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五章 蜈蚣逐月
月半央。夜空呈現(xiàn)一種冰冷的藍。天上有厚重的烏云, 流動著遮擋住月光, 讓下面的大地也跟著忽明忽暗。有風(fēng)輕輕刮過,刮得樹葉簌簌作響。平石鎮(zhèn)在軍隊的協(xié)助下已經(jīng)清理完了白天堆積如山的蟲尸。按照魏陽的吩咐,在鎮(zhèn)外找了個地方挖坑深埋。因了白日的事情, 這個夜晚在平石鎮(zhèn)來得仿佛格外的早。所有的商鋪都提前打了烊,便是尋常人家也早早的閉了門熄了燈。站在高處放眼望去, 不過酉時剛過,大半個鎮(zhèn)子竟然都是暗沉沉的。
桑府里東院桑娘的臥房早早就熄了燈。今兒個晚上桑娘吩咐王大娘親自替她守夜。雖然揣摸不透主子的心思, 不過王大娘也沒有什么怨言。卷上自己的被褥便去了外間的臥房睡下了。熄燈后不久, 便聽見臥房里隱隱傳來了王大娘標(biāo)準(zhǔn)的鼾聲,時高時低時大時小。
玄天青抬頭看了眼臥房,又低頭看看自己懷里的女人。剛剛才從后窗里將她偷了出來:“這樣你也能睡著?”
“習(xí)慣了。”桑娘有些微赧。腳一著地便想推開他。豈料玄天青并不放開。反而攬緊了在她腰間的大手:“今兒個晚上, 你可不能離開我寸步。”
桑娘不解的抬頭, 玄天青微微一笑:“隱身術(shù)。”
桑府的北院,依然燈火通明。魏陽在院子里設(shè)了重兵把守。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卻又安靜得仿佛沒有人存在。玄天青帶了桑娘悄無聲息的落到西廂房的頂上, 伸手揭開兩片青瓦。露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洞來。下面的房間里點著油燈, 魏陽穿了常服閉眼斜靠在躺椅上,旁邊羅畢天小心的伺立在一旁,手上端著一個細頸青花瓷瓶。瓷瓶用蠟封了,上面一個紅綢包著的軟木塞。屋子里同樣安靜無聲,只有燈芯燃燒時發(fā)出的嗶嗶剝剝的聲音。魏陽的臉色依然青白, 嘴唇有些發(fā)紫。過了許久,才聽見他輕輕嘆息一聲:“……拿來吧。”
“是。”羅畢天打開了瓷瓶的塞子,往魏陽平伸的手掌里倒了兩顆晶瑩剔透的藥丸。魏陽就著水服下了。羅畢天憂心忡忡地看著魏陽:“將軍。當(dāng)日里鐸鐸國老巫師的話而今已經(jīng)一一應(yīng)驗。這蟾尊反噬之力如此強大, 末將只怕將軍的身體抗不住啊。”
“現(xiàn)而今,抗得住得抗,抗不住也得抗。”魏陽微睜開眼:“平石鎮(zhèn)今兒個的蟲災(zāi),還不知那郭政小兒會如何借題發(fā)揮,若淚石失竊一事若再張揚出去,這京城不回也罷了。”
“將軍。”羅畢天欲言又止。魏陽淡然開口:“旦說無妨。”
“是!”羅畢天行了一禮:“將軍今日將淚石的事情告訴黑大人與玄公子,似有不妥。”
“不妥?”魏陽冷笑一聲:“你以為黑東生是什么人。那日他來了房間就已知失竊的是何物。至于那玄天青,他既與黑東生是同門,想來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與其瞞不住,還不如示之以誠。”
桑娘微微垂眼。旁邊玄天青眨了眨他的桃花眼,飄過來一個眼神。只聽得下面魏陽繼續(xù)說道:“而今事事還需依賴黑東生。等到回京之前,再想辦法處置他二人便是。”
“是。”羅畢天恭恭敬敬的應(yīng)了一聲。桑娘只覺心中一寒。處置。怎么處置?如何處置?!正覺寒心間,廂房的外有衛(wèi)兵報了一聲:“稟告將軍大人!郭尚書求見!”
