我都快忘了。”</br> 她只是這樣說,也的確是上輩子的事。</br> 上輩子,要出任務(wù),上天入海簡直是家常便飯,上至萬米高空,下至千丈海溝,還有什么適應(yīng)不適應(yīng)的?</br> 不過這輩子,還真是第一次出海,都快忘記這種感覺了。</br> “忘了也好。”凌兮月笑笑。</br> 上輩子的她,僅僅只算是活著。</br> 納蘭雪衣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追問。</br> 著兩人之間,像是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感,說不清明。</br> 只是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話,什么話題,該適可而止,不便多問,兩人都很默契的心中有數(shù)。</br> 亦不如說,納蘭雪衣此人,心思敏銳通透得可怕,可以輕而易舉的看清對方的心思。</br> 凌兮月捧著熱茶,側(cè)頭望向過去。</br> 海上日子確實(shí)有些無聊,又也許,是有了一點(diǎn)同病相憐感,她多問了一句,“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剛說,自己是雪域女王養(yǎng)大的,你親生父母呢?”</br> 納蘭雪衣?lián)u頭,“我是孤兒。”</br> 淡然而然的幾個字,聽不出情緒。</br> 沒有失落,也沒有傷懷,仿佛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也不值一提。</br> 活了二十幾年,納蘭雪衣從未對人說起過這些,但今日,他說完竟又微笑調(diào)侃一句,亦是清清淡淡,“族中長老都戲說,我是冰山雪域,天生地孕。”</br> 凌兮月“噗嗤”一聲,不厚道的被逗笑了,“你還是石頭里面蹦出來的不成?”</br> 納蘭雪衣櫻唇淺勾,跟著一笑。</br> 或許吧。</br> 對于族中長老們,為納蘭雪衣起的那一卦,冰山雪域,天生地孕,前面常作戲言,他沒有說出后面一句,沉嘆:落雪而來,孤影一生。</br> 或許是因?yàn)椋F(xiàn)在并不覺得孤獨(dú)吧。</br> “其實(shí)呢,我們兩算是同病相憐。”凌兮月笑完,又假裝正經(jīng)了一下,端了端臉色,嘆一聲,“我從小,也沒有父母,母親三歲那年就沒了,父親呢,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是誰。”</br> 對于旁人來說,很是凄慘的身世,怎么從凌兮月嘴里說出來,倒有一分搞笑意味。</br> “可以跟我說說,你的父親嗎。”納蘭雪衣狀若無意一問。</br> “我父親?”凌兮月眨眨眼,一時被難住了。</br> 這樣說來,她其實(shí)更慘好嗎?</br> 她是兩輩子啊!</br> 上輩子,是個貨真價實(shí)的孤兒,這輩子呢,稍微好了一點(diǎn),但也沒好到哪里去。</br> 母親三歲時候,就沒了,感受到了的朦朧母愛記憶,還是原主的,留下這顆種子的父親呢,到現(xiàn)在為止,她所知道的全部,就兩個字,凌楓。</br> 其他的,沒了……</br> 凄凄慘慘戚戚啊!</br> 這些,她還有苦說不出。</br> 兩輩子都這么坑,她找誰說理去?</br> 凌兮月靠在窗上,心中一萬匹那啥馬在狂奔,“我外公和我小舅舅,都說我父親是個負(fù)心漢,一提起,就罵得狗血淋頭,還不知道他到底是誰。”</br> 凌兮月一嘆,“哎,只是我娘親怎么也不肯說。”</br> 納蘭雪衣垂眸,濃黑睫毛遮蓋的眸光中,旖旎深深。</br> 此時若是仔細(xì)觀察,就能發(fā)現(xiàn),他嘴角隱隱有些上揚(yáng)弧度。</br> “我只知道一點(diǎn),還是小舅偷偷告訴我的,那就是我父親的名字,叫凌楓。”凌兮月也不知道為何,會跟納蘭雪衣說這些,可能是真的因?yàn)椤∠鄳z’。</br> 不對,她貌似更慘。</br> 就當(dāng)是說出來,讓他找點(diǎn)安慰吧。</br> 她其實(shí)一直挺擅長拿自己的悲慘,去安慰別人的。</br> 沉默了好一會兒,納蘭雪衣才淺淺開口,“你就沒想過,找到你父親嗎。”</br> 凌兮月眸光盯著窗外的海面,烏黑發(fā)亮的瞳孔,比那深海的色澤還要美麗深邃。</br> 她狀若深沉的一聲嘆息,一邊扯了扯嘴角,“我只想著,若是能找到父親,解開我心中的謎團(tuán),就最好,若是找不到,也沒太大關(guān)系,反正我現(xiàn)在也挺好。”</br> 她其實(shí),最想揍一頓她那個留下種子,就不負(fù)責(zé)任的男人來著。</br> 凌兮月端著那熱乎乎的茶水,一聲喟嘆。</br> 不過秉承著,凡事弄清楚了,再動手的原則,她決定,若是找到了,還是先問清楚原由。</br> 直覺告訴她,這其中應(yīng)該是有隱情的。</br> 而且從戰(zhàn)雪瀾堅(jiān)持讓她姓凌,就能看出,她這個爹,應(yīng)該不是一個負(fù)心渣爹。</br> “我相信,你會有找到你父親的那一天,很快。”納蘭雪衣的嗓音,清冷如雪,此時卻帶著些許暖意。</br> 他幽靜的眸光,深深淺淺落在對面少女身上。</br> 分明是敘述的口氣,卻仿佛又話中有話。</br> 或許是因?yàn)橹埃X得自己太敏感,就想多了,這會兒凌兮月有些粗線條,也沒過多注意。</br> 聽得納蘭雪衣這話之后,回眸看向他笑笑,“借你吉言。”</br> 端著茶杯,朝他舉了舉。</br> “哦對了。”說到這里,凌兮月忽的想起,她背脊都跟著一挺,眸光正正對著納蘭雪衣,“你行走五洲頗深,有聽說過,一個叫凌楓的人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