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永遠(yuǎn)忘不了我
沈楨賭氣,“你不想我來???”
陳崇州摟著她,就近推開一扇門,“想?!?br/>
寡涼刺鼻的消毒水味,只一秒,被他身上清淡的洗衣粉氣息覆蓋。
陳崇州吻她脖頸,越吻越狠,蠻力十足。
沈楨推搡他,“醫(yī)院?!?br/>
“這沒人?!?br/>
“不行——”她掙扎,“有護(hù)士?!?br/>
他手探入裙擺,凍得她戰(zhàn)栗,“冷...”
陳崇州頓時停住。
“手像冰塊?!鄙驑E裹在掌心,焐熱,“又去外面抽煙了?!?br/>
他唇呵出一團(tuán)氣,化開,“嗯?!?br/>
她看了一眼放在墻角的藥袋,標(biāo)注是婦產(chǎn)科住院部,“你調(diào)婦科了?”
陳崇州抿唇,瞞了她,“替同事?!?br/>
沈楨腦袋抵著他胸口,“你三天不接我,也不找我。”
他在頭頂笑,“開始黏人了?”
“沒黏。”她聲音發(fā)悶,“生氣?!?br/>
“今天解決完?!彼侵^發(fā),“以后不加班了,還生氣么?!?br/>
沈楨忽然想起書房那一幕,“你認(rèn)識蔡溢嗎。”
陳崇州動作一頓,視線定格住,“為什么提起他?!?br/>
其實(shí),她馬上意識到自己沖動了。
昨晚被下藥,又在陳淵那過夜,即使沒發(fā)生,憑陳崇州的脾氣,肯定別扭。
她解釋,“在公司聽安秘書說,陳淵雇了他,給伯母保胎?!?br/>
陳崇州沒理這茬,從后面抱她,摁在懷里,“辭職,行么。”
沈楨覺得,是陳淵在晟和,他忌諱。
“我和陳淵不常碰面?!?br/>
“沒那關(guān)系。”陳崇州語氣慵懶得要命,“我養(yǎng)你?!?br/>
他提過不止一回,她沒當(dāng)真。
曖昧期,熱戀期,男人上頭,有錢的,砸多少真金白銀都舍得??绅B(yǎng)幾年,熱乎勁散了,男人抽身,女人再出來混,就沒那么好混了。
沈楨噗嗤笑,“你養(yǎng)得起???”
陳崇州側(cè)臉挨著她,“我養(yǎng)不起女人?”
“你養(yǎng)一年半載,膩了,我喝西北風(fēng)嗎?!?br/>
他捏她腰肢,軟綿綿的,像浸了雨露的嫩草,“你表現(xiàn)好,也許養(yǎng)下去了?!?br/>
她撇開臉,“你還養(yǎng)一輩子啊?!?br/>
陳崇州輕輕咬她耳朵,“說不準(zhǔn)?!?br/>
這時,門口站了個人,“陳主任,打野戰(zhàn)呢?”
他抬手?jǐn)Q門鎖,廖坤隔著門縫嘖了一聲,“早晨蘇醒的,你們夠饑...”越過肩膀,猛地一噎,“沈楨?”
一時,氣氛凝固。
廖坤慌了神,“你來了啊?!?br/>
陳崇州皺了下眉,“你以為誰。”
“我以為...”他搪塞,“你偷偷欣賞日本電影呢?!?br/>
“男人看那個,用得著偷偷么。”
“當(dāng)然了。”廖坤樂了,“陳主任是情場海王,身懷絕技,你需要看嗎,多栽面兒啊?!?br/>
沈楨歪著頭,陰陽怪氣,“是嘛。”
“是不是你不知道?”
陳崇州整理好衣服,“我去住院部,你照顧她一下?!?br/>
廖坤齜牙,“你...”
這膽子,要么迷人呢。
骨子里瘋狂的男人,那種驚心動魄感,藏都藏不住,尤其惹人上癮。
陳崇州前腳離開,沈楨也要走,廖坤拽她,“你跟著干嘛???”