身旁傳來輕微的衣闕飄動聲。玄天青漫不經(jīng)心的抬頭,只見汴滄月與黑東生輕輕落到身旁。桑娘與汴滄月一照面,心里沒來由的一跳,有些慌亂的低下了頭。玄天青淡然一笑:“你們怎么來了?”
“難道就讓你自己看好戲?”黑東生笑笑坐到他身旁:“我找汴兄來的。怕今晚你我撐不住。”
汴滄月淡然看了桑娘一眼,在玄天青身邊蹲下,伸手在一旁又揭開了一片青瓦。只見下面羅畢天托著青色的小瓷瓶回避到了里間,魏陽整了整衣冠。兵衛(wèi)便領(lǐng)著郭政走了進來:“參見將軍!”
“郭尚書太客氣了。”魏陽微微起了起身子:“郭大人快請坐。”
“謝將軍!”郭政起了身走到一旁的八仙椅上坐下。魏陽微笑著開了口:“未知郭大人漏夜拜訪有何急事?”
“將軍!”郭政拱了拱手:“郭某今夜前來,乃是賣給將軍一個人情。”
“哦?”魏陽抬起了眼睛:“魏某不知郭大人想賣的是一個怎樣的人情?”
“將軍。”郭政臉上帶著一絲冷意的笑容:“想來將軍也知,諸太師與薛丞相一向意見相左。丞相大人意欲在我邊城與突厥重開通商一事諸太師更是極力反對。將軍乃是朝堂上的重臣,魏妃娘娘的親弟。若有將軍相助薛丞相……”
魏陽抬起眼角看著滿臉假笑的郭政:“郭大人言重了。薛大人貴為一國丞相,魏某自當(dāng)相助才是。何來如此一說?”
郭政低了低頭:“實不相瞞魏將軍。郭某的義妹美蠶娘……實非普通人。此次蠶娘前來平石鎮(zhèn)開絲綢莊,也是皇上的意思。郭某妄自揣測,羅副將與眾將士均稱桑當(dāng)家的為夫人,此事干系桑當(dāng)家的安危,魏將軍不會不理才是。”
魏陽本已閉了眼靠著躺椅把玩手上的玉斑指,聞言一頓:“……說。”
“郭某義妹美蠶娘曾經(jīng)提過,桑當(dāng)家現(xiàn)下的夫君玄天青……乃是一尾妖狐。”郭政說著悲從心來:“不知是否我那可憐的妹妹知道了這個秘密,才……郭某恐怕桑當(dāng)家的也是受了妖狐的迷惑,替將軍大人不值啊!”
黑東生微微皺起了眉頭,與玄天青對視一眼,輕輕開了口:“他所謂何來?”
“淚石用尋常物件帶不走。淚石紫氣光華難掩,若非鎮(zhèn)住它的寶箱,淚石過于充沛的靈氣會讓他受不住而氣脈盡斷。”汴滄月頭也不抬接過了話頭:“想來當(dāng)日他取到淚石之后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他求的,應(yīng)該是鐸鐸國封住淚石的寶箱。”
“當(dāng)日他怎的不取寶箱?”桑娘不解。汴滄月聞言抬頭微微一笑:“他并非不想帶走,裝淚石的寶箱上下了血咒。若不殺了魏將軍,寶箱不能挪動半分。他才尋了個法子將淚石壓制在了桑府。”
“當(dāng)日若非黑大人與魏將軍恰好正在小酌,只怕已經(jīng)性命不保。”汴滄月輕輕搖了搖頭:“他想得倒也周到。先取淚石,造成一個失竊的假象。再借故回來于桑府之中殺了魏將軍與郭尚書。朝廷上兩員大臣喪命于此,你桑府自然是牽連其內(nèi),與你桑府來往密切的黑大人也就脫不了干系。”汴滄月笑了笑:“再取寶物離開,豈非一石二鳥之計?”
