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夢(5)
溫情在不夜天城見過魏潼的樣子,可她沒有想到能夠在監(jiān)察寮見到她。
她正欲開口,魏潼就一下跪了下來,她扯著溫情的衣角,“溫情姐姐,我知道你是岐山最好的醫(yī)師,我曾有幸見過你的手札,知道你懂得剖丹之術(shù),你把我的金丹剖給兄長行不行。”
溫情面色微怔片刻,她看向躺在一邊的魏無羨,一個月之前魏無羨才把金丹剖給他的師弟江澄,而如今他的妹妹又要把金丹剖給他。
不是,眼前的這個姑娘不是仙督身邊副使孟瑤的妻子嗎?怎么如今會變成魏無羨的妹妹。
“我知道溫寧在哪里!只要你能把我的金丹剖出來給兄長,我保證溫寧能夠平安歸來。”
“孟姑娘,這只是一個空想而已,并不代表它就能夠成功,里面的風(fēng)險也很大,如果不好會死人。”
溫寧一直都是她的軟肋,她也知道如今溫寧被關(guān)在不夜天城,也知道孟瑤和魏潼的關(guān)系,既然魏潼能夠許下這個承諾,就說明,她真的有辦法可以救出她唯一的弟弟。
溫情抿著唇神色鎮(zhèn)定的看著魏潼,“孟姑娘,你想好了嗎?”
“成功的概率是五五啊,只要能把金丹換給兄長,我死了也無所謂啊。”魏潼一臉鎮(zhèn)定的開口。
況且她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唯一和她有關(guān)系的不過也就只有他們幾個人而已,她沒有辦法阻止蓮花塢的覆滅,但至少能夠讓她的兄長不再修煉鬼道,不再變成后來的那個樣子。
“姐姐,我求求你了。”魏潼說著就對著溫情磕頭,“我死了可以,可是也兄長不能死。”
“你讓我考慮考慮。”溫情說著就轉(zhuǎn)身離開,離開的時候缺不忘安排人將魏無羨抬到床上休息。
溫情思考了一天,翌日清晨,溫情就同意了魏潼的請求,也開始著手準(zhǔn)備剖丹相關(guān)的事情。
而魏潼因為擔(dān)心后續(xù)的事情就把薛洋給找了過來成為溫情的助手。
因為有了魏無羨的這一個例子,所以在實(shí)施起來的時候,也比上次更好,只不過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給魏潼剖丹幾乎已經(jīng)奪去她的半條命。
可她卻仍是撐了一天一夜都讓自己清醒著。
剖丹結(jié)束之后,魏潼被薛洋帶回不夜天城,而溫寧也的確被送了回來。
魏無羨醒來已是三天之后,他一醒來就看見溫寧那張臉。
他激動的握住溫寧的手,“溫寧,我妹妹呢?我妹妹去哪里了?”
溫寧看著魏無羨,看著他搖搖頭,“魏公子,我沒有見過你的妹妹。”
魏無羨正欲開口,那邊溫情的聲音已經(jīng)傳來,“你的妹妹被仙督身邊的副使帶走了。”
魏無羨聽著溫情的話,一臉吃驚的開口,“她怎么會被溫氏的人帶走?”
溫情看著魏無羨蹙著眉,“她是孟副使未過門的妻子,照顧她不是應(yīng)該的嗎?”
魏無羨仍是一臉不理解的開口,“溫情,我妹妹把金丹剖給我,那么她的身體怎么樣?”
“她的靈力很特殊,和你們這些普通的修仙之人有所不同。”溫情看著魏無羨面色鎮(zhèn)定,“所以對你妹妹身體傷害挺大,但是她還是硬撐過來了。”
魏無羨面色詫異的看向溫情一臉不理解的開口,“溫情,你說這句話是何意?什么叫她的靈力和我們的不一樣?”魏無羨仍是一臉激動的開口,“既然知道她的靈力和我們不一樣,為何還要給我們施行剖丹之術(shù)!”說道最后魏無羨幾乎就是吼著出來。
溫情看著魏無羨想也不想的就來了一句,“因為她就和你一樣的固執(zhí),況且就算沒有我,她也會找到辦法重新剖丹給你,因為我發(fā)現(xiàn)你的妹妹岐黃之術(shù)的修為比我還要高。”
看著想要轉(zhuǎn)身離開的魏無羨,溫情繼續(xù)開口道,“魏無羨你想要死可以,可是也不要辜負(fù)你妹妹的一片心意,你現(xiàn)在體內(nèi)運(yùn)轉(zhuǎn)的金丹是她的。”
魏無羨聽著溫情的話,終究還是沒有抬腳離開,而是兀自的端起面前的藥碗一飲而盡,他神色怏怏的走到床邊坐下來,“距離我給江澄剖丹過去多久了。”
“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如今他們玄門都在商量征討溫氏,蓮花塢如今已經(jīng)覆滅,我沒有打聽的到江公子的下落。”
魏無羨在溫情的監(jiān)察寮住了半個月左右,這半個月他從未出去過,可也曾想要打聽過關(guān)于魏潼的消息,可是除了溫情和他說過的那些之外,似乎再也打聽不出來更多的消息。
