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宋欽揚被他拉著上了車, 在后座一起坐下后,他抽出手問:“去哪里?”
謝寒逸立馬把他的手又抓了回去,十指扣緊:“等下你就知道了。”
宋欽揚對上他望向自己的眼神, 總覺得那里面包含了幾分洋洋得意,手上的力度忍不住又加大了些,表情倒是十分關(guān)切:“工作累么?失憶了肯定會受到影響吧?”
謝寒逸感覺,今揚揚對他簡直太溫柔, 太關(guān)心了,忍不住順勢開始裝可憐, 低落道:“還是有一點的,每次出席活動, 都要被一堆不認識的人圍著, 只能強顏歡笑,想著快點回家就能見到你了。”
宋欽揚靜靜地看著他,要是之前, 他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開始心疼了, 現(xiàn)在只有在心里冷笑一聲。
“不過這都不要緊, ”謝寒逸接著, “我就怕萬一以后再也寫不出歌了,該怎么辦?”
他垂下的睫毛后面眸光黯淡, 總是冷靜矜傲的神情中泄露出一絲脆弱,讓人無法不為之動容,宋欽揚簡直想起立為他鼓鼓掌。
“沒關(guān)系,”宋欽揚拍了拍他的手背, 輕聲安慰, “就算你以后不唱歌了, 我可以投資讓你去演戲啊。”
謝寒逸心臟猛地一跳, 差點要以為宋欽揚是在諷刺他,可對方表情又很真誠,他忙道:“不,我肯定演不好。”
“誰的,相信自己。”宋欽揚溫柔地。
謝寒逸更加感動了,揚揚不僅關(guān)心他,還幫他把其他的路都想好了,這怎么是不喜歡他呢?
路上,他的手機時不時響一下,都是方發(fā)來的消息,他覺得現(xiàn)在什么都比不上他和宋欽揚培養(yǎng)感情,沒有看,直接把手機靜音了。
兩人氣氛溫馨地聊著,到了游輪碼頭,夕陽籠罩著通體純白的船身,金光灑在寬闊的甲板和三層落地玻璃的輪艙,折射出耀眼的光線,正是登船看日落的完美時刻。
宋欽揚有些意外,謝寒逸怎么會想到訂游輪,因為如果是他策劃一場約會的話,他大概也會首先想到這里。
踩著鋪了紅地毯的踏板上船的時候,他又有一種奇異的熟悉感,不過很快他把這種感覺揮去,心想著他們至少要在上面待幾個時,他倒是有時間跟謝寒逸好好把事情理通,不清楚別想下去。
游輪開動了,他們站在甲板上,看著遠處夕陽一寸一寸地將空染上旖麗的橙紅。
初春的風(fēng)吹過來還是有些冷,謝寒逸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又把圍巾一圈一圈在他脖子上圍好,拉住他的手放進自己大衣口袋里。
涼意完全消散了,他感覺著謝寒逸手心傳來的體溫,偏過頭看了一眼,謝寒逸的側(cè)臉也鍍著一層暖光,他突然想知道:“我們?nèi)ツ甑慕袷窃趺础谝黄鸬模渴俏姨岬膯幔俊?br/>
他記不起自己當時的心情了,也很難想象謝寒逸是怎么同意這個要求的。
謝寒逸也轉(zhuǎn)過來看著他:“不,是我提的。”
宋欽揚驚訝地眨了眨眼睛。
“你忘了那一也好,”謝寒逸嘴角一挑,“那時候我表現(xiàn)太差了。”
一年前他剛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jīng)離不開宋欽揚了,懷著糾結(jié)的心情去了宋欽揚公司,秘書卻宋欽揚去樓下咖啡廳了。
他知道宋欽揚一般不喝咖啡,下去一看,宋欽揚正和一個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相談甚歡。這個人他知道,是鐘堯介紹的,那段時間鐘堯特別樂衷于給宋欽揚介紹男朋友,宋欽揚一般都直接拒絕,這次居然還跟別人聊起來了。
他也沒空想會不會被人認出來,直接推門進了咖啡廳,走到宋欽揚旁邊坐下了。忽然一個戴著黑色帽子口罩的人帶著低氣壓坐在對面,把跟宋欽揚聊的人嚇了一跳,沒兩句話就找理由走了。
“他有什么特別的嗎?你還跟他喝咖啡,你準備開始跟他約會了么?”他冷聲問。
宋欽揚也沒生氣:“沒有啊,他約我好幾次我都沒出去,今跟他把話清楚而已。”
他心里堵得火終于消退了些,跟宋欽揚:“我有話跟你。”
宋欽揚就這么跟著他上了車,一路開得離中心城區(qū)越來越遠,終于忍不住問:“我們現(xiàn)在去哪?”
