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9章:血沉香重現(xiàn)?
六月末的京城,仍舊暑熱蒸騰,讓人恨不得縮在家里,和冰塊融為一體,西山上的寒云寺,卻是人潮如織,香火鼎盛。</br> 整座山寺修在半山腰上,后殿就是西山行宮,是當今太上皇靜休的地方,前殿可供游覽,接受香客祭拜,前后山泉環(huán)繞,內(nèi)中古木成蔭。</br> 雖然是盛夏,給人的感覺卻好似在初秋,端的是清爽宜人。</br> 大雄寶殿中,穆夫人拈起三炷香,插進香爐中,虔誠地在正殿供奉著的菩薩面前拜了三拜。</br> 謝佛祖庇佑,讓兒子和秋蘭遇難成祥,平安歸來。</br> 謝菩薩保佑,不想成親的兒子終于動了紅鸞星,終于愿意成親了。</br> 還要請諸天神佛賜福,保佑朝廷早日抓到趁亂潛逃的血沉香,免得那個惡賊賊心不死,又找上兒子和秋蘭。</br> 三拜后,穆夫人站起身。</br> 她向后一看,只見穆西雖然也跟著自己禮佛,眼神卻不住地往秋蘭那里飄,而秋蘭那丫頭,卻是一片憊懶,已經(jīng)坐在蒲團上打瞌睡了,腦袋一點一點的,煞是有趣。</br> 穆夫人不由瞪了兒子一眼。</br> 別以為她不知道,昨天夜里,自家兒子翻了秋蘭的窗子,在秋蘭屋子里過了一夜,今天早晨起來,秋蘭的眼睛上多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都要變成熊貓眼了。</br> 自家這兒子,不開竅的時候讓人操心,開竅了,就更讓人操心了。</br> 得早點兒讓他們兩個成親,免得耽誤了孫子孫女的出生。</br> 穆西被母親看的心里發(fā)毛,不由抖了抖道:“娘,兒子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嗎?”</br> 穆夫人笑了笑道:“娘剛才求了簽,一會兒還要請大師解簽,你們兩個既然不耐煩,就先去別處逛逛吧。”</br> 穆西精神一振,半拖半拽著秋蘭起身:“那兒子等會兒過來接您!”</br> 穆夫人擺了擺手,揶揄道:“都去吧,知道你們兩個開了竅,這會兒好的如膠似漆,可也別忘了,這里是佛門凈地,不能太亂來了!”</br> 穆西不由臉上一紅,胡亂點了點頭,拉著秋蘭走出了大雄寶殿。</br> 秋蘭步履蹣跚,精神不振地被穆西拖著走,連連抱怨:“慢點兒啊,讓我再睡一會兒。”</br> 七八天前,秋蘭和穆西被江水卷走,兩天一夜后,才被尋過來的禁軍救起,送回京城。兩人那時候才知道,好不容易抓到的血沉香,居然趁著混亂也跳進了洶涌的江水中,下落不明,生死不知。</br> 秋蘭本以為這個大禍害一定兇多吉少,就這么死掉了,然而昨天夜里,她卻在自己的枕頭下面,發(fā)現(xiàn)了一粒被鮮血染紅的沉香珠。</br> 那是血沉香的信物,這家伙每每作案得手,就會留下這樣一粒證據(jù)。</br> 秋蘭大受驚嚇,立即去找穆西。</br> 穆西不放心,半夜悄悄進了她房間,陪了她一夜。</br> 但就算如此,秋蘭還是做了一夜的噩夢,第二天清晨起床時,一臉萎靡不振,看得穆夫人眼神怪異。</br> 于是,今天來禮佛時,那木魚聲聽在耳朵里,就像是催眠曲,那佛香飄進鼻腔,就好似安神香,越來越困。</br> 好不容易打起了瞌睡,睡的正香呢,卻被人強行喚醒,一把拉了起來,秋蘭自然十分不滿意。</br> 穆西見此,有些心疼,哄道:“乖,咱們換個地方休息,去禪房好不好?”</br> 秋蘭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伸開雙臂:“不想走了,穆西,你抱我過去。”</br> 穆西看了看左右虔誠的香客,不由苦笑,在這地方褻瀆佛祖,會遭報應吧?</br> 忽然靈機一動,低頭道:“我聽說,寒云寺的杏仁酥,做得比吉祥齋還出色。”</br> 秋蘭頓時站直了身子,睜大了眼睛:“真的?穆西,那還等什么,我們快過去嘗嘗啊!”</br> 說罷,不用人催,她便拽著穆西跑了出去。</br> 穆西的俊臉上,露出了幾條黑線。</br> 他嫉妒一切甜食。</br> 此時不是飯點兒,齋房里香客不多,回廊上擺開了的桌子上,只有十幾個品茶乘涼的香客。</br> 穆西把秋蘭安置到一張桌子旁,說道:“你在這里等一會兒,我去廚房幫你要幾份做好的點心,我跟廚房里的苦木大師有點兒交情,他一定會賣我這個面子!”</br> 秋蘭點了點頭:“好,一定要剛出爐的,若是涼了,味道就不好了。”</br> 穆西滿口答應,大步向不遠處的廚房走去。</br> 秋蘭坐在石桌旁,一手托著下巴,左右張望。</br> “女施主,可要用一杯香茶?”一名小沙彌提著茶壺,不知何時走了過來。</br> “哦,多謝小師傅!”秋蘭點了點頭。</br> “施主客氣了。”小沙彌一邊斟茶一邊說道。</br> 小沙彌不知何時不見了,秋蘭不經(jīng)意間低頭時,忽然發(fā)現(xiàn),地上多了一個荷包,一定是那個小沙彌丟下的。</br> 撿起荷包,秋蘭本打算等小沙彌回來找的時候,再還給人家,然而,荷包里忽然滾了一粒圓溜溜的珠子。</br> 秋蘭臉色一白,發(fā)出了一聲驚呼。</br> “秋蘭,怎么了?”穆西恰好趕來,臉上上前道。</br> “穆西,你看,那是……”秋蘭指著滾落在石桌上,通體血紅,花生米大小的珠子道,“是血沉香,他又來了……”</br> 穆西面色頓時一沉,起身,“這珠子是一直都在這里的么?”</br> 秋蘭搖了搖頭,撲倒穆西懷里,急促道:“剛才那個小沙彌,一定是他,這珠子是他帶來的,難怪他說以前認識我,還說我們兩個有緣!穆西,你快去抓人……”</br> “秋蘭,別急,他傷害不了你,我會保護好你……”穆西輕輕拍著秋蘭的后背,問,“還記得那個人長什么樣子,往哪里跑了嗎?”</br> 秋蘭深吸一口氣,連忙把小沙彌的長相和逃離方向說了一遍,話說到一半,猛然想了穆夫人,“穆西,還有伯母,你快去看看伯母!”</br> 誰知道那血沉香會不會喪心病狂,狗急跳墻地公然對穆夫人下手,以報之前在山村里的仇?</br> “穆統(tǒng)領,這里就交給我吧,你先去照顧太夫人!”這一次開口的,卻是跟著穆西一起走過來的謝硯。</br> “穆統(tǒng)領放心,貧僧馬上召集所有僧人,加強戒備!”這是陪著穆西和謝硯一起出來的僧人,生得人高馬大,長相威嚴。</br> “好,多謝!”穆西話不多說,安撫地拍了拍秋蘭的肩膀,“我馬上回來,你別亂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