“我去婦科探望宋黎?!?br/>
他沒撒手,“你半個月沒見我了,不思念我?”
沈楨當(dāng)即甩開他,“你...”
廖坤心一橫,“陳主任太渣了,我才是老實(shí)男人!傳統(tǒng)的接盤俠,你眼里沒我嗎?”
她如臨大敵后退,他逼近,“你沒發(fā)現(xiàn)我一直相親一直失敗嗎?”
沈楨背貼墻,退無可退,“發(fā)現(xiàn)了?!?br/>
他故作深情,“知道原因嗎?”
“因?yàn)?..暗戀我?”
廖坤臊得脖子都紅了,他扇自己嘴,崩潰咬牙,“我實(shí)在不得已,你千萬別當(dāng)真啊?!?br/>
沈楨壓根沒當(dāng)真,她純粹好奇,他搞這出要干什么。
“你不對勁啊廖主任——”她圍著廖坤兜圈,“你在阻攔我?!?br/>
單純的女人,處處好糊弄,唯獨(dú)沾感情,戀愛腦容易較真。
愛上哪個男人,特迷他,那次陳崇州連續(xù)三臺手術(shù),她愣是陪到天黑。
廖坤怕她去婦科,撞上倪影,鉚足勁嚇唬她,“婦科2床難產(chǎn)大出血,你還沒生過,親眼目睹會落下陰影。”
沈楨頭皮不由發(fā)麻,“那我去辦公室等他下班?!?br/>
廖坤帶她回男科,一進(jìn)門,喬藤在座位上舉著化驗(yàn)單,“陳主任呢?”
“他在婦科啊,去你診室了。”
“我不管他去哪,倪...”
廖坤撲上去,擠眉弄眼,“食堂中午有一道新菜,火腿蘆筍湯,你不是剛割完痔瘡嗎?你嘗嘗?!?br/>
一低頭,他摳自己手心。
喬藤看廖坤,又看沈楨,心里有數(shù)了。
打掩護(hù)不地道,但他欠陳崇州一個人情,再者男女私事,是非對錯,外人評判不了。
他敲了敲桌面的病理報告,“你轉(zhuǎn)交陳主任?!?br/>
那頭,陳崇州進(jìn)入病房,倪影正睜著眼,“我昏迷了多久?!?br/>
他反鎖門,“三十四個小時?!?br/>
她望著天花板,“那年法國很冷,牧場的女人說,從1978年再沒下過那樣大的雪,你背著我,從香榭麗舍的東街走到西街的凱旋門,你告訴我,你比那些男人更喜歡我?!?br/>
倪影眼眶通紅,“你還記得嗎?!?br/>
陳崇州異常平靜,走向她,“沒印象了?!?br/>
“不,你有。”她嗓音嘶啞,“陳崇州,你永遠(yuǎn)忘不了我。”
他同她對視片刻,坐下。
倪影哭著,“我會死嗎?!?br/>
陳崇州解了扣子,坐下,“不會?!?br/>
她伸手,“陳崇州?!?br/>
她很愛連名帶姓喊他,霸道又激情,之前陳崇州哄她,去掉姓氏,她不肯。
許多人喊的,她不屑。
她要獨(dú)一無二,在男人的心上以特殊印記扎根。
“月底,二次手術(shù)?!标惓缰輰⑺氖秩乇蛔樱拔翌櫜簧夏氵@邊了?!?br/>
倪影注視著他,“為她嗎。”
“不只為這個。”他垂眸看地面,“講清楚了,斷了?!?br/>
說完,起身。
“陳崇州!”倪影叫住他,語調(diào)蒼涼,“我嫉妒,嫉妒曾經(jīng)的自己?!?br/>
他駐足。
“我現(xiàn)在愛你,晚嗎?!?br/>
“名為愛,實(shí)為欲。”陳崇州背對她,“你是不甘心?!?br/>
倪影強(qiáng)撐著支起上半身,“愛也好,欲也罷。陳崇州,我后悔了?!?br/>
他沒回頭,有些淡漠,“如果你早醒悟半年,可能不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br/>
“半年,就潦草改變了我和你這一生嗎?!蹦哂靶χ袔I,“我傷口很痛,你心疼嗎?”