就好像他的妹妹自打被孟瑤帶走之后就神秘的消失了。
而這廂的魏潼也是在孟瑤好生照料下身體才有所恢復(fù),剖丹帶給她的痛苦比平常人剖丹更甚,以至于魏潼才床上躺了數(shù)十天之后才有所好轉(zhuǎn),盡管如此,她的臉色仍是蒼白,就好像和之前的魏潼已經(jīng)有所不同。
“你要是再不醒,我估計阿洋就要去把溫情直接抓來就在這里住下來了。”孟瑤說著就把勺子遞到魏潼的唇邊,“也虧你有那個勇氣才能夠把金丹剖給魏公子。”
“他是我兄長,我無法修煉玄門之術(shù)尚且還有其他出路,可兄長不行。”魏潼吃著粥有氣無力的開口。
更何況既然有重新來過的機(jī)會,她又怎么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兄長在走上同一條路。
“憂憂,你的身子本來就和平常人不一樣。”孟瑤說著就將魏潼散落在額前的碎發(fā)攏到耳后,“換成旁人還有活命的機(jī)會,可與你而言就是奪命之術(shù)。”
魏潼正欲開口,就聽見孟瑤的聲音繼續(xù)傳入耳畔,“我之前就說過你的靈力特殊,和我們有所不同,旁人剖丹尚且還能存活,可是我聽溫姑娘說,卻是折損了你的壽命。”
“我發(fā)誓,我沒事!”魏潼說著就抬手撫上孟瑤的臉頰,“大哥,你不用擔(dān)心,說不定你還有機(jī)會看見我出嫁的樣子呢。”
孟瑤聽著魏潼的話伸手就彈了一下他的腦袋,“如今玄門百家都在商量著征討溫氏,我擔(dān)心你留在溫氏不安全。”
“可是我還能去哪里呢?”魏潼看著孟瑤低聲道,“我還是就留在這里吧,畢竟我還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不是?更何況……”魏潼頓了頓之后眉眼間帶著笑意,“就算你把我送走,也會引起仙督的懷疑,還不如跟在你的身邊安全一點(diǎn),如今我失去了金丹,沒有半點(diǎn)自保的能力,到時候只能給你拖后腿。”
孟瑤聽著魏潼的話覺得她說的話有道理,于是就把魏潼安排在身邊住下來,除了溫若寒有特別的交代之外,他基本上都是陪在魏潼的身邊,偶爾自然也能夠看見薛洋的身影。
聽說溫若寒已經(jīng)通過薛洋尋到的陰鐵修煉了傀儡之術(shù),只是不知道他的兄長是否在亂葬崗那里修煉了陰虎符。
不過就算魏無羨真的修煉陰虎符,如今靠著她的金丹若是想要控制陰虎符定然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她的靈力,到底和他們有何不同。
魏潼感覺無聊的時候薛洋就會每次給她一個驚喜,還送給她岐山周圍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甚至到處去給她搜羅各種各樣的糖果來來給她吃。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兩個月,一直到最近的時候,魏潼在覺得孟瑤在忙碌著其他的事情,算算時間,她所知道的射日之征似乎差不多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的。
孟瑤終于抽空見到了躲在房間里一直沒有出來的魏潼,此刻的魏潼伏在桌面上趴著小憩,金色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
孟瑤走到她的身邊,清清楚楚的看見她旁邊白紙上所記錄的東西,上面寫著好多字,卻都是各種各樣的名字,他知曉這都是她所珍視之人的名字。
“憂憂。”孟瑤輕聲喚著她的名字,有晃了幾下她的手臂,魏潼這才慢悠悠的轉(zhuǎn)醒。
她抬頭看向孟瑤一臉笑著開口,臉色似乎愈發(fā)的蒼白,“大哥,你怎么來了?”
“玄門百家已經(jīng)在商量如何對付仙督了,我來這里就是想要告訴你,我想要把你安置在一處安靜的地方,里面我已經(jīng)放好了儲備的干糧和水,都是你愛吃的東西。”孟瑤說著就抬手撫上魏潼的臉頰,“射日之征結(jié)束之后,我就找含光君給你看病。”
“大哥,我沒事的。”魏潼說著重重的咳嗽幾聲,“那大哥也要多注意一點(diǎn),可有計劃?”
“我已經(jīng)通知了澤蕪君前來接應(yīng),這邊的仙督已經(jīng)抓到了赤鋒尊,我和他們商量過了,說是來一個里應(yīng)外合。”孟瑤的手輕柔的撫上魏潼的臉頰,“憂憂你的身體最近愈發(fā)的不好了。”
“那你要注意點(diǎn)。”魏潼面上仍是帶著笑容,“不要受傷。”
“好!”