“那日蟲災(zāi)也是他想亂人耳目,趁機進府取淚石吧?”玄天青冷哧一聲:“沒成想魏陽卻有壓制蟲海的法子。”
“他想要淚石自然是真。”汴滄月淡然掃過玄天青:“那日我于念桑樓頂見著了紫氣東來,便知平石鎮(zhèn)有異。趕去桑府的途中,便遇著了那場蟲災(zāi)。汴某未免引人注目,避往鎮(zhèn)外的桃林。豈知在半山腰見著了此人匆匆而下。桑娘。”汴滄月平靜的看著桑娘:“無論他初時來意如何,而今的郭政郭大人,可不是人了。”
桑娘大驚,只聽得下面一聲怒吼。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灰藍色的霧氣包裹住了桑府的北院。院子里那些個守衛(wèi)們的身形逐漸從霧氣中淡化消失。整個院子空空蕩蕩的,唯有霧氣如絮糾纏。
廂房的木門砰的一聲破了,魏陽從屋子里沖了出來,一個翻身在地上滾過,手一探,抽出自己的大刀,站起對著屋子里怒目而視:“郭政!你想做甚?!”
“魏將軍。”
郭政慢慢的跺出了屋子,慢條斯理的挽了挽自己的袖口:“都說平西將軍英勇無匹,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郭政抬起眼角陰冷的看了魏陽一眼:“真是高估你了。”
魏陽怒眉一豎,雙刀一抖,邁起虎步便向郭政砍了過去。卻見刀身即將沾到郭政衣闕的時候他的身子一閃,轉(zhuǎn)瞬間便出現(xiàn)在了魏陽身后一丈開外。魏陽一驚轉(zhuǎn)身。郭政撣了撣衣上的浮塵:“魏將軍。當(dāng)日你在鐸鐸國大開殺戒的時候,可曾想過有今日?”
“將軍!”羅畢天從屋子里沖了出來,手上抱著那個藍色布匹包裹的蟾尊,猛地扔給了魏陽:“接著!”
魏陽伸手接過蟾尊,大手一揮扯掉了表面幽藍的包布,露出里面半透明的卵。郭政面無表情:“魏將軍。想來當(dāng)日巫師也曾經(jīng)轉(zhuǎn)告于你。淚石是我鐸鐸國的鎮(zhèn)國之寶。你妄自取走,必有殺身之禍。你為了應(yīng)付我鐸鐸國的驅(qū)蟲之法,又于神廟里偷走了蟾尊。你以為這蟾尊能保你一世么?!”
“你到底是何人?”魏陽鎮(zhèn)定下來,五只手指捏緊了卵,漸漸透過那凝脂,融入卵中去:“意欲如何?”
“魏將軍。肉體凡胎,若是與這蟾尊融為一體,就算今日你能夠勉強撐過他的追殺,不日之后也必然爆體而亡。”
黑東生說著話,從屋頂一躍而下。緊隨其后是汴滄月與摟著桑娘的玄天青。
“黑大人?”魏陽略顯驚訝,視線掃過黑東生身后的人:“……桑娘?”
郭政見著眾人。原本洋洋自得的臉上閃過一絲凝重與懼意,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你若想要寶物,取了離開便是。”玄天青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郭政:“怎的偏偏要找我桑府的麻煩?”
郭政看著玄天青,眼里射出怨毒的神情來:“玄天青,若非你,蠶娘又如何能死得如此之慘?!”
“她心懷不軌,技不如人。殺了也便殺了。”玄天青冷然回答。郭政聞言凄厲的冷笑幾聲:“好,好。我倒想知道。若我殺了你懷里的那個女人,你還能否如現(xiàn)在這般毫不在意!”
“有本事,你來殺就是。”玄天青傲然一笑。
“將軍小心!”
