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2章:終于來了
不知何時,她覺得精神漸漸恍惚,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幻覺。</br> 不,不是幻覺。</br> 銀白色的閃電劃破了夜空,慘白的電光透過窗子,照在了血沉香的臉上。</br> 那一剎那,血沉香忽然睜開了眼睛,像兇獸乍然被驚醒,翻身躍起,撲向秋蘭,他的指間,鋒利的刀片反射著電光,一片滲人的慘白。</br> 昏昏沉沉中,秋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從哪里來了急智,立即把被子踢了出去,同時翻身一滾,落到另一邊的地上,血沉香剛還未撲到床上,就被被褥兜頭罩住。</br> 他運起內力一震,被褥四分五裂,棉絮如雪花般亂飛。</br> 再看床上,已經(jīng)沒了秋蘭的影子!</br> 就是這一剎那的時間,房門被人踢開,閃電的銀輝下,一個高大的身影提著一柄銀刀,撲向了血沉香。</br> 血沉香立即和來人交上了手。</br> 秋蘭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精神一振。</br> 是穆西,他終于來了!</br> 因為力氣都在剛才的反擊中全部用盡了,秋蘭的神智很快又開始昏沉起來。</br> 她隱約瞧見,另一道人影鬼魅般飄過,打橫抱起了她,退出了房間,走進雨中,又進了另外一個燈火通明的房間。</br> 有人給她喂下了一杯水,一股清涼之感充盈全身,暫時驅散了身上的昏沉。</br> 視線再度恢復清明,秋蘭才發(fā)現(xiàn),這房間里并非只有一人。</br> 給自己喂水的,是謝硯,燭火旁還站著一個男子,卻是穆西的手下,今天上午,在第一個檢查關卡上,她還見過這個人。</br> 秋蘭猛地坐起,著急地左看右看:“穆西呢?他來了,對不對?”</br> 謝硯的目光有些暗淡,正要說話,就見一道高大的身影風一般闖了進來,“秋蘭,我在,我在!”</br> 他手中的銀刀還在滴血,匆匆往地上一扔,便坐到了床邊。</br> “穆西……”秋蘭一直壓抑在心里的委屈和不安一下子爆發(fā)了出來,緊緊抱住穆西,帶著哭腔,不斷地喊著穆西的名字。</br> 穆西也緊緊回抱住她。</br> 聽說她被血沉香擄走的時候,他怕極了,根本不敢想象,秋蘭這個幾乎沒吃過苦頭的姑娘,落到血沉香那等窮兇極惡的人手里,會是什么下場。</br> 他想起了案卷上,云蘿縣主死去的樣子,如果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秋蘭身上……他完全不敢去設想這種可能。</br> 在這之前,穆西從未意識到,秋蘭對他是如此重要,如此的不容有失,似乎不知何時,她就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br> “秋蘭,秋蘭,幸好你沒事!”穆西眼眶發(fā)熱,反復喚著秋蘭的名字。</br> 失而復得,好像缺了什么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滿了。</br> 他忽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不能失去秋蘭。</br> 她是……他的一部分!</br> 兩人緊緊抱了一會兒,方才平復下激動地心情。</br> 穆西忽然發(fā)覺手臂上有些濕熱,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竟是血跡。</br> “你受傷了?”</br> 血跡是從秋蘭的胳膊上滲出來了的。</br> 穆西連忙掀開秋蘭的衣袖,只見白皙的肌膚上,幾道劃痕格外醒目。</br> 秋蘭這才想起,這應該是自己從床上滾落的時候,被那把剪刀劃傷的。</br> 穆西愧疚不已,取出紗布和金瘡藥,幫秋蘭包扎,心疼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來晚了!”</br> 秋蘭其實卻沒覺得那傷口有多么疼,反而輕松地笑道:“你來了就好,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br>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穆西在心中暗暗發(fā)誓。</br> 秋蘭吸了吸鼻子,擦去了眼角的淚水,這才想起房間里還有兩個外人呢,羞窘得抬起頭時,才發(fā)現(xiàn)那兩人早就識趣地退出了房間,把空間留給了她和穆西。</br> 深吸了一口氣,秋蘭小聲問道:“穆西,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br> 穆西目光一暗,感激道:“這次真是多虧了謝世子,是他讓小廝給我報了信,一路上用檀香珠做標記,指引我找到了這里。”</br> “檀香珠?”</br> “嗯,就是這個!”</br> 穆西拿出一粒珠子,把是一粒花生米大小,深紫色的木珠,散發(fā)著濃郁的檀香氣息。</br> 穆西用力一捏,珠子就分成了兩半,里面竟是中空的,放著一張揉成一團的紙條。</br> 秋蘭打開來看了看,紙條上用炭筆寫著一個方位。</br> 她想了想,這才記起,謝硯的手腕上,的確有兩串這樣的珠子。</br> 只是沒想到,本以為是飾品的木珠,居然還藏著這樣的玄機。</br> “那……血沉香那里怎么樣了,你不用去看看嗎?”秋蘭又問。</br> “呵,我們來了幾十個人,個個都是好手中的好手,若是連一個重傷未愈的血沉香都對付不了,干脆回鄉(xiāng)下種田得了。”穆西眼底露出一抹殺氣,“你不用擔心,他再也傷害不了你了!”</br> “嗯,我知道!”秋蘭點了點頭,笑了笑,又道,“我剛才覺得頭暈,現(xiàn)在想來不太正常,你們是不是用了迷香?”</br> “是,謝世子一直在等著我們來,我們一到這里就和他碰上了,也因此知道了你住在哪個屋子里,怕誤傷了你,就用了迷香。只是沒想到,那血沉香太警覺,迷香對他幾乎沒有任何作用。”穆西后怕道,“幸好你沒事!”</br> “這一次,我們真該好好感謝一下謝世子!”</br> “是,這次多虧有他。”</br> 緊繃的神經(jīng)驟然間松弛下來,短暫的輕松之后,疲憊就如潮水般涌了上來。</br> 秋蘭的聲音越來越低,不知何時,便靠在穆西的懷中深深睡去。</br> 隔壁的打殺聲漸漸停了下來。</br> 有禁軍前來稟報:“統(tǒng)領,賊人已經(jīng)被拿下!”</br> 穆西冷笑了一聲道:“人還活著?”</br> 禁軍道:“是,但傷勢很重,我們帶的金瘡藥只能簡單治療外傷,若是直接壓著那人入京的話,一路顛簸,只怕還沒到京城人就已經(jīng)死了。”</br> 穆西皺了皺眉:“現(xiàn)在這里留幾天。”</br> 雨還沒停,趕路太危險。</br> 以血沉香犯下的血案,就算是直接判個凌遲都不為過。</br> 禁軍領命而去,將血沉香看押了起來。</br> 穆西幫秋蘭蓋好被子,摸了摸她泛著潮氣的衣服,皺了皺眉頭。</br> 穿著這樣的衣服入睡,只怕會著涼,他想要站起身,在問問主人家有沒有干凈的換洗衣物,誰知剛一起身,衣袖就被秋蘭緊緊拽住,怎么都分不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