聽見外面?zhèn)鱽淼穆曇簦犀幇盐轰氐搅怂块g中的密室中,看著魏潼羸弱的身體,孟瑤仍是面色溫和的開口,“憂憂,很快就會結(jié)束的,你相信我。”
魏潼看著孟瑤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在確定密室的門落下的時候,她才將一口血吐了出來,可不僅如此,她還連續(xù)吐了好幾次才結(jié)束。
她不知道這個身體能不能撐到藍(lán)曦臣把她帶回云深,也不知道到時候還有沒有性命可以看見魏無羨和藍(lán)湛在一起,更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有命回到那個世界。
魏潼被孟瑤安排進(jìn)密室之后,孟瑤就跟著門生前去探望被溫若寒的抓來的聶明玦,不得不說魏潼之前留下來的東西的確很有用,不僅得到了溫情的認(rèn)可,就連溫若寒對這樣?xùn)|西都贊不絕口。
不過魏潼之前就說過,給溫若寒使用的東西對他這種修煉鬼道之術(shù)的人傷害非常大,據(jù)說食用過量能夠產(chǎn)生幻境。
不出意外的是,溫若寒的眼前真的就出現(xiàn)了一幕幕的幻象,幻境中的溫若寒已經(jīng)成功得到天下,不僅如此甚至就連四大家族都臣服在他的腳下。
而他面前的這些人就好像是幻象里臣服在他腳下的仆人,無論他們有任何的東西,溫若寒都沒有感覺到。
聶明玦看著溫若寒的模樣,將目光看向一邊的孟瑤,知曉這應(yīng)該是孟瑤給他用的藥物作用到時候了,不過聽說和親眼見到那還真的是兩回事。
他還真的從未見過,有人能夠單純的用藥物制造成一個如此龐大的幻境,更為重要的是這個幻境中只有那溫若寒一人。
“澤蕪君很快就要到了。”孟瑤說著就拿出藥瓶給遞到聶明玦的手中,“這是舍妹之前留給我的藥物,赤鋒尊若是身上的傷口很快就能愈合。”
“你的妹妹就是曦臣口中的那個孟姑娘嗎?”聶明玦服下藥丸之后真的感覺一股暖流緩緩的從身體里冒出來,不僅能夠讓他的傷口愈合,甚至似乎還恢復(fù)了他的靈力。
孟瑤看著聶明玦點(diǎn)點(diǎn)頭。
溫若寒如今在自己營造的幻境中,愈發(fā)的沉迷,他身邊的人溫氏門生早就已經(jīng)被聶明玦斬殺的一干二凈,而溫若寒似乎大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他們兩個人追著溫若寒的身影到了門外,此刻的藍(lán)曦臣等人也正好全部都趕來,溫若寒表情似乎有所改變,只可惜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感覺到心口傳來的疼痛。
幻境所營造出來的假象,在這一刻轟然坍塌,只可惜他能夠感覺到靈力潰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孟瑤的佩劍刺穿他的胸口。
最后緩緩的倒在他們的面前。
射日之征以溫若寒的死和岐山溫氏的覆滅而告終,魏無羨看著站在一起的三個人,想也不想的就沖到孟瑤的身邊,一臉緊張的開口,“阿瑤,我的妹妹呢!我的妹妹她現(xiàn)在怎么樣?”
“魏公子,憂憂的如何,難道魏公子不清楚嗎?”孟瑤看著魏無羨神情淡漠的開口,“若是我說憂憂死了,怕是魏公子也會相信吧!”
魏無羨正欲開口,藍(lán)曦臣的手卻已經(jīng)搭上了孟瑤的肩膀,“阿瑤,你方才時候,憂憂已經(jīng)死了?”
孟瑤沒有想要回到魏無羨的意思,而是看向藍(lán)曦臣的時候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魏公子,其實(shí)作為兄長你真的沒有盡過任何責(zé)任,蓮花塢覆滅是憂憂拼命的用傳送符把江氏夫婦送走,你的金丹被溫逐流化了,也是憂憂把金丹剖給你。”孟瑤看著魏無羨面色仍是溫和,語氣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你可知憂憂的金丹與我們旁人有所不同,剖丹會折損她的壽命,也會耗盡她的靈力,如今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日。”
孟瑤的話讓魏無羨后退好幾步,索性身后的藍(lán)湛扶住了踉蹌的他,魏無羨抬頭看向孟瑤,眼神里帶著微不可察的痛苦,“那你告訴我,憂憂是不是真的死了?”
藍(lán)曦臣也將目光看向孟瑤,似乎也在期待著他的答案,到底和藍(lán)曦臣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長時間,也知曉藍(lán)曦臣對魏潼的心意,最后還是帶著他們一行人前往密室。
可是他們見到的真的不再是往昔那個臉色紅潤的魏潼,而是躺在一邊看上去早就已經(jīng)了無生機(jī)的魏潼,她的身上已經(jīng)被血跡所浸染。