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粥
新房前廳旁有一間小屋,正是男主人不回內(nèi)宅時住的,因此與前廳相通,又有一鋪小炕,現(xiàn)在已經(jīng)燒得暖暖的了。寧婉將被褥鋪好,又將盧鐵石的衣裳拿來一套,預(yù)備明天穿的,再將茶水倒好放在加了棉花套的茶桶里,這樣他半夜回來茶水都不會冷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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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沒有什么遺漏的了,她回房將自己的被褥也鋪好,剛想上炕卻又想起一事,去廚房里做了一大碗放了許多陳醋的醒酒湯送過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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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推門,盧鐵石就出來接了湯,“你怎么還不回去歇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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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就笑,“我怕你們到時候又要醒酒湯,就先做好了送來。”正這時聽有人在屋內(nèi)嚷嚷什么“起不了炕”,便指了一指說:“正是怕喝醉了起不了炕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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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鐵石就看了看她,眼睛里閃過了一道光,就說:“你回去睡吧。”天色已經(jīng)很暗了,唯有屋子里光自窗紙透了出來,但是盧鐵石的目光十分明亮,竟有些怕人,就像那日他逼過來的時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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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趕緊退了一步,“我回去了,你也別太晚了。”回了屋子不知怎么有些不放心,便將門閂了,又查了窗子都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地才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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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間,寧婉突然覺得身邊多了一個人,“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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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盧鐵石解了衣裳躺了過來,“你還沒睡著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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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睡著了,可是卻被你攪醒了!但是寧婉無暇分辯這些,卻問:“我閂了門,你怎么進(jìn)來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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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鐵石就一笑,“我自有辦法。”說著鉆到了寧婉的被窩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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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特別的氣息壓了過來,寧婉從沒有與盧鐵石離得這樣近,十分地不自在,就抓住被子想將自己裹起,“不是告訴你了嗎?你的被窩鋪在前廳旁的小屋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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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大手一按,被子一動沒有動,“哪有夫妻倆不住一個被窩的?還有你為什么讓我住在外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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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練的是童子功,不能破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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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童子功?”盧鐵石奇怪了,可此時他哪里有心思細(xì)問,整個人欺了上來,急切地道:“我不管,我只想要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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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當(dāng)然知道夫妻之間有一種親密事的,但因先前嫁的是趙國茂,因此并不大懂,而后看過趙國藩和趙國葆的丑態(tài),她就對這種事有些反感,因此覺得自己一直冰清玉潔的很好。她又知道盧鐵石是練童子功的,更從沒想過兩人眼下就會在一處,急切間伸手去擋,卻哪里能擋得住,非但他將自己抱得緊緊的,就連身上的肚兜和小褲都被三下兩下地褪了下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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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得緊緊地抱著胸提醒他,“你這可是要破戒了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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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和尚!”盧鐵石說著,果然就做了和尚從來不做的事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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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兩人赤身相對,寧婉慌得很,一時心如擂鼓,可她也分明感覺到對面的人也慌得很,沒頭沒腦地胡亂試著,她又分明聽得他的心跳比自己的還要快,突然間想到平日那個英雄了得,似乎無所不能的鐵石將軍也有這樣不知所措的時候,竟低低地笑了一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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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鐵石不得其法,早急出了一身的汗,此時又聞笑聲更為慌張,竟得了平生第一次敗仗——未及攻城掠地便收兵而歸,伏在那里用手點著她,“你真是壞婉兒!非但不幫我,還要扭手扭腳地鬧別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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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盧鐵石的嗓間竟有些暗啞,比他平日沉穩(wěn)的聲音多了一種魅惑,直接進(jìn)入了寧婉心底最深處,讓她竟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望,那就是不顧一切地由著他,什么也不管!可是,寧婉畢竟是早知道一些事情的,想著鐵石這樣應(yīng)該不算破戒,趕緊壓住自己的心結(jié)緒柔聲相勸,“別胡鬧了,我們分了被窩睡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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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鐵石哪里能聽得進(jìn),猛然重整旗鼓而來,“好婉兒,你只管聽我的!”不知怎么找到了路徑,讓寧婉驚呼了一聲,渾身戰(zhàn)栗,身上疼,心里卻更擔(dān)心,“你的武功會受影響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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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鐵石心愿得償,志得意滿,說不出的甘暢,半晌方停下將她抱在懷里親了又親,輕聲笑著哄道:“你這小腦瓜里想著什么,成親過了兩天我才碰了你,早急得忍不住了,你還在外間給我鋪了床,又將門閂上了,這會兒又說破戒武功什么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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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此時也明白恐怕自己弄錯了,但是在她的夢里盧鐵石果然是從不碰女人的,那又是為什么呢?可見傳言并不都是可信的,但此時渾身酸軟,又有些不適,就算弄清也無濟(jì)于事,只得說:“不相干,我們睡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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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困,”盧鐵石笑著將她的臉從上到下的撫了一一遍,“前兩日就不必說了,如今正可以盡情。”