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章 虱子多了不咬賬多了不愁
挾天子以令諸侯?
庶出的祖靜好應(yīng)該沒那么重的分量,善寶這樣想,就這樣問祖公略。
“看她在誰心里。”
祖公略的話善寶清楚,祖靜好在這個二哥哥心里還是相當(dāng)有分量,但是如今參幫并不是他祖公略一手遮天的,我可是現(xiàn)在的大當(dāng)家,所以……善寶這樣想就這樣毫不留情的直言了。
“看我在誰心里。”
祖公略近乎同樣的話,善寶心頭沒來由的悠然一顫,目光飄忽,半真半假的問:“在誰心里呢?”
祖公略:“在……”好長好長的一個停頓方道:“在我爹心里。”
善寶突然垂下頭來,嘩啦嘩啦嘩啦,心不在焉的翻著炕幾上的那本《江湖兒女傳奇》,淡漠道:“是啊,我這個大當(dāng)家不過暫代,你爹還活著,改天身子好了,參幫還是他的,你在你爹心里重要,靜好在你心里重要,所以白金祿才想挾制靜好用來威脅你們父子,然后參幫就是他的了,真是個不錯的計(jì)劃,不過你要我拒絕他求娶靜好,我看郝姨娘對這樁婚事非常滿意,我不答應(yīng),她會不會恨我?”
她的手突然停了下來,眼睛盯著書上的一行字,那是一個女俠在對一個大俠朗誦一首詩: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她突然就有了主意,喜滋滋告訴祖公略:“不如就對白金祿這樣說,靜好已經(jīng)許了婆家。”
錦瑟一旁道:“若是白公子問五小姐許的是誰家呢?”
善寶不屑的哼了聲:“這個他可管不著。”
祖公略也道:“這個他也不會問。白金祿那人我了解,骨子里有些傲世。”
錦瑟仍舊擔(dān)心:“郝姨娘那里該怎么說呢,小姐之前可是答應(yīng)了的呢。”
善寶將書扣在臉上。閉眼想了半晌,道:“真相是不方便告訴她的,索性讓我做一回惡人。”
錦瑟急道:“小姐你遇到的麻煩可不少了。”
善寶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坊間有言,虱子多了不咬,賬多了不愁,話糙理不糙,年輕時我一直向往行走江湖。如今何妨把祖家大院當(dāng)做江湖。”
她繼續(xù)翻著書,神態(tài)看似悠然,實(shí)則落寞。一副老氣橫秋,也不理那廂黯然而立的祖公略。
……
用了晚膳,善寶去了郝姨娘的住處,郝姨娘正望著面前幾個小丫頭做著針黹活計(jì)。聽說大奶奶來了。忙下了炕迎出去,親自舉著燈籠為善寶引路,進(jìn)了屋子擁著善寶上了炕,茶水端到唇邊果子推到面前,親手剝了個橙子給善寶,北四街老黃家的油炸糕還熱著,泰得樓的豆面卷子也不涼,松籽盛滿一竹笸籮。核桃已經(jīng)讓環(huán)兒用錘子在石臼里鑿……好一番忙活。
茶,善寶就吃了。橙子,善寶也吃了,油炸糕、豆面卷子、松籽、核桃善寶都吃了,吃得差不多方說明來意:“靜好的婚事,我給推了。”
郝姨娘正給她續(xù)茶,手一哆嗦,茶水濺出燙在手背,她忙放下茶壺去搓?duì)C處,心里撲撲的跳,面上的表情還是相當(dāng)柔和,問:“大奶奶因何不同意呢?”
善寶遲疑再三,不能說真相,只有道:“靜婠是姐姐,姐姐沒有出嫁妹妹怎么能訂婚,這與禮法不符,外面人怎么看祖家,怎么看靜好,還不得以為咱家女兒做下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急著出嫁來掩蓋呢。”
說的在情在理,郝姨娘無言以對,只有道:“大奶奶做主便是。”
雖然她說的非常輕松,善寶看得出來她非常失望,別無計(jì)議,也只能稍微安慰她道:“靜婠的婚事我會留心,那白金祿若是真的在乎靜好,不妨等一等。”
郝姨娘垂首恭敬道:“是。”
該說的都說了,善寶起身就回了抱廈,她前腳走,郝姨娘后腳進(jìn)了臥房,從炕柜里拿出那個人偶,照著胸口處的善寶二字,咬牙切齒的用針扎著,一壁扎一壁罵:“看你還不死!”
扎了半天也沒把氣消了,轉(zhuǎn)頭喊進(jìn)來環(huán)兒,把人偶摔在她腳下道:“根本不中用。”
環(huán)兒俯身拾起,嘀咕著:“沒道理呢,張大師信誓旦旦,說一百個靈驗(yàn),我可是給了他足足二十兩銀子。”
郝姨娘氣鼓鼓的抓起炕幾上的茶吃了口,準(zhǔn)備潤潤嗓子,不料茶是涼的,氣得將茶杯又摔在環(huán)兒腳下,罵道:“小蹄子,不知私吞了我多少銀子,然后就說給了什么大師,不然為何不好用,定是那大師覺著我給的銀子少,懶得理我這個差事。”
茶杯咔嚓碎了,瓷片飛射在環(huán)兒腳面上,雪白的襪子割破個洞,腳面微微有些痛,她也氣了,抹著眼淚道:“夫人有氣只管朝奴婢使,但奴婢又不是大師,不懂這些個術(shù)法,若說私吞您的銀子,您有多少銀子給奴婢呢,每次不過十兩八兩,我何必做這等小蟊賊,我若想做賊就做個大的,索性去庫房偷那些珠寶玉器,倒手一賣,我都能把自己贖出祖家,何故讓夫人您這里三番五次的罵。”
主仆兩個針鋒相對,郝姨娘罵了夠忽然想起環(huán)兒的話,后面的庫房里放著很多珠寶玉器,是公中之物,有的是來了客人擺出來好看的,有的是逢年過節(jié)用于祭祀的,還有的是哪個房里的家什壞了用來頂替的,當(dāng)然得自己掏腰包負(fù)責(zé)賠償損壞的,總之庫房里的物事無一不是值錢的,她倒不想發(fā)這個橫財(cái),她想的是,如果這些珠寶玉器丟了,偏巧是善寶身邊的人偷的,善寶在祖家的地位便一落千丈,滾出祖家也就指日可待。
郝姨娘提起茶壺嘴對嘴的咕嘟灌下一口冷茶,冷氣從胃里往外面冒,冷到五臟六腑冷到手腳冷到腦子,她漸漸清醒了似的,心情平靜下來,喊過環(huán)兒,用袖子擦了下環(huán)兒臉上的淚,柔聲道:“我是受了窩囊氣,不在你身上撒又去找誰撒,你可是我最親近的人,比我那兩個女兒都親近。”
她一哄,環(huán)兒心就軟了,抽噎道:“我知道夫人是氣大奶奶黃了五小姐的婚事,冤有頭債有主,誰惹你找誰去,犯不著在我這里鬧,我可是為您上刀山下火海的。”
郝姨娘媚眼如絲,泠泠一笑:“今晚,咱們倆睡那床鵝毛被子,暖和。”(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