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二十章
考點這邊車太多了,縱然有專門的交警來疏導(dǎo),路還是堵了,都是送考生的車都著急,路越堵越死,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了酒店,余邃看看外面對時洛道,“不然你先瞇一會兒?下午考數(shù)學(xué),犯困不太好吧。”
時洛皺著眉,嗯了一聲閉上了眼。
時洛昨夜雖比余邃強,睡了幾個小時,但之前比賽的疲憊還未散盡,又疊了一上午的驚嚇和考試,精力確實不濟,過了沒幾分鐘,居然真的睡著了。
季巖寒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一眼,“睡眠質(zhì)量挺好……還不錯,居然老老實實上車了,我之前還擔(dān)心他要跑,不考下面幾科了。”
“他肯定想過要跑,但考慮了下發(fā)現(xiàn)不行才捏著鼻子上車的。”余邃嘴角微微勾起,壓低聲音道,“手機錢包都在我這,往哪兒跑?而且他一個未成年,去酒店都沒法辦入住。”WwW.ΧLwEй.coΜ
提起這個季巖寒笑了起來。
三年前,F(xiàn)S去外地打比賽,季巖寒當(dāng)時已經(jīng)不跟隊了,可那天不巧領(lǐng)隊教練也不在,F(xiàn)S組建不久,工作人員配備根本不完善,并沒其他人能帶隊了,季巖寒腦子短路,大手一揮說你們四個自己去吧,反正只是一場常規(guī)賽。
余邃幾人也沒多想,四個人落地后自己打車去了酒店,進了酒店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四個未成年,沒一個能辦入住的。
最后還是季巖寒臨時飛過去,匆匆趕到酒店的時候,四個未成年網(wǎng)癮少年各自坐在自己行李箱上,滿臉寫著CNM。
季巖寒感嘆,“當(dāng)時什么都亂七八糟的,咱們居然也挺過來了。”
余邃無所謂道,“成績好,什么都扛得住。”
季巖寒道,“那是,余神牛逼。”
余邃剛要說什么,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車鳴聲,余邃下一秒側(cè)身靠向時洛身側(cè),將兩手捂在了時洛耳朵上。
時洛是真的困瘋了,這都沒醒,他動了動,順勢倚在了余邃手掌上。
余邃索性一手?jǐn)堅跁r洛肩膀上,讓他靠的更踏實了些。
季巖寒從后視鏡里看了兩人一眼,“……你是不是缺個弟弟?”
“謝謝。”余邃聲音很輕,“不缺。”
還好,路沒堵許久,三人匆匆吃了點東西后去酒店,只是到了酒店又出了問題,季巖寒錯估了情況,考點附近像點樣的酒店幾乎全滿,根本就沒什么多余的房間了。
平時沒什么人訂的最大套房也只剩了兩間。
“我本來說是一人一間的……”季巖寒無奈,“這怎么辦?要是標(biāo)間就算了,至少是兩張床,套房都是大床。”
余邃想也不想道,“時洛自己一間,我跟你擠擠。”
余邃對時洛道,“自己一整個套房,好不好?”
時洛擰眉,“好什么……你不嫌擠?”
“這有什么擠的,我一開始那個戰(zhàn)隊的宿舍還是一米寬的上下鋪呢。”余邃拿過時洛的身份證遞給前臺,“什么罪沒受過。”
時洛撇撇嘴,“這算受罪?我沒處住的時候還睡過網(wǎng)咖的沙發(fā)呢,怎么說?”
三人中唯一一個真正吃過苦受過罪的季巖寒忍無可忍,“行了少爺們,四千多一晚上的行政套房讓你們睡一下真是委屈死你倆了!都怪我沒安排好,對不起!”
季巖寒拿了房卡驅(qū)趕著兩人上了電梯,目送時洛去了自己房間后季巖寒不放心道,“他不會跑了吧?”