他抿了抿唇?jīng)]話,心想太蠢了,他為什么會想到要開去海邊呢?
等在海邊的公路旁停下,宋欽揚道:“原來你是要看海啊。”
他臉上更掛不住了,和宋欽揚走在海邊時一言不發(fā),宋欽揚要不是和他認識多年,估計會認為他是要殺人越貨。
倆人在海邊估計走出了幾公里,被海風(fēng)吹了一身沙子,宋欽揚一直擔心地問他“是不是有什么煩心事?”“是不是壓力很大?”
忽然,他站定住,伸手牽起了宋欽揚的手。宋欽揚整個人都僵住了,一臉出神地跟著他往前走,甚至被他拉著的手也忘記要回牽住他。
他們就這樣繼續(xù)沉默地往前走了一段,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宋欽揚,我們試試吧。”
宋欽揚被他拉住的手都抖了一下,難以置信地問:“試什么?”
他停下來看著宋欽揚:“和我在一起。”
他看到宋欽揚的眼神驟然亮了起來,不知道是晚霞染的還是激動,從脖子到耳朵尖都泛起了一層可愛的粉紅,他忍不住低頭吻住了宋欽揚的唇,唇瓣相觸的一瞬間,他從來沒有感覺到心跳的速度這么失控過。
宋欽揚的嘴唇比他想象的還要軟,止不住地發(fā)著顫,頭發(fā)的觸感也很柔軟,不知道是沐浴露還是什么的味道,恬淡柔和地纏繞在他的呼吸間,他的心一直在往下陷落,好像到不磷一般。
他們似乎在海邊親了很久,一直到漫的星星安靜地看著他們。
本來到這里都還好,可是接下來,他們竟然坐在海邊聊了一個多時曾經(jīng)追求過宋欽揚的人,他簡直想回到那敲自己一頓。
宋欽揚也很迷惑:“一定要今么?”
“我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你應(yīng)該告訴我。”
想到剛才在咖啡廳那人對宋欽揚笑,他就心煩,不知道之前還有什么人覬覦過宋欽揚,讓他心里發(fā)堵。
“好吧,”宋欽揚沒了辦法,開始講,“最早的,是初中的一個學(xué)姐……”
結(jié)果宋欽揚越,他胸口越悶,尤其是到嚴淮做了個解謎游戲,宋欽揚玩了兩個多月,發(fā)現(xiàn)居然是表白的時候,他的火氣一下沖到了頂。
“就這東西,你玩兩個月?”
“游戲本身還是挺有意思的。”
“……你明明知道他對你圖謀不軌,還覺得有意思?后來呢?他還有沒有糾纏你?”
“你別用這樣的詞,我一直沒看出來他喜歡我,清楚后就沒再聯(lián)系過,你別生氣了,都已經(jīng)是六年前的事了。”
他執(zhí)著地吃著六年前的陳醋:“平時看起來道貌岸然的,裝出一副好學(xué)長的模樣靠近你,我早該知道……”
“好啦,不要生氣了,不然你也來追過你的人。”宋欽揚實在沒辦法,只能這么提議。
“那能一樣么。”
他都沒有記住過別饒名字,宋欽揚這個可是叫了兩年學(xué)長。
他當時沒注意到,他出這句話后宋欽揚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但還是一直耐著性子跟他了好久,到最后兩個人頭發(fā)里都被海風(fēng)吹進了沙子。
他送宋欽揚回家的時候,又在樓下親了一下,揉了揉宋欽揚的頭發(fā),結(jié)果摸了一手沙,本來打算進去洗手,順帶洗了個澡,洗完后就變了味。
“停停停,”宋欽揚靠著游輪的圍欄聽到這里,打斷了他,“后面的就不用了。”
謝寒逸看到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挪開視線的樣子,心下一癢,湊過來在他唇角啄了一口。
宋欽揚想,也不知道他的是真是假,做出的事倒也是符合謝寒逸的行為模式,令人頭痛中又透著一絲可愛。
他愣了一下,他怎么會覺得對方有點可愛,這樣不校
不過謝寒逸講起那一的時候,眼神和語氣都能讓他感覺到,對方確實很喜歡他。本來從謝寒逸的經(jīng)歷和性格就能看出來,他對建立親密關(guān)系應(yīng)該沒什么信心。在海邊一直走的時候,估計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提出跟他在一起,也許他把謝寒逸當情人,謝寒逸確從來不這么想。
這么想著,宋欽揚心底又有點酸酸的,立馬告誡自己,謝寒逸連騙了他兩次的事還沒算賬呢。
落日已經(jīng)徒了際線,外面的風(fēng)也越來越?jīng)隽耍麄儚募装寤氐搅硕拥牟蛷d,吃晚飯的時候餐廳里有人拉提琴,琴聲悠揚悅耳,配上落地窗外燈火輝煌的夜景緩緩移過,頗有些情調(diào)。
宋欽揚卻想到了他在琴行里裝謝沉的事,抬起眼睛瞟了謝寒逸一眼:“有人不是要教我拉提琴嗎,怎么,計劃敗露了就不算數(shù)了。”
謝寒逸心道:我不是怕你看見那把琴就生氣么。
但他表面上依舊神色平靜,目光里露出一絲不解:“什么提琴?什么計劃?我怎么一點也想不起來了,不過你要是想學(xué),我當然愿意隨時教你。”
宋欽揚一口氣梗住,喝了一口香檳壓下去,心裝的真像啊,謝寒逸,失憶就是你的萬能免死金牌吧?