陳崇州沉默著。
她無力躺下,手垂在床沿,“假如我早些時候后悔,她出現(xiàn)了,會怎樣?!?br/>
他胸膛起伏,深呼一口氣,“感情沒有假設(shè),倪影。”
***
次日傍晚,陳淵的車駛?cè)雵e半島4號院,傭人在玄關(guān)迎接,他撣了撣肩頭的白霜,“蘇姐呢?”
“回老家養(yǎng)病了。”
陳淵脫下大衣,交給傭人,“什么病。”
“據(jù)說傳染病,考慮二太太孕中安全,陳董辭退了她?!?br/>
“誰診斷的?”
傭人回答,“是程醫(yī)生?!?br/>
他掃了一眼隨行的安橋,接過禮盒,沒說話,往里走。
安橋截住傭人,“太太的意思,給蘇姐送一筆錢,畢竟伺候了陳家三十多年,你寫下她的詳細(xì)地址?!?br/>
陳淵站在客廳中央,把東西擱在桌上,“何姨,我托朋友從馬來西亞訂購的特級燕窩,不知合不合口味。”
何佩瑜一瞟,完全不領(lǐng)情,“江蓉姐在西院呢,你拿去給她,老二也訂了補(bǔ)品,我食欲差,吃不完的?!?br/>
陳淵并沒當(dāng)回事,“相比我母親,何姨如今分量最重,陳家上下,以您為先?!?br/>
陳政在一旁很欣慰,“佩瑜,老大惦記你,也惦記他的親弟弟?!?br/>
何佩瑜不樂意,“哪就弟弟了,你不歡迎女兒???”
他握住她手,“兒女雙全自然是福氣,佩瑜,你不要多心?!?br/>
陳淵朝安橋使了個眼色,很快,她帶著蔡溢進(jìn)客廳,“二太太,這位是新安排的蔡教授,看顧您養(yǎng)胎,省里最好的婦科專家,主攻高齡生育這方面?!?br/>
何佩瑜當(dāng)場翻臉,“新安排?”她質(zhì)問陳政,“你的主意?”
“何姨?!标悳Y噙著一絲笑,“是我的孝心,您還滿意嗎?”
她心口咯噔一跳。
這是,大房出手了。
何佩瑜冷笑,“你應(yīng)該提前打個招呼,我又不是你母親,突然這么孝順我,我可真不適應(yīng)。”
陳淵笑意不減,“換醫(yī)生而已,不算大事?!?br/>
她情緒波動得很,“既然是小事,我不愿意換,你領(lǐng)走吧?!?br/>
“我一番好心,倒惹得何姨不愉快了?!彼笱?,倚著沙發(fā)背,右腿搭在左膝,皮鞋搖晃著,“您很緊張嗎?”
陳淵故意一點(diǎn)點(diǎn)磋磨她,令她恐懼,無助,如烈火烹油。
他掌控了她一切丑陋奸情,偏偏不言不語,囚在一個牢籠里,強(qiáng)迫她看這盤大棋,他如何設(shè)局,如何摧毀。
這陰毒的手段,不直接害人,卻折磨人。
何佩瑜皮笑肉不笑,“你終究不是我親生,我謹(jǐn)慎些,總沒錯?!?br/>
陳淵摩挲著腕表,“原來,何姨不信我?!?br/>
陳政臉色也差,“佩瑜,我眼皮底下誰敢害你?陳淵敦厚穩(wěn)重,我信得過他品性,不是沒分寸的人?!?br/>
她格外焦躁,“可程醫(yī)生了解我的體質(zhì)...”
“好了。”陳政打斷她,“長子孝敬你,是一份心意,你不高興嗎?”