余邃道,“放心吧,又不是真的不知好歹。”
時洛當(dāng)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進了自己的套房后,時洛一頭扎在床上趴了許久。
他實在是不好意思說,余邃是唯一一個接過他放學(xué)的人。
雖然從考點出來并不是放學(xué),但也差不多,時洛確確實實是第一次從校門口出來,看到外面有個人在等自己。
旁邊一同站著的季巖寒可以忽略,總之余邃就是第一個接自己放學(xué)的人。
也是第一個開了八小時車送自己去學(xué)校的人。
勞心勞力的辛苦折騰這一趟,就為了逼自己高考撿個樂子玩兒?騙鬼呢。
時洛輕輕吐了一口氣,突然明白這些天他心里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是什么了。
是踏實的感覺。
時洛第一次在一個地方,有了踏實的感覺。
老板雖私心重,但也很愿意花錢讓自己看飲水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認(rèn)可了自己的能力。
隊友……跟宸火那個傻逼雖然總吵架,但說到底只是嘴欠互掐,今天吵明天忘。
隊里另一個突擊手老喬,還有突擊手Puppy則和自己連吵架的交集都無,雖話都沒說過幾句,但兩人對自己沒有任何惡意,如此時洛就已經(jīng)滿足了。
最后是余邃……
時洛心口有點漲。
昨夜余邃開了一夜的車,途徑一個休息區(qū)時,時洛躺在車?yán)锇胨胄眩虚g睜開眼往外看看,不遠(yuǎn)處收費站的路燈下,余邃拎著個塑料袋,里面裝著剛從服務(wù)區(qū)超市買來的幾瓶飲料,他沒直接上車,正拎著塑料袋背對著自己吸煙。
那會兒的余邃已經(jīng)二十幾個小時沒休息過了,那么久沒睡過又連續(xù)開了五百多公里的夜車,有多疲憊可想而知。
在燈光的暈染下,余邃拿著煙的手臂顯得特別的細(xì),讓他整個人看著有點單薄。
時洛那會兒在車上看著遠(yuǎn)處的余邃,眼睛莫名其妙的就紅了。
認(rèn)識余邃時間也不算很短了,時洛始終不是太能摸得清余邃在想什么,也永遠(yuǎn)無法預(yù)測余邃會對自己做什么。
再多的蛛絲馬跡也無利益交叉點,對方只是單純的對自己好而已。
時洛活了十七年,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兒,有點無措。
時洛搓了搓臉,從床上坐起來,撥開季巖寒送給他的那束花,拿起余邃遞給他的,低頭聞了聞。
時洛抽了抽鼻子,起身把季巖寒的那束花扔進垃圾桶里。
把季巖寒那束花丟掉,余邃就又成了唯一一個送過自己花的人了。
走廊另一頭的套間內(nèi),季巖寒打了個噴嚏。
余邃躺在床上邊玩手機邊漫不經(jīng)心道,“要板藍(lán)根嗎?”
“不用。”季巖寒揉揉鼻子,“你真跟我睡一床?”
“當(dāng)然不。”余邃道,“我剛看了,這沙發(fā)不小,而且是折疊的,一會兒把沙發(fā)展開給你睡。”
季巖寒:“……”
季巖寒實在是想不明白,“替補一個人一個套房,隊長睡大床,我這個老板睡沙發(fā)?”
“怎么總是強調(diào)人家是替補?”余邃低頭看著手機,“人家是脆弱又敏感的考生行不行?我今天太累了,睡不了沙發(fā),明天換我睡沙發(fā),床給你。”
季巖寒敬謝不敏,“不用了,明天我就走了,我是正巧這邊有事才來給你送東西的,明天沒事就不陪了。”
余邃點頭,“行,你忙自己的。”
“下面?zhèn)z月我這邊都忙,戰(zhàn)隊的事真顧不上了,我跟你們經(jīng)理說了,有大事聯(lián)系不著我的時候就問你。”季巖寒癱在沙發(fā)上,“這就別推了吧?就當(dāng)幫幫忙了。”
余邃只得答應(yīng)著,“嗯。”
“其實也沒什么事,季后賽咱們還是穩(wěn)的啊。”季巖寒放松的拍了拍肚子,“決賽我肯定去,前面的……你多看著點吧,其實沒咱們的比賽,也沒什么可盯的,就是拍拍宣傳片,錄幾句垃圾話,然后……”
季巖寒揉了揉眉心,努力想想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對,時洛一是新人,二是第一次參加大型賽事,等于白紙一張,注意事項什么的跟他提一提,別出岔子,他選手個人積分是零,經(jīng)不起出事……哦不,剛打了一場常規(guī)賽,有兩分了,但兩分定個屁用,一個小違規(guī)都不夠扣的。”
FOG聯(lián)賽有規(guī)定,通過注冊的職業(yè)選手會通過各類聯(lián)賽認(rèn)可的比賽獲得個人積分,比如時洛剛剛打的那場常規(guī)賽,打一場BO3就自動積累一分,贏了比賽再積累一分,所以時洛現(xiàn)在的個人積分是兩分。
這個積分不會隨著賽季清空,會終身保留,平時也沒什么用,只有在選手違紀(jì)時,聯(lián)賽官方人員會通過判斷事件大小酌情扣除選手積分,事態(tài)嚴(yán)重或選手個人積分是負(fù)數(shù)的會有禁賽處罰,少則一場,上不封頂,視情況而定。
禁賽處罰期滿后,選手個人積分若還是負(fù)數(shù),這就要靠一場場比賽打回正數(shù),再此之前都是觀察階段,稍不留意就會再次受到更嚴(yán)厲的處罰,嚴(yán)重了,終身禁賽都有可能。
時洛這種個人積分一窮二白的選手,最怕的就是這個。
“昨天比賽前該說的都說了。”余邃打了個哈欠,“有官方鏡頭的時候,不管是不是在比賽都要穿隊服,不得遮擋隊服上的贊助商logo,特別是游戲贊助商的logo……不得在公共場合說聯(lián)賽或者俱樂部不好的話,不得抹黑官方,比賽時一切聽從隨隊裁判安排……比賽時不能窺看隊友屏幕,比賽時無特殊情況不能起身,有特殊情況先叫暫停,暫停時間以裁判說了暫停為準(zhǔn)……比賽時不能在公共頻道打字,不說艸你媽媽說你好嗎也不行……”
“我能想到的都說了……”余邃困的抬不起眼,“他記性挺好,全記住了,昨天比賽時一點兒錯也沒犯,季后賽絕對不會出問題……”
余邃打比賽打了這么多年了,該注意的問題他早就爛熟于心,季巖寒想了想道,“也對,跟著你應(yīng)該不會出錯。”
可惜,季巖寒放心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