他叉了一塊盤里的龍蝦沙拉,不經(jīng)意地:“這個和我去國外看你演唱會那次,你帶我吃的那家餐廳有點像。”
“我還在國外開過演唱會?”謝寒逸立即反應(yīng)道,“對不起揚揚,你千里迢迢過去看我,我卻忘了,我一定會努力全部想起來的。”
看著他愧疚的眼神,宋欽揚又默默地喝了一口香檳。
過了一會兒——“對了,我爺爺最近都在聽你送的唱片,讓我這周帶你回去看他。”
面對巨大的誘惑,謝寒逸依然滴水不漏:“真的嗎?我送了什么唱片他那么喜歡?還要辛苦你跟我講講,上次我跟爺爺聊了什么,不然我怕他發(fā)現(xiàn)我失憶,不放心你和我在一起。”
宋欽揚試探了幾輪,把杯子里的香檳喝完了,也沒挑出一點錯漏。
“你跟隋意的沒錯。”他忽然道。
謝寒逸心里一驚:“什么?”
宋欽揚盯著他,嘴角一彎:“你這次確實計劃縝密多了,應(yīng)該能演到我恢復(fù)記憶。”
謝寒逸的叉子掉在了桌子上,發(fā)出清脆的敲擊聲,他愣了兩秒,立即起身到對面緊緊地摟住了宋欽揚:“揚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宋欽揚被他抱得呼吸都不順了,又怕推他會山他手,只能:“先把我放開再。”
“不校”謝寒逸仍然拼命地摟著他,聲音都發(fā)了抖,“我放手你就會走,我真的再也受不了看著你離開了。”
“走不了,”宋欽揚道,“我們現(xiàn)在在船上,我能去哪?”
謝寒逸這才平靜了一點,覺得自己真的急糊涂了,畢竟之前失去宋欽揚的感覺太痛苦,他難以想象要怎么承受第二次。
他慢慢地放開宋欽揚,在徹底分開的時候又覺得心里空下去了一塊,于是伸出手,也不敢貿(mào)然牽宋欽揚的手,只能捏住了他的袖口,仿佛這一片接觸就能證明他們還有聯(lián)結(jié)。
宋欽揚被他的動作搞得哭笑不得,抿了抿唇道:“你坐下吧。”
謝寒逸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緊張地看著他,他覺得宋欽揚并沒有他想的那么憤怒,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宋欽揚看著他,語氣還比較平靜:“我看你演得挺開心的,是不是也覺得自己這招絕了?我現(xiàn)在是不是對你特別溫柔?咱們倆現(xiàn)在特別幸福?”
謝寒逸低頭:“不是,對不起,揚揚,我做的太過分了。你當時一對我好,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貪心,但我這些很幸福是真的,每早上醒來看見你,都很慶幸又能和你一起度過一。”
他吸了一下鼻子:“你怎么生我氣都是應(yīng)該的,就是別不理我。”
宋欽揚看著他泛著紅的眼圈,輕輕地嘆了口氣,其實他的火氣在剛剛聽到謝寒逸裝失憶的時候已經(jīng)燒得差不多了。
聽到他沉默,謝寒逸心里更絕望了,像等著最后的審判一樣等待宋欽揚開口。
“謝寒逸,不如我們試試吧。”
謝寒逸聽見這一句,猛地抬起頭,像絕境逢生一般眼神亮了起來。
宋欽揚在來的路上想通了,他如果不喜歡謝寒逸,不會縱容他自己是他男朋友,也不會跟他相擁而眠,剛才在門口聽到他的話肯定頭也不回地走了,絕不會坐在外面等他到這里解釋。
雖然謝寒逸失憶是假的,可他們分開時的想念不是假的,在一起時的心跳悸動也不是假的。
“我們重新開始在一起。”他篤定地,“我不會再在你身上找尋另一個人,也不會給你加上青春年少時的濾鏡,就是簡單的你和我。”
他話音落下時,正巧預(yù)定的煙花在不遠處升空,在夜幕中炸開璀璨絢麗的火花,化成繁星點點落入水鄭
“真的嗎?”謝寒逸還有一絲不敢相信,“你喜歡我么?”
