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第一個新年
“呃那個是”李英俊吞吞吐吐。
“什么這個那個的,快說。”
“那個沒什么呀,是個玻璃的。”
“玻璃的?”
“對,是個玻璃的。”
“從哪兒來的?”
李英俊額頭稍微有點冒汗:“哪兒來的玻璃的很便宜,市面上到處都是,不就兩三塊錢嘛”
“那怎么沒了?”
“我、我送人了。”
“嘁,那么便宜誰要啊。”
有時候為了一個小謊,就要接二連三的再編很多個謊來圓,李英俊正要再編謊話解釋,發(fā)現(xiàn)大樂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滾落到地上了。
“爸,你都教我們不要騙人的,你怎么還騙我們?我晾衣服看見你跑出來,嘴唇都是白白的,一個玻璃的戒指你哪會那么緊張?”
“我我這也是怕你們擔(dān)心,那個戒指確實不是玻璃的”
話音剛落,大樂哭的聲音更大了。
“爸,我們不去參加比賽了,也不找老師輔導(dǎo)了,我們大不了再和以前一樣,爸,你不要做壞事,你快還給人家。”
李英俊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一次陷入了手足無措的境地,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解釋。
要說真話,那得從啥時候說起啊。
再說,挖自己的墳?zāi)米约旱慕渲福f了大樂也不會相信吧。
李英俊拍拍大樂的肩膀,一轉(zhuǎn)眼珠,又一個謊話出爐了。
“大樂,其實那天爸爸就是去還人的,我那天那么晚回來,就是在珠寶店門口撿了那個戒指,結(jié)果等到半夜也沒人回去找,后來總算還給失主了。人家感謝我,給了我一些報酬,對咱們來說錢不少,對那個戒指的價值來說,根本不算回事。”
大樂抬起淚眼:“真的嗎?那你不告訴我們?”
李英俊刮了一下大樂的鼻子:“咱家誰有你精明,二樂他們都還小,糊里糊涂的。再說”李英俊做不好意思狀:“爸爸平時教你們做好事,結(jié)果自己做了好事還要了人家的報酬,我這個做老師的可沒有勇氣和你們說。”
大樂破涕為笑:“爸,人哪能一輩子做好事,不做壞事就行啦。”
李英俊說:“大樂,你相信爸爸,為了給你們做個好榜樣,爸爸也不會做壞事的。”
大樂抹了抹眼淚,點頭說:“就是挺可惜的,那個戒指好漂亮啊。我從來沒見到過這么好看的東西。”
李英俊哈哈笑了:“大樂,等以后我們有錢了,你談了女朋友的時候,爸爸也給你買個一模一樣的。”
大樂半信半疑的看了李英俊一眼,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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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露懶洋洋的趴在椅子背上。
“高露,你不回家?”
“大叔,我回家了你們怎么繼續(xù)做宣傳哦?”
李英俊樂了:“再怎么樣都沒有陪父母一起過年重要,怎么樣?今年有沒有打算?”
“什么打算?”高露很警覺。
“去小仁家或者帶著小仁回你家呀!”
高露撇嘴:“我是想啦,但是我怎么跟我爸媽說啊,作家?哼哼。”高露冷笑了兩聲。
李正仁說:“你哼哼啥?”
“哼哼,我就哼哼。”
“小豬才哼哼。”
“停,停。”李英俊攔在他們倆中間,“你們倆吵架都像鬧著玩。小仁,這個給你。”
李正仁拿過來一看,是一盒印刷精良的名片,上面寫著“fe娛樂經(jīng)紀公司,創(chuàng)意總監(jiān):李正仁。”
“哇!”高露一把強到手里:“大叔,你開皮包公司了?”
李英俊笑笑:“這回高露不用為難了吧?”
“不為難不,我還是很為難。”高露皺著眉頭。
李英俊說:“你想啥呢我都知道,這個給你。你們倆,記得替我保密,聽見沒?”
于是高露整個下午都握著上面印有“宣傳總監(jiān)”的名片咧嘴傻笑。
李正仁則坐在高露身邊魂不守舍,一會兒問高露應(yīng)該買些什么禮物,一會兒問高露的爸媽喜歡什么話題。
到了晚上高露該走了,突然回過神來了。
“大叔,兩盒名片就把我們打發(fā)回家啦?那fe組合的宣傳怎么辦?而且年后馬上就是五十進二十的晉級賽,如果不出意外他們肯定能晉級的,小仁應(yīng)該投入到mv制作中去啊。”
“宣傳不急,高露,這個時候投入大量的精力來搞這個就不劃算了,不會有太多產(chǎn)出,因為任何娛樂節(jié)目這時候都要避一避新春檔節(jié)目的風(fēng)頭啊。你只在家上網(wǎng)隨便炒炒就得。”
事實上正像李英俊說的那樣,新春之間幾乎所有的臺都極力的推出各種各樣的晚會,當然,余青仍然及時向李英俊說明了邀請fe組合排練晚會的邀約。在衡量再三以后,李英俊還是拒絕了。
排練晚會是一個很費時費力的活,李英俊一方面不想五個孩子太辛苦,另一方面,回想以往,在這段時間多如牛毛的各種晚會中,他自己都會潛意識的出現(xiàn)“抗拒”,只要是某某春節(jié)晚會,立刻跳臺。
或許費勁心思換來的些許關(guān)注,還不如一段空白引起的想念和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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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俊跟小麗他爸借了一個刨子,吭哧吭哧的刨羊肉片。
大樂疑惑的邊切豆腐邊問:“爸,這能吃嗎?”