羅畢天驚呼一聲。說話間,魏陽的身后的土地里不知不覺鉆出一個巨大的蝎尾。末端的尖刺閃著如那藍色布匹一半的幽藍寒光,便向魏陽刺來。魏陽就地一滾堪堪避過,蝎尾狠狠扎進院子中央的地板里,扎得碎石飛揚。
郭政清嘯一聲,騰身而起。灰藍色的霧氣越發(fā)濃厚,黑東生伸手,狼牙刀一橫:“此處危險,魏將軍與羅副將還請避于汴公子身后!”
蝎尾掙脫地板,帶著飛石又向魏陽卷去。黑東生一個前沖橫在魏陽身前,狼牙刀砰的一聲擋住了蝎尾。蝎尾末端的尖刺竟然一擰,如鞭般纏上狼牙刀的刀身,襲向黑東生。黑東生眸子一凝,狼牙刀往下一沉,刀尖向下往外用力一抽,只見火星四濺,那蝎尾竟然沒有被傷著分毫。
郭政的眼睛此時已經(jīng)變作幽綠色,他的身體在半空中以常人不可能達到的姿態(tài)痛苦的扭曲著。他赫赫的叫著,扒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只見他的身體兩側(cè)鼓起了若干的大包,忽大忽小的收縮著,撐得皮膚幾欲破裂。
玄天青放開了桑娘,輕輕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不要離開汴滄月。”腳下一點,冰魄血刃一聲錚鳴出現(xiàn)在手中,半空中劃過一道血光,便向郭政劈去。
冰魄血刃近身的霎那,郭政的身體里猛地伸出一只利爪,鉗住了刀的來勢。猛然間,只聽得噗噗幾聲輕響,郭政身體兩側(cè)的大包全部裂開,每裂開一個大包,便伸出一只揮舞的利爪。他的身體被扭曲拉長破裂,不過片刻之間變化作一只巨大的,帶有蝎尾閃著熒光的五彩蜈蚣。
蜈蚣嘴一張,沖著玄天青噴出一口黑氣。玄天青身子后仰,腳尖在蜈蚣的腹部猛力一蹬,在空中翻了兩個筋斗便落了地。蜈蚣還在半空中緩緩伸展著身體,一時間耳朵里只能聽見咔咔的外殼與骨節(jié)拉長的聲音。
天空中烏云蔽月。半空中,巨大的蜈蚣終于完全伸展開了自己龐大的身軀,竟然有十長來長,兩丈來寬。如蛇一般半盤起,將北院上空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魏陽與羅畢天見狀,臉色巨變。汴滄月低頭看了揣揣不安看著玄天青的桑娘一眼,走到她的身邊:“桑娘。”
“這是……”桑娘咬著唇。這是玄天青第一次放開她,莫名的讓她覺得極度的不安。汴滄月看了看張牙舞爪的蜈蚣:“據(jù)聞西南蠻荒之地有一種五毒巨蜈。估計就是此物了。”
說話間蜈蚣身子一卷再次襲向玄天青。玄天青身子微晃,與黑東生一左一右對蜈蚣呈包抄之勢舉刀劈去。那種咔咔的聲音又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漸漸宏大轟鳴,竟如潮水一般流瀉而來。
“蜈蚣!”
羅畢天失聲大喊。院子里如海浪一般,鋪天蓋地全是蜈蚣,蠕動著身軀迅速爬來。汴滄月見狀,雙手微抬,以他們四人為中心的地面上頓時伸出無數(shù)蘭草的葉片,里外三層,將潮涌而來的蜈蚣頓時拍打四散。
半空中玄天青與黑東生業(yè)已變作妖身。兩人交叉的身影疾如閃電,只聽得兵刃交錯聲陣陣傳來,蜈蚣卻不見損傷分毫,反而激起了它的狂性,仰頭朝天揮舞著長長的觸須,一低頭一張嘴,又是一口龐大黑氣噴吐而來。
“桑娘。玄天青……真的是一尾妖狐?”