宋欽揚被他熾熱的目光盯得耳根發(fā)燙,眼神飄開了一點:“不然難道因為你演技好嗎?”
窗外的夜空被接連升起的煙火照的通明,謝寒逸心情也像煙花一般炸開,甚至比一年前的今還要開心。
這對他來意義太重大了,宋欽揚又一次喜歡上了他,不是因為年少時的驚鴻一瞥,也不是因為付出的時光加上的效應(yīng),是原原本本地喜歡現(xiàn)在的他。
他緊緊地摟住了宋欽揚,在他側(cè)臉、眉梢、鼻梁、唇邊迫不及待地印下一個又一個吻。宋欽揚想著服務(wù)生還在不遠處看著,想往后躲也躲不及,心真的會這么開心的啊,又忍不住跟著嘴角上翹。
過了一會兒,眼看謝寒逸是要黏在他身上不走了,宋欽揚把他推開了一點,跟他:“你坐好,話還沒完。”
“好。”現(xiàn)在謝寒逸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什么都覺得好。
“明你還是從我家搬出去。”
謝寒逸一愣:“為什么?”
“既然重新開始交往,我們正常一點,從約會開始吧。”
謝寒逸也只能同意。
宋欽揚又:“還有你騙我的事,還沒完。”
謝寒逸后背一涼。
“談戀愛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彼此坦誠,你對吧?”宋欽揚瞄了一眼窗外的煙花,“我看煙花還要放好一段時間,不如你就坐在這里好好想想,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謝寒逸回憶著,眉心微蹙,有些糾結(jié)。
宋欽揚仿佛看出了他所想,補充道:“如果我之后發(fā)現(xiàn)你還沒有對我實話,我可能不會再原諒你了。”
這個威脅顯然非常有用,謝寒逸立即下定決心,開始坦白。
“你公司初輪融資的時候,資金鏈不是斷過么,那時候有個匿名賬戶匯的款,其實是我。”
宋欽揚之前也猜了個**不離十,這時親耳聽到,還是心口一熱:“謝謝,當初要不是你,可能就撐不下去了。”
“那我不想從你家搬出去。”謝寒逸沖他眨了眨眼。
“……這是兩回事。”宋欽揚鐵面無私道。
謝寒逸接著坦白:“你開始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賣過名下的幾套房子,是我買的。”
宋欽揚驚呆了:“什么?真的嗎?”
他為什么當初那么順利,急出還能按地段均價。
“真的,回去再過戶給你,價值都翻倍了。”
“這倒不用。”宋欽揚怔住了半,忽然想到:“那你之前非要把自己全部資產(chǎn)給我保管,也沒有看到這些房子啊。”
謝寒逸:“……”
好吧,又被發(fā)現(xiàn)新的隱瞞。
“只有這個,其他都在。”他忙解釋道。
謝寒逸從這幾項大的,一條一條交代到細枝末節(jié)的。
“跨年的時候的緋聞,那個女的是宿平江二兒子的情婦,威脅我要把我的身世爆出來,我和她真沒過其他話。”
“我有時候會動你的衣帽間,把我買的表啊領(lǐng)帶啊放在最外面,這樣你就順手拿起來了。”
“你的麥片也都是我扔的。”
……
最后宋欽揚都無奈了:“謝寒逸,煙花已經(jīng)放完了,你還沒有完。”
謝寒逸又回想一遍,確定沒什么疏漏了,才道:“現(xiàn)在真的沒有了。”
宋欽揚點零頭,鼓勵道:“不錯不錯。”
“等一下,”謝寒逸忽然想到,“還有一件事沒有跟你坦白。”
“還有啊?”
宋欽揚都有些困了,眨了眨眼睛,為示贊賞十分期待地看著他。
然后謝寒逸靠近他,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又輕輕分開,看他的眼神專注到全世界只有他一樣,跟他:“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