何佩瑜攥緊拳,明白無可轉(zhuǎn)圜,她強(qiáng)顏歡笑,“我高興?!?br/>
陳淵端茶杯,陶瓷蓋有一下沒一下嗑著,“雖然程醫(yī)生非常熟悉何姨的身體。”
她才壓住的慌亂,瞬間又浮出。
這話,太危險。
陳淵刻意停頓半分鐘,逼得何佩瑜冒出一身汗,“熟悉歸熟悉,蔡教授是權(quán)威專家,或許更適合負(fù)責(zé)您養(yǎng)胎,我不至于對一個無辜胎兒動手,您安心?!?br/>
她急促喘息著,整個人發(fā)軟。
陳政擁住何佩瑜,“你最近精神很不好,到底哪里不舒服?”
蔡溢問,“太太做噩夢嗎。”
陳政蹙眉,“經(jīng)常做?!?br/>
“看來,太太有不為人知的心事啊?!?br/>
何佩瑜驟然一激靈,臉又慘白一度。
陳淵笑容愈發(fā)大,“何姨寬心。生下弟弟還有六個月,您何必自尋煩惱?!?br/>
此時,身后毫無征兆傳來一句,“大哥也在?!?br/>
他略微偏頭,陳崇州下樓梯,“晟和年底要清算的項(xiàng)目多,大哥不忙嗎?!?br/>
陳淵放下右腿,“抽空過來問候何姨?!?br/>
陳崇州也笑,“論起禮儀教養(yǎng),我的確欠缺。我比大哥先回來,卻疏忽了問候江姨?!?br/>
他招手,示意傭人,“江姨方便嗎?!?br/>
傭人說,“太太禮佛,您不必去打擾?!?br/>
陳淵拿起打火機(jī),陳崇州搶一步,“我給大哥點(diǎn)煙?!?br/>
前者停下,打量他,良久笑了一聲,“老二張揚(yáng)的性子,收斂不少?!?br/>
緊接著,打火機(jī)墜入陳崇州手中,他一撥,火焰猝升,陳淵叼著煙,湊近。
“大哥的盤算,我一清二楚?!?br/>
陳淵抬眼,“比如呢?!?br/>
“比如。”陳崇州盯著火苗,“大哥希望我母親母子平安?!?br/>
“有問題嗎?”
表面波瀾不驚,只是眼神交錯之際,仿佛出鞘的利刃,鋒芒畢現(xiàn),寒光凜冽。
陳淵噴出一縷霧,擒住他手腕,挪開,“已經(jīng)點(diǎn)上了,火該熄了?!彪S即直起腰,“你似乎心神不寧。”
陳崇州也焚上一支,漫不經(jīng)心吞吐,“是嗎?!?br/>
陳淵朝地板彈掉煙灰,“進(jìn)富誠幾天了?!?br/>
“一星期。”
他起來,單手系西服扣,“爭取坐穩(wěn)了。”
陳崇州耐人尋味說,“一定不辜負(fù)大哥?!?br/>
前面對話回避了陳政,這句,他聽清了,“老二,跟你大哥好好干?!庇侄陉悳Y,別有私心。
七點(diǎn)鐘,陳淵離開,不久,蔡溢從后門出來,直奔北院的一株古榕樹。
樹干粗大,遮掩了一副頎長清瘦的輪廓。
風(fēng)徐徐刮過,白色的毛衣袖與烏黑短發(fā),在黃昏下投射出陳舊的影子。
男人一手插兜,一手碾碎一片枯葉,在等人。
蔡溢走過去,靠著榕樹的背面,摸煙盒,“你大哥讓我務(wù)必保生產(chǎn),另外,再提議送到醫(yī)院養(yǎng),婦幼那邊有他的人,全天監(jiān)視?!?br/>
陳崇州沒接他遞來的煙,“陳淵這招棋,是打算連根拔?!?br/>
蔡溢說,“你挺有遠(yuǎn)見,業(yè)內(nèi)對于咱倆不合的傳言,散播很廣,你大哥也深信不疑。你想要我怎么做,我盡量辦?!?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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