魏陽臉色慘白的看著空中的場景。身旁的女人握緊了衣擺不斷扭攪著,滿臉擔(dān)心。聞言轉(zhuǎn)過了頭來:“是。”
“你……一早便知?”魏陽的臉色頓時越加蒼白了幾分。
“桑娘一早便知。”桑娘輕咬下唇,頓了頓,終是說了出來:“魏陽。人也好,狐也罷。他既是我的相公。我便是他的娘子。你……可明白?”
魏陽默然無語。頹然后退一步。身后羅畢天伸手扶住了他:“將軍!”
汴滄月轉(zhuǎn)頭看著桑娘,目光平靜而大有深意。桑娘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平息自己失衡的心跳與他對視,他卻冷漠的偏過了頭。
還是不知道……怎么面對這個男人……桑娘摒去亂七八糟的思想,焦急的看著玄天青。已時月中。云開霧散。藍寶石般的夜空上,明月當(dāng)空。只見那蜈蚣身子一顫,發(fā)了狂般的卷著身體,便直直往天上追去。
“蜈蚣逐月。”汴滄月眼神一冷:“玄兄,刺它腹下三寸!”
玄天青應(yīng)聲騰身而起,追著蜈蚣盤絞的身體而上。蜈蚣像是感受到了來自身下的威脅,不耐煩地低頭,沖著下面又是一口黑霧。迎著月光,蜈蚣的身體由頂端開始,逐漸變得銀亮。玄天青空中一個轉(zhuǎn)身避開了這口黑霧,那邊廂黑東生手舉狼牙刀猛地竄至蜈蚣的近前,吸引它的注意力。蜈蚣果然大怒,巨嘴一張便向黑東生吞噬而去。
長龍般的身體一卷,頓時露出了腹下三寸之處一個拳頭大小不斷蠕動的凹洞。玄天青借機猛刺,冰魄血刃脫手而出,直沒刀柄。
蜈蚣身體頓時猛縮,纏繞著冰魄血刃翻卷。每翻卷一圈,身子便縮小一些,地上的那些蜈蚣像是感受到了天上巨蜈的痛苦,全部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被厚重的蘭草葉片拍作了粉碎。
稍頃,冰魄血刃出現(xiàn)在了空中,直直的掉落下來。玄天青伸手接住刀,只見刀尖上刺透了一個半尺來長的五彩蜈蚣,猶在掙扎不休。
“魏將軍,借你手上的蟾尊一用。”
黑東生也落了地,收了刀,慢慢的走了過來。魏陽聞言將手上的蟾尊遞了出去。黑東生接過卵,對玄天青微一點頭,玄天青將刀猛地刺進卵中。卻見那卵如一層極厚重的水幕,不過波動了一下,蜈蚣與刀便沒了進去。玄天青微轉(zhuǎn)刀身抽了出來,頓時將蜈蚣與火蟾封做一起。
“此物陰邪。”黑東生將蟾尊還與魏陽:“末將奉勸將軍一聲,莫要再用。”
“黑大人果非常人。”魏陽接過蟾尊包了遞于一旁的羅畢天:“黑大人的救命之恩。魏某定當(dāng)銘記于心。”
“如此,桑娘便算是還了你的救命之恩。”玄天青淡然開口:“從今往后,于你再無任何虧欠。”玄天青說著,對著桑娘一伸手:“過來。”
桑娘垂下頭,默不作聲的走到了玄天青的身邊。被他擁入懷里,狂跳了半晌的心才慢慢的平靜下來。
院子里灰藍色的霧氣慢慢消退。一個一個的兵衛(wèi)又重新顯出了身形。此時烏云已散,月光皎潔。長廊上的燈籠在風(fēng)中微微晃動著。剛才所有的一切仿若沒有發(fā)生,僅僅是一場夢。
“將軍,告辭了。”玄天青拱了拱手,眾人便打算離開。“慢著!”魏陽沉呼一聲,上前一步攔住了玄天青:“魏陽還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