“當然,對了,二樂三樂,你們回去一趟,把你翟大爺找過來。”
“哦。”倆人嗒嗒嗒的跑了。
五樂的手被大樂打了一下:“不許偷吃!”
李英俊掏出錢:“五樂,去,打半斤散白酒。”
大樂說:“爸不就半斤白酒么?你給他那么多錢!”
李英俊說:“那就再買一袋速凍水餃吧,五樂愛吃什么餡兒的就買什么餡兒的。”
七個人圍在小爐子邊上。
“二樂,只能在里面擺三四下,時間長了就老了,羊肉就不好吃了。”
四樂伸著脖子瞅著鍋里:“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這就叫涮羊肉呀。原來真的就是涮涮。”老翟頭夾起來放到碗里:“我還是頭一次這么吃羊肉,名堂真多。”
“來,大爺,我祝你新年快樂。”
“哎哎。”老翟頭拿起酒杯“吱”的一聲喝了,皺巴巴的臉上紅光滿面。
五個孩子圍著李正仁去見未來的泰山泰水之前搬到這里的一臺小電視,興高采烈。
這時候的老翟頭癱在椅子上,人喝多了話就多,老翟頭拿著李英俊的手不肯放,低聲嘟囔:“英俊啊,你剛到我們這兒的時候,大爺我可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天哪!”
“嗯,大爺,您喝茶。”
李英俊試圖把手抽出來,老翟頭不肯放。
“英俊啊,你也怪苦的,沒到一年,老婆就走了”
提起這位從他十三歲起就為他生育了五個子女的偉大老婆,即使沒見過面,李英俊也覺得有些心酸。
“聽大爺?shù)模院笤偃€!”
“這個大爺,她好歹是五個孩子的媽,我如果再找個,對不起孩子,也對不住她”
“啥對不起是她笨,看看你現(xiàn)在,過得不比以前好?你你聽我的,她回來了你也別要她!”
“啊?大爺,您喝多了吧?”
“啥?我?大爺我沒醉!英俊啊,這么多年了,五樂嗝兒,你帶著五個孩子,大爺我心里明白,那一片兒就你人最好,你對大爺”老翟頭唔理唔嘟的說,說得老淚縱橫。
李英俊只好任憑他抓著自己的手,直到老翟頭趴在桌子上再也不動彈,他才有空收拾殘局,邊收拾邊向電視那邊看,五個孩子從高到矮整整齊齊的在電視前面坐著,被里面正在放的一個小品逗得嘎嘎直笑。
大樂回頭看,不知道什么時候李英俊已經(jīng)收拾完了,因為沒有什么躺著的地方,老翟頭被李英俊放在三個椅子搭成的“長條床”上。
李英俊坐在他們的背后,正咕嘟咕嘟的喝茶。
“爸,快要敲鐘啦!”
二樂舍不得把目光從電視上移開:“我還沒聽過敲鐘呢!”
李英俊笑了:“那過會兒我們和電視一起倒數(shù)。”
鐘聲響了。
三樂眨了眨眼睛:“其實不那么好聽。”
四樂說:“我還以為真的有個大鐘呢!像廟里那樣。”
大樂笑了:“不過我們還是很高興,這是我們過的最好的一個新年!爸,春節(jié)快樂!”
二樂三樂四樂五樂就像事先排練好了一樣,跳下凳子行禮:“爸,過年好!”
李英俊樂了:“好好好,今年過年爸爸有壓歲錢。”
他從衣服里面掏出了五個報紙疊好的包,發(fā)到五個孩子的手里。
“每人一個,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四樂跳起來親了李英俊一下:“謝謝爸爸!我們也有禮物。”
五個孩子交了五個作文本。
“爸,你先收起來吧,明天幫我們批改一下。”大樂狡猾的笑。
李英俊說:“哦,好吧。”
他心里很好奇,恨不得馬上就連夜批改作業(yè),但是馬上五個孩子就拉著他去煮餃子。
窗外劈里啪啦的放起了鞭炮,遠方天空綻開一個又一個美麗的煙花。
六個人端著熱氣蒸騰的餃子碗,看著里面白白胖胖浮著的餃子和油星,伴著老翟頭長一聲短一聲的鼾聲,進入了新的一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