說著人又撲了上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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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覺得盧鐵石與自己夢中的人不一樣了,但是現(xiàn)在的他還是令寧婉瞠目結(jié)舌,他就似一個得了寶貝的孩子,怎么勸也不放手,只任性恣意地胡鬧,寧婉受不住了只得央求,“我不成了,明日還要早起做飯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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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鐵石輕輕地笑著,“你不必起來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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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只曉得醒來時已經(jīng)日上三竿,渾身上下軟軟的沒有一點力氣,剛想起來卻又倒在了炕上,此時又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未著寸縷,羞得臉都紅了,忍不住恨恨地道:“怎么變成了這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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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這時盧鐵石笑著走了進(jìn)來,一見她醒了笑得眼睛亮亮的,一口雪白整齊的牙全露了出來,正與窗欞上照下的日光一般耀眼明亮,“我做好了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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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剛見了燦爛得有如陽光的人已經(jīng)呆住,現(xiàn)在聽他說做好了飯簡直傻掉了,下意識地就說:“你哪里會,還是我來吧。”卻又忘記自己眼下的模樣,一抬手便露出了半個雪白的膀子,趕緊又縮回了被窩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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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鐵石卻將手里的托盤放在了炕桌上,笑嘻嘻地說:“洗臉?biāo)乙泊蚝昧耍瑤湍悴聊槹伞!闭f著拿了熱布巾幫她擦了臉,一只手還悄悄地伸到被窩里捏了幾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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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若是有力氣早就穿上衣服一甩手走了,可她如今就像枮板上的魚一般,怎么蹦也沒有用,何況她就是蹦也蹦不動了,突然想起昨晚那群人在前廳里喝酒時說嚷的“起不了炕”,恍然大悟,原來他們說的是現(xiàn)在的自己!怪不得當(dāng)時盧鐵石將自己攔在屋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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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氣憤不已,真想將那伙子人都拉出來打上一頓!只是她再氣憤亦無用,現(xiàn)在的她就如一根軟面條一般,不必說打人罵人,就是自己起來都難,只好由著盧鐵石幫她擦臉漱口穿衣,然后被抱到炕桌旁,拿了匙子舀了一勺飯喂到了她的嘴里,“好婉兒,吃粥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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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寧婉還真是第一次經(jīng)歷,因此她倒不大會享受,瞪一眼對面的人,可是見到他的笑臉又不敢再看,就覺得那匙就在嘴邊,不吃又不好,別別扭扭了一會兒才張了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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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勺粥就送了進(jìn)來,可還沒咽下去她便“咦”了一聲,萬分驚奇地低頭去看碗里的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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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正是皮蛋瘦肉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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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盧鐵石說是他做的,可寧婉根本不信,“這粥是哪里買來的?”味道真的很好,她自己就做不出這樣好吃的皮蛋瘦肉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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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我做的,我一早先將粥煮上然后出去買肉和皮蛋,回來正好切成丁放到粥里,”寧婉依言看去,粥中的肉丁和皮蛋切得十分整齊,與米粒混在一處,輕輕一嗅,香氣誘人,色香味俱全,定是極有手段的廚師所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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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鐵石看出寧婉的不信,又舀了一口粥喂她,“你知道嗎?做皮蛋瘦肉粥最好用咸肉,這樣粥的滋味特別好,你嘗嘗是不是如此?”</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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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再細(xì)細(xì)品嘗這粥,香咸適口,沒有一點肉腥氣,原來過去她吃過的皮蛋瘦肉粥都是用鮮肉做的,味道上便略差上那么一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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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鐵石就將一口粥喂到她口中,卻將她沒有問出來的話回答了,“你不要以為我沒下過廚,在軍中一旗中的所有人都要輪流做飯的,誰也不能落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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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們不就是隨便將什么東西都扔到鍋里煮煮就好了嗎?寧婉不是沒在城墻上看過這些人做飯的。可盧鐵石卻笑著說:“軍情緊急的時候大家只隨便吃一點,甚至連熱一下也不用,直接吃冷的,但是閑暇時我們也會做好吃的,比如烤羊肉,我覺得只有在多倫吃的最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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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一口口地喝著粥,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對面的盧鐵石,她現(xiàn)在是在做夢?一碗粥喝光了,她突然醒悟過來,捏了自己一下,一點力氣也用不上,果然不怎么疼,就向盧鐵石撲了過去,正好咬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用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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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盧鐵石笑著將撲到懷里的寧婉抱住,“沒關(guān)系,使勁兒咬,我不疼!一點也不疼!”</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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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累了半晌,抬起頭一看,他的手腕上破也沒破,只紅了些,留下了幾個牙印,竟不知如何是好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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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間人被放在了炕上,那人竟然就不要臉地在這么光天化日之下做了一回那種事,然后穿了衣裳笑著哄她,“好婉兒,乖乖睡一覺,等我中午回來給你買大姑家的灌湯包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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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不想乖乖的,但是她還是把臉蒙在被子里不出來,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到中午被喂著吃了灌湯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