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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胡族人有無和離一說，善寶無從考證，她明白一點，這個蘇摩，有點賴皮。
    其實蘇摩對她的心思，她一早就知道的，怎奈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唯有報之以笑。
    她沒發(fā)火，蘇摩更加大了膽子，從身上摸出自己佩戴的牛角刀雙手捧給善寶：“我們胡族規(guī)矩，男人贈女人佩刀，是承諾，女人贈男人鬢發(fā)，是托付，今日我就以相隨十幾年的佩刀相贈，不敢求你鬢發(fā)，只想你記住，這場婚姻是假的，我對你的情意是真的，此后無論何時何地發(fā)生怎樣的事，都有我為你擔(dān)當(dāng)。”
    牛角彎刀的刀鞘是皮子的，上面嵌著紅綠寶石，又以金線刺著個狼頭，狼是胡族人的崇拜之物，佩刀佩劍的鞘上多刺繡或是雕刻。
    縱然自己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但蘇摩的一番話還是讓善寶感動，接過那佩刀，伸出瑩白纖細(xì)的手指摩挲著，顯然這佩刀追隨蘇摩許多年了，寶石就暗淡了顏色，金線也有斷裂處。
    欣賞完，善寶卻將刀還了回去，蘇摩趁機(jī)抓住她的手。
    善寶微有尷尬，卻沒有立馬將手抽回，只神色倦怠的一笑，像雨后花朵，有些頹唐和凄清，溫言道：“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非是我不信你的承諾，而是我不敢再接受誰的承諾，怕某一天這承諾像檐下的冰，風(fēng)一吹便咔嚓一聲斷裂。”
    蘇摩急切道：“你明知我不會的。”
    善寶意味深長的一笑，方才的無助轉(zhuǎn)換成凌厲，眼中的光有些迫人，語氣倒是如常：“是么，莫離可汗若想以我做文章來對付皇上，你該當(dāng)如何？”
    蘇摩心頭一震，猜測到底是善寶知道了父汗與他的談話？還是善寶故意在詐他？
    兵不厭詐，善寶人在雷公鎮(zhèn)，很難知道那些事的，頂多就是懷疑，蘇摩于是道：“我當(dāng)然不會同意。”
    善寶逼問：“若莫離可汗執(zhí)意如此呢？”
    蘇摩稍微遲疑了下。
    也就是這么微乎其微的遲疑，讓善寶明白了一件事，蘇摩喜歡她，是有所保留的，既如此，非得同蘇摩較真不可，否則后患無窮，于是不依不饒道：“我等著你的回答呢。”
    偏巧這時門外有候著的侍女喊：“王爺，有位潘五爺拜訪。”
    善寶與蘇摩對視，今日的這場婚禮并未邀請一個賓朋，潘五倒是消息靈通。
    蘇摩簡單嗯了聲，表示有請。
    房門輕微的吱呀一聲，侍女垂首將潘五讓了進(jìn)來，隨即又吱呀的關(guān)上房門。
    縱然蘇摩貴為十九王，同潘五多少年的朋友關(guān)系，所以見了面潘五只以抱拳禮簡單打了招呼，又朝善寶行了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揖禮。
    多日不見，他仍舊是邋里邋遢，腰間還是系著那個酒葫蘆，由潘五這個老冬狗子善寶忽然想起白鳳山來，白素心故去白鳳山都未出現(xiàn)，人間蒸發(fā)似的遁跡，不知去了哪里，又在干什么。
    蘇摩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潘五與他對面坐，戲謔道：“五爺好耳目，竟然知道本王今日成婚。”
    潘五隨意的看了下善寶，還蘇摩以哈哈大笑：“天下皆聞的事，我老潘又怎能不知，不過王爺今日同善姑娘成婚，我確是真不知道，來拜訪王爺不過是閑著難耐，想討杯水酒吃。”
    蘇摩似信非信，這處宅子是他為娶善寶而新近買下的，潘五一次都未登門拜訪，今個能找來，可見他關(guān)注自己，亦或是關(guān)注著善寶。
    想到最后這一層，蘇摩有些不悅，面上還是嘻嘻哈哈如常的說笑：“吃酒，好說。”
    天色尚早，說是洞房花燭夜，畢竟沒到晚上，蘇摩讓善寶先歇一覺，他就同潘五往廳內(nèi)吃酒去了。
    蘇摩一走，善寶頓覺輕松許多，喊木香進(jìn)來給自己褪下新娘的喜服，換上家常的衣裳，又吃了點飯食，想著蘇摩與潘五兩個大男人指不定吃酒到幾時，她就躺在炕上一壁同木香閑聊，一壁昏昏沉沉的欲睡。
    突然望見對面墻上掛著一把寶劍，當(dāng)是蘇摩之物，意識到兩個人從此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瓜田李下，該怎么是好，要多別扭有多別扭，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為了幫祖公略，或許這就是個餿主意，而今騎虎難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聲音不大的敲門聲，非常有規(guī)矩。
    木香看看善寶。
    善寶頷首表示可以。
    木香得了令，喊外面：“進(jìn)來。”
    門開，是蘇摩身邊的侍女，不知是從胡族帶來的還是最近買的，聽一口流利的中原語言，差不多是最近買了這個宅子后才添置的，而那侍女倒很懂規(guī)矩，就在門口朝善寶施禮道：“稟王妃，有人來看您。”
    善寶第一個念頭是錦瑟和李青昭，果然，沒等她吱聲，錦瑟與李青昭就從門后嘿嘿笑著閃了出來，仿佛是為了給善寶一個驚喜。
    善寶使勁招手：“快進(jìn)來。”
    今個成親，她只以為錦瑟和李青昭至少應(yīng)該在明天以后能來看她，不曾想今個就來了，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來了兩個姊妹，有些事就可以商量了。
    錦瑟像個家主似的，進(jìn)來后就左右打量，一再的挑剔著，這里不好，那里不行，其實善寶心里清楚，她反對自己嫁給蘇摩。
    李青昭倒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態(tài)，想著蘇摩雖然不是皇上，遲早也是汗王，善寶仍舊是后宮的第一夫人，還感嘆善寶注定是富貴命，離了祖公略嫁給蘇摩，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善寶一手抓住一個問：“沒想到你們這么快就來看我。”
    錦瑟撇嘴道：“爹娘是不準(zhǔn)我們今個來的，可是沒辦法，有人托我給你送禮。”
    善寶左看右看，沒發(fā)現(xiàn)她帶著包袱一類，更不知是誰給自己送禮，還猜測大致是銀票，等錦瑟從懷中摸出一個明黃軟緞的小布包，她心頭一顫，明黃，這是祖公略的特權(quán)顏色。
    錦瑟將布包徐徐打開……
    善寶眼睛緊盯著……
    那支她以為丟失的木簪，赫然出現(xiàn)……
    她愣住……
    錦瑟帶著些悵惘的語氣道：“皇上說，你成親他沒什么好送的，金子銀子你都不缺，大致就缺一支綰發(fā)的簪子。”
    善寶看著那木簪像看著久別重逢的情人，頭一扭，淚落如雨。(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